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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梁山 前篇 第七章 射殺(上) 文 / 斬空

    第七章射殺(上)

    左京聽到這女子的呼聲,心中一喜,心說看來這裡是內宅了,想必守衛調動沒有那麼迅速,且待我擒住這女子為人質,說什麼也要看看到底是哪路高人用簫音破法,不然豈非死不瞑目?

    他雙手一撐牆頭,目光打量院中,卻見眼中一片青黃間雜的竹林,夏風中沙沙作響,偶有清風徐過,帶起一陣清香,煞是雅靜。左京不知這便是有名的湘妃竹,不過就算知道,此刻他也沒有這個閒情雅致去欣賞了,正所謂窮途末路,人之將死,倘若能說話的,當然是其言也善,若是情急拚命,或者有什麼心願未了的,哪還顧得上旁的?

    左京一眼掃過,見竹林邊立著一個青衣女子,身量尚未長成,頭上挽著雙髻,穿戴甚是素雅,望哪湘妃竹林邊一站,整個人也好似一枝秀氣的湘妃竹一般,似乎有絲絲清香飄過來,這女子眉目清麗難言,雖然猶帶著一絲稚氣,卻已經是絕世美人的坯子了。

    左京看罷欣喜,他倒不是見色起意,死到臨頭還能色心旺盛的強人也不是沒有,不過肯定不包括這個日本國的高手在內。他只是覺得這女子的相貌越是不凡,裝扮越是脫俗,顯然在這府中的地位也自與眾不同,用來作人質的效果也就越好。

    當下正要長身而起躍過牆去,準擬一把將這稚齡美少女一把擒來,眼角不經意的向下一掃,看到一件物事插在那少女腰間,左京渾身如遭雷擊,又如跌入冰窖一般一陣冰寒之氣流遍全身:這竟然是一管洞簫!

    適才他被突如其來的簫音破了術法,更使得身子大傷特傷,情知自己命不久長,剛才又用藥力極力催發體內的潛能。已經快到了油盡燈枯的境界,所憑借的只是一口氣支撐著自己,一定要看到要了自己命的到底是哪路高人。

    只是這時看到一管洞簫插在這弱齡少女地腰間,在他眼中卻彷彿看到了這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一樣,按照自己一直追尋的簫音傳來的方位,該當就是在這左近,而四望無人,唯有這個少女在此。腰間又插著洞簫一管,難道壞了自己大事的「高人」,竟然就是這美貌少女不成?

    左京這一震驚不要緊,待到回過神來,橫下一條心,不管到底高人是不是真正的高,抓住這少女一問就知端倪。不過這一下遲疑和震驚,再要重新動作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左京雙臂一撐,竟然一陣酸軟,身子沒能縱起,反而在牆頭上下沉了一尺,有些支撐不住的趨勢。

    左京這一驚非同小可。眼前一陣昏黑,情知自己這一下洩了勁,又是傷上加傷,恐怕眼前若是跌下了牆頭。別說是再跳上來,只怕就再也沒什麼機會能站起來了。

    他一咬舌尖,一陣劇痛令自己稍微驚醒了一些,功用雙臂正要再起,哪知氣數已盡,就聽耳後一人沉聲猛喝,聲如悶雷:「大膽狂徒,竟然敢窺伺內宅。照箭!」

    這一聲光明磊落,雖然是背後放箭,射的卻是響箭,更出聲示警在先,顯然這箭手非同一般。左京心中暗歎,此等箭手自重身份,必定是箭術非凡,這一箭恐怕是凌厲之極。自己體術並不擅長。便在平時也是難以抵擋地,此刻命在頃刻。又如何能夠躲閃?

    只聽空中一道尖利哨音響過,左京背心陡然一痛,那一箭從後心直透前胸,再也支持不住,兩手一鬆,身子隨著箭矢的餘勢向前一倒,軟綿綿地向牆內倒了下去,扎手紮腳攤在地上,再也掙扎不起來了。

    只聽那適才放箭的箭手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又是沉穩幹練:「兒郎們,快些搜查外宅各處,看看有無同黨走漏,並有無混水摸魚的不法之徒,再與我世忠報知內宅兩位蔡干辦,請他們盡快搜查中箭之人的行蹤,不要驚了安人和內奼女眷!」

    一系列分佈井井有條,顯然此人不但箭法精通,統領家丁更是一把好手。左京心中這般想著,不由苦笑了一下,大宋果然是人才濟濟,自己在日本國內可算是頂尖的奇人異士了,來到這裡卻一事無成,終於落得身死異鄉的下場,主公的大業托付,自己可不能再有什麼助力地……右京,右京,我這一死,你便不再是傀儡了,恢復了自在身,今後的路,就看你自己怎麼走了……

    意識漸漸渙散,忽然聽到一個嬌膩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謹慎,卻略微又有些好奇:「敢問大爺,你……還活著嘛?」

    左京勉力睜開眼睛,分辨出眼前這個綠色身影,可不正是自己適才看到的,那腰間插著一管洞簫的綠衣少女?他也不知哪裡來地氣力,開口道:「請問……這位姑娘……適才,適才那首激越簫曲,是何人吹奏?」

    那少女正是年方十三的李師師,與去年相比,這位少女已將長成,又加上少時長於青樓,後來又進了太尉府,所見的世面著實不少,因此看到這人滿身是血,形容可怖,她卻也並不是很害怕,反倒有些好奇。

    待聽得這人竟然惦記著自己的音樂,師師地小小心靈頓時一喜,美滋滋地應道:「那正是奴家所奏的,先前奏了半闕碧霄吟,卻不知怎的心緒不寧,吹了一半吹不下去,奴家無奈,又硬著頭皮吹了這首破陣子,好一解心中煩悶,大爺聽著可還中聽麼?」她一心一意練簫學琴,聽到別人問及,小心思便都轉到了這上頭來。

    左京暗歎,這真是天意,想不到自己縱橫十餘年,遠來中土,竟然會被一個小姑娘的簫曲給破了術法,時也,命夫!只是還不甘心,又掙扎問道:「小……小姑娘,請問你師承何方高人?」

    師師偏頭想了想:「教我的人麼,那可就多了,從前怡紅樓的王大姐,劉大姐,進這府裡之後又跟著教坊的李媽媽,孫媽媽,還有汴梁的白行首姐姐,燕大官人,都教過我不少呢!還有我家衙內,常常聽我練琴,每每有些奇思妙想,都能啟發我不少啊,說起來,倒是衙內對我地教益最大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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