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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百八十八章 未勝先憂 將敗已愁 文 / 特別白

    第四百八十八章未勝先憂將敗已愁

    突然性,這是戰場上決勝的重要因素,李自成率領順軍主力盤踞在襄城以西北方向,為主了督師侯恂的大部。

    可是不管是郟縣南的山東馬軍突入還是身後洧川一帶的長驅直入,幾乎就是在這三天內發生的事情,一方猝不及防,一方全力發動,直到現在李自成還是一個很懵懂的狀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是放在對面苟延殘喘的明軍身上。

    不過李自成從起家開始,經歷過無數的生生死死,對戰場上的一些事情早就是有了些直覺。

    現在圍殲明軍主力的事情做的越順利,李自成就越不心安,問題的關鍵就是這個順利,未免太順利了。

    若是天下間只有大明和大順兩股主要的實力,那就罷了,北地盡可以放開手腳大打,可現在的狀態,還有山東這怪物盤踞,就算是那齊國公李孟再怎麼低調,對這個坐視不理,未免有些太幼稚了。

    儘管在戰前李自成做好了各種的佈置,並且給那李孟開出了數目巨大的空頭票子,可李自成自己都不太相信對方會相信。

    如果那李孟能被技倆拖延住,那還真是不足為慮了,能做到如今這個位置不過是運氣罷了,可兵家凶險事,闖王李自成卻不敢相信自己有這個運氣。

    即便是從開戰開始,戰局一步步的都是按照李自成的預料進行,闖王還是心裡不踏實。

    面前的這支明軍是大明能夠動用的最後一支野戰力量,包含了陝西、山西的大部分還有戰鬥力的部隊,如果能吃掉這支部隊,順軍的勢力會絲毫不受阻礙地擴展到陝西、山西地。

    晉、陝、豫、楚四地若是能按照計劃掌握,那等於是有了半壁江山,很多事情都可以從容的施展計劃。

    陝晉之地若是合起。表裡山河都在順軍之手,攻守都是從容自在,到時候山東偏於一隅,大明搖搖欲墜,都不會是順軍的對手,天下之事那就勝券在握了。

    就和明軍幾次打垮流民部隊,可流民部隊卻幾次都重新的糾集人馬再起,這大明的兵馬也是差不多的狀態。盧象升、楊嗣昌、孫傳庭、洪承疇直到今天的侯恂,也是一次次的被順軍打垮,然後重新糾集。

    李自成想要一勞永逸地殲滅明軍的有生力量,所以才布下了如今的大局,既然力戰會讓雙方膠著在這邊,並且可能會激起明軍的困獸猶鬥,那索性是用朱仙鎮的老辦法,先挖掘工事把明軍困在其中。把他們的精氣神消磨光,徹底的餓垮他們,然後再全軍出擊,徹底的碾碎這些明軍。

    眼下這個局勢確實是朝著李自成地目標而去,即便是最凶悍的陝西總兵賀人龍率軍突圍都是被劉宗敏給擋了回去。時間拖的越長,明軍的士氣就越低落,甚至是單純是力氣也在飢餓中消磨乾淨。

    現在侯恂紮在官道上的大營已經是斷絕了補給,每天都有潰卒從營中逃跑。攀爬深溝,過來投降。

    按照計劃,再有三天,就是徹底殲滅明軍,全軍出擊地勝利之日,這戰場上的事情固然要應對千變萬化,可臨時改變計劃也會打亂很多事情的準備步驟,明軍一息尚存。這時候打,未必會有摧枯拉朽的好效果。

    李自成佈置下去之後,各將聽令,郝搖旗在那裡琢磨了下,開口說道:

    「闖王爺,就這麼開打,是不是有些太急切了,昨日我和劉大哥地部隊還和賀瘋子那邊廝殺了一場。士卒還是疲憊!!」

    若是平常。李自成也會笑著解說兩句,沒準還會開個玩笑。不過這時候神色頗為鄭重的說道:

    「儘管是疲憊,可還是要比那明狗的餓殍強,回去督促兵馬,切莫懈怠,明日間還要宗敏和你打頭陣的!」

    闖王這般說話,郝搖旗心中就是有再多的疑慮也只能是躬身聽令了,闖王說完這邊直接是轉向李雙喜問道:

    「洧川賀錦的消息到了沒有,他那邊有什麼動靜。」

    親衛首領李雙喜連忙躬身,開口回答說道:

    「按照平日的規矩,兩三日會有一封信過來,算計著今晚或者明天就應該到了,眼下路途濕滑,沿路又沒有人家,騎兵通行很不方便,時間上總是有延遲。」

    在軍帳一直是沉穩發令的李自成終於顯出了幾分焦躁,開口說道:

    「那邊既然沒人過來,我們派人過去,賀錦那兩萬人,我總是心裡不踏實,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

    李雙喜又是一躬身,恭敬地回答道:

    「明日一早,探馬就會啟程,請闖王放心!」

    「還要什麼明日,就現在把人派出去,若是有一點的耽擱,那就是大禍,你身為我的義子,難道以為就不受軍法了嗎?」

    闖王突然的聲色俱厲,讓軍帳中的諸人都是噤若寒蟬,劉宗敏身為權將軍,號稱順軍武將總首,可這時候也是不敢再說話,眾人心中都是忐忑,即便是在魚腹山的時候,闖王也就是衝著楊嗣昌的使者這般顏色,可那也僅僅是激昂,卻沒有想到今日間這般的憤怒。

    怒喝之後,李自成也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他這等角色,平素裡城府極深,這樣地表露,已經是亂了方寸。

    闖王李自成也不願意解釋什麼,只是擺擺手,低聲說道:

    「各位且先退下,明日還有大戰,莫要耽擱了!」

    眾人不好再說什麼,依次行禮離開帥帳,明日地戰鬥眾人都沒有什麼擔心的,明軍已經是成了這般地樣子,明日的戰鬥無非是勝利的程度不同而已,長圍敵軍,這等待的過程頗為難熬。

    聽到闖王說明日出戰,人人都心中興奮,盤算著如何建功立業,為自己在順軍系統之中的陞遷加碼,可見到闖王今日這樣的表現,不知道為何,每個人心中都覺得有些沉重,那些高興和企盼也是煙消雲散。

    實際上闖王大營和侯恂居處距離不遠,若是在白日間晴朗時立起瞭望高台,彼此能看見也未可知。

    相比於順軍闖王軍帳的反常,督師侯恂的居所更是愁雲慘淡,他一個吟風弄月,靠著黨爭上台的文臣,那懂得什麼行軍作戰。

    這次出兵運氣好,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就自以為是諸葛復生,可如今陷入這境地之中,卻是一點辦法也是拿不出來。

    原本幾名總兵在節節勝利之下,還敬重他幾分,聽從他的意見,現如今這般的局面,誰還理會,也就是許定國的部隊和侯恂直屬的車營兵丁合兵一處,山西總兵許定國的本部兵馬又是偏弱,需要用這些車營的兵卒增強自己的實力。

    而且侯恂沒什麼指揮的才能,兵馬指揮調度也都是依靠許定國,雙方這才是在現在比較接近。

    通過山西總兵許定國傳來的消息,侯恂也是知道榆林總兵白廣恩、陝西總兵賀人龍幾次向外突圍,都是被順軍堵了回來。延綏總兵高傑那邊打生打死,亂成一鍋粥一樣,也是出不去,大家現在就是在這裡等死了。

    督師侯恂可沒有什麼看開生死的灑脫,可眼前這個局面,他也知道是一步步走向末路,來日無多。

    他又能有什麼辦法,無奈之下也只能是每日間飲酒作詩,都是慨歎壯志未酬的詩篇,要是不明真相的人看見他這些詩詞,還以為這是何等為國為民的忠臣義子,直追當年岳武穆關壯繆。

    不過有那伺候的親兵回來和許定國等人稟報,說是侯大人喝多了酒,都是哀歎富貴風月不再,有時候還要在醉意朦朧中呼喚一些女子甚至是男人的名字,可見這人當年到底有多麼荒唐。

    許定國有時候也是暗罵,當年盧象升、孫傳庭、洪承疇這樣的大材為什麼自己沒有攤上,卻給了自己這麼一個玩女人玩相公的草包督師。

    罵歸罵,許定國還算是做的到家,牛成虎還剩下些騎兵,都被安排在督師侯恂邊上作為護衛,這其實就是等在關鍵的時候,帶著侯恂一起跑。

    總兵許定國一共是派出了三波心腹,一幫人是去往白廣恩和賀人龍的營中盯梢,免得有人不管不顧的先跑,要跑也要一起跑。第二批也是貌似翻順軍的工事出去,也去附近的民團寨子去找尋幫助,這第三批人則是直接跑到順軍營地之中,詢問如果自己降了能給什麼樣的官職待遇。

    可是唐縣婦孺被屠殺,從出關以後,侯恂的兵馬一直是節節勝利,對順軍的殺傷極大,現如今已經是圍到了這樣的地步,仇深似海的順軍沒有必要答應他的投降,所有人都被割了耳朵給放回來。

    事情到了這般,還真是一絲挽回的餘地也沒有了,許定國也是把騎兵調到自己的身旁,並且做好了到時候先跑的準備。

    九月中的早晨,天氣還是有些陰沉,不過依稀能看見天光露出,可這樣晴朗的跡象沒有給明軍任何的好心情。

    在順軍的營地中,炊煙正濃,並且比往日早很多,這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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