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百三十六章 名將種子 忠心之人 文 / 特別白
第四百三十六章名將種子忠心之人
膠州營的普通士兵,想要加入親兵營並不容易,其中途徑之一是陞遷到隊副這一級別,各級的軍官會把平日裡訓練勤勉,戰鬥技術精良,並且死心塌地忠於李孟的士官和沒有參加過親兵營的軍官報上去。
另外一種情況是立下軍功,比如說有價值的建議,比如說在戰場上奮勇殺敵,這樣的普通士兵按照規矩也是在甄選之列。
上面種種的資料,都要層層上報,最後彙集到李孟的手中,由李孟圈定加入親兵營的成員。
圈定之後並不是馬上就能進入親兵營,山東鹽幫和靈山商行,現在應該是清查司,會去調查這名被圈定的士兵出身和背景。
一般來說,非山東出身的不會被考慮,而且山東境內登州、萊州、青州三府屬於優先被考慮的,家中最好是良善子弟,在五年內最起碼沒有破家的,如今亂世,因為天災**,破產的貧民百姓相當多。
而在山東這五年內破產的,十有**是和膠州營脫不開關係,破家之後肯定是對這個體制頗有恨意,自然不會入選。
屯田戶出身的士兵入選的可能也很小,只有全家已經是因為優惠政策改籍之後,才有這個可能,而且處於慎重的考慮,屯田士兵能進入親兵營的往往是擔任了士官或者是低級軍官,有了一定的職務。
不過,目前把實驗營併入親兵營之後,對於整個膠州營系統的士兵來說,進入親兵營的道路寬闊了許多。
若是有人仔細的分析,就會發現這條路實際上變窄了,自從有了親兵營中衛戍大隊和實驗大隊並列,普通士兵出身的人也只能是進入實驗大隊。而衛戍大隊則是接納那些士官出身,表現優秀的軍人。
並且在實驗大隊和衛戍大隊之間,也有了陞遷的制度,實驗大隊有定期地考核,凡是考核優秀的都可以進入衛戍大隊。
士兵進入實驗大隊,在這裡呆滿一定時間之後出去擔任士官,士官或者低級軍官進入衛戍大隊,呆滿一定時間之後出去擔任軍官。
實驗大隊的士兵可惜學習到膠州營的各種戰法和實戰的技巧。原本僅僅是普通士兵,在某些專門的方面必然有所欠缺,進入實驗大隊則是給他全面的發展,而衛戍大隊除卻加強各項技能之外,還要學習指揮的技巧,和領會膠州營地戰術思想。
對於膠州營的士官和軍官來說,有這樣一個過程十分必要,因為李孟的軍隊戰法和各種戰術思想。和時下的大明軍隊,甚至是整個亞洲大陸上的軍事部隊都有很大的差別,即便是從前當過兵,有過些軍事經驗的,這些知識也是毫無用處。必須要親身學習體會之後,才能成為這個部隊合格一員。
除卻這個意義之外,親兵營是整個膠州營系統的精英集合,是目前膠州營地中下層軍官團。將來的高層軍官肯定也是出自這個團體。
這樣的團體必須要保證對李孟的忠心不二,親兵營作為李孟的直屬部隊,每日戍衛國公府,享受著比普通士兵更高地待遇,和李孟一同訓練,這種方式除卻提高人的技能之外,最是培養人的忠心。
所謂同甘共苦,就是說這個。大明軍將對待自己的親信家丁也都是如此,這樣才換來了下面人地生死與共。
李孟所做的,和同時代的大明軍將,在這方面並沒有什麼不同,人心揣摩把握,這是幾千年沒有變化的事情,李孟並不是超人,也只能是循規蹈矩。所謂不同。不過是這個親兵營等同於是個軍校。
就算是普通大明軍將的親兵家丁,那也是和一般軍官差不多的級別。甚至還要高一點,這李孟的親兵,放出來就是前途無量的年輕俊彥,山東上下在五六年前就是摸到了門道,凡是進入親兵地,那就一步升天了,現在巴結上管保沒錯。
結果現在的山東有著一個風氣,若是某人說是要進入親兵營了,那提親的人馬上是踏破了門檻。
最開始的那段時間,進入親兵營不過是本地的家境相當的人家過來提親,後來就是本地的富戶甚至是大族來提親,到了現在,誰要是進了親兵營,本地縣令和知州送女兒過門都是有可能的。
針對這個現象,膠州營甚至專門發出了命令,在親兵營期間除了在進入之前已經結婚地,不得成親,只能訂婚。
李孟身邊地親兵營在山東的特殊地位,外省地人根本無法想到,正是因為這個親兵營的特殊,膠州營系統的高官親信,無不以有人進入親兵營為榮,
但親兵營是從來不開特例的,直到現在,也只有一人進入這親兵營,因為這個人的素質的確是合格,並且比其他人表現要優秀很多。
這個人進的還是衛戍大隊,他就是孫傳庭的二兒子,本來被送到登州軍去服役,誰想到虎父無犬子,這位化名孫習武的年輕人在登州軍就以表現優異被表揚,更是一步步的進入了親兵營衛戍大隊。
孫習武的表現王海是讚不絕口,幾次和李孟說,第一次看見親兵營內的士兵有如此清晰的頭腦和戰略思想,將來必然是膠州營的後起之秀。
李孟當然知道這孫習武是孫傳庭的二兒子,王海當日間也很少去過那個小院子,並不是太熟悉孫習武的相貌,而且這個小伙子參軍之後,身形壯碩了許多,人也是曬的黝黑,相貌變化很大,這誇讚的話,想必是出自真心。
真是家學淵源,明末最出色的人孫傳庭的後代,想必也是受到了不少熏陶,李孟也曾在和孫傳庭的談話之中,誇讚「家學淵源」「虎父無犬子」,一向是沉穩自若的孫傳庭每次遇到這個話題就是得意非常。高興的很。
所以三人茶室密談,聽到李孟說陳永福地兒子陳德要來參加親兵營,孫傳庭和劉福來當即是明白了這話的含義。
幾千年的通例,把自己的兒子送過來作為質子,表明自己的忠心,這是一種臣服的信號,就好比唐太宗和唐玄宗時候,宮內侍衛大都是大唐附近邦國和部落的王子之類。陳永福把陳德送來,也是這個用意。
孫傳庭朝前欠身,拱手祝賀道:
「恭喜齊國公,收復陳永福,此人我在河南時候也多有瞭解,是當下少有的武將,謹慎內斂,穩重規矩。麾下地兵馬當得是精兵了。」
這也算是了結了一件事,李孟笑著點點頭,舉起茶壺給身邊的劉福來又是斟滿,老太監對李孟的這種孝敬態度,儘管早就是習慣。可每次經歷都覺得好像是暢飲美酒,渾身上下都是舒坦無比。
沉醉了下,劉福來緩慢的開口說道:
「陳永福能叫這陳德來,想必也是真心。不過開封城周圍太平下來,還是早些派兵過去鎮守為好,免得生變。」
開封城是有數的大城,又沒有被打破過,城防工事極為完備,城內的人力和物資的儲備也算是充足,如果被人趁虛而入,關門自守。那還真是一個難啃的釘子。
畢竟,若沒有山東在一側不停地給流民大軍施加壓力,僅憑陳永福的九千多人很難守住這樣一座大城。
實際上隨著運貨的船隊開往河南,已經有士兵和相關的人員進入開封城,這些都是細務的安排,就沒有必要和老太監說明了,李孟只是笑笑,開口說道:
「伯父說地是。這邊都已經做了相應的安排。還請放心。」
老太監之所以從陳德過來判斷出陳永福真心歸順,因為這陳德也不是等閒人物。如果把陳永福和陳德父子拿到河南之外去詢問,知道這陳德的人恐怕還要比陳永福多些,原因無他,這陳德可是被崇禎皇帝親口稱之為少年英雄的人物。
一年前闖營圍攻開封,闖王李自成靠近城牆查看明軍防務,卻被躲在城牆後面地陳德一箭射中臉頰。
流民大軍全軍驚恐,不得已退兵,有這一箭,當日還只是守備的陳德頓時是聲名大噪。在這次闖軍扯圍離開之後,立刻被超拔兩級,升為游擊,陳永福三個兒子,只有這陳德讓他最為得意。
從那以後,開封城的防務基本上就是陳永福和陳德兩個人來主持了,這九千多豫兵中的四千多馬隊也是交給陳德來統領。
這陳德儘管剛剛二十歲,地位不過是個游擊,可實際上說是河南副總兵,倒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
陳德這樣的少年英傑,又是在崇禎皇帝那邊簡在帝心,就算是在大明也是前途無量,卻被陳永福派來投奔親兵營,這的確是能說明陳永福的對李孟表示了徹底臣服地態度。
但有意思的是,陳德等於是放棄了自己身上的職司官位過來白身投奔,本以為加入親兵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過卻親兵營是山東的後備軍校,軍官和士官的培養基地,對招收每一名新成員都是按照標準和規矩執行。
如果不這樣,恐怕親兵營就要被山東兩淮的親貴子弟塞滿了,不過這個舉動,卻被陳德誤會了。
陳德來前被他的父親叮囑過,這次從河南來山東,是為了咱們陳家地存亡,要把在河南養成地那種驕傲和矜持丟下,一定不能和對方發生了衝突,畢竟這次來,可是來求對方收留的。
不管是陳永福還是陳德,對膠州營地系統並不太瞭解,充其量也就是知道下面的幾名大將和大概的兵力而已,他們自然以為這親兵營不過是李孟身邊的親信護衛,和他處的家丁一個性質。
自己來參加這個親兵營,就算是把自己擺在對方的面前,請對方就近監視,明明白白的起個人質的作用。
讓陳德沒有想到的是,這親兵營居然把自己拒之門外,理由更是讓他不可思議,說是他並沒有達到親兵營的標準。就算是來前,河南總兵陳永福再怎麼叮囑不能生氣,要心平氣和,聽到這個理由之後也是火冒三丈。
陳德剛剛二十歲,正是所謂年輕氣盛的時候,讓他為了大局忍辱負重可以,可卻不能讓人小瞧。
而且出來接待地這位親兵營把總說這話的態度,明顯不是敷衍。也不是因為他是河南總兵的兒子,倒像是公事公辦,就是因為他沒有達到標準,才這麼說的。越是這樣,就讓陳德越發的火大,他向來自詡弓馬嫻熟,武藝了得,心想山東兵馬再怎麼精銳。也不至於親兵都要比我這個層次的要強。
怒火上衝,也就有些不管不顧了,既然公事公辦,那就要給個公平的說法,為什麼我進不去這親兵營。
這種情況下和他解釋什麼。比如說親兵營的士兵不能直接加入,而只能是在膠州營部隊中那些表現優異地士兵們和士官中選拔,顯然是不合適了。
河南總兵陳永福的兒子,放棄自己在河南的官位富貴白身投軍。這種種因素加在一起,的確應該是特殊對待。
不過這個特殊對待卻也不是破格的錄取,而是讓這個陳德和親兵營中的士兵進行比試,這個比試倒也有檢驗和展示親兵營的戰力的目地。
陳德對這個方法也沒有什麼意義,是否真金白銀,一比試就知道,原本陳德以為,這等比試。肯定是馬上馬下的廝殺,弓馬刀槍的本事。
誰想到第一個科目是體能,什麼繞著校場跑多少圈,然後抓住某個槓子單單用手臂拉扯身體離地等等。
這一項上,陳德倒是沒有太差,畢竟身為武將,這幾年又都是在戰場上,每日裡打熬身體。這方面倒是不遜色。不管是跑還是其餘的測驗。他都是相對順利的通過,不過陳德也是驚訝地發現。跟自己比賽的那名士兵,同樣是完成了不說,而且完成的還要比自己輕鬆。
接下來的比試就比較讓陳德為難了,在一炷香燃盡(此處一炷香按照十五分鐘地短香來計算),火銃打出至少十八發子彈,陳德練的一直是弓箭,這火銃儘管會打,卻不純熟。
考核的事情到這裡,已經成了個不小的熱鬧,膠州營在濟南城中的閒人都是過來觀看,這陳德也算是明軍將領中的佼佼者,親兵營自然是膠州營之中的精英,雙方的比較隱隱有些明軍和膠州營分出高下地意思來。
陳德自己心中倒是有數,和自己比試的這名士兵是由自己隨意挑選出來的,膠州營已經是公平開放到了極處,也是極為有自信。
而且在比試前,膠州營給他了一個折衷的方案,就是先參加普通的膠州營部隊,然後選拔進親兵營的次等部隊實驗大隊,然後看表現入選衛戍大隊,但這時候,陳德已經是爭在了興頭上,根本沒有想到讓步。
當然這也是陳德想要看看山東兵馬到底強到了什麼程度,這支想要自稱局面,並且吞併河南兵馬的膠州營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想必從這精英的親兵部隊中能夠看出一二。
比到火銃射擊地時候,陳德可就為難了,按照山東兵馬對火器地使用來說,這個規格肯定不會是故意難為自己,只是操控火銃對他來說本就是很生疏,更不用說在那短香燃盡打出十八發鉛丸。
陳德遲疑了下,卻想出來了個主意,那就是用弓箭和火銃來比試個高下,反正雙方都是遠程的兵器,並且還要求和對方比試準頭。儘管對火銃操控不熟,但在開封城中地豫兵也有使用火銃作戰的,這個兵器的準頭實在是不值一提。
這也算是占占對方的便宜,親兵營本來就準備贏這陳德個心服口服,對於對方提出的條件都是全盤接受。
比賽是五十步的距離上,豎立一個多重圓環的靶子,等短香燃盡之後,按照射中靶子的弓箭和鉛子來計算成績。
在比賽前陳德信心滿滿,心想自己肯定能贏,不過結果卻很出乎他的意料,這局的比試結果是他慘敗。饒是陳德曾經苦練過。一炷香的時間內,他張弓十四次之後,肩膀就開始酸疼。
開始地十一箭都頗有準頭,命中紅心或者差不多,可接下來射出來的箭可就沒有什麼準確性了,手臂和肩膀的酸痛讓弓箭的根本沒有準頭,甚至在第十六箭的時候脫靶,畢竟在這麼短的時間開弓這麼多次。太消耗體力了。
陳德射完了十六箭,那名和他比試的親兵營親兵打完了十九槍,在這個距離上,槍槍不是命中紅心也是距離不遠。
接下來的騎術上,陳德略站上風,可拿對方地下馬步射一點辦法沒有,最後考察的是指揮技術,假設每個人手中有一定人數的部隊。在某個地形遭遇,然後由他們指揮作戰,這個比試也是陳德最為鬱悶的。
雙方都是拿著火器長矛的部隊,但對於陳德來說,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使用這樣的火器和冷兵器部隊。
在河南的那些豫兵之中。作戰能不用火器,就盡量不用,畢竟火器的質量低劣,與其拿著火器站定了亂放。還不如手中拿著刀槍,衝上去拼。
結果幾個地形地推演,陳德指揮的部隊都是被對方的部隊或者是用火器射擊崩潰,或者是長矛衝垮。每次陳德都是很用心的取學對方那些新的戰法,可膠州營這種火器和冷兵器結合地戰法,可不是他聽一會就能聽懂的,很多名詞和戰法,他都好像是在聽天書一樣。
在這次的比試之後。陳德終於是心服口服,終於知道,山東兵馬並不是浪的虛名,他也決定聽從對方地安排,先從普通的士兵坐起,一步步的學習,畢竟膠州營的這套戰法,包括他的指揮體系。如果沒有基層部隊的經歷。根本不可能充分理解。
陳德參加的幾次比試,李孟也是便裝跟著看了。對於最後的結果李孟頗為地高興,高興的倒不是折服了這名年輕氣盛的將門世子,膠州營有了面子,而是為自己的手下多了一個將來名將的可能而感覺到高興。
在膠州營這種體系中,每一名士兵甚至是每一名軍官都是整個部隊的一個零件,他只要按照預先設定的戰略套路進行就可以,膠州營需要每個士兵和軍官都要按部就班的接受訓練,讓他們成為零件,可也需要有才華,有自己獨立思想地將領,偏偏這個體系中沒有這種名將成長地土壤。
不過這個孫傳庭的那位化名孫習武地二兒子和這位陳德,看起來都是膠州營將來的名將種子,看著這樣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加入自己的隊伍,李孟真是有當年唐太宗城樓上看進士的感覺——天下英雄,盡入吾懿中矣。
在朝廷明旨沒有下達的時候,河南開封孤城之中的文武最高長官巡撫李仙風、總兵陳永福就做出了決定,陳德去往山東白身參軍的時候,巡撫李仙風和河南布政使整理出來了河南官員和土地的名冊,也是走水路送了過去。
河南上下做出的反應很慢,但卻沒有什麼抵抗,按部就班的把一切一切交到了李孟的手中。
順著黃河水路來到開封的不光是巨量的貨物,歸德游擊袁時中率領部下三個團逆流而上,而是來到了開封城。
河南總兵陳永福卻並沒有和其他人預料的一般被李孟留在河南,而是率兵出了開封城,並且渡過黃河去往北岸。
河南總兵陳永福上奏朝廷,說是如今大軍雲集彰德衛輝兩府,山西空虛,恐塞外蒙古土蠻窺伺進犯,願意帶河南九千子弟邊關鎮守防禦。
朝廷感其忠義,齊國公未加阻攔,特下旨任命陳永福為大同總兵,加為大同征西前將軍,總攬大同邊鎮。
崇禎十六年六月初,大同總兵陳永福自衛輝府啟程,去往山西大同御邊,天下皆讚歎其忠義不屈之心。
很少有人注意到,歸德游擊袁時中手下有兩千左右的兵力已經是換人了,這些人都是陳永福的手下兵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