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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百一十四章 洞穿 文 / 燭

    第四百一十四章洞穿

    長箭呼嘯而去,只聽輕微的噗噗兩聲,眾人齊向靶心望去,箭矢卻不知去向,莫不是脫靶了,連楚質也在懷疑,現場氣氛變得有些異樣,曹家兄弟面面相覷,正要開口幫腔,打個圓場,卻聽曹佾忽然笑道:「不錯,雖然有稍微偏離靶心,卻也難得。」

    沒有聽錯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時,曹氏兄弟對父親抱以崇高的敬意,箭矢都不知道飄飛去哪了,還可以說成只偏離少許,睜眼瞎話達到這地步,怎麼不令人佩服。

    「是啊,是啊。」旁邊僕從暗笑,既然曹佾都這樣說了,他們豈敢唱反調,自然是紛紛附和,但卻是贊不出聲來。

    「慚愧。」楚質說道,臉面微紅,還在迷惑,沒有理由啊,明明感覺射中的。

    「不必謙虛。」曹佾笑道:「稍欠火候,卻比誘兒強多了。」

    拿旁人比也就罷了,偏偏曹誘性子耿真,又一直希望得到曹佾的肯定,當下脫口說道:「父親,這話不對,他都脫靶了,怎麼能與我。」

    曹評急忙伸手拉扯示意,可惜話已經說了大半,不過卻也是事實,剛才那箭,楚質的不見蹤影,而旁邊靶上,由曹誘射去的,只差幾分距離就正中靶心,而曹佾的更加不用多說,木靶鮮艷的紅心中,一長箭分毫不差的定在中央位置,不偏不倚,像是量度過似的。

    「碧娘啊,小誘還是那麼較真,這個性子可要好好改過。」

    「就是,依我看啊,人家馨兒夫婿是進士出身,才學橫溢,博古通今,至於騎射之類的,欠差些也不足為怪嘛。」

    「言之有理,看來夫君也是這麼想的,不然也不會在旁圓場,卻給誘兒揭破了。」

    「真是不應該。」

    一片埋怨聲中,一個美麗嬌艷的婦人低下頭來,暗咬紅唇,看向曹誘,心中輕輕歎息,卻沒有絲毫責怪。

    「好了,莫要嚷嘩,誘兒也是無心之過,且看下去。」一個衣飾華麗,雍容華貴,與曹雅馨有幾分相似的盛裝麗人說道,旁人卻是不敢多嘴,紛紛靜了下來,讓碧娘心中感激不已。

    環視左右,曹佾搖頭笑道:「怎麼,你們也是如此認為的?」

    旁人相覷不語,眼見為實,還有什麼好說的,楚質滿面羞色,就要承認自己失手,準備再來一次,卻聽曹佾歎道:「你們眼力確實有待加強,而且也沒有細微觀察,來人,將靶移來。」

    一聲令下,自有幾個僕從疾步跑去,抬著木靶過來,臉上卻帶著驚奇、佩服的表情。

    木靶是用草籐結紮而成,形狀大小與真人類似,胸口處嵌著一塊圓板,就是靶心,草籐量輕,片刻就抬到眾人前面,粗略一看,靶塊上面確實無箭,然而,若是仔細打量,就會發現其中的異處。

    立時,眾人看向楚質的目光變得十分複雜,有驚訝,有欽佩,還有一點點難以置信,他是怎麼做到的。

    「父親,這塊靶板有問題!」曹誘很是肯定,廢話,自己射了十幾箭,箭箭命中,卻沒見有這等效果,怎麼楚質隨手一箭,就將靶塊洞穿了。

    沒錯,是洞穿,連楚質自己都認為脫靶的一箭,不僅命中紅心邊緣,而且把靶塊擊出一條裂紋,箭矢沒入其中,居然還透靶而出,留下一個圓孔。

    「虞侯,楚公子的羽矢在此。」

    在離靶場十幾步遠的地方,一個僕從揚聲叫道,指著一株榆樹,眾人疾步而去,仔細觀看,卻見箭頭深沒樹幹兩寸左右,用力抽拔,箭矢紋絲不動,慢慢搖晃出來,乳白色的新鮮樹漿溢出,結了層液膜,但是洞口依舊。

    「三十六步開外,透靶而過,羽箭沒入樹幹,真是。」

    「怪不得剛才聽到兩響。」

    「虞侯,靶板沒有問題,確為一寸三分厚。」

    聽得僕役匯報,眾人看楚質的眼光變得更加神奇,如果說透出薄板草籐,這也不稀奇,在場的人都可以做到,但是要洞穿一寸三分厚的靶板,箭矢速度不減,再釘入樹幹兩寸,難度就大了,那該要用多大的力道

    反應過來,眾人紛紛看著楚質手裡的長弓,箭射不比其他,有再高深的技術,如果沒有相對應的力氣,只是一個花架子而已。

    「景純,你這弓是多少力度的?」曹評問出了大家心聲。

    「沒有留意,不是你給我的嗎。」楚質隨意說道,心中還在慶幸沒有丟臉,而且也沒有撒謊,畢竟剛才確實有些緊張,哪裡顧得上估計弓弦強度。

    「景純,把弓拿來看看。」曹評迷惑說道,記得自己故意拿了柄看起來是一石模樣的長弓,其實只有半石而已,應該不至於這般犀利吧。

    「半石弓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厲害了。」接過楚質遞來的長弓,曹評仔細打量起來,瞳孔忽然微張。

    「評兒,估計是你拿錯了,這不是半石。」曹佾微笑道。

    「那是多少?」

    「一石半。」

    「可我明明是。」

    「弓弦拉起來軟綿綿的,所以我換了。」

    聽得父子對話,旁人微微竊笑,楚質更是不知道應該要感謝曹評,還是埋怨為好,畢竟人家是一片好心,可惜手腳不利索,居然被看出破綻來,幸好自己還有兩下子,不然肯定顏面盡失。

    俊臉有些微紅,曹評嬉笑道:「父親,弓射是否有些疲累了,要不先休憩片刻。」

    「也好。」曹佾欣然答應,昂首闊步,心中有略微得色,些許花樣,居然還敢在自己面前耍弄,卻不知道當年也是這般過來的。

    聽得事情經過,引得林苑女眷抿嘴嬌笑連連。

    「評兒也真是的,居然幫著外人,呀,也不是外人,幫著未來妹婿欺瞞夫君,幸好夫君目光如炬,發現破綻,沒給他們矇混過關。」

    「其實啊,要我說評兒不必如此,以馨兒夫婿的實力,何須弄虛作假的。」

    「也是好心,慶幸沒有辦壞事。」

    「自然,要比誘兒強多了,姐姐說是吧。」

    盛裝麗人也沒有理會耳旁諸多嬌言絮語,望著秀目含羞的曹雅馨,淡淡微笑道:「曹氏以武持家,沒幾分奕射功夫,怎能當得曹家女婿,這關算是過了,待會再一試文才,就可知道外間傳言是否屬實了。」

    後院儘是精緻秀雅的亭台樓閣,走幾步就來到間花廳中,與外邊不同,這裡的陳設卻頗為簡單,樸素的幾張籐椅錯落分佈,只有廳中擺放的半尺高的銅爐比較精美,沉香木煙由爐內騰升,徐徐飄散,為廳子上空濛上輕紗薄霧,香氣四逸。

    眾人落坐,婢女奉茶退下,沉木香氣與茶香摻雜,卻令人有些精神振奮,疲憊的感覺一掃而空。

    「景純,杭州風土人情如何啊?」細細品茗,曹佾拉起了家常。

    「不愧東南第一州之稱,湖光山色與別處不同,多了幾分江南秀色,自然,卻是不能與織金如繡,熱鬧繁華的汴梁相比。」楚質說道,就怕又有人說自己迷戀杭州,不願意歸來。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有機會定然要去賞游。」曹佾感歎起來,話鋒突然一轉:「詩詞更加精妙,有人評價,這短短幾語,卻道盡了西湖之美,對你是稱讚有嘉。」

    「偶有所得罷了,不敢領受讚譽。」楚質謙虛說道。

    「確實,肯定比不上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的意境。」曹佾淡笑說道:「頗有晏學士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的味道,你說是吧。」

    「這。」楚質低下頭來,額角隱約冒出汗漬,完蛋了,差點忘記汴梁城的礬樓,是小道消息傳揚得最快的地方,只要在那爆料一聲,差不多可以讓全部的達官權貴都瞭解清楚這件事情。

    花廳忽而變得很沉靜,氣氛壓抑,曹評、曹誘顯然也不敢開口幫腔,而楚質心跳如鼓,像一團亂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年少輕狂,逢場作戲是可以理解的。」過了片刻,還是曹佾悠然說道:「我也知道,你平時極少涉足那些地方,偶有的幾次,也是耐不住情面,以後,能推托就盡量不要去,若是實在推托不過,也無可奈何了,應酬交際,本就身不由己嘛。」

    輕輕就放過了,楚質心中驚訝之至,卻連忙點頭答應。

    「男人,就是這個德性,喜歡給自己找理由。」

    「自然,什麼交際應酬,其實只是借口而已,說不定是迷戀了哪個狐狸精。」

    「就知道不能指望。」

    臉色微變,幾個女眷悄聲嘀咕,而且意見難得達成一致。

    呃,清咳了聲,盛裝麗人不動聲色,淡聲說道:「旁枝末節的事情不要理會了,他不是精通詩詞嗎,就讓他給馨兒也寫首吧。」

    「姐姐明見,不過一首會不會太少了,起碼十首八首的,才證明誠意啊。」

    「有理,而且要與雁邱詞同樣水平的才行。」

    「也不成,定要超越雁邱詞才算過關,不然。」

    有句話叫做遷怒,顯然,幾個女眷就是要把對曹佾的不滿,全部宣洩到楚質身上,難度也噌噌上升數級。

    「好了,依我之見,還是讓他先作首來,看大家是否滿意,不行的話,讓他寫到我們滿意為止。」這是碧娘的提議,很像在報復,卻得到眾人的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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