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梁山 前篇 第四章 出走(上) 文 / 斬空
第四章出走(上)
高強一個懶腰沒伸直,腦子還沒完全清醒過來,陡然聽到這麼震撼性的消息,有些反應不過來,立時就僵在那裡了:「什麼?誰,誰不見了?」
蔡穎睡在一旁,見他身子僵在那了,忍不住在腰上拍了一下:「官人,這是如何?」
被這一拍,高強啊的一聲,險些閃了腰,好在習武有年,又是正當少年時,身子骨比較柔韌,總算恢復了過來。回頭看了蔡穎一眼,見嬌妻正一臉迷惘地看著自己,烏髮堆雲風姿慵懶,正是美人初起,心說好你個娘子,這一下倘若叫官人我閃了腰,怕不害了你自己下半生幸福?
他這裡一岔,外面武松又喊起來:「師兄快起,師父不見了!」
高強急急披上衣服,鞋子穿了一隻腳,另一隻腳拖著鞋,搶出房來,就見武松一臉焦急,上來一把抓住高強的手,連聲道:「師父不見了!師父不見了!」
「慢來慢來!」高強知道有事,不過這話也得一句一句說:「師弟,師父怎的不見了?」
武松嚥了口唾沫,稍微緩解一下情緒,大聲道:「師兄,小弟晨早起來,去師父禪房裡請安,誰知房中無人,只有桌子上放著一封書信,並未封口,也無抬頭,小弟識字不多,只怕不能明瞭其中意思,只好拿來請師兄參詳。」
高強一聽有書信,曉得有蹊蹺,通常故事裡的人物不辭而別時,有錢的要封金,有官的要掛印,有文才的要題詩,實在不行也得留隻言片字的。總之是人過留名雁過留聲,走的不能無聲無息。這話要是倒推上來,也就是說倘若走時沒有什麼東西留下,那多半是很快就要回來,或者是意外突發事件身不由己,倘若有東西留下,那就是真地走了。
他急忙將武鬆手裡的書信接過來,抽出信紙刷拉一抖。就著晨光一看,上門粗筆濃墨寫了幾行字:「遇州而遷,洒家去也!徒弟們好自作事!」
統共十幾個字,把一大張白紙占的滿滿當當,筆鋒間架是談不上的,畢竟魯智深行伍出身,能識字已是不易了,還指望能有什麼文才麼?不過這筆法恣肆放蕩。倒是花和尚自然天性的表徵……
高強這正在看,武松已經急不可耐:「師兄,師父這說的是什麼?」
高強將信遞過,讓他自己看,心說你武松雖說自己不識字。花和尚的文化水平也未必高過你多少,這幾個大字總歸不難認吧?
哪知武松將這十幾個字翻來覆去看了,抬起頭來還是一臉的迷惘:「師兄,師父這說地是什麼?什麼遇州而遷?」
高強聽他這麼問。才知道是知詞卻不達意,他細細回想,忽地想起自己當日拜魯智深為師的時候,曾經盜用了施大爺水滸傳裡所敘述的魯智深生平,其中關鍵性的幾句,就是當日魯智深下五台山之時,座師智真大師曾經贈了他四句偈語,說道:「遇山而富。遇林而興,遇州而遷,遇江而止」。這幾句話是法不傳六耳,高強卻能道的分明,這才折服了魯智深。
再回想魯智深的生平,下山以後打了桃花山,搶了小霸王周通一把,這叫做「遇山而富」;到京師結識了林沖。然後因緣聚會。收了自己為徒,堂堂成了太尉府的供奉。這便是「遇林而興」了。難不成到了杭州,他老人家就要「遇州而遷」了?
兩人拿著書信,又到魯智深的禪房裡尋找線索,這時許貫忠和陸謙都到,楊志這幾日住在軍營裡,卻不在府中。幾人將魯智深地禪房細細搜檢一遍,這禪房本來就沒什麼東西,魯智深的禪杖戒刀和隨身諸物都不見蹤影,比搬家還乾淨,看來真個是「遷」了,只是這位佛爺到底遷去了哪裡,可就半點線索都無了。
武松坐在地上,嗒然若失,正不知如何理會處,高強一手將他扶起來,寬解道:「師弟無需掛心,當初師父獨個浪跡江湖,關西河北處處縱橫,他老人家武藝高強行事方正,又是有勇有謀的好漢,不會有事。」
武松搖頭,說道要去尋魯智深,許貫忠正拿著那封留書看,聞言抬頭笑道:「武二郎這便差了,魯師哪裡是要弟子們護持的?他老人家自然天性,動靜皆暗合禪機,既然單身離去,便是不要弟子們相尋相隨的,倘若一力找尋,反而著了相,便不美了。」
他這說地是禪宗的緣法說,當時佛家和儒教相融和,士大夫講談佛法蔚然成風,最出名的就是蘇學士和鎮江佛印和尚的諸般軼事了,許貫忠胸懷錦繡,對於佛法也多有涉獵,是以這般相勸。
武松卻不懂什麼佛法地,他追隨魯智深不久,也未領會到什麼,只是聽許貫忠這麼說法,好似自己去找就不對,不找就對,當下悶悶不樂,卻也無法可想。
高強看他樣子落魄,倒有些不忍,加之對魯智深也甚心繫,便向許貫忠道:「貫忠說的甚是,不過作弟子的對師長盡孝,可也是天性緣法罷?這樣罷,師父既然不欲我等去找尋,我等便不去,只是要曉得師父的去向行蹤,心裡也好有個念想,貫忠以為如何?」
這話說的也在理,許貫忠躬身應了,只是倘若為了這事行文州府,弄得像通緝要犯一樣,只有給魯智深添上無數麻煩,也只好私下裡承托各方親好,如孟州快活林施恩,河北大名府楊雄這等消息靈通人士,一面飛書報東京的石秀和燕青,利用江湖上的渠道打聽,還來得穩妥些。
高強又想起一事,命許貫忠執筆修書,將魯智深出走之事告知汴梁的另一位師父林沖知曉,也通個消息有無,萬一魯智深去了他那裡,便可知道行蹤了。
這些事情說來繁瑣,交代下去也只片刻,現今高強身份已經不同,想作什麼事情自有手下去辦,動動嘴皮子便好,與剛來這時空時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