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逝者如斯夫 文 / 羊羊鬼
九月初七，是個大晴天。
一行白鷺上青天，白雲朵朵隨風擺。
清晨，風擺楊柳，河水層鱗，似有似無的迷霧，在河面上翻轉滾動。
劉源和李強，挑著擔子，裡面裝著的，自然是要去縣城交易的蘆葦蓆子等等，同時，還有送給親家的禮物；耳邊是身邊送行的母親，不盡不休的叮嚀。
「兒啊，到了縣城，緊著看住身邊的東西，那裡啥人都有，別的被人家偷了，白瞎了大家幾個月的辛苦；還有，到了縣城，就到你的未婚妻家裡探望，要記住，一定要態度謙和，落落大方，不要丟了劉家的臉面！」
劉源嗯啊的應著，儘管心裡有些兒不耐，卻也絲毫沒有露出來；臨行萬叮嚀，癡癡母親心，劉源有的只有感激。
去縣城，有旱路水路兩條路，也巧，因為魏強爺倆也要進城去買賣，就正好搭船了。
幾個人都帶著東西，在晨霧中，來到了岸邊，老遠就見到，那魏強已經撐著船櫓站在船頭，嗷嗷叫著驚嚇著河裡的野鳥。
船上，不但還有魏大伯，還有都是一身正規文士裝束的有恆和劉華。
秋日著白，二人都是白衣飄飄，在晨陽中，竟然都有幾分仙仙姿態。
「二位也進城去趕集嗎？」
劉源等把東西，一件件的放到船上，自然和這倆人打招呼。
有恆淡淡而笑，淡淡點頭又搖頭，笑著說道：「也不全是，正好城裡有些兒朋友想聚聚，一起過個重陽節罷了。」
劉華卻是把嘴巴翹到腦門上，一臉的不屑。
「切！鄉下沒見識的傻子，也就知道趕集做些兒買賣低賤的事情，如何知道咱們有身份人的樂趣！知道不，縣裡曾大官人邀請縣裡名流和縣試頭三十名的童生，一起賞菊，號稱菊花會！嘿嘿，你不過六十六的下等童生，當然沒有這個待遇！」這年代，文人墨客，就喜歡聚會，到時候吟詩作詞，還有歌女艷舞，風流不盡。
劉源知道自己沒這個福分，也不準備招惹這種福分，就哈哈笑著：
「那就祝福二位了，到時候沒準留下風流揚名的詩詞，卻也張揚了咱月潭村的名聲！」
劉華鼻子都得意的變形了，張牙舞爪的說道：「說你沒見識，可沒冤枉了你，告訴你，這一次聚會，可是曾老官人為了他的愛女招婿，還特意叫他的愛女出了三個題目，到時候，無論是誰，只要拔得頭籌，就得到一百貫的州試路費作為獎勵，要是僥倖得了三魁首，更是一千貫的獎賞！嘿嘿，當然，也會得到他愛女的青睞。知道不？他愛女，就是號稱河北五絕的奇女子，非但貌美如花，人兒更是多才多藝，琴棋書畫還有算術，號稱河北五絕，無人能敵！要我說，何止河北無敵，就是放到整個大宋，這般兒妙人兒，也是天上少見地上難求啊！」
劉源可經過前世各種炒作的考驗，自然對這些東西不太感冒，噗呲一笑就來回打量著劉華：
「嘖嘖嘖！怨不得穿的這般齊整，原來是想在菊花會一顯身手，贏得美人兒歸呀！」
劉華還算有幾分自悟，知道自己有幾分幾兩，訕訕而言：「咱咱不過是陪襯的綠葉罷了，真是去贏得美人歸的，當然是有恆大哥。」
有恆用手裡的扇子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笑道：「別聽他瞎說，沒影的事，也不過是曾老員外是想趁著重陽節，召集各地學子聚聚罷了。人家怎也是卸職的當朝三品大員，女兒又是容貌才具無雙，咱一個鄉下小子，可不敢期待這種福分。」
什麼招婿的，劉源沒有興趣，不過每個題目就出一百貫大錢作為獎勵，可是大手筆；當然，這些兒和自己沒有絲毫關係，也沒啥好期待的。
揮著手，和岸邊的母親和桔紅一一道別，魏強就喊著號子，搖著櫓，船兒也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岸邊，沿著姚水就向北面而去。
也就有二十里的路程，可因為是逆水，這船兒走的就慢，要是到了縣城，也得午時。
姚水雖然是大河的分流，源頭則源於太行山，只是在館陶那裡才和大河匯合；所以，河水很是清澈，在船上，甚至都能看得清水裡魚兒在游動。
艷陽高照，就是九月了，這會兒也是暖意融融。
魏強駕著船，嘴裡喊著號子，一派悠然自得。
劉華小聲嘀咕：不過一個打魚的，神氣個啥？
不想魏強耳朵很靈，竟然聽見了，翻著白眼問他：
「要不是你有家裡的底子，一直游手好閒的，咱要問了，一旦沒這些了，你還剩下甚？你還會作甚？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物！你看看人家有恆還有劉源，那一個不是比你本分，還有做事能力，要我說，你這樣的，除了家裡的祖業，其它的一無是處！」
劉華勃然大怒！
整日的被劉源欺負，就窩囊的睡不著覺，如今一個打魚的，都想騎到自己的頭上不成？
「你你你，你一個下賤的漁夫，竟敢。」
本想和對方叫陣，可冷眼望見，魏強那傢伙身上的腱子肉，知道如何也不是對手，只有拿出壓箱底的本事：「切！一個魯夫！咱有身份的自然不屑和你計較，逝者如斯夫！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嘿嘿！和你說這作甚，憑的丟了讀書人的臉面。」
魏強嗚啊哦大叫：「神氣個甚？死者如師傅，難道你想拜一個死人做師傅，還真他娘的喪氣！哈哈哈！」
眾人也大笑不禁！
劉華指著魏強，一臉的揶揄，已經笑得喘不上氣來了。
魏強也覺得不是味道，知道自己現了眼，緊忙趴到劉源耳邊嘀咕：
「那是啥子意思，難道不是死者師傅啥的？」
劉源忍著笑，只有小聲告訴他：
「這是孔夫子說的，意思就是，時光就如流水，一去不復返也。」
魏強頓時大怒，指著劉華大罵：
「你個混蛋書生，竟然拿孔夫子的話兒來欺我，有能你自己也死者如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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