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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縱橫西州 第十八章 尷尬 文 / 香煙盒子

    薛小寶的驚呼聲猝然間響巍的同時,陳揚已然驚覺到自己失手打翻了茶杯,可他已經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只聽見「光當」一聲,精緻的瓷杯摔到了紅木地板上,瞬間就化成了滿地的白色碎片,滾燙的茶水四濺開來,星星點點的熱水濺得到處都是。

    陳揚倒還好些,只是褲子皮鞋被四濺的水沫濺到,沒有被燙著,而薛小寶卻是結結實實的倒了大霉,因為陳揚是手背不小心觸碰到才打翻杯子的,她當時正好剛把杯子放下,還沒來得及走開,這滿滿的一杯滾燙的茶水等於就是直接往她套裙上潑了過去,想躲都找不到地兒,結果顯而易見的,她的裙子瞬間就被一大缸茶水給打濕透了,更倒霉的是,茶水委實太燙了,被這麼一大缸開水潑中,那瞬間劇烈的疼痛感讓薛小寶被燙得都快流眼淚了。

    陳揚反應過時,轉過頭,下意識的就看向了薛小寶被燙著的地方,可不看還好之下,卻才發覺薛小寶的裙子襠部濕漉漉的一片,還冒著熱氣兒的水滴正滴滴答答順著她的圓潤修長的腿線往下滾落,貌似連她穿在裡面的襯裙和女式內褲的輪廓都隱約現了出來。

    「小薛,這,對不起,我……」陳揚尷尬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而薛小寶更是身心都處於一種極度的難以言喻的尷尬當中,又痛又羞不可抑,被陳揚這麼轉頭一看過來,她下意識的就趕緊用手摀住自己的裙襠部位」俏臉更是一瞬間就紅得像剛從地裡摘下來的番茄,而同時因為tui根部被猝然間狠狠的燙了那麼一下,緩過來之後,那後續的感覺卻是一陣陣的辣得她難受不已」不用檢查她就知道自己的大腿八成已經被燙傷了。

    陳揚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慌亂中,他忙不迭的從老闆椅上起了身,順手從桌面上扯過幾張抽取紙,剛想要幫薛小寶擦拭一下,可緊接著便意識到不妥,那地兒哪裡是他能幫得上忙的啊,只能是張了張嘴,想說話不知該說什麼好,想動手幫忙吧,卻更加不合適了。

    一時間,他只能是尷尬無比的站在原地,拿著幾張紙巾卻是不知道該不該遞給對方。

    他都這麼不知所措了,可想而知,薛小寶此刻的情況更是不堪,她羞得難以自己,明知道不妥,可兩隻手還是只能交叉著護住濕漉漉的襠部,想轉頭逃開,可腳底下這時卻如同在地板上生了根似的,腿上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這樣尷尬的對峙了幾秒鐘之後」陳揚怕她被熱茶水燙傷」顧不上再考慮男女之防」趕忙把手裡的紙巾遞過去,口中急道:「小凍,你先別愣著了,你趕緊看看」被燙傷什麼地方了?」

    薛小寶聞言,俏臉上更是紅得能掐出水來了」她支支吾吾的,卻還是飛快的接過陳揚遞過來的紙巾,可她的手剛一拿開,卻又發覺不妥,一抬眼,卻正好對上了陳揚關切的目光正朝她下身打量過來,她頓時羞憤交加,咬唇顫聲嗔怪道:「你,你怎麼還看……」

    話沒來得及說完,她再也抑制不住心裡亂糟糟的複雜情緒,猛一跺腳,也顧不上下身的疼痛了,轉身就朝辦公室門口方向奔去,若是再待下去,她覺得自己恐怕會因為羞臊而死在這間辦公室裡頭了。

    陳揚目瞪口呆的看著薛小寶如丟了hun一般提著裙袂狂奔而出的窈窕背影,張著嘴,愣在原地,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一會兒之後,陳揚才張了張嘴,微微搖頭,無奈不已的苦笑了一聲,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難不成今天自己出門沒看黃歷?

    正打算過去關上辦公室房門時,卻看到從門外急匆匆的走進來了一今年輕的女同志,手裡還提著拖把掃帚之類的工具。這個女同志是市府辦的一個小幹事,叫小秦,看她這架勢,薛小寶出去後,估計就趕緊叫了她過來幫忙打掃衛生。

    秦是今年剛畢業參加工作的大學生,平日裡看到陳揚這樣的大領導都是很膽怯畏懼的,偶然在樓道裡碰上時,喊聲市長好也會臉紅半天,這時也同樣如此,手裡拎著拖把,跑到門口後,卻很是羞赧的低頭報告了一聲:「市,市長,薛主任叫我過,過來幫您打掃衛生。」

    陳揚看了看滿地的碎瓷片和茶葉,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茶葉倒沒什麼,而他平時用來喝茶的這只瓷杯別看外表平平無奇,但實際上卻是價值連城的古董,晚清時候宮裡一個管事太監順出來的賣給洋人的,而且是一對龍鳳杯,是他跟陳若男結婚時,母親送給他們的結婚禮物,用這只杯子泡出來的茶水有股很特殊的甘香味道,還似乎有寧神效果,因此他平時也總是習慣使用這只杯子,更別說還有那麼特殊的紀念意義了。

    現在自己這只杯子摔壞了,就算自己無所謂,可回頭若是被若男知道,若男即便嘴上不說,心裡肯定也會很不開心的。

    想到此,他便對那站門口不敢進來的小秦道:「小秦,你進來打掃一下,對了,待會兒把這些碎片都小心撿起來,先幫我找牟東西裝好,我還有用處。」

    秦難得親自為市長服務一回,這時幹勁十足,聽到陳揚的吩咐後,立刻乖巧的點頭應下了:「嗯,市長,我知道了,您放心,我會很小心撿的。」說完,才小心翼翼的提著工具進了領導辦公室。

    陳揚有些無語的搖搖頭,然後便拉開椅子,把地方讓了出來,朝外面走去,可剛走到門口,他卻又停了下來,轉頭問道:「對了,小秦,薛主任呢,跑哪兒去了?」

    秦剛彎下腰」聞言趕緊又站直起來,一五一十的如實回答道:,「市長,主任她,她好像急急忙忙的去上廁所了。」

    上廁所了?

    陳揚心裡嘀咕了一聲」皺著眉頭,暗自苦笑一聲,這回真是無妄之災啊。卻是不知道他說的是人,還是他那只價值連城的茶杯了。

    然後他才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陳揚並沒有被上午這個小插曲擾亂太多心神,下午,他準時到市委參加了華海市委今年最後一次常委會,這也是他第一次參加華海市委常委會。

    由高明主持的這個會議,進程跟他當初在西州當書記時的流程差不多,議題一個接著一個的過,當然」由於自己剛來,沒有太多的發言權,很多議題其實早就已經是有了定數了的,尤其是關於那幾個重要市局的人事任命,好在陳揚心態不錯」並沒有因為自己參與程度不多而表現出絲毫不快」整個會議過程中」他只是在需要他表態時簡單點個頭」或是說同意兩個字,其他時間他就只是在靜靜的觀察這十多個常委們。

    看得出來,高明對常委會的掌控還是很到位的」幾乎所哼哼爭議的議題」只要看到他皺眉頭」或是臉色舒緩下來,在座常委的哪怕爭論得再激烈,最終在表決時,還是會大體上按照高書記的想法來進行最終的表態。

    在整個會議過程中」陳揚最注意的自然是主管黨群工作的市委副書記石明輝,陳揚之前已經從不同渠道瞭解到了這個石書記的情況,此人四十六歲,曾經在華海組織部門干了十多年,在黨群副書記的崗位上也干了快七八年了,可以說,現今華海的基層幹部裡,有一大半都是經他手提起來的,其份量可想而知。而他本人則是高明一手提拔的」也可以說,他絕對是高書記線上的人,本地幫的代表人物。並且此人雖然在會上話很少,似乎總是在很認真的聽取其他常委的意見,而陳揚卻注意到,此人其實講話水平很高,幾乎可以說是滴水不漏,每當他一發言,似乎就立刻起到了一錘定音的效果,並且高明也從來不會對他的意見表示出不同看法。

    很明顯的,這個人看來應該是高明掌控全局的一個重要棋子。陳揚若是想要在常委會上獲得一定的發言權,此人絕對是不可繞開的一道坎。

    想到這,陳揚眼中石明輝那張略顯木訥的臉龐似乎也漸漸變得生動起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陳揚已經習慣性的使用搞人思維來考慮問題了,官場傾軋,一向都是血腥殘忍的,並且從來就是不擇手段的,他要上位,他要在這座千萬人口的大都市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就必然會有犧牲品。

    面在座的其他常委,也是一個個的宛如修煉了多年的老妖怪一般,別些議題中,他們或許會很激烈的表達自己的看法,但也只有在關起門開會時他們才會這樣,一旦打開小會議室的大門,那麼這些華海高層們在外界所展示出來的肯定又是一派和諧的場面了。

    華海市委常委會一共十三名常委,除了陳揚之外,另外市府那邊還有兩個副市長也是市委常委,一個是常務舁市長曾愛華,另外一個則是副市長彭衛國。

    彭衛國一頭銀白的頭髮,已經五十六七了,是市府的老資格副市長,由於還有三年多就到站退二線了,他在常委會上表現得就比較的風輕雲淡,對其他人都很友好,也從不發表自己的看法,似乎就是老好人一個,不過以陳揚的經驗看,彭衛國這種看起來與世無爭的老好人往往有時候是最難搞定的,今天會上討論的議題估計是沒有涉及到他或者他身後的一些關係利益,一旦有涉及到他利益的議題,他絕對敢擺老資格的架子來爭取自己的意見獲得通過,這種快到點的老資格常委怕是連高明都得怵上幾分。

    至於另外一位常務副市長曾愛華,這個人卻是十分的年輕,今年也才剛滿四十,也是去年才提拔上來的副市長,原先一直是市財政局的一把手,雖然他的級別暫時沒提上來,只是正廳,但卻能力壓好幾個老資格的副部級副市長」沒點過人的手段和背景,顯然是做不到這一點的。而陳揚對此人也早有印象,他經常能在一些內參上看到此人發表的文章,市委提他當這個常務副市長」也是積極響應了中央關於幹部年輕化的指導方向。只是他的這今年輕只是相對其他人而言,跟陳揚比起來,他倒是不算什麼年輕幹部了。當然了,官場裡像陳揚這麼年輕就身居高位的畢竟只是極個別的特例,相比大多數基層幹部,曾愛華四十剛過就馬上要提副部了,確實是很年輕了,而且前途無量。

    而讓陳揚略感失望的是,這個曾愛華在常委會上的表現卻跟他時常發表的一些內參文章完全是兩個樣子,他的很多篇關於時政經濟的文章陳揚都看過」他能從此人言辭犀利的文風中感覺到此人咄咄逼人的架勢,但在今天這個會上,陳揚卻只能看到又一個老好人,幾乎對所有人的發言,這個曾副市長都是微笑表示認同,一副誰都不想得罪的老好人模樣。

    看著這兩隻如狐狸般狡猾的老好人,陳揚不由就有點頭疼,他知道自己要想在常委會上打開局面,是很難指望得上這兩個市府那邊的左膀右臂了。

    會議開了大約兩個多小時才結束,對其他人來說,會議開得很圓滿」幾乎所哼哼爭議的議題都用集體的智慧表決通過了」但對陳揚而言」卻是特別無趣的一個會議,唯一的收穫便是,他更加的清醒的認識到了自己所面臨的困局,從今天的常委會上他可以發現」自己要想真正在華海打開局面,僅僅是按部就班的工作」肯定是行不通的。

    回到辦公室時,已經快五點鐘了,陳揚手頭沒什麼緊急的工作要做,就乾脆坐在沙發上,點了顆煙,默默的抽了起來。剛吸了兩。煙,卻不經意間看到茶几上擺放了一隻嶄新的不you鋼茶杯,款式很穩重大氣。

    陳揚拿過來,卻感覺到杯子有些微熱,打開蓋子,裡面一股熱騰騰的香氣撲鼻而來,輕抿了一口杯中茶水,茶水很燙,看來是剛剛泡好沒多長時間。

    陳揚怔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就轉頭朝西側看了一眼,西側那扇通向隔壁秘書室的木門緊閉著,卻是不知道薛小寶在不在裡面。

    自打早上發生了那尷尬無比的一幕之後,薛小寶就沒再出現在陳揚面前過,而陳揚整個下午一直在市委開會,剛才回來經過秘書室窗。時,他也沒注意,不知道薛小寶現在還在不在裡面工作。

    剛要開口朝隔壁喊一聲,想了想,陳揚還是把話嚥了回去。女人嘛,面皮總是薄些的,她這又買杯子又泡好茶卻不敢出現,顯然還是覺得不好意思,等過幾天,事情淡了,應該就會沒事了的。不過經此一事,陳揚也意識到自己讓薛小寶暫時當這個秘書卻是不太方便,如果市委黨校的那個老師還出不了院,那麼就得趕緊換人算了,不然這麼一直讓薛小寶幹著,自己倒沒什麼,就怕這小薛會有其他想法,就早上那事,說不定小薛還誤會自己了呢。

    正感到很無奈時,擺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來竟然是在江南省老家的仙兒打來的,想到仙兒的舉動,陳揚失聲笑笑,但還是趕緊接通了。

    「老公,在做什麼呢?」

    電話剛一接通,就傳來了仙兒特有的柔媚嗓音。

    陳揚笑道:,「剛開完會,在辦公室休息一下。」

    「呵呵,那還好,省得你又說我干擾你的工作。」那邊的紀仙兒很明顯鬆了口氣,她平時也就是在晚上才會給陳揚來電話,主要就是怕被陳揚批評。

    「怎麼了,你現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麼?」陳揚笑著問道,仙兒的預產期就在明年二月農曆新年左右,這個時候正是情緒波動比較大的時間段,陳揚即便不看大人面子,也得照顧著仙兒肚子裡的孩子。只要能讓仙兒心情舒暢了,他不介意說點讓她高興的話。

    「也,也沒什麼大事情,就是我有個以前在商場上的朋友,說想跟您認識一下。」紀仙兒小心翼翼說道。她知道陳揚最不喜歡自己介入他的工作,但這個朋友曾經在凱悅在香港擴張時幫過她一些忙,而且別人也沒什麼其他意思」就是想認識一下陳揚這個華海新市長。陳揚如果答應就好,不答應她也沒什麼損失,直接回復個對方好了,找個理由很簡單的。

    陳揚聞言微微皺了皺眉,本來想一口回絕的,但考慮到仙兒還懷著孩子,就換了個比較委婉點的口氣,道:「看看吧,等我這邊有時間再說。」

    仙兒立刻聽出了陳揚的意思,趕緊解釋道:「老公,我可從來沒再外頭亂打你的旗號,我都是正經做自己生意的,只是這個人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我跟你ting熟的,就找了我,你見不見他我可管不著,但你可不許生我的氣。」

    陳揚呵呵一笑:「行了,我沒生氣,只是我這裡剛來,確實ting忙的。」跟著又隨口問道」「對了,你這個朋友叫什麼,做哪井的?如果合適的話,我見見他也沒什麼問她,華海雖然比西州情況好上不少,但如果有大老闆有興趣來投資」我也是很歡迎的。」

    仙兒聽陳揚這麼一說」這才轉憂為喜,忙道:「這個人叫董國良,主業好像是搞貿易的,聽說生意做得挺大的,似乎還在中央也有背景」前兩年凱悅在香港開分店時,他幫過我一個小忙。」

    陳揚一聽董國良這三個字,神色立刻就是一變,前眸子薛小寶還跟他提到過,她父親的黯然離任跟此人有不少關聯。即便仙兒不做這個中間人,他也會找機會跟這個人見個面的,不過他不希望仙兒摻和進來,當即正色道:「仙尼,我知道董國良這個人,這個人背景ting複雜的,你以後最好別跟他有過多生意上的來往。」

    仙兒聽陳揚說得認真,生怕惹得陳揚不高興了,趕緊乖巧的回道:「哦,老公,我知道了。」

    「對了,仙兒,你最近有沒有偷偷去醫院照過b超?你老尖交代,如果真去照過了,就趕緊給我你肚子裡的是我兒子還是我女兒。」

    陳揚換了個話題問道。雖然他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但仙兒卻是骨子裡很傳統的中國女人,尤其是從小生長在山溝裡頭,耳濡目染下,重男輕女的傾向比陳揚不知道要嚴重多少倍,因為一直擔心如果生的是個女兒會讓陳揚不喜歡,心理面患得患失的,就不願意提前去醫院知道答案,陳揚雖然很是急切,卻也拿她沒轍兒。

    果然,仙兒聽到後,立刻變得緊張無比,忙開口說道:「我可不敢去醫院照,要是知道了是個女兒,我乾脆直接死了算了,我是一心要給小澤添個弟弟的,老公你一定要保估我願望實現。」

    這眸子陳揚不知道聽仙兒說這話說了多少回了,要不是看在她懷孕的份上,他不知道要罵她多少回了,這時耐著性子皺眉說道:「仙兒,我跟你說多少回了,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你不要給自己那麼大壓力好不好?你這個樣子,將來孩子生出來了,能高興得起來嗎?」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想要個兒子,老公,你不知道的,生個兒子起碼能像你一樣,將來可以做個大官,就算不做官,也肯定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也能少操心一點,若是生個女兒像我一樣,整天給你惹麻煩,那該怎麼辦呀?」仙兒嘟噥著說道,她倒是有一套自己的理論。

    陳揚聽了簡直是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該拿什麼話來說她才好了。而且說心裡話,他現在已經有兩個兒子了,他心裡其實還真是ting希望仙兒這次能幫自己生個漂亮的小公主的,當然了,仙兒的話倒也不錯,若是將來生的女兒像她那樣,整天搞鬼搞怪的瞎折騰,確實ting讓自己操心的。如果是女兒,最好還是給若男教育,那樣將來才能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又陪著仙兒聊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在仙兒的萬般不捨中,把電話掛斷了。

    掛了電話,陳揚又拿起茶几上一份關於新年工作安排的材料,細細研讀起來,看沒一會兒,門口突然輕響了起來,陳揚微愕,都快下班了,也不知道誰過來找自己。

    走過去拉開門,卻見門外站著一名黑黑瘦瘦的中年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警服」門一打開,就臉上掛笑的問候道:「陳市長,沒打擾您吧。」

    陳揚原來是剛剛才在一起開過常委會的政法委書記」市公安局局長張力,心裡卻是一怔,也不知道這個張書記來找自己幹什麼?然後笑笑說道:「哪裡的話,快進來坐吧,張局。」

    張力這才笑呵呵的走了進來,邊進屋邊說道:「陳市長,你這辦公室很氣派啊。」

    陳揚聽他這客套話卻是聽得怪彆扭的,尤其是張力弄一身警服去市委開會,讓他很不習慣。其實他卻不知道,張力這個人挺有心計的,一般情況下,張力到市裡參加會議總是穿一身筆挺的警服,而在市局主持會議,則永遠是穿一套便裝,以此來在不同場合彰顯突出自己的身份。

    陳揚請張力坐到沙發上,又笑著問道:「喝點什麼?」

    邊說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秘書室的側門,心裡猜測薛小寶估計已經離開了辦公室,不然自己這邊來了人,她不管有什麼原因,都應該立刻出來招呼的,而這張力也是,沒經過秘書打招呼就直接過來拍門了,看來,自己這個新市長在這些華海實權派眼中確實還沒有任何威信可言。

    張力卻是連連擺手,連聲說道:「陳市長,您別招呼我,我就來跟您隨便聊兩句就走」一會局裡還有個會要開呢。」

    陳揚也是做做樣子客氣一下,當即笑著重新坐下」點起了一顆煙,才順手把煙盒和火機擺在張力面前。這也是一個姿態,自己現在雖然還很弱勢,在市裡也沒什麼聲望,但畢竟還是張力的領導。張力倒也不客氣,順水推舟的拿起煙念和火機,也點了一顆。緩緩抽了一口,噴出煙霧的同時,才歎口氣道:「陳市長,我來找您,是有個事想跟您匯報一下。」

    「哦,張局你說好了,我剛來,很希望能跟你們這些老同志多瞭解點情況呢。」陳揚笑笑接口道。

    「陳市長,是這樣的,您雖然才來,但我想您也清楚,華海市地位特殊,治安問題關係到全市千家萬戶的幸福,在您沒來之前,市裡接連出了幾起大案子,影響很壞,甚至被公安部點名批評了,做為市局的一把手,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必須要負全部責任。」

    「現在快過年了,華海市的治安形勢更加嚴峻,現在我是公檢法一把抓,不是我有畏難情緒,工作確實是忙不過來,之前我已經向市委提出了不再兼任市公安局局長的職務,市委也專門開過會,並且批准同意了我的請求。

    張力說這話時,臉上滿是很誠懇很認真負責的表情。當然,陳揚也不是愣頭青了,自然不會被他這個樣子所迷惑,事實上,如果陳揚真的相信他的話,才真見了鬼呢。

    關於張力說的幾起滬上今年接連發生的大案子,陳揚也有所耳聞,這一連串的大案其實都是一個團伙所為,從今年大年初一開始,到陳揚上任前的半個月,這幾乎是大半年時間裡,華海市接連發生了六起涉及金額巨大的連環搶劫案,案犯的作案風格跟早已經落網多時的張子強團伙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把目標盯住了知名金鋪以及滬上的千億級別的超級富豪,先後闖入多位富豪家中進行搶劫,綁架勒索,甚至還曾經在搶劫金大福得手後,狂妄無比的在人民廣場跟聞訊趕來的幹警持槍對射,最後還挾持人質逃之天天,影響極其惡劣,至今都沒有一個團伙成員落網,前眸子該團伙更是放出風聲來,說下一個目標就是國內首富顏氏集團的總裁顏令國,以至於現如今搞得滬上的各大富豪們都有點草木皆兵的不安定感,都不打算在家裡過年了。

    這一連串貫穿全年的惡性案什發生後,華海市局雖然傾盡人力,卻始終一無所獲,別說抓到人了,連稍微有用點的情報都沒搞到手,公安部大佬們震怒無比,多次在部裡召開會議,在會議上,張力這個奐責人自然是被噴得狗血淋頭,說實話,沒有把他就地免職已經算他走運了。

    張力也知道難辭其咎,在焦頭爛額了快大半年後,他實在扛不住了,主動向市委要求辭去所兼任的市局局長一職,算是為此一系列大案不能告破負責吧。當然了,若是說他心甘情願的,肯定是不可能的。

    陳揚默默吸煙,沒有吱聲,只聽棄張力繼續往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張力說著停了一會兒,接連深吸了幾口煙後,才接著往下說道:,「陳市長,關於這一系列連環案未能如期破獲,我個人做為市局負責人,難辭其咎,必須為此負責,在我的申請獲得市委批准後,我先後向推薦了幾個人選,都是對市局工作十分熟悉的同志來接替我的工作,這幾個同志也對這起連環搶劫案很熟悉,算是能保持住工作的連貫性吧,只是……」

    到這裡,他停住了,看了陳揚一眼,卻見陳揚不動聲色,只是吸煙,他就藉著吸煙咳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尷尬,然後才繼續說道:「只是市委卻接連否定了我推薦的人選,市長,現在全市的群眾對這起連環案遲遲未能破獲意見很大,市局工作已經被老百姓拿來開玩笑了,說起來,真的很令人痛心。相比較公安幹警在群眾中的形象,我個人的得失已經算不上什麼了,我只是希望,市委能充分考慮我的意見,讓最熟悉此案,最熟悉市局工作的同志能接班。」

    頓了頓,他才又繼續說道,「陳市長,我今天來找到您,也豁出去不要這張老臉,我向您推薦個人選,我個人的意見,是希望由市局的景田副局長來接任局長職務,一來他是在公安戰線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同志了,二來關於此案,景副局長一直在配合我的工作,主持部署偵破工作,相信由他接替我,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看著張力義憤填膺的黑臉,陳揚就微微蹙眉,雖然他很清楚,張力既然主動找到自己,很顯然走向自己伸出了橄欖枝,算是第一個走近自己的幹部,當然,現在張力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但陳揚卻有種被他當做救命稻草來抓的感覺,這個人別看一臉黑瘦忠厚模樣,但應該不是這麼簡單。陳揚也不太喜歡這種投機分子。

    看了眼張力,陳揚才淡淡笑道:「張局,你的建議和破案的急切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但一方面我剛到華海,並不熟悉幹部隊伍情況,另外一方面,你要相信市委,相信組織的眼光,將來無論是誰來主持市局的工作,肯定是經得起考驗的最佳人選,你也不能因此有什麼個人情緒嘛。」

    張力聞言滯了一下,半晌沒有吱聲,緩過來之後,他才沉聲開。說道:「陳市長,不瞞您說,關於這個問題,在您上任之前,我跟薛市長也做過交流,薛市長原則上也是支持我的想法的,只是,唉……」

    陳揚聽到他這番話,心裡就是一怔,難不成這個張力居然還是薛銳線上的人?可看剛才在常委會上他唯高明馬首是瞻的模樣,又不太像啊。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好,現在高明對自己的態度很曖昧,自己也遠還沒有到急著出手的時候。另外,一些原則的東西,還是必須要堅持住的。

    不說別的,張力所推薦的這個景田,自己並不知道是龍是蛇能不能用,鬼才知道私底下這人跟張力是什麼齷齪關係呢,不然的話,以張力這種在官場裡混了幾十年的老江湖,是不會這麼衝動或者說草率的向自己來薦人的。若是張力心中無私倒也罷了,可如果不是,將來要走出了什麼問題,自己就無端被人當了擋箭牌了。

    邊吸著煙,陳揚沒有接過他的話頭,同時也用沉默來替自己表了態。

    又坐了一會兒,張力自知這趟算是無功而返了,才藉故告辭離開了,陳揚也沒有留他,只是笑著起身相送,然後在門口看著他背影緩慢而沉重的離開。

    好一會兒,陳揚才無奈的搖搖頭,不管是投機還是真心為了工作,這個張局,此怕是會記恨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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