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仗劍天涯 第三十七章：異變 文 / 李八百

    漫天的黃沙飛舞著，絲毫沒有停歇的時候。有時剛看到是一番模樣，但一眨眼之間，卻又變成了另一番模樣。

    他們幾個人，已經在沙漠的上空飛遁了差不多快有三個時辰了，可是依舊沒有看到傳說之中的聖地——無量寺。在這大得沒邊的沙漠之中，除了黃沙，還是黃沙，倒是偶爾間還能看到一些苦行之人，在這風沙之中前行著，沒有絲毫地退縮。

    「其實這片沙漠，也是我們寺中的歷練之地。每年都會有一批弟子，進入著充斥著黃沙的沙漠之中。不但可以鍛煉心志，還能鍛煉肉身。像羅漢堂的那些傢伙，基本上都會來這沙漠之中帶著，以求身體的強大！」圓通主動地說了一句，想要將剛才爭執引起的不快消除掉。

    李青蓮看著腳下的沙漠，心中並沒有不快之意，只是在他看來，性命太過於簡單罷了。但一聽到圓通說淬煉肉身，便立馬想到了《聖王訣》。

    「淬煉肉身？難道無量寺不修道，修身麼？」李青蓮問道。

    「也不是不修道，只是更加的看重身體之中蘊含的威力！怎麼來說呢，哦，對了，就是重視的方向不一樣。其實本質上卻是殊途同歸的。世上號稱有三千大道，條條可證得仙！」

    圓通將修道的本質說了出來。說白了，就好比過一條河，有人直接游泳過去，有人划船過去，有人造了一座然後才走過去。其中的優劣，卻只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誰都不能肯定地說自己的方法好，同樣也不能阻止別人走另外的路子。魔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們所走的路也可以達到最終的目的。但是他們行走的手法，卻太過於有傷天和，因而才被人不齒。

    「師叔可曾聽說有人以肉身成神，證得永生麼？」李青蓮斟詞酌句地問道。

    「肉身？成聖？」圓覺的身體一愣，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而後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本不該和你說這些事情的，但是我和他們所想的不同。在我看來，『刑天』走的路也是正確的，並不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完全是邪魔外道。」

    李青蓮第一次聽到有人提起「刑天」這個名字，心裡免不了就有疑問，於是他又問道：「刑天是誰？」

    這時候天空中的風沙更大了，連圓通用神通弄出的光牆都開始有些搖搖晃晃的。似乎是因為李青蓮說出了什麼被天譴的事情，才引起了異象。於此同時，一股浩瀚地意念憑空而生，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壓在了李青蓮和圓通的頭上！

    「天數示警？」

    圓通口中大呵了一句，然後雙手作擎天之狀，欲要將那意念扛起。但是那意念所化之山卻非人力所能力扛，他手臂上的青筋鼓起，如同一條條青色的虯龍。

    四周的景色忽然全部都黑了下來，李青蓮只感覺像是被鎖進了一個牢籠之中，動都不能動彈。

    「這刑天到底是什麼，連老天都不願讓你說來。」李青蓮忍著重壓，幾乎是用牙齒咬著說出來的。

    這還是因為他受的壓力比較小的緣故，而一旁的圓通卻是口中能言，額頭之上豆大的汗水，如雨線一般落了下去。他的臉色也變得十分地蒼白。

    「呀！」圓通口中喊道，接著又是一聲大喝：「給我開！！」

    一個龍象境的高手，可以排山倒海。再怎麼說身體的力量，也有一龍之力了吧，加之圓通又是修體之人，力量就更不用說了。但是他這一下子非但沒有將那麼虛幻的大山頂開，雙腿卻被壓彎了，直都直不起來。

    就在這千鈞繫於一髮之際，李青蓮額頭之上的那朵三寸大小的蓮花印記開始閃動起來。那印記起先還只是閃動著發光，接著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從李青蓮的額頭處飛出，然後迎風而長，變成了足有十丈之高的龐然大物。它看起來，赫然便是一朵碩大的蓮花。

    只見那朵青色的蓮花，傲立於天空之中，散發出強烈的光芒，飛快死四散開去，蔓延至周邊地區。

    「啊！」

    空無一人的天空之中，突然傳出了一聲奇異的聲響。就像是受了傷之後的慘叫。

    李青蓮陡然一下子感到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消失了，他將旁邊倒在麒麟背上的圓通扶了起來，說了一聲，「你還好吧？」

    但是圓通卻沒有回答他，好似昏迷了過去一般。

    漫天的黃沙突然消失了，天空之中下起了雨。雨滴打在了李青蓮的臉上，卻是生出了一股灼熱之意。但是李青蓮卻感到了怪異之處，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上，卻是早已變成了猩紅地一片。

    「怎麼回事？」他疑惑地說道。

    天空之中的那碩大的蓮花一陣暗淡，連光芒都有些暗，若不是仔細看，都發現不了。它霎時間縮小了，最後緩緩地飛回了李青蓮的額頭之上。

    「十年！」

    就在那蓮花重新飛回李青蓮的額頭之上時，一個疲憊的聲音在他腦海之中響起。爾後又重歸於寂靜，無論李青蓮怎麼喊都沒有了動靜。

    李青蓮叫麒麟降下去，到了沙漠之上。這個時候，腳踏實地的感覺，比懸在空中要好得多。

    他將圓通平躺在麒麟那寬大的背上，然後用大拇指用力地掐了一下圓通嘴唇之上的人中。

    「嗯……」

    一聲悶哼，從圓通的口中響起，似乎是受了不輕的傷。

    「沒事了？」李青蓮看著緩緩睜開眼睛的圓通切急切地問道。

    圓通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狠狠地搖了搖頭，最後才道：「發生了什麼？」

    他腦中的關於那蓮花印記的記憶，似乎消失了，居然問起了李青蓮。

    李青蓮也樂得圓通記不起來，省的又惹出一些麻煩事。有些事情，還是一個人知道比較好。這並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情，而是沒那個必要！

    畢竟圓通是一個龍象大成的修者，恢復力還是蠻驚人的，沒過多久他的氣色也紅潤了許多。

    「繼續走吧！」他說道。

    李青蓮「嗯」了一聲，蹲下來拍了拍麒麟的背，示意它可以動身了。

    麒麟抖了抖它那龐大的身軀，然後四蹄一跺，一朵白色的雲朵從腳下生出，然後它飛快地向上攀升，繼而朝著無量寺所在的地方飛去了。

    天空之中的血雨下了一會兒便沒有下了，但是那紅色的痕跡卻是十分地明顯。圓通也沒有在意眼前的異象，在他看到李青蓮騎著麒麟的時候，心中對於李青蓮的觀感，便是有了轉變。或者可以說由平視，轉變成了信仰。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似乎都不願提起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許久，圓通主動開口道：「刑天乃是一秉承造化的天才，他十六歲修道，十八便成了龍象；到了二十的時候，更是明見了本心。在當時的修道界，可謂是萬年難遇的天才。但就在他證得菩提的時候，上天卻降下了異象，將他的一身地道行散去。可是在之後，他不但沒有氣餒，反而是獨闢蹺徑，創出了一門曠世絕學《聖王訣》，只修肉身之中的穴竅、不修道，另有了一番成就。再後來，他卻突然消失了，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圓通一口氣，說了許多的話。幾乎是將刑天的一聲講了出來。

    李青蓮聽到「聖王訣」這三個字的時候，心中突然一動，心跳速度陡然變快。

    「那玉床上的枯骨叫刑天？」他心中一動。

    「在刑天消失之後，一種聲音突然出現在修道界之中。說刑天是什麼天棄之人，不為這個世界所容，他所開闢的道路也是外道，並不能走通。而且從不出現在世上的『崑崙』也派人傳出了信息說刑天的『練竅』為邪魔歪道，若修之必死無疑。再後來，聖地和魔統的首腦達成了一個共識，那便是若遇到『練竅』之人，格殺勿論！」圓通盤坐在麒麟的背上，好似在回憶很久以前的事情。

    「崑崙？天棄？」李青蓮又有了那天和寧傾城對話時的那種奇異的感覺，腦海之中那些駁雜的東西似乎就快要連成了一條線了，但總是差了那麼關鍵的一點。

    「你是從什麼地方聽來的呢？」李青蓮壓下心中的意念，像圓通問道

    圓通笑了笑，好像想起了什麼搞高興的事情一般，道：「是你師父圓覺告訴我的。我進寺的時候還小，幾乎是師兄將我拉扯大的。他總是在我睡覺的時候，將這些事情當做故事講給我聽。那時……」

    他臉上滿是幸福之色，但是一下又暗淡了下去。

    「可是師父從沒有對我說過這些事情啊？」李青蓮輕聲道。

    「他可能是認為你還沒有到知曉這些事情的時候，因而才對你撒了一些謊！」圓通想了想解釋道，之後他便動也不動地盯著遠方，目中露出懷念之色。

    「師父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我又是誰？」

    李青蓮迎著風，輕輕地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