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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名利場 第八十四章 誰? 文 / 香煙盒子

    第八十四章誰?

    陳揚遲疑了片刻,然後站了起來,說道:「閔柔,我沒事的,你好好睡吧,我去外頭抽顆煙,一會兒就回來。」

    帳子裡的閔柔怔了一下,看看身側,自己好不容易才挪出了一塊空地卻不想對方沒領情,不過她心裡同樣也忐忑不已,陳揚不睡倒免了彼此尷尬,就蒙著頭輕「嗯」了一聲。

    陳揚去到廁所附近的吸煙點,點著了一顆煙,默默的抽了半截,可煩躁的情緒依然沒能緩解。

    他沒想過要裝什麼正人君子,他只是不想乘人之危罷了。因為他心裡很清楚,閔柔今天一定受了不少委屈,這才會方寸大亂。女人在受傷害之後往往很容易做錯事,事後後悔的大有人在,可是卻已經沒辦法挽回了。

    陳揚並不想那樣。

    過道中不時的有旅客經過,耳中更充斥著轟隆轟隆的火車聲,平添了一絲煩躁。

    抬眼望向車窗外面,黑漆漆的,間或能藉著車廂裡昏暗的燈光瞧見外面的飄著的雪花,一片一片的,雖然瞧不清楚外面雪景,但他知道,等天亮了之後,放眼看去,一定很漂亮。

    想到這,心情卻漸漸的舒暢了不少

    這時,手機不經意間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項瑾打給他的。不知怎麼,接起電話時,他竟然有點心虛。

    「老公,你上火車了吧?」

    「嗯。」陳揚應了一聲,又問,「快一點鐘了,怎麼還沒睡啊?」

    「沒呢,睡不著。」項瑾的聲音有些幽怨,「老公,明天我可能得先回去了。」

    「怎麼了?美國那邊有事嗎?」陳揚微微一怔,項瑾本來說好是邀陪自己過完生日的再走的,沒想到這就又要走了。

    項瑾接著說道:「不是的,前面我在蕭書記這裡聽說我爸的一個戰友前幾天過世了,就給我爸去了個電話,我爸吵著要回國參加追悼會,讓我回去幫他弄簽證呢。」

    說完就又是一陣唉聲歎氣,自怨自艾起來。早知道就晚兩天才跟老項說了。

    項瑾出國沒過久就找關係把老項夫婦倆也辦了出去,兩老去了美國後一直不適應,整天嘀咕著要回來,但又怕項瑾一個人出什麼事,就不敢走。不過那都是前年的事了。自打項瑾跟陳揚重修舊好之後,立刻變回了以前開朗樂觀的性格,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臉上。二老問她是不是又找回陳揚了,她卻沒敢直說,哼哼唧唧的敷衍了過去。老項憂心他那些寶貝石頭,早就待不住了,前面一聽項瑾說他的老戰友得病過世了,更是心急如焚的要趕回來,連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陳揚這才恍然,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還是寬慰她道:「項瑾,你別不高興了,項叔的事要緊,我這一個人也沒關係的。而且我現在工作也忙,你留在辛莊也是在家裡憋著,省得你到時候又怪我不陪你了。」

    項瑾「嗯」了一聲,但心情卻還是有些低落。

    陳揚雖然也同樣不捨,但他心裡雪亮,現在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大把時間在一塊,可這次趁火打劫的絕佳機會卻是不可複製的了。

    就又好言安慰了項瑾幾句,可都不管用,最後還是祭出了殺手鑭,撿了幾個以前在生意場上聽來的黃段子跟項瑾說了,項瑾才慌裡慌張的趕緊把電話掛了。

    回到車廂裡,跟他前面出來時一樣,依舊是很安靜。

    陳揚看了一眼對面鋪,帳子還是紋絲不動。床下面也沒看到有鞋子,心中更是有些狐疑。搖搖頭,重新坐回了他那鋪床。

    坐下後,回頭一看,卻發現閔柔把前面她蓋著的那床被子挪到了床側,而她自己只是把墊子裹緊了,上面則披上她的那件羽絨服,舒舒服服的沉睡了過去。她今天奔波了一整天,又受盡折磨,這一下睡得倒是香甜。

    陳揚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閔柔估計是怕自己晚上凍著才有此一舉,心中登時一暖,剛要開口說話,但看到閔柔睡得很香甜的樣子,就還是把話嚥了回去,只是把那床還暖烘烘的被子幫閔柔重新蓋了上去。

    然後靠坐在床側,閉上眼想假寐一下。

    也許是他這段時間盡顧著在工地操練了,他的睡眠質量相當好,剛一閉上眼睛,才一小會兒,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車廂裡安靜了下來。

    過了約摸十多分鐘的樣子,陳揚對面鋪的帳子輕輕動了一下,露出了一條縫和一雙漆黑靈動的眼睛。

    這雙眼睛在帳子裡觀察了足足十多分鐘,然後扔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到地上。

    東西掉到地上「啪嗒!」脆響了一聲,在這寧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突兀。

    帳子裡的那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對面的陳揚,兩分鐘後,終於確認陳揚已經睡熟了,裡面的人才躡手躡腳的下了床。

    這人戴著帽子口罩眼鏡等明星三寶,渾身上下也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瞧不清楚她長什麼樣子。唯一能知道的是,這是個女人。

    這位女乘客挺怪的,腳下穿著一雙長筒皮靴,貌似之前在床上休息時也沒脫下。

    她兩手插在褲兜裡,在狹小的車廂裡來回走了幾步,回過頭,看向陳揚,眼睛裡閃過一絲很怪異的冷笑。

    當然,她戴著墨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待了半分鐘的樣子,她覺得不大穩妥,就想先離開了。

    可腳步剛動,她卻立刻停住。回頭看了陳揚好幾秒,跟著又小心翼翼的走回她那鋪床,拉開帳子,把裡面那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取了出來,正要攤開時卻又是一怔。

    想了想,她還是覺得不大放心,最後只是把被子輕放到了小桌子上,一點動靜也沒弄出來。

    「你要是半夜醒了,就便宜你吧!」

    她低聲暗啐了一口,這才離開了車廂。

    凌晨四點二十分,這趟列車准點駛進了交州火車站。

    「陳書記,醒醒。」

    迷迷糊糊中,陳揚聽到有人叫他,睜開眼才發現是閔柔在叫他。

    看到閔柔穿戴整齊的坐在他旁邊,他登時臉就是一熱,自己還說要叫醒別人吶,差點坐過頭都不知道。

    當即就想站起來。可身子剛動,才發現身上多了一床厚厚的棉被。頓時就又是一奇,還有點哭笑不得,問道:「閔柔,昨晚我才幫你蓋上了,你倒是又還給我了。」

    閔柔臉紅了一下,嗯了一聲,說道:「前面火車開到江州停站時,我去上了個廁所,發現對面的旅客已經下車了,我就把被子幫你蓋上了。」

    「哦?」

    陳揚一愣,看向對面時,才發現對面那鋪床的帳子已經掛起來了,裡面空蕩蕩的。

    這時,耳邊傳來了車站廣播催促旅客下車的聲音,他顧不上多想,趕緊跟閔柔一塊下了車。

    閔柔上車時還得陳揚靠背著,這會兒倒是好了不少,雖然還是有點一瘸一拐的,但也算能走得動道了。

    出了站,陳揚就順手攔了輛在門口等客的出租車,上車直奔新華小區。

    這時候路上車少,「的哥」把桑塔納開得飛快,才十多分鐘就到了地兒。

    陳揚付了車錢,但卻又跟司機交代了一聲:

    「同志,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先把我同事送上樓,馬上就下來,一會還得坐你的車。」

    雖然這次到交州開了那輛帕薩特過來,但那車項瑾有言在先,只許他一個人開,他只能忍住把車留在交州,否則以他的性格,保不齊又跟那輛捷達一樣成公共汽車了。

    「哎,那行。」

    「的哥」巴不得呢,笑呵呵的應了。心中卻有點狐疑,前面還以為這倆客人是夫妻呢,沒想到是同事?可瞧他們那樣,好像也不大像啊。

    「你馬上就要趕回辛莊?」

    閔柔也有點詫異,這都多少點了,回去怕是都能直接上班了。不等陳揚回答就又接著說道:「陳書記,你請一天假也沒什麼的吧?又沒人敢讓你上講台讀檢討。」

    陳揚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閔柔還一直記著在燕京時被自己整的事兒,頓時就笑了起來:「都那麼久了,你還記得啊?」

    「怎麼不記得,那時候你可沒少給我小鞋穿。」閔柔也笑著回道,恐怕在大半年前,她怎麼也想不到會跟陳揚處到這種份上。但談起工作,倒不覺得有什麼尷尬的了。

    「我從來是對事不對人的,這點我想你心裡應該很清楚。」陳揚說著,看了看表,就搖頭道:「不行,今天我有個重要的會要開,都是交管公司的股東,我這個董事長要是缺席,這會就開不成了。」跟著又朝閔柔笑笑,「走吧,我先送你上去。」

    閔柔看了陳揚一眼,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改口道:「那你趕緊走吧,我的腳沒什麼事兒的,待會我自己上樓就行。」

    「你真的行嗎?」

    陳揚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沒事,你快走吧,別誤了車。」

    陳揚就沒再說話,逕直回到了出租車裡。

    「的哥」一轟油門,桑塔納很快就沒影了。

    閔柔站在街邊,眼神有些複雜的目送著車子離開,又駐足怔了許久,才看了看天上飄下的雪花,不知為何,她又覺得有點冷了。

    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轉身進了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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