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十七章事無常(二) 文 / 圓不破
第八十七章事無常(二)
娜拉道:「皇額娘,兒臣想向您討個差事。」
太后笑道:「什麼事?說來聽聽?」
娜拉甜甜地笑道:「兒臣聽聞孕婦是十分辛苦的,兒臣心疼淳姐姐,想在以後幾個月的時間裡好好照顧淳姐姐。」
淳嬪一聽此言登時臉色大變,淳嬪與娜拉平素鮮有交往,僅有的幾次碰面也是在坤寧宮,雖然二人幾次都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但我沒想到娜拉的心眼竟這麼小,這麼快便要挾私報復。
太后掃了一眼略帶慌色的淳嬪,轉頭笑道:「照顧孕婦可不是什麼輕鬆的差事,到時候讓你綁手綁腳的,可別訴苦。」
娜拉得意地看了淳嬪一眼,開口道:「皇額娘放心,兒臣……」
「何況,」太后又說道:「估麼著你也快做孕婦了,如何有功夫照看別人。」
娜拉聽得此語向太后撒嬌道:「皇額娘淨取笑人家。」接著她朝著淳嬪道:「淳姐姐,看來妹妹是不能照顧你了,不過淳姐姐千萬小心,以後看清楚位置再坐,莫讓人衝撞了。」
她這一番話說得莫名其妙,就連太后都疑惑地看著她。
娜拉一臉誠懇地道:「妹妹絕不是說淳姐姐不配坐在這裡,而是讓淳姐姐挑個清淨的地方坐,莫撞上什麼刑夫克子的東西,那就糟了。」
洛顏惑道:「是什麼東西?」
娜拉狀似無意地朝右下首瞄了一眼,接著便轉過頭去掩著嘴朝著太后道:「兒臣失言了。」
洛顏見娜拉不理她,不禁氣惱地道:「有什麼話不能明說?還藏著掖著的?」
娜拉好整以暇地道:「大傢伙都心知肚明的東西,又何需多言?」
太后的神情沒有一絲波動,似是在無聲的支持著娜拉,娜拉見狀更是得意,她高聲諷道:「幸好皇上是天子。壓得住她身上的煞氣,但是別人可就難說了,別說咱們,就算是親王之尊遇著她也是枉然。」
她說得這樣露骨,眾妃怎會不知她指的是誰?只是礙於她地有恃無恐,都不敢多言,樂得看個熱鬧罷了。
這時坐在烏雲珠身邊的宛如「忽」地起身,滿臉通紅地盯著娜拉。瞧那神色,竟是氣極所至,娜拉頗有些訝異地看著宛如,說道:「貞嬪有什麼事麼?」
宛如剛要開口,烏雲珠好似剛回過神來一般,慌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可宛如甩開烏雲珠的手。雙膝跪倒口中道:「太后、皇后娘娘切莫聽信那些流言,後宮之中哪一個不是身世清白?怎會有那刑夫克子之人?容嬪姐姐一定是被小人蒙蔽,才會有此想法。」
娜拉冷笑道:「有沒有,自個兒心裡最清楚。」
太后瞄著我,眼中的暗示讓我心中微歎。好像碰到這種事情,大都是我出來做和事佬。
我說道:「容嬪,此處乃是天子居所,怎會有那等不祥之物?空穴來風之事。還是不要妄言的好,」
娜拉無所謂地笑道:「這可不是空穴來風,否則那堂堂的大好男兒,怎麼說沒就沒了?」
烏雲珠聽到這話臉色難看到極點,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不過她仍端坐在那裡,好像剛剛所說的與她無關。
倒是跪在一旁地宛如急道:「姐姐與果親王連面都沒見過幾次,果親王病重去世。又與我姐姐何干!」說著眼淚竟在眼圈中打轉,「我姐姐不是刑夫克子之人!「
相信我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沒見過這樣的,越幫越忙。
「貞嬪!」我喝道:「沒人說賢妃是刑夫克子之人。」雖然大家心裡都是這麼想的,但沒人說出來也好收場一些,可是宛如……她今日的表現更讓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這邊話音未落,順治便出現在門口處。他眼中充滿了驚疑。臉色陰霾的看著我,看著他地臉色。我心中一攪,他該不會是……沒來得及想太多,順治已步入殿內,眾人起身請安,他只是揮了揮手,逕自走到我與太后中間坐了,才以不大不小的聲音道:「你是皇后,怎可帶頭宣揚這種流言!」
果然,該聽的話他一句沒聽見,不該聽的話卻聽了個真真切切,他大概以為我在當眾指責烏雲珠「刑夫克子」,所以才有這麼難看的臉色。
我強忍住掀桌子地衝動,可能從上次的刺殺事件開始,在他心中我就已烙上了「針對烏雲珠」的印記,有了這個先入為主的觀念,他才會毫不猶豫地相信我真地會說出這樣的話,換言之,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相信過我。盯了他好久,我緩緩地深吸一口氣,我不能在這個時候跟他頂撞,否則憑白的讓人看了笑話。
烏雲珠見順治到來,臉色本好了一點,但又聽順治對我說的話,登時起身,道:「皇上,娘娘她……」
「賢妃!」我冷聲叫住她,事情本不怪她,可我卻難以自控的怨上了她,如果她在此時替我申辯,只會讓順治覺得她是為了皇后的面子才會出言替皇后說話,只會更加讓順治覺得烏雲珠溫柔敦厚,而不會相信我真的沒做出什麼對不起烏雲珠地事情。
我緩了口氣,慢慢地道:「鄂姐姐不必多言,皇上心中有數,絕不會斷章取義,冤枉好人的。」
順治微一錯愕,我扭頭朝太后和娜拉道:「今日是容嬪妹妹的壽辰,姐姐也沒什麼稀罕物,就送給妹妹一對玉鐲,充當壽禮吧。」
襲人捧著早已備好的禮物送到娜拉面前,娜拉掀開蓋子看了看,笑道:「這對玉鐲妹妹早就聽說過,叫什麼『春梅綻雪』,如此珍貴之物姐姐也捨得送給妹妹,妹妹心裡著實高興呢。」
這對鐲子雖稱不上有多珍貴,卻十分別緻,倒不是我有多重視娜拉,而是我身為六宮之首,普通的東西自是送不出手的,況且還有太后的面子跟著。在我看來,它雖名為玉鐲,但恐怕質地並非玉石,而是而它材質製成,這對鐲子通體顯雪白色,夾雜著粉紅色的斑點,看上去晶瑩可愛,所以才能在一片翡翠滴珠、綠雪含芳中脫穎而出。
娜拉讓身後地宮女接過禮物,又笑道:「妹妹還想跟皇后姐姐討件禮物。」
我輕笑,「妹妹請說。」哼!真厚臉皮!
「妹妹想要皇后姐姐宮中地那個御廚。」
瞧瞧,這簡直是明目張膽的挑釁!還沒等我開口,順治就在一旁道:「想要御廚,上御膳房挑去!」
順治口氣不善,大概是還沒消氣,娜拉委屈地看著太后,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朝著順治道:「有話好好說,哪來那麼大火氣,什麼大不了的事。」
詭異!非常詭異,太后一定是中了娜拉的迷藥了,順治聽了太后的話臉色放緩了些,轉過頭,正好對上我的眼睛,看,看什麼看!別以為你貌似為我出頭我就會原諒你。
「不錯,」我瞪著他,順著太后的話道:「只是一個御廚而已,若是不允豈不顯得小氣,臣妾既為皇后,自然得有皇后的風度。」
順治本就為剛才烏雲珠的事情生我的氣,現在又見我這麼不領情,臉色頓時又沉了下去,我們兩個人就在席上大眼瞪小眼,直到太后輕咳一聲,「既然皇后答應了,明日就叫那廚子過景陽宮去吧。」說完她又看著娜拉笑道:「哀家也為今日的壽星準備了壽禮呢。」
太后這一打岔,我與順治都訕訕地坐正了身子,不再看向對方。
太后送給娜拉的是一個象牙雕的首飾盒,上下三層,細緻精美,接著,各宮宮妃們也紛紛送上自己的禮物。
「身為皇后怎能那麼說宮妃,會遭人詬病的。」
呃?我微一偏頭,順治扳著臉坐在那裡,好像剛剛在我耳邊響起的話不是他說的一樣。聽著他這話我心中更氣,這麼說是原諒我了?反正就是不肯相信我完全沒說過那樣的話就是了。
我俯到他耳邊一字一頓地道:「不勞皇上為臣妾費心。」說完我又正身坐好。
「你!」順治氣急敗壞地看著我,貼著我的耳朵說:「我已經退步了,不要得寸進尺。」
哈!趕情他還覺得他是在遷就我,就在我準備反唇相譏之時,身旁的洛顏拉拉我,黠笑道:「皇嫂,你與皇帝哥哥在說什麼?當眾那麼親密,也不害羞。」
聽著洛顏的話,我與順治互瞪了一眼,親密?誰跟他親密了!但看著在座眾人臉上的羨慕表情,我又明白了,剛剛我與順治你來我往的,人人都以為我們是在說悄悄話,又哪裡知道我們兩個其實是在吵嘴。
我偏過頭,藉故與洛顏說話,不再看順治,眼角瞄見烏雲珠滿面憂色的坐在那裡,宛如小心地夾起碗中的一塊點心放入烏雲珠碟中,烏雲珠回過神,看著一臉愧疚之色的宛如溫柔地笑了笑,又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收回目光,宛如的偽裝真是天衣無縫,但讓我想不通的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待烏雲珠。
這時我聽太后問道:「皇上去沒去看玄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