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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050 大志(上) 文 / 傅戍己

    「自從聽聞公子之流言,亭侯一夜之間,發白大半,這幾月更是整日哀歎不已,公子應當先去亭侯那裡問安才是。」巨臣向劉杲建言道。聞聽劉杲歸來,劉恭也是匆忙趕來城門,只是巨臣少年機靈,馬蹄輕健,這才先一步趕到城門。

    「這是自然。不過,你所言我之死訊,卻是為何?」劉杲問道。

    在去見劉恭之路上,聽巨臣解釋後,劉杲這才明白究竟為何。

    原來,當日劉杲身攜「折鮮劍」,單馬赴難廣宗時,並非真是孤身一人,他身邊還有一僕僮。只是當日靈魂自後世而來附體後,軀體所有的記憶都變的模糊,似乎間隱隱約約記得有這麼一個人,但是劉杲剛自後世車禍現場穿越至大漢年間,心神迷茫且不知所措,哪裡還顧得上腦海裡那個模糊即將淡去的印象。

    當日,與劉杲一起赴難廣宗的是劉杲四名僕僮的另一位--守性。據巨臣所言,劉杲甦醒前,其身軀其實已經臥病多日,甚至已經昏迷兩日日。當時,守性見劉杲病重,非求來醫藥所能救治,便索性騎馬奔至縣城,強行虜來一巫醫。只是,守性挾持巫醫,歷盡千難萬苦歸來後,發現劉杲身軀不見蹤影。於是,不得已之下,守性只得回城報喪。劉杲叔父劉恭,聞劉杲死訊,哀慟大哭,為劉杲發空喪之後,又準備待年關之時,令謫長子劉卓為長兄劉寧續嗣,繼承劉寧這一脈。

    說著說著,巨臣忍不住又恨聲罵起守性:「這守性膽小怕死,為求活命,竟然詐稱公子死訊。等會歸府,定請亭侯拿他入官獄。」

    劉杲此時的記憶還是非常模糊,想不起當時守性究竟如何,但是在劉杲模糊的記憶裡,軀體病困時,似乎身邊曾有一人,侍候辛勤,不辭勞苦。劉杲一時還難以判定此人是否便是所謂的自己僮僕守性。於是,劉杲只是道:「此事歸府再言!」

    路上,劉杲遇到匆匆趕來的劉恭。劉恭不顧身份,從馬車之上急跳下來,抱住劉杲少年軀體,淚水瀰漫雙眼:「興兒……沒死,沒死就好。我這半年,一直就在想,大哥在地下會不會怪我沒有照顧好你!」

    劉杲少年窘困,生而祖父劉和、生父劉寧相繼而死,又過兩年,生母又死。邯鄲城中,多有流言,傳劉杲乃是克父克母之人,當溺殺於河中。當時劉恭不避流言,不避家中夫人之逆言,一心將劉杲撫養成人。劉杲身披克父克母之流言,多遭鄉人白眼,但越是如此,劉恭俞越溺愛劉杲,視之甚於親子,如蒼鷹護雛雞,生怕遭到別人欺壓。

    劉恭與劉寧和睦友愛,又因劉寧辭洪波亭侯之爵位,劉恭常與謫子劉卓言:「亭侯本當興兒嗣位,汝不可奢望。」劉杲小時名喚劉興,之所以取小名為興,便是劉恭希望劉杲長大之後,興盛兄長劉寧一脈。劉杲年十六之後,才正式改名為劉杲,字作伯興。杲,是劉寧昔日為劉杲所定下的名字,劉恭長念兄長,不曾忘懷,所以才以「杲」為劉杲正名。

    一言以蔽之,劉恭對於軀體劉杲,可謂是含在口中怕化,捧在手中怕摔。

    劉恭乍見傳言已死的劉杲出現在自己面前,激動不已。這些相見之激奮之情,擱筆不提。

    與劉恭並行的劉杲,在行走間悄悄觀察這漢世間的邯鄲。入目之舊景,漸漸勾起隱藏起來的軀體劉杲之記憶,這繁華的大城邯鄲的真實面目也漸漸在劉杲腦海裡清晰。

    畢竟,雖然洪波亭侯的封地在邯鄲城外,但是劉恭乃至劉寧以及劉杲祖父劉和,都是世代居住在邯鄲城內的洪波亭侯府,除非是秋收租稅上繳之時,才會偶然間去巡視一番封地。趙王一脈在邯鄲經營多年,又因朝廷忌諱之意,族人多相抱成團,平時邯鄲豪強卻也不敢貿然侵佔封田。

    劉寧在拒絕繼承亭侯之嗣時,本已搬出亭侯府,只是劉杲少年喪父喪母之後,又返回到洪波亭侯大宅院,寄居在這裡。

    「把守性這個逆奴綁起來!」剛回至府上,巨臣就自作主張的大聲嚷嚷起來。因為劉杲被劉恭溺愛,劉杲名下四僕僮在府中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劉恭昔日曾命謫長子劉卓、長女劉寒、次子劉泰兄事劉杲,不可輕易廢禮。甚至劉恭以「伯興」為劉杲之字,卻令自家謫長子劉卓之字為「仲謙」,把劉杲也列入自家「伯仲叔季」之列,以示劉杲在府中之地位。

    劉杲長大後,文武兼學,文入族學老師之耳目,武足以馳射幽並,在府中的地位也越發高漲。劉杲年十六那年,劉恭謫長子劉卓年十四,當時曾有家僕欲挑起兩人紛爭,以獲劉卓之母歡心。家僕心計未發,卻被劉恭所斬殺。而後亭侯家僕,多是敬畏劉杲,不敢輕犯。

    守性帶來劉杲死訊後,眾家僕都是心思活絡,以為劉杲已死,其下四僕僮也無存在之必要。這半年間,若不是顧及劉恭因劉杲之死,脾氣大壞,早有家僕向劉杲帳下三僕僮發難。今日忽聽有劉杲消息,這些家僕都是相聚門前,以觀真假。巨臣今日之所以大聲嚷嚷,卻也是想發洩出這幾月來在府上所受鬱悶之氣。

    「真是大公子!」一時間,府上家僕都是人心浮動,心思各異。

    「巨臣,你怎敢……啊!是公子!」在院內的守性正要斥責巨臣,卻看見與劉恭並行歸來的劉杲。

    「公子,當日你陷入昏迷後,我只是騎馬尋找巫醫,回來時已經不見公子身影。我騎馬追至廣宗,路上遇到潰敗無數,始終不見公子身影,這才折返邯鄲!公子還請贖罪!」守性也是心機靈巧之輩,一見劉杲出現,就知道大事不妙。守性假傳死訊,乃至令劉恭發空喪,這事真若問罪,依照漢世法,便是「奴欺家主」大逆之罪。這可不是他一介僕僮能夠承擔起的。

    巨臣的一番心思,劉杲自然不知。在軀體的模糊記憶裡,劉杲覺得守性此人還不錯,又問聽守性以及巨臣剛才所言,心中思慮:「想來是我甦醒離去後,守性才趕來。」

    於是劉杲止住某些想當場捆綁守性,以取悅巨臣的家僕,道:「巨臣莫魯莽,我尚有事詢問守性。」

    驅散家僕後,劉恭便去令人安置劉杲帶回來的十來人。而劉杲也趁機帶守性入內堂想問當日諸事始末。

    原來,劉杲在路上突然染病,耐不住騎馬勞頓,是以暫住路邊荒室。守性為劉杲入城買來醫藥、食物,但是經過兩三日,劉杲之病情並沒有半分好轉之氣象。見劉杲困駑,守性不敢勉強讓劉杲跨騎入縣城。情急之下,守性於是前去城中虜來一名巫醫,準備讓醫生親自趕來為劉杲治病。因為心情急迫,守性之行為被城中巡邏認為是黃巾黨,於是扣住守性審查很久。也是因為這個耽擱,守性才與劉杲錯路而行。

    因為劉杲對漢世之路一點都不熟悉,雖問過路人,但是乃走不少叉路,以致守性騎馬巡視廣宗一路時,也不曾與他相逢。守性在去廣宗城附近,遇見數百人黃巾潰卒,這一夥潰卒正是與張阿牛眾一起前來投奔張角的那部黃巾。守性不敢與潰卒交戰,又以為劉杲斷不至於在此,才頹然回城。

    「如若僅僅這般,你何至於言我已死?」劉杲皺眉道。如一切守性所言,他劉杲頂多算一個失蹤而已,怎會牽連上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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