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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大名府 第十二章(上) 文 / 斬空

    第十二章(上)

    這話說的隱晦,卻是晁蓋心頭的一個疑團。要算起他和盧俊義之間的交情,當初晁蓋在東溪村作他坐地分贓大頭子的時候就已經打起了交道,盧俊義的生意遍佈山東河北,黑白兩道都有所涉獵,否則怎能掙下河北頭一份的傢俬來?

    只是兩人雖然是老交情,盧俊義卻一直保持著超然的態度,從不過分深入交往,與晁蓋之間僅僅限於生意往來而已。事隔多年再次相見,盧俊義卻投入的過分,晁蓋心頭固然喜歡,卻疑慮難消。

    盧俊義早知他有此心,預備下了答案,將當初高強第一次到河北大名府時的作為說了一遍,恨聲道:「那高衙內於我有毀家之恨,此仇不報,我盧俊義枉稱玉麒麟!只因他家官高權重,我雖然向朝廷繳納錢糧,換了個員外郎的官誥在身,卻遠遠不能匹敵,官面上是告不倒他,只得權且隱忍,相機尋仇,當日我命人暗傳消息,令哥哥得以劫了那十萬貫應奉綱,也是為了出一口惡氣。」

    直到今天,晁蓋才完全弄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恍然大悟,也切齒道:「這高衙內,真是欺人太甚,愚兄當初劫了應奉綱,這案子居然也是犯在他手裡,逼於無奈,這才上山落草,賢弟,此仇我與你共!」

    兩個有了共同的仇人,立時拉近了許多距離,盧俊義慨然道:「哥哥,那小賊為著應奉綱失陷一事,幾年來處處壓逼於我,礙著我與本地留守司還算有些交情,只不能明著動手。只是小弟聽說,民不與官鬥,那小賊近年來平步青雲。聽說現今已然做到了青州知府,早晚要欺到我頭上來,小弟雖然有這份家業,卻眼看也要不保了!」

    晁蓋心領神會,慨然道:「奸臣當道,英雄蒙塵!賢弟,你想的不錯,這小賊紈褲出身。仗勢欺人,天子雖然聖明,卻被他父親高俅那一幫奸臣蒙蔽,實是可恨。只今我等劫了大名府牢城,一不做,二不休,賢弟一發隨愚兄上了梁山去,我那山上現在聚起幾萬兒郎。眾家兄弟齊心合力,替天行道,定要將這等奸黨盡數掃平,方遂了此生大志!」

    「哥哥!」「兄弟!」

    晁盧二人把臂相看,心潮起伏。接著一同將目光轉向遠方,臉上現出剛毅堅強的神情,身後蒼松挺立,紅旗招展。音樂起……若是紅色藝術時代,這農民起義領袖的會面定然是這般表現,搞得猶如井岡山朱毛會師一般偉大。

    只可惜,燈光只需一暗,將兩人面目照的猶如座山雕一樣慘白,旁白便說出這兩個光輝面目下隱藏的把戲來,一個是指望將對方拉上梁山倚為臂助,想想這人既有錢又能打。又不是出身綠林,威脅不大,真是天生來對付宋江的好幫手;另一個則是順水推舟,以後就打算把精力投放到山寨之中,想要一步步走上權力之路,尋求更多地生存空間。

    平復了一下情緒,議題又回到劫牢這件事情上來。方纔已經解決了牢城內的問題,接下來就是如何出城。對此晁蓋早有準備。他這次帶了上千嘍兵進城。只需一聲號令,滿城殺人放火起來。這麼個大型的節日,必定是頃刻間全城大亂,百姓們沒命逃出城去,官兵縱然有心彈壓,這幾十萬百姓一時哪裡彈壓的住?眾人救了柴進,正好趁亂殺出城去。

    計劃是好的,只是有一件事難辦,大名府偌大的城池,晁蓋的手下們散佈各地,彼此不相統屬,要如何約定了一起動手殺人放火,難度不小。這事還不能單只定個鐘點,是必須和牢城營那裡的進展結合起來,早了晚了都有可能壞事。

    盧俊義眼珠一轉,已經有了分教:「哥哥不必擔心,小弟有一計在此。」說著將手一攤:「哥哥且看,小弟這樓起地如何?明日不妨就將這座樓子點了,滿城兄弟都望的見,以此為號,大夥一起動手,殺將出去便是。」

    晁蓋大吃一驚,翠雲樓作為盧俊義的招牌產業,河北第一等的去處,幾乎可以與京城最著名的豐樂樓相提並論,盧俊義居然能自己提出一把火燒了,這人當真捨得!轉念一想,卻也尋常,他既然已經下決心上梁山落草,除了一些浮財細軟,這些產業都是帶不走的,與其留在這裡便宜了官府,一把火燒了倒落個乾淨。

    想到這裡,晁蓋忽地有些膽寒,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可是頃刻間就能將這一切理清,斷然捨棄,豈是尋常人能做到的?「這盧俊義……可不要是又一個宋江才好……」

    面上自然是要唏噓一番,盧俊義也跟著歎幾聲,便又說起之後來。張青已經在黃河渡口安排了船隻,接應大眾渡過黃河,而後前往飛虎峪,與宋江匯合,再撤往清河渡口,與那裡的三阮水軍回師,從水路返回梁山。

    盧俊義聽罷,沉吟道:「兄長這一番計較,別處沒地說,只是飛虎峪那裡地勢險要,又有大隊官兵把守,恐怕宋江未必能攻的破。」

    晁蓋冷笑,並不答話。一旁的公孫勝笑道:「盧員外有所不知,那宋江雖說為人甚是狡猾,帶兵著實有些手段,部下兒郎個個精悍,更有小李廣花榮等十幾個善戰頭領,上元節時官兵又防衛鬆懈,這一戰倒有八成勝算。晁蓋哥哥兀自怕他存了私心,誤了大事,特意留下吳用軍師與他作一路,有軍師看著,不怕他不盡力向前。」至於宋江練兵的方法都是以天書為名,這事犯晁蓋的忌諱,公孫勝也就不提。

    盧俊義這才恍然,怪道說了這麼久,沒見晁蓋提起吳用,顛倒是與宋江一路。既是這般說,前後都商議定當,大家江湖豪傑,更不多言,晁蓋等人分頭行事,告辭而去。

    張青卻留了下來,看著盧俊義在屋子裡踱來踱去,卻遲遲不語,按捺不住,問道:「主人,你便有什麼話,說了便是。」

    盧俊義抬起頭,臉上現出憂色道:「張青賢弟,適才與晁蓋商議前後諸事,雖然處處推想,我卻總有些不安心,好似哪裡漏了什麼,卻又一時琢磨不透,以此猶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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