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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十九章 文 / 花清晨

    第四十九章

    向昕與那人功力相若,內勁相當,兩人雖離身相鬥,招數上卻絲毫不讓。

    向昕的純鈞劍法猶如白虹貫日,雲斷秦嶺;那人的杖法宛如呵壁問天,氣蓋河山。數招過後,眼見向昕的劍招已然佔了上風,倏地,忽見對方招數一變,手握杖尾,整個權杖狠狠地向向昕的肩頭砸去。向昕以劍抵住那權杖,左手倏翻,正欲運勁奪過,孰知,手掌心猛地一震,雙臂被震得麻痛不已,不得已鬆了手,而這時那權杖再次猛地襲向向昕的胸口。

    向昕悶哼一聲,連連退後數步,以手捂著胸口,「哇」地吐了一口鮮血,抬眸厭惡地看了那黃金面具一眼,啐了一口口中的瘀血,冷叱一聲:「卑鄙!」若不是他們服了那種藥,他一定不會輸的。

    那黃金面具下響起一陣沉悶的笑聲,只見那人退後數步,權杖再度指向向昕,大聲命令:「殺!」

    一聲令下,所有箭便齊齊指向向昕。

    這時,美仁見著一路上倒下的守衛,知道就快要接近目的地。雙耳微動,左側的山道上有打聽鬥得聲音傳來,隱約見著火光,美仁提氣放展了輕功前往。

    眼前一亮,那一團團火光將向昕慘白的臉映得一清二楚。

    眼見那二十餘名弓弩手舉箭齊齊對著向昕,美仁一顆心好似要蹦出胸膛。

    不!他絕不可以有事!

    她從懷中迅速摸出短笛,放至唇中,只聽一陣刺耳的長嘯之聲,徹響整個夜空。

    山林間,夜棲的鳥兒全被驚醒,撲騰著翅膀四處亂飛,哀聲鳴叫地掙扎著,不一會,全部墜落在地,抽搐幾下便不再動了。

    那些個弓弩手在聽到這一陣連綿刺耳的長嘯聲,一個個頓住了,開始張口結舌,面部出現錯愕神色,漸漸地轉為面部神情扭曲,一個個就像瘋了一樣,鬆了手中的弓箭與火把,瘋狂地慘叫著,雙手捂著耳朵,一一倒地,全身就像遭受酷刑一般,不停地扭曲著。

    一時間,火把滅了,周圍一片黑暗,那些人哀號陣陣,在這夜色之下如鬼哭狼嚎一般,迴盪在整個山林之間,讓人寒顫不已。

    向昕受了重傷,面對這急時救他一命刺耳欲狂的笛聲,也不得不強運內功,與之相抗。

    「驅魂術?!」黃金面具始終穩穩地立在那,倏地,見他單手吸起地上的一柄弓箭,對著右前側的陰暗之處射去,那正是美仁的藏身之處。

    面對這疾馳而來的一箭,美仁傾身相避。

    轉瞬間,那笛聲倏停。

    那一箭射在她身後一棵約有半人之寬的樹幹上,只聽「哧啦」一聲巨響,那棵樹瞬間成了兩半,應聲而倒。

    躲在隱蔽之處的美仁,望著不遠處那個面戴黃金面具之人,還有倒在地上,被亂箭射死的兩具屍體,一顆疑惑的心早已膨脹無限。昕大哥就是有些死心眼,就算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他也要找出兇手。而依目前的情況看來,這些人不僅與藍家遭人滅門一事有關,背後還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作為同夥那名刺殺韓襄的殺手,不會被亂箭射死。

    收起短笛,美仁慢慢走出黑暗之處。由於蒙著臉,向昕並未認出她,怔怔地望了她幾眼,感激之情全數化在眸中。

    那黃金面具在微弱的光芒之下,也變得黯淡無光,一聲冷叱從那面具之後響起:「原來還有同夥,竟然還會使驅魂術,只可惜這驅魂術中最強的殺招倒留了半分氣力,怕你的同伴喪生?」

    美仁一身戒備地望著他,並未應話,又睨眼望著身旁的呆子,若不是今夜她及時趕到,他便要命葬於此。

    只見那黃金面具上微弱的光芒又閃了閃,他手中的權杖再次揚起。

    向昕大叫一聲:「小心!「那一杖橫掃過來,他眼明手快地將美仁拉離,手中的純鈞劍震開了那權杖。

    以腳勾起地上的亂箭,美仁只能雙手執著箭應對,對著向昕道:「此地不宜久留,須從長計議。」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向昕驚愕。

    美仁牽起他的手,道了一聲「走!」

    「當我夷山之北的禁地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權杖揮下,美仁與向昕及時避開。

    那人厲聲道:「擅闖禁地者,死。」

    說話之際,兵器相戈,三人手腳身法絲毫不頓,愈鬥愈勇。那權杖快如暴風驟雨,如同一張密網一般,連連向美仁與向昕襲來。美仁輕功甚是了得,縱躍橫閃,宛若游龍般一一避開,手中的雙箭仍是絲毫未見遲滯。

    純鈞劍招,剛正不阿,共一十三記招數,每記招式各不相同,但所刺之處,全是敵人手腕的神門穴。神門穴在手掌後瑞骨之端,敵人中劍後,手掌便再也使不出半點力道。向昕趁勢一劍揮出,那人又再躍起,看準那人上升之勢已盡,將墜未墜,向昕手腕一翻,劍招倒使,疾趨疾退,劍尖上幻出點點寒星,反削他的左腿。孰知,這一招那人使了八分的力,那權杖震向純鈞劍,向昕連退數步,手臂酸麻,虎口劇痛,若不是他尚能撐住,這劍早已脫手飛震出去。

    那人身形如鬼魅,忽地,又落在美仁身後,冷笑幾聲,手中的權杖舉起,招式變換,狠准威猛,直向美仁的頭上飛來。美仁大驚,連連退後,眼看著避不開就要傷著自己,這時,橫空閃出一劍,只聽「鏘」的一聲,將那柄權杖硬生生地給擋了回去。

    美仁抬眸望向這憑空閃出,又是一名戴著黃金面具之人,驚愕不已。

    先前那位在見著這人之後同樣震驚,厲道:「你,好大的膽子!」

    若先前的黃金面具稱為甲,那麼這位便可稱為乙,既然他們是同夥,何以這面戴黃金面具乙要幫她和昕大哥?

    正當美仁發怔之際,便聽他怒吼一聲:「還不快走!」

    今夜夜探這夷山已告失敗,此地不宜久留,向昕與美仁對視一眼,不得不施展了輕功,迅速離開。

    同樣是黃金面具,但區別卻在於其後之人的身份象徵有所不同。

    「你好大的膽子。上次在朱仙驛,你已經私自放了他。今夜,你竟然又為敵人擋了我這一記權杖?你竟然將敵人放走了?你可知道,你放走他們,會惹下什麼樣的禍端?你將楚王尊貴的地位置於何地?你將夷山之北那些兄弟們的生命置於何地?」手持著黃金權杖,一聲聲怒斥,那面黃金面具變得更加猙獰可怕。

    「叭」的一聲,他狠狠地給了那跪在地上同樣戴著黃金面具之人一記耳光,將那黃金面具揮落在地,他厲聲斥責:「我知道你恨,我知道你怨,你恪守多年,你也從來不屑戴這個黃金面具,那為何今日又要戴上它?!是為了和我們作對?還是為了羞辱我們?!你根本就不配戴這個黃金面具!」

    「你不能殺她。」

    「不能?擅闖夷山之北禁地者,殺無赦。他與那捕頭都是我們的敵人。如今他們已經找上這夷山之北,還有一個月,只要一個月,這天下便太平了,這一切就結束了。而你今夜竟然放走了他們,你想看著我們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嗎?」

    「她不是!她從來就不是敵人,你知道她是誰的。她是明家人,你不能殺她。」跪在地上,他的聲調鏗鏘有力。

    手中的黃金權杖微微晃動,那無情的聲音再度響起:「明家人?」

    「是的,她是明家人。」

    「明家人?明家人又怎樣?為了成就楚王的大業,我活了多少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好,今夜這件事,我暫不追究。但那個什麼向昕,我一定要他人頭落地,要怪就怪他太愛管閒事了。還有,你最好給我看好那個小子,要是他再惹出什麼事端,我便唯你是問。就算是血親,我一樣不會手下留情。」倏然轉身,那黃金權杖指著地上躺著的數十名還在不斷地哀號的士兵,他又道,「看看他幹的好事,驅魂術!他們已經廢了,速速將他們處理掉。哼!」

    說罷,邁著堅定的步調,那黃金權杖與那黃金面具很快地消失在月夜之中。

    在那絳袍之影離開之後,那一直跪著的身影方緩緩站起身,對著地上躺著數十名慘叫的士兵,低沉地道了一句:「對不起。」

    長髮掩飾下的雙眸中,盡現痛惜之意,聲音雖清醇柔和,但手中的劍透露出的寒意卻讓人不寒而慄。

    猝然數道寒光閃過,宛如破空而出的夜間閃電,充斥著讓人心神俱裂的殺意,頃刻間,這山間又恢復了平靜。

    美仁與向昕離開那禁地的勢力範圍之後,在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停了下來。

    踉蹌一步,向昕扶住一棵樹幹,因吃了那人一杖受了很重的內傷,之後又耗了很多真氣離開這夷山,頓時,便覺得喉間一陣腥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美仁見著,驚慌地上前扶住他,而那一聲「昕大哥」卻是硬生生地卡在喉間,始終不曾逸出。從懷中摸出裝有雪蓮丹的藥瓶,從中倒出一顆,餵他吃下。

    向昕凝視著眼前一身夜行衣,蒙著面的身形纖弱之人,那雙清澈的雙眸中飽含了憂慮之色,這世間,能擁有這一雙眼眸的除了她,便不會再有第二人。今夜若不是她,或許他早已喪命於那夷山之北,或許他也會成了那藥的試品,成為那些士兵們其中之一。

    他調了調氣息,低吟:「美仁是你,對不對?」

    戴著面罩,美仁只覺一窒,嘴角微微牽動,咬了咬唇,沒有應他。

    「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了?所以你趕著來救我一命?謝謝你。」向昕苦澀地笑了幾聲,握著手中的純鈞劍,他沉聲又道,「若是你想勸我收手,那麼,就什麼都別說了。呵呵,藍家在整個淮河以南,財力物力人力都是屈指可數的,卻在一夜之間這麼輕易地讓人滅了門,卻無人敢插手過問此事,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我向昕算什麼,不過是一菅草民,憑什麼和他們鬥?」

    向昕走近美仁,將手中的純鈞劍橫舉在她的面前。美仁抬著雙眸,驚愕地望著一臉哀傷的向昕,喉中猶如堵了一塊鉛。

    昕大哥口中的「他們」是誰?為何聽他的語氣,她似乎應該知道是誰,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有多卑鄙。

    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她是多麼迫切的想知道,雖然面對喜歡的人,她竟然都不願意問出口,因為她怕他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後,對她有所隱瞞。

    難道真如景升說的那樣,時間久了,那面具已經與皮膚粘合了。

    她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等待向昕繼續往下說。

    「爹當初將這把純鈞劍交予我的時候,就希望我人能如此劍。純鈞是尊貴無雙之劍,尊貴無雙意寓的是一個人做人做事應有的原則,尊貴無雙意寓的是凜然正氣,正邪不兩立,邪不能勝正。尊貴無雙的正義之劍,呵呵呵……」向昕說著便立在那苦澀的笑著,笑聲越來越大,笑到最後越顯得刺耳與悲憤。

    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為何她會覺得離昕大哥的距離越來越遠,為何此時此刻,她只能感受到他的哀傷,他的悲痛,他的憤慨。

    那笑聲漸止,倏然,向昕又吐了一口鮮血,身體軟軟下滑,美仁及時的扶他坐下,點了他幾處穴道,急道:「你不要再說了,讓我先為你運功療傷。」

    向昕緊緊地抓住美仁的手,輕輕拉下她的面罩,凝視著眼前那張讓他悸動的容顏,忍不住將她拉進懷裡,抱住她的雙臂力道越來越大,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間,又一陣低聲苦笑了起來。

    美仁覺得快要窒息了,輕輕喚了一聲有些失常的向昕:「昕大哥……先運功療傷吧……」

    向昕輕輕地將美仁拉離,沉聲道:「不用,我自己來。就快要雞鳴了,你還是先回去吧。謝謝你,你能幫的已經很多了,我不想讓你因為我而受到傷害。東水門外,那裡,以後你也不要再去了。今夜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天明之後,你依然還是明家的小姐。你走吧。」

    說罷,向昕反轉過身,閉起了眼,開始運功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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