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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縱橫西州 第三十三章 文 / 香煙盒子

    第三十三章

    遠處,陰暗角落裡。

    看著「摩的」噴著濃黑的煙霧緩緩開得遠了些,那昆哥才怒不可遏的破口大罵出來:「媽-逼-的,竟然被人截胡了!」

    前面好幾次想衝出去的彬子仍然一頭霧水,大惑不解的看向老大,問道:「昆哥,開摩的那狗日的是誰啊?咱幾個把人直接搶了不就完了,你剛才攔著咱們幹嘛?」

    「你們懂個屁!這破三輪是西州『野馬幫』的車子,要是我沒料錯,這附近街上起碼還有幾十輛這種破三輪在轉著,咱三個再能打,頂個毛用!」

    彬子和華子二人這才恍然大悟,而華子前面還以為偶像有貴人相助逢凶化吉了呢,沒想到最後卻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啊。

    「老大,咱們接下來怎麼辦?這人都跑沒影兒了都。」

    彬子雖然也是大失所望,但他心態保持得比較好,這時就問了昆哥一句。

    昆哥臉上橫肉跳了幾下,幽幽的目光在街面上梭巡著,很快,他的目光鎖定在了那人民廣場方向,手一揮:「走,過那邊瞧瞧去!」

    彬子一驚,心說最好的機會已經沒了,去那裡不是找死麼,趕忙進言道「老大,那邊好像有蠻多人的,咱們」

    「怕個鳥啊!」

    昆哥臉一沉,喝斷小弟的話。

    彬子趕緊住嘴了。

    而華子聞聽老大這話後,急切的心情已經直接寫在臉上了,可偏偏老大這會兒還沒死心,他急也沒用,心裡卻暗暗想著,待會兒一定要找個機會打110報警算了。

    人民廣場。

    位於西州市中心的黃金地段,周圍連著幾條街,中間有個噴泉水池,但因為市政維護處經費緊張,年久失修,早已經不出水了,只有幾座假山孤零零的豎在池子裡頭,上面爬滿了青苔,顯得挺窘迫的,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西州當下的經濟狀況。

    此時此刻,陳揚手裡夾著根香煙,默默的走在已經不算平整的廣場上,這長長的一段路走過來,他原先那七八分酒意早已經全醒過來了。

    在他對面廣場西側的過道上,這時候倒是挺熱鬧的,沿路上有上百個小販在練攤兒,也有很多壓馬路路過此地的青年男女在走走看看,買些小玩意,小商品啥的。

    間或還有幾個穿著制服的城管在大聲的吆喝著攆人離開,但收效甚微。

    這是一條自發形成的地攤街,一到晚上八點就擠滿人了,一直要熱鬧到午夜兩點左右才會散去,附近的居民都不知道投訴了多少回了,城管也強行清理過幾次,但根本沒用,消停個幾天後就又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了。

    這時不知道是哪一方罵得大聲了點,一群小販衝上來把幾個可憐的城管給包住了,雙方敵我分明,誰也不肯示弱,推搡罵聲不斷。

    陳揚抽著煙,矗立在遠端,默默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卻沒有走過去湊熱鬧看個真切,或者是為某一方出頭的想法.

    這時,場子中央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虎著臉,雙目赤紅的瞪著幾個想要把他攤子沒收掉的幾個城管執法人員,喝道:「媽的,你們城管很牛是不是?你們敢收我的東西試試看?老子要是不揍你就跟你姓!操,這日子沒法過了,你們要是不給我活路,信不信我他媽明天就扛炸藥包去海關路!」

    即便是市政府近期出台的那個176號文件裡面,允許商販們在9點到12點的時間段內在廣場路範圍內擺攤,他還是違規了,沒辦法,他的攤子鋪得太靠路中間了,屬於過界經營,因此,這一路上幾十號攤販,就他一個人倒了霉被抓了典型,而他嘴裡所說的海關路就是市城管局的總部所在地。

    幾個城管見過的大場面不知凡幾,雖然外圍圍了一大幫群眾,但他們可不是被嚇大的,心中冷笑不已,呼啦啦一擼袖子就硬把中年漢子的攤給硬扯了過來,然後麻利的一卷,直接打成個大包沒收掉了。

    「我操!」

    中年漢子大怒,騰的撲上來就要把包袱搶回去。

    可奈何他雙拳難敵四手,三兩下就被牛高馬大的幾個城管給制住了。幾名城管倒也不追窮寇,一把推開漢子,然後回頭就要揚長而去。

    中年漢子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眼巴巴的看著幾個城管,他是西州紡織廠這期兩千名下崗職工中的一個,而他老婆早在三年前第一撥下崗大潮中就已經下崗了,家裡眼見著都揭不開鍋了,這時還被人奪去唯一的賺錢希望,他哪裡還能忍得下去。

    緊接著,只見他飛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胸口上下起伏了數下之後,他猛的從腰間抽出一把軍用匕首,大吼著衝向了那個扛著他包袱的城管。

    「啊!」

    旁邊群眾們臉色巨變,尖叫聲瞬間響徹了全場。

    而那倒霉的城管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中年漢子用匕首制住了。

    圍觀群眾驚惶不已的炸散開的同時,一個沉著的聲音突然間響了起來。

    「住手!」

    回頭一看,原來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國字臉,濃眉大眼,臉上隱隱透著正氣,身材健碩魁梧。而他身上的灰色制式襯衫也明白無誤的告訴眾人,他是個警察。

    而這人身邊還跟著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見狀女人臉色大變,立馬扯住了這個欲強行出頭的男人衣袖道:「老公,這裡又不是南港,你別管閒事了。」

    誰知這男人卻回頭瞪了他老婆一眼,皺眉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直接拂開袖子,撥開前面亂成一團的人群,大步挺身而出,喝道:「把刀子給我放下!」

    中年漢子喘著濃重的粗氣,非但沒有立刻放下刀,反而是有些抓狂的吼道:「你們這些王八蛋,快點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而那個被他用匕首抵住脖頸的城管此刻嚇得都快暈過去了,手一哆嗦,剛沒收的那個大包立時就被鬆開了,倒霉的是這漢子是賣瓷器的,這時候稀里嘩啦的早成了碎片了。

    這陣脆響一起,中年漢子臉色一下變得慘白,瘋吼道:「我操!你們把我的碗都摔了,我要你們賠命!」

    吼著的同時,他手腕微微一抬,那明晃晃的匕首銀光一閃,眼看著一場無端的血案就要發生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啪!的一個悶響在場子裡猝然間炸響起來,緊接著,人們就看到一大疊花花綠綠的鈔票被摔到了,並且立刻散了開來,散的滿地都是。

    「同志,你的貨我買下了,把人放了吧。」

    一個淡然從容的聲音從人群外頭緩緩的傳了進來。

    圍觀群眾都是一愣,循聲轉頭時,才看到一個長著一對劍眉,身材略微有些瘦削的年輕人面色冷峻的冷冷的站在場子外圍。

    顯然,剛才這一把鈔票應該都是這個年輕人撒出來的。

    中年漢子被這麼多錢一下子砸暈了,眼前一花,手便抖了一下。

    而他愣住的同時,說時遲那時快,本來就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的那名公安一個跨步衝了上去,悶喝一聲,一把捏住了他持刀的腕子,劈手就把那匕首奪了下來。

    彭!

    又是一聲悶響,中年漢子被這名公安用肘子狠狠的撞飛了。

    才不到兩秒鐘,事件宣告平息,眾人都是一場虛驚!

    馬上便有城管撲上去把中年漢子制住了。

    而眾人這時才想起回頭,可此時,剛才隨手扔出一疊近萬塊人民幣的那個年輕人卻已經不見了。

    「嘶,那年輕人該不會是鬼吧?」

    眾人心裡唏噓不已,可看著這滿地花花綠綠的鈔票,又不大像。

    而那個救下人來的警察也是微微有些皺眉,心裡嘀咕了一聲:「這人怎麼有點像」

    緊接著,他眼睛猛的一亮,轉頭望東南側看了過去

    其實陳揚並沒有走遠,他只是不想有人認出他來。畢竟他要是被發現在場的話,麻煩事情很多,光是這把錢撒出來怎麼解釋就挺讓人頭痛。

    邊走邊點起根煙,默默的抽了起來。

    無可否認,現階段國內城管素質不高,經常有醜聞見報不說,還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但說句老實話,城管的工作其實也挺難做的,兩者間只是一種脆弱的平衡,誰也不知道矛盾什麼時候會來個總爆發。

    事實上,對這條露天的無牌商業街,陳揚也早有耳聞,並且也有市城管局的同志也就怎麼治理這條街給出了意見,說是必須對這些頑劣分子採取高壓手段,還周邊群眾一個清靜的生活環境,把廣場西通道從這些無證游商手裡搶回來,通俗點講就是「打砸搶罰」相結合,只有重拳出擊想必才能收穫到滿意的效果。

    結果顯而易見,陳揚想也不想的就駁回了市城管局潘局長的整治意見。當然,他也沒有批評潘局長,只是給出了「堵不如疏」的四字方針去解決問題。潘局長失望而歸的同時,對這個心慈手軟的新任市長難免生出了些許鄙夷。

    其實陳揚心裡清楚得很,這歸根到底還是政府的原因,地方經濟上不去,下崗職工日益增多,老百姓的生活舉步維艱,能不給自己找條活路麼?真若是老百姓富裕了,恐怕也沒有誰會這麼大晚上的跑出來練攤兒了,這夏天晚上還好點,到了冬天,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苦不堪言。

    搖了搖頭,他把這些事揮去。抬腕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一刻了,不由皺眉自語了一聲:「仙兒搞什麼鬼?怎麼磨蹭這麼久還沒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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