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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相互算計 文 / 燭

    第二百一十八章相互算計

    「也不是什麼過節,只是那小子和曹家的人走得比較近,我遇過他幾回。」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張晉元實話實說道:「看他不怎麼順眼。」

    「不好。」尋思了下,張山甫驚呼道。

    「父親,怎麼了?」張晉元迷惑不解道。

    張山甫沒空理會兒子,連忙朝張堯佐說道:「父親,這樣一來,審官院的楚學士會不會認為我們是在挾私報復?」

    「應該不至於吧。」張堯佐皺眉說道:「在朝會上的時候,無論我們如何爭論,也不見他開口為聲辯,應該是理會了我們的意思。」

    張山甫苦笑說道:「父親,誰都知道楚質是他侄子,為了避嫌,楚學士怎麼好開口啊。」

    「我倒是疏忽了這點。」張堯佐輕聲道,但是當時那種情況下,誰會考慮得那麼詳細,為了大家的利益,只有委屈某人了。

    張晉元還是有些機靈的,聽到兩人對話,也猜測出幾分來,驚楞之餘,忍不住開口問道:「祖父、父親,聽你們的意思,好像那個楚質不能得授官職,是因為你們。」

    張山甫窘了下,嚷嚷叫道:「小孩子,別問那麼多,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

    「雖然說為了那事,可以不擇手段,但是因此得罪了楚汲,也未免有些不妥。」張堯佐說道,目光閃爍,似乎有什麼顧忌。

    「不管楚汲是什麼人,祖父是當朝相公,怕他做什麼。」張晉元在旁不甘寂寞說道,不過話裡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反正據他瞭解,汴梁城的世家大族以及朝中幾個宰相之中,沒有一個是姓楚的。

    「你懂什麼,那不是怕,而是不值當。」兒子大了,張山甫也有心傳授他些政治經驗,所以才沒有揮手趕他出去。

    「楚汲是審官院同知院事,掌管京官各衙的官員陞遷調動,地位固然不十分顯赫,卻手掌實權。」張山甫淳淳教導道:「在任多年,受其恩惠的官員不計其數,得罪了他,相當於得罪了一大批官員。」

    「最重要的是,官家對楚汲非常寵信。」張堯佐輕聲說道:「據說,審官院劉知院事,即將致仕,毫無疑問,接任他位置的將是楚汲。」

    「官家為什麼相信那個楚汲。」張晉元好奇道:「莫非他也有女兒在宮中不成?」

    「說什麼混賬話。」張山甫啼笑皆非,怒氣又湧上來了,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居然以為個個都如自己家一樣。

    「二十年前,朝廷中還是章獻明肅太后主政。」瞄了眼張山甫,張堯佐解釋道:「章獻明肅太后似有武皇之心,幸得一幫忠心臣子保駕,官家才得以安然親政,而楚汲正是其中之一,不然以楚汲同進士出身的身份,豈能如此順利身居高位而紋絲不動。」

    「有這情份在,只要官家在位一日,楚氏一門富貴將無憂矣。」張山甫說道:「而且楚汲為人低調,從不參與朝中紛爭,除非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得罪他為好。」

    「說的沒錯。」張堯佐贊成道:「既然官家已經知道我們的提醒,那就不要再糾著楚家小進士的事情不放了,以後再尋個機會,賣楚汲一個人情,以表示我們的歉意。」

    「孩兒明白。」張山甫點頭說道。

    「也怨那個楚進士,拜誰為師不好,偏偏要入那何涉的門下。」張堯佐悠悠歎聲道:「那趙概總是和我們過不去,既然有機會為難他的同門師弟,我們自然不會客氣,聽說楚質還與那姓馮的小子走得很近,如此說來,只能算他不走運了。」

    看著咬牙切齒的張堯佐,張山甫當然要連連點頭,清楚父親對於那個落自己面子的馮京,心裡十分惱怒,如果馮京不是萬眾矚目的狀元,恐怕早就在暗地裡使絆子了。

    見兩人在商議朝廷政事,張晉元感覺有些無聊,就要告退離去,卻聽張堯佐問道:「元兒,你平日在外周遊,可曾聽說過一件奇事。」

    「不知祖父問的是?」張晉元精神一振,終於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定然要好好表現,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靠家裡萌蔭的公子哥兒,還是有些用處的。

    「我近日聽到消息,城裡好像有人自稱是官家在民間的龍子。」張堯佐說道,眼睛掠過奇異之色。

    「這事元兒也聽說過。」張晉元聞言大喜,這事自己恰好知道,連忙點頭說道:「那人現在就住在賞心樓。」

    「那你見過那人沒有?」張山甫問道:「他說的是否可信?」

    「大夥兒都說那人是騙子,元兒覺得也是,所以沒有興趣理會。」張晉元輕聲說道,心中後悔莫及,早知道不應該把時間都花到秦樓楚館之中,去賞心樓喝個茶也不錯嘛,還能順便打探消息。

    「騙子敢如此張揚嗎?居然在天子腳下招搖撞騙,難道不怕被人識穿而貶誅。」張山甫瞪眼說道。

    「好像也對。」張晉元眨眼說道,楞楞的模樣,根本沒有意識到如果那人的身份真切無疑,對於朝廷來說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什麼對不對的。」張山甫輕哼了下,揮手說道:「好了,這沒你什麼事了,下去吧。」

    「元兒告退。」見到祖父沒有挽留的意思,張晉元識趣的退了下去,廳中另一側立即閃出來一個人,行禮拜道:「小的見過相公,大人。」

    「不必多禮。」張堯佐輕聲說道:「事情打聽得怎麼樣了?」

    「回稟相公,那人姓名為趙青,自稱自己的母親是宮中放出的宮娥,當年曾得天子臨幸,母親在出宮後生育了他,所以自己是當今天子的龍子。」

    「有何為證?」張山甫插話問道。

    「經過小的仔細查訪,那人身上有塊龍鳳抱肚。」

    「龍鳳抱肚!」張堯佐與張山甫對視一眼,暗暗點頭,揮手下奉命打探消息的人下去。

    「父親,此事或許是真的。」張山甫沉聲道。

    朝中的達官顯貴,誰都知道,天子趙禎後宮裡有眾多的妃嬪,可是當了多年皇帝的他,卻一直沒有一個健康的兒子,早先曾有過三個兒子都是早夭,為了保證自己的皇位能夠由親生的子嗣來繼承,趙禎難免採取「廣種薄收」之策,除了妃嬪外還臨幸宮女無數,據說趙禎每臨幸一位宮女,就賜予一個龍鳳刺繡抱肚作為憑證。

    後來大臣們認為皇帝這樣做是縱慾過度,會勞神傷體,幾次建議他將眾多宮女遣放民間,而趙禎確實也虛心納諫,曾遣放近千宮女回歸民間嫁人,如果說這些宮女之中,有身懷龍種的,雖然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靜觀其變即可,有人會比我們心急的。」張堯佐輕笑道。

    「父親說的是,曹家。」張山甫會意笑道。

    「如果是真的,定要搶在曹家之前,讓婉兒向官家請求,收養那人為子。」張堯佐目光凝聚,沉聲說道:「這可保我張氏滿門兩朝富貴。」

    「孩兒明白,立即派人時刻留意。」張山甫輕聲道。

    就在張氏父子兩人在密議之時,曹家兄弟也在廳中對飲談笑,女兒成婚,曹偕特地多請了一個月假期,不用急著趕回任地,有時間就出門看望同僚好友,或者在家中與親人團聚,親眼看見女兒婚後過得幸福甜蜜,曹偕也就放心了,也打算近日就起程離去,可惜有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打亂了他的計劃。

    「有龍鳳抱肚,而且對宮裡非常熟悉,難道說這是真的。」曹偕皺眉思索,心中半信增疑,也不敢確定。

    「一時之間,難辨真假。」曹佾也是如此表情,兩根手指十分有韻律的敲打著桌案,心中不停的盤算著。

    「如果是假的,想學春秋戰國時的呂不韋,那也沒什麼可說的,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欺君,誅其三族也不為過。」曹偕眼睛掠過一縷寒光。

    「未必是如此。」曹佾搖頭說道:「世事難料,如果是真的,那又該如何?」

    「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煩了。」曹偕輕聲說道:「汝南王世子趙宗實,賢明溫厚,頗有仁君之風,朝中上下交口稱讚,如果不是官家一直猶豫不決,早就立他為皇儲了,如果卻多出個嫡脈龍子,就怕朝中從此多事矣。」

    「應該不至於。」曹佾說道:「當年官家出生,先帝立即將汝南郡王送回府中,那時也沒見汝南郡王有什麼不滿,如今成為皇室宗正,深得官家信任。」

    「或許是我多心吧。」曹偕自嘲說道:「總感覺那人有問題,如果讓我來說,與其讓個來歷不明的人即位,還不如選知根知底的汝南王子登基合適。」

    「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我們靜觀其變就好,有人肯定會比我們著急的。」曹佾笑吟吟說道,手指微微指向某處,正是張府方向。

    「大哥所言極是,張家一直想壓我們曹家一頭,肯定不會錯過任何機會的。」曹偕贊同笑道。

    「如果那人真是龍脈皇子,不管他是否能即位,我們也不能輕視之。」曹佾悠悠說道。

    「那大哥的意思是?」曹偕問道。

    「聽說那人風度翩翩、儀表堂堂,而且年紀不大。」沉吟了片刻,曹佾輕聲說道:「馨兒也到了出閣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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