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0章 拜師墨染3 文 / 度寒
第30章拜師墨染3()
入夜後,勤政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或許它一開始就是那個樣子,清冷、孤獨、華麗、不可靠近。
只是因為淺離這個闖入者,才有了短暫的嘈雜熱鬧,她一離開,一切又恢復成老樣子,宮人們死氣沉沉,各行其是,沒一個能安慰北皇孤冷的心情。
他也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王者的孤獨,本來就不是尋常人能觸摸到的。
淺離,小東西!!
沙迦攥緊酒杯,一口烈酒灌入腹中,火辣辣的熱氣瞬時淹沒感官,帶來一股股快意的情緒。
沒有她,他一樣是君臨天下的皇帝,太陽也照樣會從東方升起,陽光普照的地方,盡皆屬於他統御,沒有人可以撼動北皇泰山一般的身軀。
「皇上,該歇息了。」三更過去了很久,沙迦還是沒有睡意,白日裡的疲憊,全都堆積在臉上,眼眶邊多日不見得灰黑色又籠罩上來。
這是鳳昭儀被貶離開勤政殿的第七天。
沙迦,也足足七天沒有睡的踏實。
本來睡眠就不大好,翻來覆去,無法闔眼。
醉酒、女人,這些過去在沒有淺離時,慣常使用的催眠方法用了個遍,最後還是沒有作用,即使勉強睡著了,也很快就會醒來。
懷裡空了一塊,若是不填補上,總覺得睡的不安穩踏實。
安福瞅著暗暗著急。
「皇上,鳳昭儀的玉牒是不是要送去消了?」旨意已下,可北皇回來後就像是忘了這碼事兒似的不再提起,安福也不知道究竟該怎樣處置罪妃淺離的玉牒,他可沒膽子不經過沙迦同意,擅自叫人消了。
沙迦心裡本來就煩。
安福偏偏挑這種時候跟他談淺離的事兒。
於是濃眉厲眼,滿面不耐,「為什麼要送去消?」
為什麼?為什麼?
都已經奪了娘娘的昭儀之位,消了玉牒才是正常的程序吧。
沙迦反而來向安福來問為什麼,這可叫老太監怎麼答?
「留著吧!反正小東西遲早也得回來,消了又上很麻煩。」一言定論,沙迦顯然不想再提,繼續喝著他的悶酒,不過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是因為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嗎?
淺離總會知錯,只要她到時候來認個錯,讓他能有個台階,順理成章的恢復她的地位,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對,小東西絕對會回來的。
再說,她畢竟是魯國的鸞鳳公主,只當是政治考慮,沙迦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帝王的心,比海底的針還難捉摸。
在他眼中壓根沒啥份量的魯國,這會兒也成了安心的借口。
不過,可沒人敢對此表達異議。
北皇的想法就是聖旨,對的要執行,錯了也要當成對的去執行。
這就叫做君王的威嚴。
安福聽完這番話,耳朵唰的豎起來。
皇上剛剛說,反正遲早也得回來?
他呆滯一會,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事情鬧得那麼大,鳳昭儀當眾頂撞皇上,犯了忌諱、才被貶都修心閣去當藥童,可是現在,皇上又親口說,她會回來。
玉牒也不讓消,換句話說,鳳昭儀的地位其實根本就沒啥變化嘛。
安福人精似的,立即從隻字片語中咂摸到了許多。
對鳳昭儀的態度,有所改變。
北國的後宮,以沙迦意志為尊,他喜歡誰,寵誰,誰就是主子,需要多費心思的對待。
一路瞧著那長不大的鸞鳳公主走來,皇上對她的特別,自然不必說。
如今,就連犯下大錯,也只是表面上懲罰一下,皇上沒準也在等機會,可以名正言順的再把昭儀娘娘接回來。
思及此,安福連忙借了個托詞出去,得再叮囑下那群沒長眼睛的奴才,鳳昭儀那邊,還得多加注意著些,怠慢不得。
若是將來皇上瞧見娘娘瘦了、病了、憔悴了,跟著倒霉的宮人們可別怪他這個太監總管不仗義,沒有提前告知。
墨染答應要傳授醫道給她,可是第二天,簡單的考問了淺離的學識之後,又不得不暫時擱淺計劃,從最基本的認字開始。
淺離和流蘇先生學習,滿打滿算也就幾個月而已,盡避她十分努力,但畢竟是腦袋的容量有限,用半年的時間學完了別人一年多才能完全掌握的東西,已經很了不起了。
可是,若想僅憑於此,就開始涉及醫道,還是淺薄了些。
墨染並沒有追問一國公主怎會是個不識大字的文盲。
他既然答應了淺離,就得想辦法做到。
不就是認識的字兒少不夠用麼,只要她願意學、肯學,他也不介意從頭教起,真真是成了淺離實際意義上的啟蒙師傅。
上了心的墨染異常嚴格,早晨教過的東西,會定時來考核,若是淺離達不到他的標準,對不起,沒有半點商量,必須接受懲罰。
淺離對得來不易的機會分外珍惜。
懂事又乖巧的聽從墨染的吩咐,在他少的可憐的時間內,盡力的多學一些,然後再找個安靜的地方,默默溫習。
墨染喜歡總結一些方法來教導淺離,也同時引導著她找尋獨屬於自己的學習方式。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墨染雖然沒有明說,可他至始至終都是這樣做的。
淺離的進步很快。
她幾乎用盡全部時間在此。
力求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墨染的標準,以期更快一步接觸到真正的醫道。
天一擦黑,墨染就不再允許淺離唸書。
他總時候光線太暗對眼睛不好,而淺離的臉上,一泓秋水般的瞳眸異常奪目,他怎忍心,讓這人世間最美麗的顏色黯淡下去。
她必須休息。
這樣才有精力,走的更遠。
白天用腦過度,到了夜裡,淺離就睡的很死。
修心閣內,總是瀰漫了一股好聞的藥香,在這樣的氣息當中,她睡的分外深沉。
至於勤政殿裡邊輾轉難眠的皇帝陛下,她已然很多天都沒有想起。
那個威嚴的男人,似乎已經離自己很遠很遠。
膽戰心驚的昭儀身份一卸下,淺離又變成了孩童慣有的天真爛漫,基本上轉眼就把沙迦的事兒拋到了腦後。
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呢,哪有時間去擔心那些大人物的心情喜悲。
所以,當沙迦頂著兩顆熊貓眼,氣憤憤的站在淺離床頭時,小丫頭腳蹬著牆,睡的一塌糊塗。
真令失眠的人妒忌的眼眶發紅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