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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百六十五章 言下之意 不值一文 文 / 特別白

    第四百六十五章言下之意不值一文

    沒人想到會是這樣的攻擊,這是真真正正死亡的風暴……

    船身份兩層,每層各有十二門火炮,這一瞬間的齊射威力極為的驚人,特別是在下層的火炮,近似於平射。

    靠近岸邊的韃虜步卒,都是拿著盾牌遮擋在身前,自以為可以安全,高速飛行的灼熱炮彈把盾牌打的粉碎,然後把盾牌身後的戰士同樣是打的粉碎,沉重的金屬圓球不會因為一個人兩個人的阻礙而減緩。

    一個炮彈就是一條血路,這條路上全是橫飛的血肉,全是瞬間的死亡。

    這是近百枚火炮的射擊,巨大的轟鳴在此刻讓整個的滿清軍營和漢城都是震動了起來,這五艘船前三百步的距離之內,已經看不見什麼活人了。

    滿清整個軍營都是騷動起來,凡是靠近江邊的士卒們都是拚命的要遠離整個恐怖的地帶,而那些民夫則是以為末日來臨,往日間能夠嚇住他們的刀劍再也沒有作用,他們沒命的向著四面八方跑去。

    豫郡王多鐸正在帥帳之內打盹,目前的局勢已經是慢慢的穩定下來,接著要做的事情就是雙方拼消耗。

    突然間的震動差點把他從床上震下來,大驚失色的多鐸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手中已經是抄起了一把刀。

    可外面的馬匹都是在瘋狂的嘶鳴,士兵們也是慌亂成一團,到處都是哭喊,多鐸還有些懵懂,外面又是連續的爆響,又是地動山搖。

    方纔的火炮射擊,已經是讓那五艘炮艦被火炮的後座力作用,開始向著河中心平移。船上也是忙亂成一團,炮長和頭目們扯著嗓子大喊,讓士兵們盡快的清洗炮膛,裝填彈藥,讓火炮復位。

    在甲板上的船長和大副也是瞪大了眼睛,吆喝著指揮水手調整炮艦的方向和距離,盡可能地距離江岸近一些,近一些。就能打的更遠一些。

    第二輪的射擊,軍營中的兵馬死傷少了一些,不過六磅和八磅的長跑射程還是在韃虜兵馬的概念之外,有些已經是縮回去的兵馬還是被炮彈打死打傷。

    本來稍微壓住些陣腳的韃虜士兵們變得更加慌亂,這和他們往日間見到地火炮不一樣,沒人知道這火炮到底能打多遠,唯一的概念就是,距離這江岸邊越遠越好。這些慌亂的士兵和民夫讓營內更加的混亂。

    豫郡王多鐸的位置就在營地的中央,他走出軍帳之外,看見躁動混亂的軍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名親兵跑了過來,氣急敗壞的稟報道:

    「王爺……王爺。江邊來了幾艘船,拚命地朝著咱們軍營開炮,弟兄們死傷慘重啊,佐領阿爾拉也被轟死……」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多鐸揪住前襟狠狠的幾個耳光抽過去,大聲的問道:

    「不要顛三倒四的亂喊,江上來了多少人,有多少門炮!!!」

    那親兵吭哧了半天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多鐸心知這親兵已經是被嚇慌了,氣得直接把這個親兵丟到地上,狠狠的踢了一腳,在那裡大聲地喊道:

    「各營將佐旗丁。立刻是向內撤離,本王傳軍法,亂叫亂走者立斬!!!」

    扯著嗓子喊完,那邊的鰲拜也領著自己的擺牙喇親兵趕了過來,他那邊的靠著江邊近一些,得到地消息也準確,開口急忙的說道:

    「看著像是明軍的船,怕是要有幾百門炮都是放在船上。剛才咱們死了差不多有兩千人。漢軍旗和民夫多些,下官已經是派人去各處壓了。」

    「在船上的炮。我就不信他們還能跑到岸上來,江岸那邊的區域咱們不要了……」

    多鐸身邊的擺牙喇親兵也是漸漸的聚過來了,多鐸咬牙切齒的上馬,開始各營巡查,一路上接連斬殺了幾十個慌亂失措地士兵和民夫,總算是把這局面給安撫了下來。

    韃虜在江岸邊幾百步內已經是空無一人,眾人都是用恐怖的眼神看著江上的這些炮艦,這炮艦已經是徹底把它們給嚇怕了。

    豫郡王多鐸總算趕到了江邊的方向,在一個安全的距離上觀察這船隻的動向,遠遠的看著也看不真切,不過還能看見船身上那些沒有縮回去的炮口。

    鰲拜可能說得有些誇張,可沒有幾百門炮,這一百餘門火炮射擊地威力,就算使用滿清自己地火炮威力來衡量,那也是不可思議的可怕,天知道這山東地兵馬怎麼能做出這麼強悍的武器。

    那些炮艦在看到岸上的韃虜兵馬紛紛遠離之後,也是調整自己的方向,開始駛向江心,這時候那幾名被派去喊話的小卒,狼狽的從水中爬了出來上岸,說起來,還就是這些被撞毀小舢板上的士卒逃得了性命。

    等到那炮艦匯合之後,大船隊又是緩緩的開始前行,看著這一切的滿清軍將們總算是知道了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水門……」

    鰲拜低聲的念叨道,漢城城牆有專門為水路開著的通道大門,便於船隻的進出,在這個通道的兩側,也是和城牆外圍的其他部分一樣修築的工事,說起來這是最難攻擊的區域,因為滿清的船隻都是些簡單的木筏、舢板之類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非得傾覆不可。

    這支船隊緩緩的開進水門附近,能看到城頭和城內有大批的人聚攏過來,即便是像個這麼遠,也能聽到從漢城內傳出來的歡呼。

    圍城的重要一點,就是斷絕城內的補給,讓城內逐漸陷入到飢餓和恐慌之中,可今天這船隊大搖大擺的過來,船隻的吃水線這麼深,想必是要把物資運到城內去的,這條通路一打開。這封鎖還有什麼意義。

    而且這漢江寬闊,想要封堵或者是挖掘通路也是沒有可能,這漢城的封鎖眼下已經是成了個笑話。

    「圍不成,咱們在北門那邊一點點的推平了,硬攻!!」

    多鐸看著江面上地船隊,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邊上的鰲拜冷著臉,多鐸也不願意在看。索性是撥轉馬匹回軍營,鰲拜隨後跟上,眼下這樣的局面,已經是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了,多鐸稍微停了下又是開口說道:

    「等下吩咐下去,讓下面的兵馬去各處征發丁壯民夫,不就是個城池嗎,用人堆也能給他填平了。」

    「誰要是不上前。直接是砍了腦袋。」

    鰲拜同樣是生硬的補充到,既然無法長圍,那就只能是蠻幹了,抓捕朝鮮民夫,以人命為代價填平工事。直到最後衝上城去,滿清兵馬不需要花費太大的代價,只要拿著刀劍在後面驅趕就是。

    豫郡王多鐸回營之後就是開始佈置,整個的軍營開始朝著遠離漢江的方向搬遷。有將近六千人地部隊朝著漢城南邊的方向而去,去抓捕民夫。

    城外忙碌一團,城內卻是歡欣鼓舞,五艘炮艦的威力在城頭上儘管是遠觀,可也是看得清楚,再加上船隊運送了許多的物資進來,儘管大部分是軍品火器,船上的藥材糧食等等都是象徵性的運送了點過來。

    可這意義卻非同尋常。這告訴城內戰戰兢兢的朝鮮軍民,無需擔心城外的封鎖,船隊還是在水路上暢通無阻。

    這水門也是做了堵塞,能夠進出開放地區域不大,城內都是用中小船隻出來裝載卸貨,然後再運回城內。

    朝鮮駐屯軍的統領王海在下午的時候也是乘坐著小船出了城,船隊的指揮水營副統領鄧格拉斯在卸貨完畢之後就要離開,雙方在船上辦理交接驗收的事宜。

    小船上面有三名親兵。划船地也是朝鮮駐屯軍的水手。在大軍從山東來朝鮮的時候,也是乘坐這樣的大船。可就近地觀察卻是第一次。

    這些親兵和水手儘管沒有看到,卻是聽在城頭上的同伴在那裡講,這五艘炮艦靠近江岸,火炮轟鳴那種驚天動地的氣勢,還有韃虜們的慘重死傷,這次一定要看看這威力巨大的炮艦。

    所以小船特意繞了一點遠,到了那炮艦的跟前,湊近了看,就顯得這炮艦格外的巨大,他們走的又是最外圍一艘負責警戒地炮艦,火炮都是伸出船身側的炮口,黑黝黝的排列,自有一種凜然的氣勢。親兵和水手都是嘖嘖驚歎,近距離觀看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也有一種美在其中。

    「大人,咱們在土圍和城牆上也可以照這個炮艦搞一個,到時候韃子到了跟前,咱們上面下面一起開炮轟打,管保讓這些韃子粉身碎骨。」

    一名親兵看得高興,笑著在那裡說道,這話說完,親兵和水手都是哄笑,王海本來看這些火炮入神,被他們一打趣,卻反應過來,聽到這親兵話,禁不住笑罵道:

    「這五艘炮艦花銷,差不多趕上登萊總兵麾下兵馬一年半的軍費,你們以為就這麼容易搞到嗎?當年大帥可真是為了這炮艦過了幾年緊日子的……這炮艦可是咱們山東威力最大的兵器……」

    聽到王海地話,幾名親兵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有出聲,這兵器地威力自然不必說,五艘炮艦,任何一艘拿出來,一次攻擊都是幾十門炮的射擊,這樣地威力,在這個時代當然是最大的。

    邊看邊劃,就到了鄧格拉斯的座艦上,船上放下繩梯,把王海一行人從小船上接了上去。

    這時代海上的航行並不是什麼悠閒的活動,鄧格拉斯身上的衣服只能勉強稱得上整潔,鬚髮都是亂糟糟的,這還是明顯能看出來經過一番整理的,水營副統領和朝鮮駐屯軍的統領地位相差很大,所以在王海上船的時候,鄧格拉斯領著各船的船長和一眾的官佐,肅立在船舷的甲板上迎接。

    上船之後,雙方嚴肅的行過軍禮,這才是閒聊著去往艦隊統領室,這艦隊統領室也不過是一個寬敞些地船艙。落座之後,鄧格拉斯接過隨船帳房的清單,遞給王海,開口說道:

    「這是此次運送的貨物,請大人查收後用印,下官也好回去給大帥覆命。」

    王海接過,遞給身邊的軍需官,軍需官在那裡一個個條目的核對。鄧格拉斯別看是個洋人,可這等官場禮節,細小舉動,他可是膠州營的軍將中做的最標準的一個,這或許是身為洋人卻永不想讓別人注意到這一點,所以努力學習華夏地禮儀舉止,認真無比的原因,鄧格拉斯欠欠身。笑著說道:

    「王大人跨海遠征,佔據朝鮮都城,獨抗數倍於自己的韃虜大軍,這段時間可真是辛苦了,大帥在下官出海的時候。也讓下官帶話過來,說是對大人的辛苦,大帥心中不會忘記,請大人繼續勤勉……」

    聽到這些話。王海有些感動,點點頭,莊重的回答道:

    「請鄧副統領幫王某帶口信給大帥,身負重任,小人定然是努力勤勉,不會辜負大帥的厚望。」

    這些剛開始的程序過後,氣氛總算是輕鬆了些,王海看了眼邊上兩名核對賬單地軍需官和帳房。笑著說道:

    「有鄧統領送來的這些火器,想要守住漢城,不會有什麼問題,城內的積儲最起碼還能用上半年……不過,韃虜做事有如禽獸,幾種的手段都是被咱們山東破解,這次恐怕要驅趕民夫攻城了,船隊停靠在水門之後。看見韃虜的一支兵馬朝著南方而去。相比是去抓捕民夫,還真是麻煩。」

    儘管王海不會吝惜朝鮮平民百姓地生命。可幾千幾萬的簽軍湧來,士兵們不管怎麼殺也是殺不乾淨,士兵們也會殺戮疲憊,那就很容易被趁虛而入了。

    「鄧統領交待了貨物,這邊還有些朝鮮王宮積儲的黃金和珠寶,一併裝上後,就請快些回山東吧,王某這邊要想萬全,還需要大帥那邊再支派三千左右的兵馬,那就有萬無一失地把握了!」

    第一次被外派,王海很想著自己有亮眼的表現,不過這五千兵面對對方三萬兵馬,又是孤懸海外,身邊還都是一群心思叵測的藩國臣民,實在是風險太大,為了這膠州營的整體利益考慮,王海寧可顯得自己膽小,也要求個穩重。

    鄧格拉斯恭敬的點點頭,卻在這時候突然的轉頭和這船艙中的其他人吩咐「你們先下去」,等人都出去,才湊近了王海說道:

    「大帥還有句話讓下官叮囑王大人,大人守這漢城不需要守太久,七月之前,韃虜的兵馬肯定會撤圍而走,到時候大人不要領軍追擊韃虜軍隊,只需要穩步前進,把軍隊推進到安州或者是定州一帶即可。」

    安州和定州,類似於開城地地方,扼守住一地,就等於是掐斷了兩邊的交通和來往,可這兩個地方已經是接近當年東江鎮的所在了,是朝鮮和遼東交界的地方,現在還被困在漢城下,怎麼這一月之後,就可以談什麼推到安州、定州。

    對於鄧格拉斯這句突然冒出,好像是演義評話中諸葛亮授錦囊,未卜先知的一樣的判斷,王海卻沒有質疑,他的眼前一亮,卻明白了鄧格拉斯所說的意思,在那裡安靜了下,禁不住激動地站了起來,興奮地說道:

    「這個佈置終於是成了!天祐我山東,天祐大帥!!!」

    鄧格拉斯也是跟著站起,滿面笑容的跟著說道:

    「王大人說地不錯,天祐大帥,咱們山東定然是有天命的眷顧,下官等貨物交接完畢就走,也祝大人馬到成功。」

    那邊的軍需和帳房的對賬已經是完畢,大家都是看到王海滿面喜色的從船艙中走出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一早,船隊揚帆啟程,緩慢的消失在各路兵馬的視野之中,少了身側的心腹大患,滿清的攻勢又是重新開始,昨日的炮擊之後,死傷極大,晚上掩埋和焚燒屍體,讓整個的韃虜軍營都是士氣低落。

    可中午開始的攻城。卻變得愈發的慘烈,原本民夫在外修築工事,韃虜地軍兵還顧忌一些他們的死傷,但如今卻都是不管不顧了。

    滿清兵馬分幾個方向守住,然後驅趕著民夫丁壯們去填埋漢城北門前面的工事,後退者立斬,王海率領的朝鮮駐屯軍在這方向上也是安排主力,那些民夫到了射程之內就是毫不猶豫的開火。

    聲音呼嘯。炮彈落下,砸的死傷無數,還有為了躲避這炮彈的落點,不小心踩踏到陷阱中被木刺扎死,開始的確是混亂無比,朝鮮地民夫丁壯們依舊是不管不顧的朝著後面跑,可這次韃虜看守的軍兵卻不再留情了。

    凡是套跑過來的,那些兵馬的刀劍長矛都是毫不客氣的招呼過去。凡是跑到前面的都是被殺死在那裡,被嚇壞了的平民百姓又是朝著工事那邊跑,如此幾個往復,只能是待宰地朝鮮民夫終於是明白一個道理,去城下填埋工事。或許會被炮彈炸死,可要是跑回來,那就肯定會被韃虜的兵馬砍殺。

    權衡這可能死和必死,所有人都知道應該如何取捨。漢城北門一帶的工事被一點點的填平,逐漸的向內延伸。

    這一天,漢城地守軍和城外的韃虜軍兵並沒有白刃交戰,可工事區域這邊卻是時屍山血海,雙方都是在殺那些朝鮮民夫丁壯。

    這年代的火炮想要及遠,也只能使用實心炮彈,可實心炮彈的殺傷就是落點和隨後地跳彈殺傷,一條線而已。

    十幾門火炮的射擊也不過是十幾條線。可朝鮮民夫將近萬人,靠這炮彈可是殺不光的,從中午開始,緩慢的向前推進,距離城牆外土圍只有兩百步,天黑的時候,人人都是身心俱疲,就連後面督戰的韃虜士卒都有些手軟了。這才是撤了回去。

    而第一批被抓來的青壯在下午到達。並且補充到了填壕推牆的隊伍之中,韃虜地部隊在短暫的時間中。人力資源近乎是無限的。

    王海昨天在船上所說的話,這麼快就變成了現實,快到下午的時候,王海在土圍和城牆之間佈置了兩千步卒,準備在必要的時候,出擊把民夫給驅趕回去。

    那些防禦工事,這時候看,反倒是成了朝鮮駐屯軍自己的障礙,就算是出擊,也只能是沿著那兩條預留出來的道路,最佳地出擊時機和取得最大出擊戰果地情況,倒是在民夫們把所有的障礙都推翻填平。

    畢竟膠州營地步卒和騎兵,也只有在平地上野戰才能發揮出來最大的效果,這年頭的火器,想要起到屠殺的效果,還得是像那五艘炮艦那般的齊射炮擊才行。

    城內的朝鮮王族和各個大臣的府邸又是一片死寂,這局勢他們都已經有些判斷不明白了,開始是守軍頻頻的出擊取得上風,然後韃虜開始修築長圍圍城,然後是山東的巨艦到來,打開水路。

    打開水路的時候,眾人對這漢城之圍已經是不但心了,可今天又來了一次這樣的簽軍攻城,按照這個趨勢走下去,漢城的陷落好像也不會太久,畢竟朝鮮在漢城附近幾十萬人還能抓過來的。

    朝鮮的王公大臣們考慮的不是自己這些百姓的死活,而是考慮自己頭上主子變化,會不會影響自己的榮華富貴,眼見著攻守雙方都已經是殺紅了眼睛,萬一陷落,這怒氣會不會發洩到自己身上來。

    好在這段時間,王都護的大部分兵馬都是在忙著守城,對於各個王公貴族看得不算是緊密,朝鮮的勳貴上層們,又開始串聯起來了。

    議論的話題只有一個,是不是用些手段,開城投降,可這手段如何使用卻是讓人煞費思量,現在各家唯一能用的鐵製兵器就是裝飾用的佩劍,或許還有柴刀和菜刀,都護府的那些軍兵精銳強悍。

    拿著裝飾佩劍、菜刀木棍的烏合之眾哪能抵擋住對方的屠殺,恐怕這一衝就要被拿下了,這城內的平民百姓想要發動起來也是很難,眼下漢城百姓,只要是給駐屯軍服過勞役的就可以免除賦稅,有這個政策在,被苛捐雜稅壓得喘不過氣的漢城平民,人心向背還真是不太好說。

    成不成功是一回事。榮華富貴能不能保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到最後還是得出了個結果,由左議政大人和漢城的地方官府一同密謀舉事,目前的漢城地方上的衙役也算是這城內唯一還有組織地軍事力量,加上各家的家丁和護衛,或許有那麼幾分成功的可能。

    這點人,自然不會和朝鮮駐屯軍的大軍去硬扛,城頭上的大炮可都是能內能外的。要是城內有些不對,直接把大炮調轉過來轟擊,那就萬事皆休,這位左議政大人的主意是,以朝鮮國王的名義邀請都護大人赴宴,說是犒勞這幾日守城地辛苦,然後在宴席上一擁而上拿下,讓駐屯軍群龍無首。趁機開城迎接滿清上國的兵馬。

    不管不顧的動用民夫填溝推牆,拚命向前,被炮聲打死,被身後的督戰隊砍殺的朝鮮民夫這一天足有四千多人,先不說損耗極大。就連督戰隊也是累得筋骨酸軟,漢城內的駐屯軍也是累的夠嗆。

    這一夜雙方倒是沒有什麼動靜,等到第二天天亮之後,又有大批的朝鮮民夫哭喊著被從軍營之中驅趕出來。到這工事區域去勞作。

    在城頭地王海端著千里鏡觀察著對方的情況,明顯能看出來,昨天已經是損失慘重的朝鮮丁壯民夫,今天又是得到了補充。

    「吩咐下去,火銃兵今日上圍,火炮除卻小炮之外,都拉到城頭上來,朝下轟擊。城頭的再調五個大隊上來。」

    下面的傳令兵領命而去,王海頓了頓又是開口說道:

    「騎兵不要出城,安排在城內和城上巡邏值守,有什麼情況立刻報……」

    王海地話說了半截,突然間什麼都聽不到了,他的聲音瞬間被淒厲的哭喊和嚎叫所淹沒,那些手持簡單工具,甚至是空著雙手的朝鮮平民們在後面韃虜士兵地驅趕下。終於是爆發了瘋狂。拚命的向著工事區域這邊湧來。

    張嘴說話,居然都是聽不清楚。城上城下的士兵都是被這個瘋狂的勢頭搞得有些愣怔,王海抓過那名傳令兵,大吼著又是重複了一遍命令,那名傳令兵這才是慌慌張張的跑了下去。

    那些朝鮮的民夫丁壯看著根本不想進行什麼勞作了,前面的人直接是被後面的人推擠著上前,身體都已經不由自主。

    有陷阱,一個個先跑在前面地朝鮮老弱直接是被掉了進去,一個人被木刺扎死,還沒有死透的時候,第二個人又是填埋了進去,想要避開都不可能,前面的人被後面的推著,越過這陷坑的法子,就是把這個陷坑用人填滿。

    有時候坑上面的人還沒有死,甚至沒有被下面的木刺扎到,就因為地面稍微低一些,人絆倒後就被無數人踩踏而過,再也站不起來。

    土圍後面的駐屯軍軍官在聲嘶力竭地發令,早就是在土圍和城牆之間地士兵們紛紛登上土圍後面的檯子,把手中地火銃架在了上面。

    在土圍後的幾個土台上的火炮從開始就沒有開始發射,看著這麼多人湧過來,火炮能起到的嚇阻和殺傷都是極為有限,就沒有必要浪費彈藥了。

    這一次的衝擊,這些朝鮮丁壯的前鋒距離這土圍的一下子只剩下了一百八十多步,接著才是瘋狂的勞作,用木棍,用木掀,用雙手來毀壞著花費巨大人力才修築起來的工事,緩緩的朝著前面推進。

    邊上的副將有些著急,大聲的在他耳邊大喊道:

    「大人,咱們這次殺人太多,城內的朝鮮人會不會有什麼反應。」

    王海扭過頭,笑著說道:

    「不值一文的人命,死就死吧!」

    這話被淹沒在外面的吶喊中,城頭上的幾門火炮已經是率先開火,居高臨下的射擊,沉重的金屬彈丸落入人群,殺傷力是有加成的,可這些威力無比的炮彈落入人群之中,就好像是水滴落入江河,甚至連漣漪都不會泛起,直接就悄無聲息。

    韃虜的軍隊遠遠的跟在後面,按說應該是緊跟著這些民夫丁壯準備趁勢攻城,可他們卻距離的很遠,看到這些朝鮮平民百姓的瘋狂,生怕自己也是被捲入其中。

    距離迅速推進到了一百步之內,早就是在土圍上等待的火銃兵立刻是開火,這一次終於是有了明顯的效果。

    民夫丁壯的隊伍們好像是撞在了一個無形的牆上,前排的人紛紛載倒,射擊完畢,這些人轉身下了半高的檯子,身後的火銃兵又是頂上,再上去射擊的時候,發現這些民夫們已經是衝到了八十步左右的距離上。

    土圍的炮台這時候也是開火,城頭的火炮打出了第三輪,土圍上的火炮已經準備在射擊完畢後裝填霰彈,準備近距離射擊了。

    穿著板甲的長矛兵緊貼著城牆站立,他們不能影響火銃兵的射擊,不過他們也要隨時頂上,用長矛把衝近的民夫趕下去。

    緊張裝填完畢火銃兵正要進行第三輪的火銃射擊的時候,卻發現面前的衝勢明顯是變緩了。

    讓朝鮮民夫瘋狂的原因是後面會比前面有更大的死亡概率,可如今前進一步,都要到下不少人,他們也知道取捨,他們是因為怕死才前衝,並不是因為無畏才這麼做,場面上漸漸的安靜下去。

    城頭上幾門火炮的炮聲能清晰的聽見,但那些炮灰們卻因為後隊的推擠,身不由己的向前,第三輪的火銃也是打響了。

    最後這兩輪的射擊終於是給這瘋狂壓上了最後一根稻草,炮灰們不敢再繼續向前一步,一陣喧嚷之後,在第四輪的火銃射擊之前,朝鮮的炮灰們轉身朝著滿清韃虜的大營跑去,漢城城上城下的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要是這種瘋狂持續下去,還真是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

    這次的滿清兵馬沒有通過砍殺來驅趕隊伍,反倒是放炮灰們跑回了營,他們同樣害怕這種瘋狂施加在他們自己的身上。

    所有人都疲憊異常,夜晚很快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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