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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招安 第七章 三論(下) 文 / 斬空

    第七章三論(下)

    從歷史上來看,徽宗年間的政局,是從政和初年開始糜爛,此前朝廷的主旋律是蔡京奪取和鞏固他的權力,順便也以紹述的名義,施行了許多新法。但從政和之後,蔡京獨攬大權的惡果開始顯現,為了制約蔡京的權力,徽宗趙佶不得不把許多自己的親信提拔起來,以對抗蔡京,而由於趙佶自身的稟性喜好,這些親信又都是象童貫和高俅這樣的幸臣,幾乎無一出自大宋中堅的士大夫階層,直接導致了寵臣派和文官派的尖銳對立,這其中蔡京作為文官派的領袖,時而打壓寵臣派,時而又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而拉攏這些寵臣,最終使得朝政一團糜爛,不可收拾。

    有鑒於此,儘管眼下高強還不具備入朝執政的資格,他也不打算再讓蔡京上台,那以後的局面發展是他無法控制的,扶持一個比較傾向於他的梁士傑上來執政,才是對高強最有利的結果。

    「目下衙內所慮者,乃是大娘從陸謙那裡得知衙內的秘事之後告知令岳蔡學士,或者蔡相,令得衙內受人挾制,只得再幫助蔡相復位,或者分薄手中權位給蔡學士。」許貫忠一直跟在高強身邊,忝居智囊,前後首尾自然明白。

    高強苦笑道:「落在蔡京手裡,雖然不甘心,也還罷了,蔡元長好歹是經世之臣,行事自有分寸;若是被我那岳丈挾制了……哎!」一聲苦歎,道不盡心中酸楚,倘若輸給了蔡京,人家好歹是一代權奸,小奸不如老奸,輸也在情理之中;可要是輸給了蔡攸,媽的這傢伙是個出征燕雲的時候敢問皇帝要宮女作獎賞的混蛋。純粹的財色小人一個,死不瞑目啊!想到這高強怨氣沖天,你說人家的主角,遇到的牛人們都是把自己女兒洗白白雙手送上,再附增家產權勢神功若干,俯首甘為豬腳地墊腳石,本衙內可倒好,攤上個胳膊肘往娘家拐的老婆也就罷了。還饒上這麼一位提不上筷子的老丈人,人比人氣死人啊!

    他在這裡自怨自尤,卻聽許貫忠沉吟道:「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咱們與其在這裡為蔡家到底掌握了多少咱們的隱秘而煩惱,倒不如下點功夫,看看能不能絕了蔡元長復相之望。如此一來,蔡家為保權勢。只能托庇於衙內傘下,還怕他翻上天去?」

    一語驚醒夢中人,掌控蔡家?有創意,我喜歡!「有理有理,若是蔡元長無望作宰。以他這幾年來整治政敵之狠辣手段,想必結仇無數,要想往後這日子過的平安,少不得朝中要有人庇護蔡家。」高強回嗔作喜。心說論起本朝的政治新星,捨我其誰?自己的聖眷,加上理財有方,即便沒有蔡家的支持,頂多就是陞官慢一點而已,將來還是能爬到高位地,若非如此,他蔡京當初怎麼會巴巴地把蔡穎嫁給我。還不是看好本衙內的前程麼?

    只是轉念一想,難度不小,歷史上蔡京四次拜相,到最後年屆八十,昏聵不能理事,事務都交由自己的子侄處理,卻還是手握大權,這等老而彌辣。要指望他主動放權。無異於癡人說夢。

    高強仰起脖子,腦子裡開始轉悠類似的情節和概念:玄武門之變?不妥。雖說李世民把自己老爹趕上了太上皇的位子,自己掌握大權,可那一則是以武力達成,二則李世民是李淵的兒子,自己只是蔡京的孫女婿,蔡京要選繼承人,八輩子也輪不到自己!

    雍正九王奪嫡?更不靠譜,那雍正是憑著生了個兒子討康熙歡心上位的,自己老婆地肚子這幾年都沒動靜,現造也來不及啊!再者說了,照現在的夫妻關係來看,往後這日子過不過還兩說了,生娃?靠後。

    想來想去不得要領,照舊撒手:「貫忠,計將安出?」道道是你想出來的,總不能沒個下文吧?記得天龍八部裡西夏一品堂有位赫連鐵樹大將軍,對待手下獻計都是「甚好,你去辦來」,這種處理辦法極為高明,一下就堵住了那些只管獻策不管執行的人,高衙內不妨師法一下他老人家的故智。

    好在高衙內頗有識人之明,許貫忠也不是赫連鐵樹身邊地活寶,自然是有下文的:「蔡元長沉浮宦海數十年,為了手中的權位,連自己兄弟都能下手排擠,想要他自行退位,勢比登天。好在,蔡元長一生睚眥必報,樹敵無數,別人不說,如今朝中那幾位新登政事堂的大臣,哪個不怕蔡元長捲土重來?咱們只需暗中推動,借蔡家政敵之手,將蔡元長一貶再貶,甚至羅織罪名,流放海島!到那時,蔡元長年事已高,莫說回朝執政,就算想埋骨中原,也得仰人鼻息,還怕他不仰仗衙內麼?」

    高強看了許貫忠幾眼,心說還是你夠狠,明知蔡京手裡可能有我地把柄,下手居然更重!不過仔細一想,這卻是一個出奇制勝的法子,要想對抗陰謀,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陽謀,你蔡京想要挾制我?好辦,我先把你徹底打垮打敗,讓你就算抓著我的把柄,也沒法利用,試想你若有求於我,還敢拿著把柄來脅持我?

    可是,可但是,但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蔡京眼下雖然罷相了,乃是敗於天時,朝野中反對他的勢力根本不成氣候,而高強自己身為蔡京的孫女婿,別人還是把他當作蔡京集團地一員,哪裡會和他合作倒蔡?而且,眼下蔡京的處境,遠遠不像歷史上這個時候那樣糟糕,由於高強這兩年的折騰,大宋的整體環境比以前要好很多,東南沒有花石綱,相反由於外貿船隊而增加了許多工作機會,西北的糧草也調運及時,軍費充足,眼下大宋朝廷的財政比歷史上要健康許多。得益於此,蔡京原先應該採取的很多聚斂政策也沒有施行,遠沒有到那種人皆以為奸的程度。

    這算不算作繭自縛?

    對於高強地這種顧慮,許貫忠嗤之以鼻:「衙內,莫要天真!朝廷大臣之間地爭鬥,只有想不到,沒有說不出,蔡元長近兩年執政雖說多有可采,卻大都是些不見急效的事,例如東南錢荒緩解了多少,誰能說地清?至於西北軍費儉省了多少,人家只消一句『崇寧之後,邊事不興』就敷衍過去了,甚至錢引之行,功在社稷,若要彈劾你時,也只消扣上一個以虛無之絹紙,替有價之金寶的罪名,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新黨舊黨傾軋數十年,難道還真的都以國政為重麼?」

    似乎是要證明許貫忠這番論斷的正確性,次日朝議,中書侍郎張商英便拋出了兩條奏議:第一條,廢除方田均稅法,停止土地的重新丈量。第二條,錢法再改,廢止錢引和目下流通的各種錢幣,統一鑄行新的小平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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