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仗劍天涯 三十九章：慧聞大師 文 / 李八百

    「你就是李青蓮？」一句看起來有些突兀地話語，響徹在空曠的大殿之中。

    李青蓮木訥地點了點頭，像極了一個聽話的小孩。不過也是，這慧聞大師足足比圓覺的輩分高了一倍，照理來說算的上師李青蓮的師祖。同時李青蓮在對方身上感受到的感覺，一會兒如汪洋般浩瀚，一會兒又變得十分的普通。這是李青蓮從未在某個人身上感受到過的。不對，在面對天劫的時候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意思便是說，眼前的這個人等同於天。

    慧聞看起來並不是一個很高大的人，李青蓮看他的時候並不需要仰視。但是奇怪就奇怪在這裡，李青蓮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的身影，站立在極高之處，不抬起頭便無法看到。他身披一件金黃色的袈裟，上面寶光爍爍，腳上穿著一雙褐色布鞋普通無比，其他的便再無上面可言。但是最讓李青蓮驚訝的還是他那一雙眼睛，就好像包容了萬物一般。

    「可知曉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慧聞大師問道，聲音略微有些低沉。

    「聽圓通師叔說，是十分曾經留下的消息，要我來這裡的！」李青蓮很奇怪對方為什麼會這樣問自己，但還是照實回答了，在這樣深不可測的老怪物面前，撒謊可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慧聞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搞不清楚是什麼意思！

    「難道我來到這裡還另有隱情？」李青蓮小心翼翼地猜測道。

    「是也不是，一切因緣技法，皆有其根源。你今天站在這大殿之上，必然有來到此地的理由。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若是個個都要去刨根究底尋找理由的話，不說有多麼地累，單說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慧聞站在李青蓮的面前，像是一棵菩提樹。整個人本身便是一種道，林立於天地之間。

    李青蓮想了想，心中暗道慧聞大師所說的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不過人嘛，沒有好奇之心，那便就不能稱之為人了，那與這寶殿之中的佛像又有何異。

    他總是在排斥著修道之人，需清心寡慾、斬紅塵之心的那一套。在他看來，人就是人，哪怕有一天成就了仙位，也無法改變這個系已存在的事實。這是一個人的堅持，倘若一個人沒有的堅持，又何談在這條浩渺無垠的大道上走得更遠。但換個方向來說，李青蓮又是十分地佩服那些一座就是幾十年，不問紅塵事，只修清心道的苦修者。那不僅是一種煎熬，更是一種對心靈的鞭笞。換了李青蓮，他肯定是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的，若是這樣，還不得要了他的命！

    「倘若沒有理由，何來今日之行？」李青蓮的辯才無雙，當年在東臨書院所學可沒有忘。他心思敏捷，瞬間便辯駁道。

    慧聞「呵呵」地笑了一聲，然後五指一爪，在他身後的那個褐色無語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這一手可謂極其神妙，也著實驚艷了李青蓮一把，讓他不得不心生折服。

    「咚！咚！咚！」

    他用手中的木槌輕輕地敲了幾下木魚，然後笑盈盈地看著李青蓮，道：「你說我敲打這木魚，可有理由？」

    「有還是沒有，不就在您的一念之間麼？」李青蓮一下子便抓住了重點，回答道。

    「哈哈！果然聰明，一點便透！不愧是……」

    好像意識到說錯了話，他頓時又恢復到了不悲不喜的境界。

    李青蓮並沒有注意到慧聞地怪異表現，心中卻被自己說出的那一句話驚得掀起了滔天大浪。

    「一念之間，萬物皆為我所用。我說生，便生；我說死，便死！」

    霎時之間，他的心靈好似被沐浴在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道韻之中。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的心靈也就是道心，洗去鉛華得到了晉陞。整個人的氣質也大變。要說先前的李青蓮是一隻放-蕩不羈、充滿了狂傲之意的老鷹，現在便成為了一塊樸實無華的石頭。對，就是石頭，變得無限內斂，到了那種「返璞歸真」的地步。

    照理說「返璞歸真」這種境界不應該出現在一個萬相境的修士身上，但李青蓮哪能用常理揣度。存在即為合理！

    慧聞看到李青蓮的表現，臉上雖說是一副不悲不喜的表情，但心中卻不亞於被無量沙漠裡的龍捲風吹過。雖說他原本對於李青蓮的驚才艷艷已經是有了一些準備，但是如今看來，還是小看了他。

    「圓覺，不知道你所做的是對還是錯。但是你選擇的這個人，卻選對了呢！」慧聞輕聲念道。

    李青蓮正沉浸在那種奇特的境界之中，自然是沒有聽到外面慧聞所說的話。若是聽到了，恐怕便會猜到很多的東西。

    「呼！呼！」

    那種妙不可言的道韻緩緩散去，李青蓮也睜開了眼睛，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東西。只是若是仔細的看他整個人，便會發現現在的他就像是一隻蟄伏的蛇，比以前更加地危險了。雖說他的道行，沒有什麼改變仍是萬相之境，但是這次改變，不亞於幫他搭建了一條通往龍象之境的橋樑。相信假以時日，他便能安然走過。

    他站定身子，然後將腰彎到了最低，向慧聞深深地施了一禮，以此表示對慧聞點悟自己的恩情。

    慧聞欣然地接受了李青蓮的理解，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種驚喜的感覺，說不定這以後會成為我生命之中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情。

    「受教了，大師！」李青蓮恭恭敬敬地說道，再無那倨傲之意。

    「這乃是你各人的緣法，要感謝就感謝你自己吧！」

    到了慧聞這等的境界，自然是不會去在意那些虛名，但該有的謙虛還是有的。

    李青蓮直起身子，一臉平靜，似乎剛才發生的只是過往雲煙罷了。

    「不知我師父還留下什麼消息？」

    言歸正傳，正事還不要忘掉的好。

    「當然還有其他的消息，待會兒我便帶你去藏經閣。相信你很多的疑惑，都會在裡面找到解答。」慧聞似乎早就在知道李青蓮會有這麼一問似的，當下便回答道。

    既然已經知道師父還留給自己有其他的消息，李青蓮也就不再繼續追問。還是那句話，該來的遲早都會來的。霎時間，無數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如浮光掠影一般閃現而過。

    「大師可是證得了菩提？」李青蓮對慧聞的修為很好奇，不可避免地問道。

    慧聞神秘地拈花一笑，並沒有作答。接著他雙手齊動，捏出了一個和他身後那一座巨大的佛像的手印。只聽他口中默念有詞，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只見天地忽然一暗，場景陡然轉換，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原。

    天空之中，東方懸著一輪烈日，散發出萬物臣服的光輝。而李青蓮也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那股熱意，與真實世界迥然相同。李青蓮不敢置信，心想外面明明已經是午夜了，為何還有日光？

    「這是我的世界！」慧聞解釋道。

    他那有些枯槁地身體，看起來精神爍爍，沒有絲毫蒼老之意。

    「世界？」李青蓮驚呼一聲。

    一個人能擁有一個世界麼？這是李青蓮此刻迫切想要得到解答的疑惑，他的心就像是被貓撓了一般。

    「人有蓮室，可以隨著自身的修為增加，不斷地擴大，到了最後以無極衍太極，虛轉為實，便成為了這般模樣。」

    慧聞指了指這方世界，金光一閃，一棵蒼翠的樹木便陡然出現，十分地突兀。

    李青蓮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話來，在他小的時候便聽說過有方外之人能點石成金。而到了他真正踏入修道的門檻時，自信自己也能施展出一手點石成金之術，在平常人看來，那也是了不得的！可是那僅僅只是改變事物本身的結構，讓他變成另一種外貌。換句話來說，就相當於「加工」，還是要憑藉著本身存在的東西，才能施展手段。

    但是眼前的這一幕，分明就是活生生憑空創造啊！「創造」和「加工」，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根本不能放在一起相比的手段。現在的李青蓮，就好似普通人看別人施展點石成金之術一樣，看慧聞「創造」樹木。

    那棵大樹出現以後，便飛速長大，到了最後足有數十丈之高，巨大的樹冠好似一把打傘，為下面的地方遮住了太陽。

    慧聞邁著信步走到了樹下，李青蓮自然也跟著走了過去。一種清涼的感覺，突然瀰漫至全身。很顯然，這數是「真」的，不然也無法遮住陽光。

    「當年釋迦摩尼在菩提樹下，枯坐百年，最後悟道，一步一生蓮！」慧聞說了一句。

    「恩」李青蓮敏銳地抓住了「一步一生蓮」這一句話，也就是說，每走一步便能自成一方世界。

    「難道般若之上，還有境界？」李青蓮情不自禁地問道。

    慧聞指了指身後的樹，道：「菩提乃是智慧的象徵，也就是說領悟了世間萬物的種種因果。在其之上，還有一個境界，連我現在都觸摸到一絲皮毛。你還早，知道太多了，反而會對你造成負擔。」

    一句話，恍若驚雷，般若之上還有一個境界，慧聞大師只踏進了一隻腳，便有如此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