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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信濃風雲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兵敗如山倒 文 / 幸福來敲門

    第一百二十五章兵敗如山倒

    豪雨傾斜而下。

    在晨間到中午,一直在巖摫城二之丸響徹個不停的鐵炮聲,突然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李曉站在二之丸的箭櫓上,頓時有點苦笑不得,他突然想起小時候看的愛國電影中,三元裡人民抗擊英軍那可歌可泣的一幕。

    李曉只是沒想到這一幕卻發生在自己的頭上。

    二之丸中鐵炮隊已經全數撤退,現在從本丸調來的一隊一隊槍足輕正不斷增援二之丸。

    砰!砰!

    木樁撞門聲,一陣急過一陣。

    方才轉眼之間,越後軍一個上午,付出慘重傷亡代價,亦未能填平的堀切,已在瞬間填平。

    越後軍扛著擋箭板冒著大雨,和不時劃過的箭矢,不斷有足輕士兵,被箭矢射中,然後倒在污泥中呻吟哀號,而他們一旁的足輕們卻不問不顧,繼續進攻。

    儘管武田軍的弓足輕們全力施射,但越後軍眼下氣勢正盛,絲毫不顧傷亡。

    並且下雨天對弓箭射程,瞄準度,弓弦韌度同樣亦然影響不小,但眼下只能勉強一用了。

    二之丸城下,草鞋猛踏在泥濘中,濺得泥水四處飛濺,大雨打得越後軍足輕頭上的陣笠一陣亂響,旗指物亦被打濕變得服帖下來。雨水從鎧甲上滑落,黑壓壓一大片從頭望不見尾的越後軍渾身濕漉,手持長槍在遠處候立,雙目緊盯著城門。

    二之丸大門的堅韌度還不及天狗丸的大手門。

    八名人高馬大的越後勇士手持木樁在撞擊了上百次後,二之丸城門上,出現好幾塊一深一淺的白印子,破門就在頃刻。

    李曉見此情景,立即將馬場昌房,保科正則,保科昌月一系列大將調往大門,同時武田勝賴本人也率領側近眾趕到二之丸。

    武田軍決定傾盡全力在二之丸與越後軍一戰。

    就在後方,天狗丸上,新發田長敦親自敲響了太鼓。

    咚!咚!

    無數人馬在調動,如林一般豎起的長槍隊,不斷從遠方被調來。只等待城門一破,越後軍就以絕對數量優勢湧進城門之中。

    此刻在巖摫山東面的上杉謙信本陣上。

    儘管在大雨之中,遠處的戰況看得不十分清晰的。

    但一個個越後眾將皆伸長了腦袋,站在大雨之中,緊緊盯住這巖摫城這邊的戰況,雨水打在他們的頭兜盔甲上叮作響。

    所有人都有一個念頭,難道巖摫城今日就要破城了?

    但軍帳內,上杉謙信對巖摫山反而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索性捧起一把琵琶了,彈奏起謠曲《八島》。

    與他同在還有越後軍師宇佐美定滿。

    他看了一眼軍帳外,滂沱的大雨,向上杉謙信問道:「主公,為何對巖摫城一戰,絲毫不在意呢?」

    上杉謙信停下彈奏,搖了搖頭,言道:「並非不在意,只是心煩而已。」

    「心煩?」宇佐美定滿聞言不禁訝然。

    巖摫城,二之丸。

    在所有人視線所關注的二之丸城門。

    終於傳來轟地一聲巨響!城門之中木屑橫飛。

    城門被攻破的這一刻終於到了。

    喔!

    越後軍將士猶如打了雞血一般,個個面色漲紅,全軍蜂擁而入。

    「城破了!城破了!」

    無數人在同一刻高喊,這樣的目的既是給自己打氣,也是動搖武田軍的軍心。

    二之丸的馬道上,越後軍猶如潮水一般衝來,與城門後的武田軍交戰在一起。

    二之丸的馬道設計的有點類似甬道一般。

    在只有五間寬的馬道上,兩側都是四間高的石垣,所以正面廝殺的面積十分狹小,越後軍排成了一條長龍,後面的人推著前面的人,一個勁地向前衝。

    所以衝上最前面的武士足輕,若是自己不動,也不會被後面的自己推著往前走。如果一個不小心,被推翻在地,那無數人的腳就要他身上踩踏過去了。

    在這五間寬的狹小正面,只聽太刀,長槍,薙刀對撞響起,雙軍士兵一言不發地相互對砍。

    不斷有人中刀或者中槍被殺得撲到在地,但有受傷者若停下腳步,也是後面衝來的越後軍亂腳踩死。

    一聲聲沉悶的喝聲,夾雜是死亡前淒厲的呻吟聲,越後軍攻勢不停。

    越後軍前鋒主將,是勇武過人的五十公野城城主,五十公野弘家。他雙手臂力過人,都是獨自一人揮動薙刀,左右劈落,連斬武田軍五六名足輕,都是被他一刀斬成兩段。

    「我是越後武士五十公野弘家,何人敢與我一戰!」

    五十公野弘家粗豪地喊著,武田軍迫於他氣勢,無人敢於上前迎戰,於是不斷被打得節節後退。在這凶悍攻勢的逼迫下,武田軍傷亡慘重越發慘重。

    僅僅一刻鐘,越後軍就殺穿了武田軍近百米長的甬道,幾十名武田軍當場戰死,其餘皆被全數驅趕到後方的空地。

    「哈不過如此!」

    五十公野弘家仰頭一笑,手中的薙刀上,雨水和著鮮血劃落。

    就在五十公野弘家笑聲剛畢之時,突然從甬道兩側的石垣高處,突然爬起武田家幾十名弓足輕。

    所有甬道內的越後軍將士乍然變色。

    「放箭!」

    足輕組頭一聲高喝,

    早埋伏已久武田家五十多名弓足輕,當即向正擁擠在甬道之中,滿滿當都是的越後士兵放箭。

    不用瞄準,閉著眼睛都能射中,而且如此近的距離放箭,不用說什麼射程,穿透力,就算穿著鎧甲也沒有用。

    一箭就一個。

    甬道之中頓時一片腥風血雨,一番箭雨下來,甬道之中越後軍哀號連連,黑壓壓的人群倒下去一大片。

    五六名中箭未死的越後足輕,身體被箭貫穿之後,仍手捧著胸口,在地上爬行。整個甬道之中瞬間猶如修羅地獄一般。

    咚!咚!咚!

    武田軍反擊的太鼓聲響起了。

    李曉,島勝猛,師岡一羽三人披著重甲,各自手持武器,一馬當先,而武田軍的足輕在這三名猛將的帶領,一起衝入了甬道之中。

    越後名將五十公野弘家正想與對方一戰,但是卻連一個照面不到,就被李曉一槍扎透胸口。

    李曉槍頭一甩,五十公野弘家的屍體當場被甩到石牆上。

    眼見主將身死,這可怖的一幕,越後軍紛紛雙腿打顫。

    主將戰死,又遭到弓箭伏擊,越後軍士氣大挫。

    武田軍排山倒海的攻勢壓下。

    眼見李曉一身重甲,手持長槍,猶如凶神惡煞一般殺來,所有敢於抵抗的越後武士,連一招都不到,就被他刺殺在當場,而他左右兩名大將亦然也是凶悍,殺人猶如砍瓜切菜般容易。

    不少越後軍士兵又想起了白根山一戰時,那李曉策馬在亂軍叢中,殺得屍山血海的一幕,一時多少越後名將都在這一役中灰飛煙滅。

    這對於大多數參加過白根山一戰的越後軍而言,仍是至今不敢回想的噩夢。

    現在李曉殺到,越後軍頓時連最後一點抵抗的勇氣也沒有了。

    「李曉來了,快逃!」

    「快逃,不然會沒命的!」

    「救命啊!不要拋下我!」

    前方越後軍戰死者臨死前毛骨悚然的喊聲,令後方的越後軍聽來格外淒厲。

    見到李曉殺來,前線的越後足輕軍勢崩潰,猶如見到洪水猛獸般,一路高喊著,拚命朝後退卻,連返身過來一戰的勇氣都沒有。連甬道後方的越後軍,亦然也失去了勇氣,開始朝後撤退。

    甬道中本來就是地形狹小,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

    越後軍這邊士氣一洩,正是一潰千里,前後自相踐踏。

    越後足輕們紛紛丟槍棄甲,狼狽地向後逃竄,有人開始歇斯底里地吼叫,更有人甚至喪失了勇氣,當場跪在地上痛哭,然後就被身後追殺而來的武田軍武士,毫不留情地一刀砍落頭顱。

    李曉,島勝猛,師岡一羽三人,揮槍舞刀大開殺戒,碾在越後軍的屁股後面一路猛趕。越後軍受此驅使下,前後踐踏,人踩人,人壓人,越後軍所死傷的大部分人,都是自己人用兩腿干的,被武田軍所殺的只是一小部分。

    李曉三個人殺得都是血透重甲,雨水合著鮮血濕透了一身,而身後趕上的武田軍們幾乎是一路踩著碎肉塊在前進的。

    在李曉三人眾的突擊下,越後軍被武田軍如壓路機一般的攻勢,一路猛推疾進,瞬間將越後軍逆推回八十米,將他們重新打退回原來二之丸大門的位置,並且敗勢還在繼續。

    看著一大群哭爹叫娘,四處奔命的越後軍敗退出城門,甘糟景持一時反應不過來,方纔還是越後軍還是一路氣勢如虹,高歌猛進,怎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

    「混賬,出了什麼事了?」

    甘糟景持糾過來一名,幾乎是在痛哭流淚的越後足輕,喝罵道。

    這名越後足輕猶如喪了魂一般,直搖著頭,手指向城門口的位置言道:「是……是,武田……家的李……曉。」

    甘糟景持聞此持手一鬆,勃然變色。

    戰事繼續持續著,甘糟景持見武田軍將越後軍趕出二之丸後,還不滿足,還從破損的城門口高喊著殺出。

    這下甘糟景持頓感覺面子掛不住了,武田軍就這麼點兵力,還妄想追擊不成,你當越後軍上下都是無能之輩嗎。

    甘糟景持當即調來了自己的馬回眾,可是甘糟景持馬回眾還沒有接戰,就被當前不斷敗退的越後足輕衝散。

    狹窄的地形中,越後軍相互擁擠堵塌著,人多的兵力優勢根本無法展開。

    李曉,島勝猛,師岡一羽三人率軍殺出城門後,武田軍攻勢不止。武田勝賴,馬場昌房,保科正則,保科昌月等武田軍大將,亦然率軍殺出四面奮戰。

    中城這邊大熊朝秀亦派出一支人馬殺出接應。

    眼見勝賴主公都親自下陣,武田軍將士上下彷彿不要命了一般,埋頭著頭衝上。

    數名衝在前面的武士,渾身十幾處傷口,卻渾然不絕,一時之間殺聲震天。

    儘管越後軍在甘糟景持,新發田長敦儘管組織了一波抵抗,但乒乒乓乓,雙方只打了一會,他的兵馬給打得武田軍打得粉碎。

    越後軍一路潰敗。

    越後軍在山道上,丟下滿地的屍體,這些屍體山道上容納不下,就被踢到一旁,以至於靠近懸崖一側斜坡上的樹上,亦然掛滿了越後軍的屍體。

    越後軍兵敗如山倒,眼下全數退縮天狗丸中,以強弓據守在幾間屋子上,勉強才撐住了武田軍一波攻勢。

    退縮而倖存下來的越後足輕,一個個猶如受驚的小兔般,窩在屋後,看著天狗丸外,氣勢洶洶的武田軍上下。

    李曉見如果要進攻天狗丸,要付出很大代價,這明顯不值得,於是下令停止追擊。

    最後李曉一人持槍,在門外向越後軍搦戰。

    大雨之中。

    「何人敢於我李曉一戰!」

    李曉的話語清晰傳入每一個越後將士的耳中,天狗丸中頓時一片寂靜,城內越後將士皆然垂頭喪氣,竟無一人敢於上前迎戰。

    越後軍在攻擊巖摫城二之丸慘敗,那聞風傳來的哭喊,甚至傳來到了越後軍本陣一邊。

    越後軍等一旁觀戰的大將看得是肝膽欲裂,恨不得插雙翅膀衝上,和武田軍一戰,但又無可解救。

    眼見著黑壓壓一片的越後軍,不斷從猶如烈火一般,赤衣赤甲的武田軍,侵略如火般,擊退擊潰,將士陣亡無數。

    每一個越後軍將領,此刻都心如刀割。

    由原來的勝利在望,一下跌入失敗的谷底。

    上杉謙信鐵青著一張臉,坐在大帳之中,手中的琵琶早已被他丟在了一邊。

    終於軍帳內傳來了一聲怒吼。

    上杉謙信怒道:「甘糟景持,新發田何在,我要他們切腹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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