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鳥之將亡，人之將死 文 / 偷家族阿四

    風停，火熄。

    一切回歸於平靜。

    望著倒下去的蔣明峰，秦破局知道這一戰已經結事了。他沒有上前再去補上一刀，看著躺在地上不停喘息著的蔣明峰，這一戰過後，就算現在他還有一點氣息，不過也是奄奄一息了。

    秦破局動了動身上，想走上前趁著蔣明峰還沒有斷氣之時問他幾個問題。不過他只是向前走了兩步，腳上一軟，整個人就倒了下來。

    躺在地上，目光望著碧藍的天空，這時上面連一朵白雲都沒有。

    風和日麗。

    秦破局覺得他已經很久沒有像這個樣子，靜靜的躺在地上望著若大的天空，雖然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他想要的。他記得這種情況還是在幾年前在村子裡才有過，那時的生活也不能算無憂無慮，畢竟因為修煉上的問題，多多少少讓他有點心結。後來在十四、十五歲之後，他就有過這種情況了。

    這個時候，望著蔚藍的天空，秦破局心裡難得的平靜，彷彿剛才與蔣明峰的對決不是剛剛才發現的，甚至連旁邊風九天與那名身著灰色衣服中年人正在打鬥的情況也完全當不存在。

    就這樣，一直凝視著蔚藍的天空，慢慢的，秦破局感到他的眼皮子快要合攏起來。在嘗試了幾遍想張開無果後，最終上眼皮和下眼皮合在了一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模糊中聽到有人聽他的名字，這聲音他覺得是那個熟悉，又無比陌生。他做了一個夢，夢裡的情況和他上一次昏睡了兩天那個場景一樣。

    一樣的夢境，滿天星羅棋布，清涼如水的夜晚。

    還是那棵樹，那名女子。

    在秦破局站起來時，她回過頭衝著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只是那麼一瞬間，秦破局心裡在這個清涼的夜晚，湧上了一絲溫暖。

    「你是誰？」

    秦破局張開嘴衝著那棵樹下的人喊道，可是話到了嘴邊，卻發現無法叫出來。他嘗試了好幾次，情況依舊。上一次也是這個樣子，無論他怎麼去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最後他索性像上次一樣，靜靜的坐在原地，目光望著夜空，時而望向那名女子。

    這一次，那名女子試著從那棵樹上走出來，不過走到因星光照落出來的陰影地方後，沒有再走出來。她臉上帶著笑容，在秦破局望著她的時候，偶爾也會回過頭望著他。突然秦破局見她嘴張開著，想說些什麼，不過不知是因為距離有點遠，還是由於夜晚的風吹散了所有的聲音，抑或根本就沒有聲音，秦破局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你說什麼？」

    秦破局再次張開嘴想說話，可話到了喉嚨裡，就只有一個嘴形，說不出聲來。

    這個時候，秦破局心裡突然有點急，迫切想要知道那名女子想說什麼。可他就算再急，依然說不出什麼來，甚至每當他掙扎想要說話，連同呼吸都會變得困難起來。

    女子的嘴形一直在動著，說了很多話。秦破局知道她是想跟他說什麼，不過情況卻和他一樣，無法發出聲音。此時，秦破局停止焦慮的心情，想要從她的口形裡看能否看明白什麼來。

    不過在這時，秦破局卻看著，原本一臉溫柔笑容的女子，嘴形變化得越來越快，同時臉上的變情也變得有點驚慌，彷彿像是大敵來臨之前的驚慌失措。

    遠處的秦破局不明所以，上一次夢境裡，直到他醒過來，兩個人都是這樣，一直分隔著，靜靜的望著滿天的星羅棋布。

    見到那名女子臉上的表情流露出越來越慌張的樣子，秦破局心裡沒來由的慌了一下，這種情況他很少出現過，這只有在至親有危險時才會有這樣的慌張感。

    當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時，秦破局已經坐不住了，站起來想一口氣往前面衝過去。不過在走出幾步後，卻被一股強大的氣息給狠狠的擋了回來。秦破局咬咬牙，再衝了幾次，結果是一樣的。

    秦破局暗暗用勁，想提起訣氣來，卻發現體內空空如也，兩股訣氣不知所蹤。

    「怎麼體內一點訣氣都沒有？」

    秦破局心裡沉了一下，儘管在上次昏睡過後，他知道現在的情況是處於在夢境裡，儘管這個夢境讓他是如此的真實，可就算是在夢境裡，感覺到訣氣消失不見的情況，依然讓他有點心驚。

    而在這個時候，星羅棋布的夜空裡，突然一道強烈的閃電在天空裡出現，在閃電過後，緊接著天空裡在剛才閃電劃過的痕跡裡，裂開了一道痕，然後一道強光從裂開的縫隙裡射出來。

    秦破局的眼睛被這道強光照耀得相當刺眼，他被迫要用雙手遮住雙眼來阻止這強光的照射。不過他的目光沒有從那名女子的身上離開，只見在強光出現後，那名女子的身體開始往後面退回去，然後秦破局就看到她整個人像是被什麼人左右挽著往上面飛了起來。

    那名女子沒有做出任何掙扎的動作，一直往裂開的那縫隙裡飛了過去。而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卻不再像剛才那樣，流露出驚慌的神情，恢復了之前那一臉的溫柔。

    目光如慈母，望著地上的秦破局。

    當強光消失後，天空中裂開的那個地方也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滿天的繁星繼續在閃爍著，彷彿剛才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夜，還是那個夜，樹，也不是那棵樹；只是在樹下卻少了一個身穿白衣羅裙，臉上帶著溫柔笑容的女子。

    而在這一切消失後，秦破局發現他的呼吸開始順暢起來，他動了動身體，往前走了幾步，沒有感覺到一點阻力。他再嘗試著往著又走了幾步，一切暢通無阻。他試著想說話，不過這個卻和剛才一樣，話到喉嚨時，就被卡住了。

    「秦老弟秦老弟」

    再一次聽到有人在叫他，不過這一次的聲音卻和剛才的不一樣，旋即又感覺到他的身體在搖晃。秦破局用力擺正身體，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間感覺到腳下一滑，整個人像是掉進無底的深淵裡。在他還未來得及去注意周邊的任何情況時，他醒了過來。

    睜開眼後，看到嘴角里還帶著血跡的風九天，臉上帶著擔憂的望著他。

    「總算是醒過來了，還真怕你就這樣睡過去了」看到秦破局醒過來，風九天鬆了一口氣，「怎麼樣，死不死得了？」

    「死就死不去，卻像是睡了一覺，這整個人都精神很多了。」秦破局笑了笑，動了一下身體，發現除了胸口在剛才對決中因為衝擊傷得比較重的部分還有點發疼，其它的地方都沒什麼大礙。

    在風九天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秦破局往酒館右邊方向看了一眼，發現那裡躺著一具屍體，不用說就是剛才與風九天對決的那個身穿灰色的中年人。

    轉過頭，望風九天身上看了一眼，說道：「風大哥你傷勢怎麼樣？」

    風九天拍拍身上的灰塵，說道：「還好，沒傷到筋骨，休息一兩天沒事了。」頓了頓，風九天笑了笑，接著說道：「從突破到佛訣後，這是第一次與這等實力的高手對決，而且是沒有任何顧忌，放手一戰，這感覺還真是痛快。聽你小子這段時間經常與這些人交手，在親身體驗這一次後，我都有點羨慕了，畢竟對手不好找呀。」

    風九天最後那句話雖然有開玩笑的成份，不過也不盡然。像風九天這種情況他也是明白的，到了他們這個實力，平時能夠找到的對手的確是不多，大多數也是相互間切磋一下。這切磋，顧名思義是要留一手的，就是打也打得不盡興。

    秦破局笑笑，沒有說話，目光落到了蔣明峰的身上。看著他胸口處時不時起伏著，知道還沒有斷氣。秦破局用神識往體內掃了一遍，可能是由於他身體的情況，剛才所受的傷，這個時候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凝聚了一下訣氣，發現一切正常，沒有剛才在夢裡所發生的情況。

    對於夢境裡的情況，秦破局一時也解釋不了。雖然他知道夢如人生，人生如夢，可一時之間有很多事情也是無法去解釋。

    「等阻止了貔虎和狼鱟兩族的陰謀後，再去好好問一下老頭子，看能不能得到解釋。」

    運氣調息一會後，秦破局走到蔣明峰的面前，抓起他一隻手，用好訣氣往他體內探了一下，不過隨後他眉頭就皺了起來了。蔣明峰此時體內的氣息比他想像中還要弱，他知道最後施放的那一招技能威力不低，可是未能夠致命。只是現在從蔣明峰體內的氣息看來，他撐不了多久了。

    「不用再白廢力氣了，我自己的情況我知道。」這時蔣明峰睜開眼，用微弱的聲音對秦破局說道。

    秦破局收回了訣氣，說道「我也沒打算將你救活，將你救醒過來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從你口中得知答案。」

    蔣明峰臉色蒼白，苦笑一下，說道：「都說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問吧，如果我知道的話，告訴你也無妨，反正對於他們的做法我也不贊同，要不是因為要找沈星城報仇，我寧可靈魂消亡，也不會答應他們的條件的。」

    人的仇恨一旦大到一定的程度後，只要能夠報仇，一切都可以拋諸腦後的。

    秦破局在心裡輕輕搖頭，想了一下，問道：「第一個問題，像你這樣子，靈魂寄居在一副不合適的身體裡，時間能夠達到半年之久，這是不是服用了什麼丹藥將靈魂強制性讓它進入人的身體內的？」

    蔣明峰眉毛眨了眨，認同了秦破局的說法：「具體是什麼丹藥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記得，在兩年前，在祈豐山被沈星城連同另外兩個我沒見過的人襲擊，最後死於沈星城的劍下後，靈魂就被人抽離了出來。將我靈魂抽出來的那人蒙著臉，我不知他長得什麼樣子，他跟我說，只要我將靈魂賣給他，他就可以助我報仇雪恨。」

    說到這裡，蔣明峰輕咳了一聲，而這一聲咳，讓他嘴裡吐了一口血出來。秦破局見狀，馬上往他體內輸入一股訣氣。待他氣息暫時穩住後，蔣明峰喘了幾口氣繼續說道：「對於那人所說的情況，當時我是不相信的，不過他把我的靈魂帶到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一座記子裡。然後找來一個還有呼吸的人，往他體內餵了一枚丹枚，接著將我的靈魂放進去。我只感覺到我像是沉睡了一覺，在醒過來後，我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了。」

    秦破局沉吟一會，說道：「因為對方這樣露了一手，所以你就答應將靈魂賣給他了？」

    蔣明峰苦笑一下，「在當時的情況我不賣又能怎麼樣，既然能夠再活一次，而且能夠報仇，我當然答應的。」

    「那你在和他們接觸了這麼長時間，有沒有覺察出對方是什麼人？」

    「沒有，事實上這兩年來，我只見過他四次，也就是每一次靈魂在身體的期限時間差不多要到時，就到他們約好的地方等他們。不過這地方每一次都不固定，有時是在祈連山，有時是在封連山，最近這兩次是在秦連山。不過我倒是發現一點，那就是對方對於我的事情很瞭解，當年我就是因為在他將冤情說了出來，所以怒火上了心頭，就答應了他們的條件。」

    聽到這，秦破局倒是抓住了一點線索，不過卻不清晰，想了想，繼續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像你這種情況的人？」

    「不知道，不過我猜測，絕不會單單只是我一個人。」

    這情況秦破局是知道的，從蕭谷到蔣明峰，他是碰上了兩次，再加上那一次三頭怪獸的情況，就更讓人不解了。再問了蔣明峰幾個問題後，在他又吐了一口血後，最終是無力回天，終於斷氣。

    蔣明峰走的時候是很安慰的，大仇已報，了無牽掛。

    將屬於蔣明峰的靈魂，沈星城的屍體處理後，風九天走到秦破局身邊問道：「這到底是怎麼情況，蔣明峰的靈魂怎麼會出現在沈星城的身體裡？」

    「這個回去後，再詳細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