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恭賀 文 / 燭
第一百一十七章恭賀
誰叫這裡是天子腳下,達官權貴多如牛毛,張式心中掠過一絲幸災樂禍,對自己明哲保身的決定非常得意,曹家的、張家的、高家的、王家的、石家的、自家的,錢明逸眼睛悄悄一轉,卷子立即分成幾堆,一一擺放在書案前,手中只剩下寥寥幾份。
沒有辦法,只能和以前一樣,錢明逸輕輕歎息,自己這樣做算是不偏不倚了,不過罵聲想必更加多了吧。也只有錢王子孫才敢同時得罪這麼多世家大族,張式眼睛閃過一絲佩服,換成是自己的話,恐怕還要繼續為難,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望著手中六七份考卷,錢明逸根本沒有多加考慮,立刻從中挑出一份來,遞給張式說道:「張通判覺得此人是否能成為案首?」
接過考卷,仔細一看,沉吟了片刻,張式立即贊成道:「下官沒有異議。」
「那好,此事就如此定下來了。」錢明逸根本沒有細看,隨意把書案上的考卷打亂疊在一起,悠悠說道:「本官已經排名妥當,張通判就依此名次抄錄,即日張榜吧。」
「下官明白。」張式拱手笑道。
是日陽光明媚,春風徐徐,衙役們敲鑼打鼓在附近街道上稍微那麼宣傳一下,開封府衙前的粉牆周圍擠滿了前來觀榜的人群,不時從中發出歡喜、悲歎之聲來。
「文玉,我似乎眼花了,你幫我看一下,榜首的那人是誰?」高士林眨了幾下眼,有些興奮的扯住楚玨的衣袖說道,這激動的樣子,落入不知情人的眼裡,還以為是他名在榜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的眼睛。
「二哥,你是案首。」楚玨沒有理會高士林,俊逸的臉上露出燦爛笑容。
「呵呵,你們也不差,一個第八名,一個十一名。」壓抑了數日的情緒化成喜悅,楚質悄悄掩飾心中的激動。
「天理何在,景純也就算了,為什麼文玉的排名也比我靠前,記得上次月考,我可是領先文玉幾名的,況且這段日子來我可是異常努力的啊。」高士林哀歎起來,讓附近的人感到一陣莫名其妙,怎麼轉眼間就變了臉,莫非剛才真的是眼花看錯了。
「《》之時,你心思恐怕早已不在書本上了。」楚質輕笑說道,近日來經過旁敲側擊,終於明白高士林為什麼會比往日興奮了,原來讀書之時身邊有佳人相伴。
「似乎真是如此。」高士林喃喃說道。
「景純、才卿、文玉,祝賀你們了。」在這個時候,白雀書院的學子也注意到三人,紛紛圍了上來,目光露出或佩服或羨慕之情,當然,嫉妒的情緒自然也存在,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同喜、同喜。」三人也沒有怠慢,滿面笑容拱手還禮。
「景純,你是案首,今日定然要設宴請客,不然我等心中不服。」圍上來的,自然是榜上有名的之人,熱鬧寒暄了片刻,其中一人大笑說道。
「理應如此。」眾人哄然贊同。
盛情之下,還有什麼好說的,楚質立即振臂一呼,響應者甚眾,前呼後擁的向附近的酒樓走去,在夥計熱情洋溢的笑容下,酒菜上齊,熱熱鬧鬧的慶賀起來。
中了秀才,這意味著拿到進入仕途的門票,不在是白身,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而且不用擔心官府抽丁服役、徵糧納稅,還有其他諸多好處,想到美好的前程,眾人心情難免有幾分激動,觥籌交錯之中,也漸漸醉了,黃昏時分,醉意朦朧的眾人揮手作別,有的是再去尋歡作樂,有的是回家報喜。
「二位公子回來了。」遠遠看見楚質和楚玨的身影,守門僕役大叫起來,似乎聽到什麼指示,院落突然傳來一陣爆竹響聲,白色帶著硝煙的輕煙裊裊升騰瀰漫。
面帶笑容走進張燈結綵的楚府,楚質也沒有覺得奇怪,可能與自己和楚玨相比,家中的幾個女眷更加關心童子試的結果,怎麼會不派人去探查情況。
正如楚質所料,剛步入前院,映入眼簾的正是惠夫人和芸娘明媚如花,燦爛無比的笑容,連一向以冷臉示人的王氏,在得知楚玨以第八名的成績成為秀才之後,冷若冰霜的容顏露出淡淡的微笑,目光十分柔和。
「恭喜二哥三哥。」似乎為了增添喜慶,楚玠的身上也掛上了一條紅綢緞,胸前結著一個小布花,有點像迎親的小新郎官,有模有樣的學著大人一般拱手作揖,憨態可掬的樣子把院落的人都逗樂了。
楚質笑了下,彎腰抱起楚玠,走上前去,向三個女眷問好請安。
看著還有幾分酒氣的楚質,惠夫人眼裡掠過的是溫柔關切,還有滿心的喜悅,而王氏和芸娘的心情卻複雜得多,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她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楚質能從一個默默無聞的膽怯小子,成長為如今在聲名遠揚,而且還在童子試中一舉奪魁的才子。
「累了吧,先回房休息一會,待你們父親回來,再設宴為你們慶賀。」王氏說道,態度溫和,不過視線卻聚集在楚玨身上,似乎有意無意的忽略楚質。
閣樓之中,在燭光下,惠夫人嘴唇含笑,細嫩的纖指拂動,正在一針一線的縫製一件新衣,天氣慢慢轉暖,厚厚的寒衣穿在質兒身上不合時宜,也是時候換新裝了。
「娘親,質兒的櫃子裡還有許多衣裳,你不用再繼續為質兒縫製衣裳了。」從內室淋浴出來的楚質,用毛巾拂拭了下臉頸的水漬,有些無奈的說道:「再這樣下去,恐怕櫃子也容不下如此多的衣裳了。」
「那再買一個櫃子。」惠夫人秀眉彎彎,纖指卻依然穿梭拂動,輕笑說道:「況且你櫃子裡的衣裳是往年的,幾經換洗,都有些舊了,如何能穿出去。」
楚質對此只能搖頭歎息,不過心裡也清楚惠夫人不是浪費奢侈,而是宋朝時候除了一些名貴衣料,或者宮廷裡的綾羅稠緞,一般布料染織技術無論如何也能與後世相比,清洗的時候容易掉色發白,怎麼說楚家也是官宦之家,家底豐潤,還是十分講究體面的,當然不能穿著這樣的衣裳外出。
「惠夫人,二公子,大人回來了。」一個婢女輕步進來稟報道,當看到楚質時候,清麗的眼眸浮現出絲絲崇敬愛慕之意。
中了秀才,成為案首,楚質覺得自己的生活似乎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家裡的慶賀宴會就不用多說,先是在家中慶賀一番,然後再到大伯楚汲和三叔楚潛宅院繼續擺宴對飲,而街坊鄰居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難免也要湊下熱鬧,這樣反覆熱鬧過幾日之後,才按照慣例回書院向教諭報道。
書院開辦幾年,終於出了一個案首,無論是學子還是教諭,心裡自然高興異常,擺酒設宴歡慶那是理所當然的,過了兩三日,書院這裡剛剛消停了,滯留在汴梁城中的秀才,不管是否相識還是陌生,自然也要聯絡一下感情,還有一些文人學社,地方官紳也非常想結交一下少年英才
幾經醉生夢死,楚質覺得自己的酒量沒有直線增長,反而一聞到酒的味道,居然有一種反胃的感覺,不用旁人提醒,楚質立即認識到再這樣下去肯定要出問題的,可是有些宴會實在是推托不得,不然會讓人覺得自己清高自傲,不識時務,幸好還有人能為自己摭風擋雨,稍微思索,楚質立即來到何府拜訪何涉,以尋求幫助。
「楚公子,請進。」老管家面露微笑,直接把楚質引入客廳之中,自己悠悠走進內宅向何涉匯報了。
「學士,楚公子前來拜訪。」來到書房,老管家恭敬說道。
「還算有幾分明智。」身穿寬大便服,顯然風度飄逸的何涉捋了下須,淡然微笑說了一句,也沒有了下文,提起毫筆繼續揮灑自如的作圖繪畫,筆勢在運轉之間,如同行雲流水,毫無阻滯,一氣呵成。
老管家稍微愕然了下,不過也沒有出聲打擾何涉,過了半個小時,在何涉擱筆思考之時,才忍不住說道:「學士,楚公子還在客廳相候,您是否要見他。」
「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何涉輕聲說道,似乎思索出了什麼,連忙再執筆沾墨,運筆如飛,片刻功夫,平輔書案的紙上立即多了幾株迎風招展的臘梅。
「若是學士今日沒有心情會客,那我就讓楚公子改日再來。」相處日久,老管家怎麼會何涉表面的冷淡所迷惑,聞言微笑說道。
「不急,讓他再待會。」何涉悠悠說道,輕歎了下,知道自己的心思多半是瞞不過跟隨自己多年的老管家。
「不過是幾日沒來拜訪而已,有必要生氣嗎。」老管家暗暗嘀咕起來,表面上恭恭敬敬的說道:「學士,待會是否留客用膳?」
「這個當然。」何涉脫口而出。
「那我就按照學士的吩咐下去準備了。」老管家笑著說道,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去吧,去吧,免得打擾我作畫的心情。」何涉有一絲惱羞成怒,揮手叫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