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二章 圍住 文 / 特別白
第二百六十二章圍住
「大人,大人,參將李孟的兵馬又有兩千人進城了!!」
一名巡撫顏繼祖的親兵沒命的跑進德州知州的衙門,巡撫和監軍手中的親兵護衛,加起來不到兩百人,連所謂的「本錢」都說不上,只能算是使喚的下人而已。
聽到這親兵在那裡吆喝,正在那邊忙碌的顏繼祖皺著眉抬起頭來,開口問道:
「進城便進城,多大的事情!」
「大人,可他封鎖了幾條街道,看著來勢不善啊!」
「封鎖的可是衙門這處的街道?」
「這倒不是,封鎖的是丘總兵所在的街道。」
「滾下去,莫要再本官的眼前聒噪,他們武人自家事,關本官何事,滾下去,滾下去。」
這名慌忙進來報信的親兵碰了一鼻子灰,而且還被莫名其妙的訓斥了一頓,當真是頭昏腦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得是悻悻的退了出去。
監軍太監劉元斌處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不過劉元斌可沒有顏繼祖的那些斯文氣度,據說報信的那名親兵被扇了幾個耳光,一頓痛罵。
在德州城北,自從丘磊回到此處之後就是冷冷清清,差不多能跑的人家都是跑了,甚至有這樣的說法,寧可被韃子抓去做牛做馬,也不願意被丘磊手下的兵馬禍害,要說山東總兵丘磊也真是應該自豪。
雖然沒有和清軍交戰,但在百姓心中,卻有不次於韃子的「赫赫威名」,也該是有些自豪了,當然,山東的文人筆記,許多人提到了這一點,被作為辛辣諷刺的範例,在後世被多次的提到。
太陽也就是剛剛偏西,城北這地方安靜異常,往日間這邊駐紮著將近兩千丘磊的兵馬,每日鬧哄哄的好像是幾萬人駐紮在這邊一般,能有今天這般安靜的情況前些日子也有過一次,那就是清軍大部和擄掠來的人口經過德州的時候,下面的韃子士兵中有那通曉漢話的在城下大喊「不勞遠送」,肆意的挑釁調笑,丘磊部的兵馬安靜異常,甚至連起身回罵的膽氣都是沒有,倒是城內的鄉紳平民都是準備抵抗,準備了磚石木材,準備到關鍵的時候守城的。
要說是此時安靜,倒也不盡然,因為始終是有人在那裡大聲的喊話:
「把武器丟下,手抱在頭上,按照你們平時的隊列行伍,五十人一隊走出來,莫要妄動,你們這些孬貨比起你們總兵的親兵如何!」
「快點,快點。」
膠州營的士卒虎視眈眈的看著面前的這些兵丁,雖然街道狹窄,不過長矛手和斧槍兵堵在街道的門口,而火銃兵都是爬到了房頂上,彈藥裝填完畢,在上面瞄著下面的這些丘磊官兵。
山東總兵丘磊的這些兵馬在裡面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士兵們都是在那裡緊張的商量對策,居然沒有人想到去問更裡面的總兵丘磊,這一路潰逃,山東總兵丘磊的威望已然是消失殆盡,之所以這些兵還跟著他跑,無非是還有口飯吃罷了。
「怎麼辦,外面這些煞星在喊,快拿個主意!」
「還有什麼主意,狗日的,到底是誰在外面又是干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那些老虎又來拿人了。」
「誰還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啊,這次回來,大家都是貓在院子裡,拿鞭子抽都趕不出去,各個混吃等死的模樣。」
「老這麼受氣,老子也受夠了,要不跟他們拼了,咱們手裡也有刀槍,憑什麼就怕了他們那些登萊的軍戶!」
「拚個鬼,剛才出去偷瞄了一眼,那邊把大炮都是拉過來,要是在不出門,怕是就轟了!!」
這邊七嘴八舌的議論,到最後卻轉化成很統一的行動,在這一圈駐紮的丘磊部士兵都是按照外面膠州營的喊話,乖乖的把兵器丟在地上,雙手報頭,垂頭喪氣的從駐紮的地方走了出來。
五十人一出來,馬上有人押解著他們出德州城,到城外看管,也有人在那裡點著數量,差不多一個時辰的功夫,就有親兵頭目跑到附近的李孟那邊稟報,所稟報的事情也是沒頭沒腦,只是開口說道:
「裡面還剩下不到三百人!」
李孟點點頭,衝著邊上的王海吆喝了一聲,外圍的士卒開始撤去,不過王海卻率領著八百親兵開進了這片區域,控制了要害的位置,把居中的那個宅院團團圍住。
眼下膠州營由王海率領的親兵營,很多人身上還有輕傷,還有不少是新近補上來的,就連王海自己額頭上還纏著繃帶,親兵營沒有從前的那般衣甲鮮明,但卻比從前更多了幾分森嚴的殺氣。
總兵丘磊所在的宅院是本地一殷實之家的宅院,外面那些兵卒按照膠州營的喊話吩咐做了,可丘磊身邊的這些親兵卻和自家的主帥是一體,看著外面這樣的架勢,自然都能覺察不妙,但要是跑掉或者是求饒,怕是今後也是沒有人會收留。而且當日膠州營在德州知州的門口拉開架勢砍頭,同為親兵的同伴被砍殺了不少,打也被對方打的落花流水,也不要提什麼拚死一搏了。
何況看著外面這些氣勢洶洶過來的膠州營士卒,這殺氣居然是比以往更盛,委實是讓人膽寒,丘磊僅剩的這些親兵護衛絲毫的戰意也無,只得是縮了回去,作為戰士,跑又跑不得,打又不敢打,如此窩囊,實在是受人恥笑。
敗軍之將,絲毫的士氣勇氣也無,當日在德州的那種總兵氣派也是不見,丘磊躲的這院子也不大,李孟的親兵營很快就把此處圍了個水洩不通。
一切佈置停當,沒過多久,就有陳六的手下過來通報說道:
「附近的街道都已經是封鎖完畢,無論是官是民都被隔絕在外,而且德州人也不敢靠近,唯恐招惹禍端,丘磊的兵馬都被押到城外待命,各處城門已經是被膠州營控制了。」
王海得到了這個消息,轉頭看著李孟點點頭,李孟馬上和身邊的親衛低聲說了幾句話,那親衛當即上前朝著院子大喊道:
「分守四府參將李孟求見山東總兵官丘大人,還望在百忙之中接見屬下。」
這話喊得中氣十足,院子裡外的官兵都是聽得清楚,不知道裡面的人如何想,外面的膠州營兵馬可都是面面相覷,有些性子活潑的更是差點笑出來,眼前這事情沒有太大的危險,眾人也是心裡面放鬆。
天知道自家大人如何想法,居然把對方的士卒繳械,圍住對方的宅院之後,客客氣氣的學那下官請見上官的禮節,確實是可笑。
不過這個話語傳到裡面的丘磊耳朵裡面,這就好像是直接抽對方的臉一般羞辱,而且對方還不能反抗,真是解氣之極,膠州營和清軍死戰,死傷不可謂不重,到達德州城之後,才知道山東總兵丘磊和手下的六千兵馬,一箭未發,一人未戰,在濟南府一帶亡命的奔逃,潰兵無數,到最後龜縮在這德州城中。
兩路兵馬雖然是水火不相容,可同為大明的軍隊,膠州營的士兵都替對方感覺到可恥可悲,心中也是怨氣十足,方才哪一喊話,當真是解氣的很。
但雙方強弱太過分明,即便是這等羞辱,裡面卻是連個動靜也沒有,幾名軍官都是回頭詢問李孟,李孟示意他們不用行動,只是命令自己的親兵繼續喊話,喊了差不多有四五聲,才聽到裡面有人低聲下氣的說道:
「李參將,李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都到了這種地步,就不要逼丘某了,丘某眼見著就要被朝廷捉拿問罪,何苦來呢?」
聽見丘磊這麼回答,李孟身邊有軍校低聲的咒罵說道:
「抓出來千刀萬剮了你都是輕的,在那裡裝什麼可憐!」
喊話的那名親兵聽到裡面有了回應,扯著嗓子又喊道:
「丘大人,你院子裡面的兵丁撤出來,我家大人也願意一個人進去,和你面談。」
這話說完,滿場安靜,除卻早就知道李孟這麼安排的陳六和王海之外,其餘的人都是驚愕的看向李孟,李孟笑著點點頭,示意這件事情確實是自己的安排。
院子裡面遲疑了一會,才聽到丘磊遲遲疑疑的聲音說道:
「丘某願意如此做。」
眼下這局面也由不得他選擇什麼,外面的膠州營打進去沒有一點的懸念,倒不如答應下來李孟孤身進去這個聽起來莫名其妙的提議,沒準事情還有些轉機。
「兩百八十九個人,一個個出來,莫要耍什麼花樣!」
膠州營幾名親兵在外面吆喝,裡面的丘磊聽到之後更是毛骨悚然,自己身邊的這些人,對方怎麼能知道這麼清楚的數目。
裡面全部的人除卻丘磊之外都已經出來了,李孟整理下身上的甲冑,笑著低聲說道:
「也罷,都是山東武將,我進去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