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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萬丈高樓平地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名門之後 文 / 幸福來敲門

    第一百八十一章名門之後

    如飛蝗般穿梭的箭矢,從防馬柵的背後,劈頭蓋臉的射下。

    一隊一隊的木曾家槍足輕隊,冒著箭矢前進,不少士兵在前進中,被箭矢射中,負傷或者陣亡當場。

    負責陷陣的木曾家第一波足輕隊,在付出三分之一的代價,破壞了敵軍陣地前的防馬柵,向姊小路軍本陣發動衝擊。

    這時蓄勢已久的姊小路軍乘勢衝出,兩家槍足輕的擺開陣勢,相互用兩間長的長槍挑撥,刺擊,甩打。

    武田軍與飛驒眾豪族聯軍的決戰,終於在櫻洞城下爆發。

    合戰一開始,木曾家攻勢迅猛,軍勢猶如潮水般向姊小路軍的本陣掩去。

    木曾家足輕大將山村甚兵衛,跑到木曾義昌的面前,言道:「殿下,我軍前陣,傷亡不小。姊小路家的弓箭隊,果然厲害。」

    木曾義昌哼地一聲,言道:「姊小路良賴耍耍陰謀是厲害,但談在軍陣之上絕不會我木曾家的對手,當年本家義仲公,橫掃天下,俱利伽羅山之戰一戰滅平氏數百年基業時,這姊小路家不過是籍籍無名之輩。」

    說完木曾義昌將馬鞭一揮,大聲喝令言道:「既然前陣軍勢,已經攻進了姊小路軍的本陣,第二波槍足輕隊跟上,並且鐵炮隊也一起出陣。」

    山村甚兵衛訝然言道:「殿下,請慎重,這支鐵炮隊是主公傾盡全家之力才裝備下來,是我木曾家最大的家當,不可輕易動用。」

    木曾義昌哈哈地一聲長笑,言道:「甚兵衛,你老了,再名貴的寶刀,若不殺人,也只是一塊爛鐵。父親大人,辛苦籌備的鐵炮隊,若因為愛惜,而不使用,那又有什麼用呢?」

    「命令鐵炮隊壓上。」

    「喔!」木曾家使番答應一聲,急速地奔下去。

    隨即一大片插著木曾家旗指物的足輕士兵,在足輕頭的指揮之下,組成第二波攻勢向姊小路家本陣攻去。

    遠處的廝殺愈來愈加慘烈,那一陣接著一陣的呼喊廝殺聲此起彼伏,而那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更是撲鼻而來。

    木曾義昌握持馬鞭,眼下卻有一股豪情湧上心頭,喃喃自語言道:「這才是我木曾家男兒應所在的戰鬥,這飛驒攻略的一番功,我木曾義昌拿下了!」

    正應著木曾義昌說話的景,所謂木曾家家底的,三十多名鐵炮足輕也被擺上正面。

    在鐵炮頭的喝令之下,木曾家的鐵炮足輕站成兩排,對著姊小路軍的側翼,來了一番鐵炮攢射。

    隨著轟鳴的鐵炮聲響過,姊小路軍側翼的一隊槍足輕被轟擊得潰散,本陣的側翼的防線崩開了一個缺口。

    「好!」

    木曾義昌高叫一聲,毫不猶豫地將手頭最後三個足輕隊壓上,從這缺口裡,迂迴攻擊姊小路家本陣的側翼。

    「這木曾家的小子,還幹得不錯嘛。」

    李曉站在自己備隊的陣地上,觀望著木曾家的戰事。

    前軍打得是如火如荼。

    而李曉以及麾下眾將卻十分鎮定地在後方觀戰,山縣昌景也絲毫沒有將李曉人馬投入作戰的意思。

    李曉也就樂得偷懶。

    聽到師岡一羽雖是口裡這麼稱讚著木曾義昌,但口氣中卻透著一股嘲諷的味道。

    島勝猛出聲言道:「木曾家的攻勢雖展開的不錯,但是木曾義昌過早投入全力,手下除了十幾個馬回眾外,根本沒有後力了,若是這時候姊小路軍反擊,他恐怕是要吃虧。」

    聽到這裡,李曉點了點頭,顯然他的意見和島勝猛是一致的。

    不久戰場的形勢正應對,李曉與島勝猛的猜想,不是超出他們之前的估計。

    木曾家兵力完全在正面展開後,陣線反而鋪得太散,這時候姊小路良賴命他的兒子,姊小路賴綱親自出陣,率領手下二十多名騎馬武士,進行反擊。

    在姊小路軍弓騎兵的一輪騎射之下,剛剛被退下前線,一支被打得半殘的木曾家足輕隊遭受了滅頂的打擊。

    殲滅這支足輕隊後,姊小路賴綱得勢不饒人,反而帶著騎兵轉向一拐,繞過了一支匆忙阻止上來堵截的足輕隊的攻擊。

    一個大繞彎,居然直接朝木曾義昌旗印所在的地方殺去。

    木曾義昌的表現還算沒有丟他祖先木曾義仲的臉面,率領著馬回眾擊退了這姊小路賴綱的騎馬隊。

    但是姊小路賴綱率領騎馬隊,在木曾家足輕隊回援之前,以損失近半的代價跳出了木曾家包圍,接下來卻乘機襲擊了姊小路家的鐵炮隊。

    原本護衛鐵炮的足輕隊,之前已被調回本陣,所以姊小路賴綱毫無阻力的地,就殺入了鐵炮隊之中。

    姊小路家騎馬隊武士,隨即將弓丟開,轉手拔出馬背上的太刀,對著木曾家的鐵炮足輕隊,一陣刀劈猛砍。

    而救援不及的木曾義昌看得是,幾乎是雙目滴血,木曾家兩代人的心血,這支辛苦組建起來的鐵炮隊就這麼毀在姊小路賴綱的手中了。

    木曾義昌帶救兵趕到時,鐵炮隊已被殺得大半,滿地的屍首,還有丟棄的鐵炮。

    木曾義昌被氣得是當場捶胸頓足。

    但是木曾義昌的噩夢並沒有因此終結,眼見木曾家最優勢的鐵炮隊受到毀滅性打擊,而士氣下滑的時機,姊小路良賴乘機投入了後備進行大反擊。

    與姊小路軍本陣陣地,相對應的是,負責右翼攻擊青柳清長,指揮的仁科家軍勢,中了內島家家主內島氏理伏擊,眼下也是一路敗退的趨勢。

    位於本陣的山縣昌景看得是一愣,他之前雖然早有預料,但仍有沒有料想到,這些飛驒本地豪族軍在走投無路之下,居然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戰力。

    戰事持續還不到上午,中路的木曾家和右翼的仁科家,兩面居然同時陷入敗退的危及境地,而原本寄以希望,能夠突破的左翼一條信龍的武川眾,雖然取得了優勢,但在飛驒軍的頑強抵抗下,卻遲遲不能突破,取得不了壓倒性勝利。

    若是中路和右翼同時潰敗,那麼將延伸至左翼,即使一條信龍能夠突破正面抵抗,但也不能挽回敗局。

    於是山縣昌景打消了不增援中路,右翼,反而投入兵力,換取左翼速勝的打算,因為這樣即使如此武田軍獲勝,也是一場慘勝。

    飛驒國的局勢不會有任何改觀。

    所以山縣昌景決定率領本陣出擊,救援右翼青柳清長,同時他向李曉和江馬輝盛的下達了軍令,讓他們出陣,掩護木曾家的軍勢,撤退至本陣。

    就在武田軍開始行動之時。

    姊小路軍的全面反擊已經開始。

    姊小路家家主姊小路良賴手持太刀本人親自上陣,他穿著一身大鎧,頭上紮起白布缽卷,看起去猶如二戰神風特攻隊飛行員執行任務時,額上扎得『神風』兩字的白布條。

    除了姊小路良賴之外還有三十多名姊小路家的精銳武士,也是同他一樣的打扮,額頭上紮起白布缽卷。

    姊小路良賴與他手下武士,紮起缽卷的目的,是表示決一死戰之決心,絕無後退之路。

    在姊小路良賴的左呼右喝,大聲邀戰之下,手下武士也是豁出性命跟著他一起殺入木曾家的軍勢之中。

    在姊小路良賴的激勵之下,姊小路軍氣勢如虹,發動了壓倒性攻勢。

    前陣的木曾軍頃刻之間,已經被形勢逆轉,被打得是節節敗退。

    只是一會就被姊小路軍從本陣陣地上趕出出去,並且被姊小路軍隨後的攻勢下,猶如被碾壓機碾平一樣,防禦陣線遭到粉碎性打擊。

    木曾家的殘兵被打得丟盔棄甲,呼喊著向後敗退,而木曾義昌縱然率領馬回眾抵抗了一陣,但在姊小路軍如洪流一般洶湧的攻勢面前,也是不得不後撤。

    木曾義昌從未想到自己會遭到這樣的慘敗,不僅是家裡的鐵炮隊被全殲,所有的足輕隊的抵抗都被擊潰,全軍猶如被趕兔子一般被追得狂奔。

    木曾義昌現在的處境一下子如天堂掉到地域,從出征前的自信滿滿,到現在的後背發冷。

    他總算從木曾家先祖輝煌戰績的勇武崇拜中清醒過來,回顧左右大聲追問:「我們的援軍呢?我們的援軍呢?」

    眼見木曾義昌慘敗的狀況,李曉麾下眾將可謂是一肚子幸災樂禍的表情的,當接到山縣昌景救援的命令時。

    李曉自然率軍增援,不過速度就…………

    李曉與江馬輝盛五百常備,動作緩慢地,慢慢悠悠開動,全軍猶如烏龜慢爬般,一步三回頭地前去救援木曾義昌。

    在李曉的拖延之下,木曾軍受到的傷亡,更加慘重。

    就當李曉的軍勢趕到之時。

    山縣昌景不愧為武田信玄手下的猛將,出陣到增援不過眨眼之間,已趕到右翼,力挽狂瀾擊退了內島家的攻勢,一口氣穩定下來敗退青柳清長的仁科家軍勢。

    穩定之後,山縣昌景反而看見中路姊小路家攻勢洶洶,於是立即命曾根昌世率領一路軍勢與李曉一起增援敗退的木曾軍。

    就在姊小路良賴率軍乘勝追擊之中,他同時也看到李曉的日月雙紋旗出現,此刻他已經知道對方的援軍趕到。

    姊小路良賴與李曉交過手,自然知道這位武田家猛將的厲害,更何況這時候曾根昌世的援軍也從另一方殺毒哦啊。

    姊小路良賴為了避免陷入苦戰,並沒有戀戰,當機立斷下令吹法螺號撤軍。

    如此之下木曾義昌和他的木曾軍才苟延殘喘,逃回本陣收攏殘兵。

    雙方激戰半日,這才告一段落,各自收兵。

    在武田家與飛驒國聯軍的櫻洞城合戰中,誰也沒料到,一貫被譽為戰國最強軍團,以甲信強者自居的武田軍團,居然會被彈丸貧瘠之地的飛驒姊小路家所擊敗。

    作為先陣的木曾家傷亡過半,一條信龍和青柳清長兩人的軍勢也有不同程度的傷亡。

    下午,山縣昌景於櫻洞城下收拾殘兵,武田軍上下士氣頹靡。

    山縣昌景見此並重新召開軍議,準備檢討今日戰敗原因,明日再行決戰。

    武田軍軍帳之中,上下瀰漫一股頹廢之意。

    吃了敗戰的曾根昌世,青柳清長等人都是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而李曉,江馬時盛則是眼觀鼻鼻觀心,默然坐著不動。

    作為總大將的山縣昌景才是憋了一肚子火,他未料到作為總大將第一次指揮,今日戰局居然會打到這個地步,雖說姊小路軍拚死一戰,爆發出強大實力,但武田家內部不和,將領間彼此勾心鬥角也是敗戰的原因之一。

    不過山縣昌景並未直接出聲訓斥,只是讓大家總結今日戰敗之教訓。

    而這時候,本該是今日敗戰責任人的木曾義昌,不主動站出來承擔自己錯誤,反而跳出來罵娘。

    他的出氣頭當然就放在負責右翼攻勢的青柳清長。

    此刻仁科家已是威風不在,當年就不過只是附庸小笠原氏的小豪族,青柳清長一向脾氣溫和,在比他小二十幾歲的木曾義昌前,被罵得一聲不吭。

    木曾義昌大罵青柳清長的無能,統兵無方,御下不嚴,而且毫無判斷,被內島家一個伏擊就給打成這樣。

    木曾義昌這次做的目的當然是為了今日木曾家的敗戰推卸責任,並給自己掩過飾非。

    在木曾義昌口中,他自然反而成為因敗不亂,鎮定自若指揮抵抗的勇將了。

    在座眾將都知道他這點心事,不過都只是在心底冷笑,不願意說破。

    但是木曾義昌卻繼續自我感覺良好,在罵完了青柳清長之後,木曾義昌還未歇口氣,眼睛一轉看到李曉,居然雙眼一瞪。

    木曾義昌的脾氣再度爆發,將矛頭指向了李曉,怒聲斥責言道:「李曉,今日你延誤山縣大人之命令,前來救援時動作遲緩,否則我軍怎麼可能有此敗戰,並錯過這反敗為勝的契機,這一切都是你的責任。你應該切腹謝罪。」

    在木曾義昌的突然爆發之下,李曉頓時愣住,心想:尼瑪,這個世界怎麼還有這樣恬不知恥的人渣。

    之前哥不跟計較了,你還以為我好欺負?

    李曉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心底的怒氣,面上神色十分鎮定,反而溫文爾雅地言道:「木曾殿下,這我就不明白,不知可否請閣下賜教?」

    木曾義昌哼地一聲反問道:「你還有什麼話為自己辯解?」

    李曉冷笑一聲,言道:「殿下今日一千木曾眾攻擊姊小路軍本陣一千軍勢。我不明白的是,雙方在同等兵力之下,殿下全軍敗退,並傷亡過半,究竟是殿下的責任,還是我的責任?」

    「難道是木曾眾不堪一擊,還是殿下愚蠢如豬,胡亂指揮呢?」

    「你……」木曾義昌將手指向李曉,面色漲紅,一副被李曉的話,氣得嚥住的樣子。

    這時候眾將見李曉與木曾義昌兩個人吵起來,頓時紛紛出言勸架。

    李曉也不想太過扯破臉皮,於是閉口不往下說。

    但木曾義昌還以為李曉如此是退讓,是怕了自己,繼續為自己狡辯言道:「我木曾眾今日之敗,原因之前我已說得很清楚了,都在於青柳清長的右翼敗退,所以才暴露我軍側翼,否則以義仲公的名義在上,我木曾家何懼姊小路家之有。」

    「到是李曉,你延誤軍機,故意拖延增援,這才是冒犯了軍令,應該切腹自盡。」

    李曉見木曾義昌目如毒蛇,死死地盯住自己,恨不得立即讓自己置身死地。

    沒錯,老子就是延誤軍機,拖延不救,你拿老子怎麼樣。

    李曉霍然站起身來,冷笑一聲言道:「原來殿下還記得是義仲公之後,當年義仲公橫掃天下,戰無不勝,是當世第一英雄,世人欽佩。」

    木曾義昌見李曉突然話鋒一轉,捧起他祖宗來了,還以為他終於服軟。

    但接下來李曉卻疾言厲色地言道:「而反觀殿下吃了敗戰不說,將家中鐵炮隊葬送,鐵炮還被姊小路家取走,這種自損兵力,以鐵炮資敵的本事,難道這是義仲公當年所流傳下的嗎?而殿下不思己過,反只是一味責怪他人,推卸責任。難道這是當年義仲公的本事嗎?之前信濃一直有關於木曾家傳言,我原本是不信,今日一見殿下,我是信了。」

    木曾義昌被李曉氣得半死,但仍是追問道:「什麼傳言?」

    李曉哼地一聲言道:「說來有幾分不敬,傳言說殿下之祖上並非木曾之後,只是草野鄉民冒名頂替的而已。」

    李曉此話一出,頓時一向以家門自詡的木曾義昌,一下失去控制,鏘地一聲將太刀拔出鞘來。

    而在座武田家眾將一看,大事不好,居然本家兩員大將要在軍帳之內,彼此拔刀相向,以死相拼。

    一時之間大家都湧在了兩人身前,好言相勸,不讓他們動手。

    木曾義昌怒目盯著李曉言道:「李曉你這來自明國的懦夫,有本事與我木曾義昌一決生死,別龜縮在他人身後,托求保護,像個女人一樣。」

    李曉聽木曾義昌這麼說,哈哈一笑,反問言道:「木曾殿下你說錯了吧,他們不是在保護我,而是在保護你。殿下要與我李曉決一生死,我樂意之至,並奉陪到底。只是不知殿下的武藝,比得上北條綱成幾分,上泉秀綱幾成呢?」

    李曉這話一說完,軍帳之中陡然間安靜下來。

    眾人面面相窺,看看木曾義昌,又看看李曉,頓時彼此都搖了搖頭。

    真是,不自量力啊,年輕人。

    李曉是武田家大將中武藝第一強者,北條綱成都勝他不過,上泉秀綱亦無可奈何,你木曾義昌活膩了,有幾條命啊,跟李曉去單挑。

    想到這裡,無人再阻攔木曾義昌,一副隨你去的模樣。

    而此刻木曾義昌也想到了這點,頓時之間,臉色煞白。

    但他此刻已拉不下面子,若是就此退戰,以後他作為木曾家嫡子的面子何在,家族的顏面也給他丟盡了。

    於是木曾義昌大喝一聲,揮動手裡之太刀朝李曉身上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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