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河北 第十章 捉姦 文 / 斬空
第十章捉姦
自從李固轉身出去之後,燕青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起來,雖然仍是談笑風生,但卻多了不少小動作,落在高強這等有心人眼中就再明顯不過。
燕小乙心不在焉,高強卻也是別有心思。他以前讀水滸時就對燕青極是心折,看他對盧俊義忠心不二,劫法場時勇氣兼人,識破梁山的詭計時機智伶俐,打通李師師的門路時亦是從容自如,更在面對李師師那樣的美女的誘惑時坐懷不亂,此人簡直忠義雙全智勇兼備,用人中龍鳳來形容也絲毫不過。
高強這次來河北,倒有一小半是為了會會這位小乙哥,此刻心中的念頭就如閃電一般:燕青對盧俊義極是忠心,又是精細之極、挑通眼眉之人,李固倘若果然與其主母有私情,瞞得了盧俊義卻瞞不了他。現在看他一聽到李固去見主母便神思不屬的樣子,定然是有這事了。
只是燕青以盧俊義家僕的身份,就算是知道了主母紅杏出牆,一來所謂捉姦捉雙,若不當堂捉了現行,這二位一個是主母一個是主管,倘若來個抵死不認,盧俊義自然是信他二人多些,卻拿他二人無法;二來此事是盧俊義的大醜事,燕青死忠於他,無論如何不能將此事傳揚出去,免得壞了他的名頭。記得原書中燕青是在盧俊義從梁山回來,不聽勸告非要進城時才將此事道出的,可見他苦心孤詣、隱忍之久。——可歎盧俊義卻還是不信!
現下看這位小乙哥的態度,必是已知這事,卻拿這兩位野鴛鴦沒法,又不能撇下象高衙內這樣的大客戶,心中多種念頭交戰,才顯得心不在焉,否則以小乙哥多年混跡市井的功力,哪有這麼容易露出破綻?
高強心中幾個念頭一轉,便笑道:「小乙哥,這翠雲樓號稱北京第一,想必生意是極好的,卻不知是何人打理?」
燕青見高衙內問,忙笑道:「倒叫衙內見笑,這等小買賣可稱不得北京第一,只是各路達官捧場罷了。敝主人盧大官人去雄州官市與遼國互市,刻下卻不在大名府城中,不然必是要來向衙內敬一杯酒的。」
高強笑道:「如此說來,目下便是小乙哥在此看顧了?卻不知小乙哥陪著小生在此,可曾耽擱了生意?」他這是給燕青機會去盯著李固,便可從中下手取事。
果然燕青面上微露難色,口中卻只道:「衙內說哪裡話來?燕青能陪衙內喝上幾杯水酒,全翠雲樓都感榮寵,這些許銅臭算得什麼?」
高強心中暗笑,嘴上卻是連聲稱謝,只要他去看顧其他客人,自己這邊自顧飲酒便了。
燕青本已思去,這時正好就坡下驢,叫了一個酒樓中熟稔的幫閒來侍侯高強等,又招來兩個歌女在一邊唱曲,告了聲罪,只說上下巡視一番片刻便回,掀簾出去了。
高強這邊又喝了幾杯酒,估摸著燕青也到了李固所在之處了,便叫許貫忠陪著去上茅廁,卻叫楊志坐在包廂裡不動,讓那小幫閒依舊在這裡服侍著。
待出了包廂,高強隨手招了一個小二,問了燕青的去向,便與許貫忠同向那三樓的最後一間包廂行去。
這間包廂是東主的自用之處,通常是不接外客的,所在也是僻靜之極,須得經過幾道走廊,再繞過一處天井才到。高強按著那小二的指點大步走了過去,轉過一個拐角,立時便見燕青背向著自己,耳朵貼在一道門上,似是在聽壁角。
高強在後一閃眼間,只見燕青只手緊握拳頭,頸後兩根青筋暴起,槍一般筆挺的背影微微顫抖著,看似心中憤懣之極的形貌,看來裡面正在發生一些令他憤怒已極又無可奈何之事,至於到底是什麼事呢?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了。
此刻只爭分秒,燕青雖在激憤之中,耳目仍是極為靈敏,已經聽見了背後來人的腳步和氣息,正要回身來看,高強急忙提高聲音叫道:「小乙哥,怎地這許多時間還不見來陪小生飲酒?」說著疾步上前。
燕青聽到高強呼喚,全身大震,旋風般轉過身來,俊秀的臉上掠過驚恐之色,口唇微顫還未出聲,高強已幾步搶到門前,抬手抓住他手腕,笑道:「小乙哥,卻怎地在此?」說話間卻不等他回話,一腳側踹飛出,只聽門檻「喀嚓」一聲響便斷,裡面響起一男一女的同聲驚呼。
高強一晃眼間,只見李固面如死灰,敞著衣襟,一手提著褲子向後急退,另一手下意識地遮在眼前,也不知是覺得門外光線刺眼還是無顏見人。包廂中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衣衫不整地弓身站在桌前,雙手撐著桌面,綺羅包裹下的玲瓏嬌軀難以抑制地顫抖著,輕紗掩隱中兩條修長**挺得筆直,望去竟似在這一瞬間到達了絕頂一般。只是這女子臻首低垂,髮髻打散了垂在面前,遮著一張臉看不清面目。
這兩聲驚呼傳出,燕青臉色大變,反手扣住高強的手腕,急道:「衙內且慢,這是敝主人在此間的居停之處,卻不便招呼衙內。」手下卻是緊扣如鎖,高強連甩了幾下都掙不開,當即指著這一對男女道:「小乙哥,卻不知這二位中,誰人是盧大官人?」
燕青也算了得,這當口竟還能辯舌:「衙內誤會了,此乃我家李總管與他娘子在此相會,可不便請衙內觀瞻。」說著手下加力,一雙白皙的手看似只合撥弦弄蕭,可高強卻被他拉得腳步不穩。
正在這當口,許貫忠從後走上幾步,冷笑一聲道:「李總管的娘子真是好相貌,怎地與盧大官人的娘子賈氏夫人竟如此相似?」實則這女人一頭烏髮遮住了頭臉,根本看不清相貌,只不過如此捉了現行,許貫忠又是見過盧夫人本貌的,這樣叫了出來,那便是板上釘釘,再也無法砌詞辯白了。
燕青渾身一陣無力,俊面再無半點血色,手下微鬆,已放開了高強的手。
高強卻是心中大喜,這許貫忠果然心思玲瓏,雖然事先沒有通氣,卻配合的恰到好處。既然已經踢破事情,接下來便需掌控整個局面,他反手拖住燕青,閃身便進了包廂,許貫忠跟著進來,反手帶上了門,將脊背在門上一靠,抱著雙臂冷冷掃視著包廂中。
直到此刻那女子才終於停止了顫抖,像是失去了所有氣力一般軟癱在地,背倚著桌腿,蜷縮起一對長腿,雙手無力地掩著前襟,微微抬頭向周圍看了一眼,滿是汗漬臉上被散亂的烏髮掩住了五官,只露出一對迷濛中帶著些絕望的眼神,但卻又顯得坦然。
高強狠狠盯了這女人全身一眼,拉了把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笑道:「李總管,這位想必就是盧大官人家的娘子了,卻不知二位可是在交帳哪?」此刻氣氛詭異中帶著一絲『淫』褻,衙內的笑容自然也是七分賊笑三分『淫』褻。
李固面如死灰,雙手拎著褲子站在原地,嘴唇哆嗦了半天,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忽聽那賈氏冷笑一聲道:「虧你還是個男人,事到臨頭了竟是這般孬種,敢做難道不敢當?」
高強一拍大腿,向賈氏豎起拇指道:「好!這娘子當真是女中豪傑,說話擲地有聲,又這般花容月貌,真是一枝天生就該出牆的紅杏哪!」
本以為這賈氏聽了這話當有些羞慚,哪知她卻是滿不在乎,冷哼了一聲,頭向左右微微一擺,露出一張嬌媚冶艷的臉來,幾縷髮絲被汗水浸透了貼在她頰上,順著頰線纏在唇齒之間,撇了撇嘴說道:「奴家自打做出這事的那時起,便將一切都置之度外了,這一刻早已不知在我夢中出現了多少回,只是此刻成真了而已。這位官人讚奴家是女中豪傑是不敢當,只是豁出去罷了。」
燕青在旁早已五內如焚,卻又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再也按捺不住。
可是,原本應該是低頭悔過的一方,此刻的氣勢卻忽然高漲起來:「是,我是無恥,那又怎樣?笑話,我倒要問問他哪點對得起我!娶我過門七年了,除了新婚之時碰過我的身子,其餘時間竟把我當個泥胎木偶般放在一邊,每天晚上回來倒頭便睡,連一句體己的話都沒有,這叫什麼夫妻?!」
燕青益怒,踏上一步道:「住口!主人乃當今的英雄人物,多少大事要做,你這無知婦人知道什麼?自己不守婦道,還敢將罪責推到主人身上?!」
「我是個婦人,我什麼大事都不懂,可我也是人,我想要人瞭解我,想要人愛惜我,夜深醒來時想要有個堅實的臂膀倚靠,這有什麼錯?!你那個英雄的主人,每日只知結交豪傑,掄槍使棒打熬氣力,回來半點風月都不懂,還說什麼溫柔鄉是英雄塚的鬼話,那他又為什麼要娶我!」
賈氏喘了幾口氣,胸口急劇地起伏著,黑亮的瞳子無神地游離著,忽地落在燕青那張俊面上,淒然一笑道:「小乙哥,你給奴家一句實話,官人他這般不愛惜奴家,是不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