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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六十二章 成就感 文 / 燭

    第三百六十二章成就感

    「莫吵,繼續看,看其情節與會真記有所不同。」

    鶯鶯傳的故事其實就是源於會真記,不過經人整理,慢慢發展成為著名戲劇西廂記,反正還未出世,楚質奉行拿來主義,直接採用了,當然,肯定有別與元稹,不說其中的情節起伏,就是結果就完全兩樣。

    一個悲劇,一個喜劇,拋開藝術層面的不說,楚質相信絕大部分百姓都喜歡圓滿歡喜的結局,就連號稱千古悲劇的梁祝,最後還有個化蝶尾曲,其中的寓意自然是不言而喻,無非是給人留下一絲美好的寄望。

    隨著情節的展開,張生的才思多情,崔鶯鶯的嬌美矜持,紅娘的俏麗活潑,紛紛吸引觀眾的目光,眾人慢慢拋開了其他雜念,將什麼會真記拋去一邊,思緒跟著故事飄走,很快就到了最精采的待月西廂一節。

    「冉冉拂牆花影動。西廂待月知誰共?」

    望著底下安靜欣賞戲劇的觀眾,洛小仙欣喜微笑,知道這齣戲又成功了,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悄然曼步而出,翩舞逸唱。

    短短兩句將一個古代書生初次去赴一個女子約會的心情刻畫得活靈活現,底下有不少才情出眾的士子,聞言紛紛擊掌稱讚。

    一節待月西廂之後,接下來就是長亭別離,金榜題名,直到結尾,演員謝幕,觀眾才長長吐了口氣,唱彩之聲雲集。

    接下來是一系列的歌舞等助興節目,而謝妝之後,換了件衣裳的洛小仙卻從幕後走到了台前,步入場中,像是著意打扮了一番,穿著一套天藍邊的衣裙,頭髮挽髻,兩隻玉墜子在晶瑩的耳邊打著鞦韆。

    純淨無瑕的面孔稍沾粉黛,越發顯得明麗嫵媚,一舉一動之間,自然有一股讓人心醉神馳的魅力流淌出來,微步從席間飄然而過,捲起一陣清淡幽香,若有似無,著實讓不少人怦然心動。

    「聽得洛小姐歌喉,如聲繞樑,聞音三月不知肉味,也莫過於此了。」也不知是哪個仁兄在底下叫喊的,雖然有些俗套,但是響應者卻是不少。

    這種讚美絕對沒少聽到,但洛小仙還是眼波盈盈,淺淺一笑,輕垂螓首,變成一段流暢柔美的曲線,柔聲拜謝起來,語氣嬌媚,動人心眩,令人迷醉。

    此時此刻,沒人再去關注戲台上的表演,紛紛圍繞著洛小仙打轉,而她也是如同花間的彩蝶,在席間穿梭起舞,前一秒還和某個富豪閒聊風月,下一秒又與一個士紳談及詩詞字畫,沒得消停。

    自然,在一片詳和氣氛中,也有幾個不協調的聲音:「洛小姐,留下來吧,汴京物寶天華,怕是居之不易,還是杭州好,杭州妙,日出江花紅勝火三秋桂子。」

    對此,洛小仙當然是有意無意的選擇忽視,期間,像投壺雙陸、擊鼓傳花、流水引觴之類的助興遊戲也分散了部分賓客的注意力,響應者極少,沒能形成有效推力,讓洛小仙暗自鬆了口氣。

    時間飛快,一晃將近黃昏時候,戲班諸人已經收拾好行裝,騾馬車輛就緒,就等洛小仙前行出發,而這時來客也知道離別將至,紛紛圍了上去,或折柳,或贈禮,或言詩填詞,以抒發惜別之情,很是熱鬧。

    洛小仙滿面傷感之情,不知回了多少次禮,道了多少聲謝,突然擠出層層包圍,在眾人的詫異目光中,走到楚質旁邊,妙目盈光流盼,晶瑩閃爍,沉默不語。

    「咦,這不是楚。」某人驚訝道。

    跟著有人附和起來:「啊,真的是他,他怎麼來了,剛才似乎不曾見到。」

    「人家早到了好不好,只是你沒留意而已。」旁人適時表示鄙視。

    自會有人促狹笑言道:「這位兄台想必是沉醉於風月之中,耳目早不聞外事,大伙是可以理解的嘛。」

    「瞧這情形,這位與洛小姐似乎有什麼。」

    「喂,你是外地的吧,這事何用你說,大家誰不知道。」

    也讓你嘗嘗流言蜚語的滋味,看你以後是否還那麼淡定,望著滿面木然的楚質,洛小仙妙目掠過一絲得意,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才慢條斯理的從貼身處,取出一本書籍,柔弱纖手呈上,聲音媚膩中帶著傷愁道:「楚,妾即遠赴異地,求君留詩以紀往日情分。」

    往日情分?聽起來好生曖昧,難道他們嗯,看來空穴來風,必定有因,想到這裡,觀眾八卦之心立時熊熊燃燒起來。

    愕然,楚質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惡狠狠地以隱晦的目光瞪了眼洛小仙,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能發作,而且為了風度,還要依言行事,不然楚質可以料到,只要自己拒絕,旁邊觀眾的唾沫星子就足以將自己淹沒。

    「給我記住。」接過書籍,楚質暗暗地咬牙切齒,悄無聲息的示以威脅,聲音之微,連洛小仙也不曾聽聞,只是按其神態表情猜測而已。

    「取筆墨來。」洛小仙笑意璨然,玉手輕揮,聲音故意大了幾分:「君果不負才名,才瞬息就有所得了。」

    「算你恨。」楚質頓時默然,再不敢把心思表露出來,居然忘記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的古訓,真是不應該啊。

    筆墨很快就奉了上來,雖然是有意為難,但洛小仙也不敢做得太過火,不管墨汁是否已經磨研調好,伸手皓腕素指,輕沾墨條,在秋水硯中仔細旋磨起來,動作優雅,姿態秀麗,光是看著就是一種享受。

    有意拖延些許時間,所以洛小仙動作輕緩柔慢,不料纖指才轉了兩圈,就楚質已經提起筆管,筆尖輕沾烏墨,同時展開書籍首頁,在空白處書寫起來,一揮而就,片刻功夫便神閒氣定的提袖收筆。

    呀,才思果真如此敏捷,圍觀之眾有幾分不信,有好奇心重者,已經情不自禁的上前兩步,低頭觀看起來。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又是一首詠梅詞,應情應景,而且似是深有寓意,旁人仔細品讀,只覺意味深長。

    梅花開在郊野之外,人跡罕至的驛站外,注定是要倍受冷落的,因為它既不種在名園之中,也沒有人呵護備至,而是一株生長在荒僻郊外的野梅,日落黃昏,暮色朦朧,無人過問的梅花,何以承受這種淒涼?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這是何曾相似的場面,說的不就是自己嗎,洛小仙思緒悠悠,黯然神傷。

    「只有香如故。」以花喻人,良久,洛小仙悄掩情緒,輕瞄了眼楚質,沒想在他居然會給自己如此評價。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曲終人散本是常理,最終洛小仙還是走了,可能會有許多人感到遺憾,而且會深深的懷念她,還有洛家班,然而生活總要繼續,日子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想必隨著時間的推移,屬於洛小仙的光芒總會褪去的,到哪個時候,恐怕除了幾人尚留存有一絲記憶外,再也沒人記得洛小仙是誰人。

    不過,有些人總是容易讓人記住的,而且永遠難以忘記,因為他們可以輕易的成為焦點,經人反覆相傳,想不記住都難。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縣衙之內,劉仁之輕微笑道:「大人真是好才情啊,而且特會憐惜人,不過以後出門可要小心些了。」

    「為什麼這般說?」楚質莫名其妙道。

    劉仁之解釋道:「下官聽聞消息,杭州城裡,無論是大戶人家的閨秀,還是小家碧玉,特別是青樓楚館的行首美妓,都在尋思琢磨著見上大人一面,好求個情分。」

    摸了摸鼻子,楚質無語,可以撫著良心說,那首詞絕對是個意外,不過是見到應景,所以也沒仔細考慮,就直接拿來用用,沒想卻給人曲解了。

    「如今在風月場中,大人的聲望,可是直逼柳七,那幫美貌小姐紛紛傳言,天下除了柳郎之外,也唯有楚郎是她們的知音人,只要您說句話,願意自薦枕席者怕是不少。」笑言了句,劉仁之忍不住露出幾分羨慕之色來,若是自己能得人這般惦記,夫復何求。

    「主簿,失態了,要注意影響。」咳嗽了下,楚質提醒道,鄙視地望了眼差點沒流口水的劉仁之,直接拂袖而去,嗯,與往日相比,步履好似多了幾分飄然。

    「裝模作樣的,不知有多美呢。」劉仁之連聲稱是,心中腹誹,片刻,突然醒悟過來,大恨道:「可惡,居然又讓他跑了。」望著桌案堆積的公文,劉仁之很是悲痛欲絕。

    事實證明,自己還是有些魅力的,楚質春風得意的返回內宅,看見肅容浮面,側坐在廳內的初兒,敏銳察覺氣氛有些不對,連忙調整表情,露出和煦笑容,打了個招呼,見佳人不理會自己,像是在生氣。

    也不動問,自顧挨著她坐了下來,拉著佳人嬌嫩纖指,仔細把玩欣賞,心中輕鬆愉悅,這是他最為得意的事情,畢竟是自己調教的成果,把一向對自己惟命是從的初兒,變成現在懂得耍下性子,吃醋生氣的小女子,真的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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