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紫雲劍閣 第三百四十七章 龍鯨巨船（上） 文 / 文默
體長超過六里的龍鯨飛昇出海面，彷彿一座懸浮的城池，渾厚的妖氣鋪天蓋地的捲向四面八方，天空的雲層都全部被暴戾妖氣衝散。
昂——
龍鯨獸張開巨口直接向莫問噬了過來，一股比剛才還要狂暴數倍的吸力產生，牢牢的攝住莫問周圍的空間，連同空氣一起吸入自己的巨口。
「誅妖！」
悠遠的劍吟之聲在天地間迴盪，五彩光劍靈光暴漲，化成一道長虹狠狠的貫入龍鯨巨口之中。而龍鯨的巨口彷彿一個無底洞，將五彩劍光完全吞了進去，不過龍鯨看上去也不好受，閉上了巨口，身體有些搖晃，然後轟的一下摔入海水之中，排開數十萬噸的海水。
莫問在施展了「誅妖」之後，臉色已經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雙手微微顫抖。不算之前斬殺陰無極那一劍，現在他也已經連續兩次駕馭殘靈意志施展「誅妖」，看似沒有浪費他一點力量，實則對精神的負擔極為龐大，心神之力已經極度衰竭，若不是他意志力非比常人，現在已經陷入昏迷。
「不夠！」
伏龍島只是一座二階靈島，範圍內隕落的靈劍有限，而且等階也偏低，若不是數千年來龐大的基數，「誅妖」估計跟龍鯨硬拚的資格都沒有。這一劍式看似威力無窮，實則受環境所限，也就是說周圍曾經隕落的靈劍越多越強，殘靈意志也更加強悍，若是在海族與人族的主戰場區域，「誅妖」的威力將無可估量，當然前提是莫問的意志足以駕馭殘靈的意志，否則神魂受創那是肯定的。
龍鯨似乎有些消化不良，黝黑的軀體不時逸散出絲絲五彩流光，其體內更是傳出陣陣悶雷般的轟鳴，龐大的身軀微微抽動，掀起一陣陣龐大的海浪。
昂——
龍鯨低吟一聲，身體開始排開海水向著下方緩緩潛去，竟是見勢不妙要退走。
莫問豈會給它機會，不過連續駕馭「誅妖」其意識已經接近崩潰，再次施展將會有很大風險，但此刻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這頭龍鯨必須留下！
意識毫無保留的完全展開，散入伏龍島周邊的海域，以獨特的感應喚醒那些沉眠的殘靈殘識，一點點精神波動如螢火蟲一般從四周海域飄出，向著莫問頭頂匯聚。在莫問不留餘地的召喚之下，範圍進一步擴展，達到了千里方圓，一些深海深處的殘靈也被他的意識喚醒。
一柄更加龐大的五彩光劍在天空中成型，莫問雙眼圓睜，頭頂像是被壓入了一根鋒利的長錐，而且長錐在一股龐大的壓力下緩緩貫入腦髓，劇烈的痛楚一波一波侵襲著他的靈魂，但他不能放鬆，這股壓力必須完全承受！萬千殘靈紊亂無序的殘識沖刷著他的意識，一股股幻覺湧現，頭腦已經一片混沌，不過他的雙眼一直死死盯著海中那小山一般的龐大軀體，眼前血紅一片，這是龐大的壓力下鮮血逆流，從雙目中溢出。現在的他什麼也不想，也無法去向，唯一的念頭便是將手中的五彩光劍拋下去！
「誅妖！」
莫問以壓縮肺部空氣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然後將意識所受的壓力全力向著目標拋去，當所有壓力如潮水一般退去之後，莫問的意志也達到了承受極限，恍惚間他彷彿聽到了幾聲崩裂的聲響，一股無邊的黑暗便席捲了他的所有意識。
當他再次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在伏龍城城主府自己的住處，不過頭部卻疼痛欲裂，檢查了一下自己識海，竟然發現識海中竟然佈滿了一些裂縫！這種傷勢簡直是絕無僅有的，以前最厲害也不過是傷及元靈本源而已，這次竟然連神魂之源的識海都傷成了這般模樣！可見「誅妖」也是一柄雙刃劍，能力不夠，強行驅動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
又檢查了一下本命元靈和殺戮元靈，兩道元靈耗損嚴重，幾乎完全透明，不過好在也沒有大礙，靜養一段時間便能恢復。
「莫前輩！你醒了！」
一聲驚呼從房間門口傳來，莫問抬頭看了一眼，是一名劍罡中期的少女，莫問依稀有些印象，是琉璃島一名真傳弟子，名字叫小楓。
「我昏迷了多久？」
莫問問道，發現自己的聲音格外沙啞，怔了一下不禁有些古怪，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問題似乎太熟悉了，難道自己就是昏迷的命？從趙國到紫雲帝國再到海外，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昏迷過多少次了。
「七天了，我先告訴劉前輩和大師姐。」小楓說著拿出一道傳訊劍符直接捏碎，一道流光在她指間沒入虛空。
「那天情況怎麼樣？那頭龍鯨呢？」這才是莫問最關心的問題。
小楓換上一臉崇拜：「那頭龍鯨獸被前輩最後一擊從眼部貫穿了腦髓，當場死亡，兩外三頭三階妖獸被我們圍殺了一隻，其他兩隻遁走了，另外那些二階妖獸我們也殺了兩千多頭。」
「死了？」莫問有些怔然，他對最後一劍其實也沒有多大信心，因為那頭龍鯨實在太強大了，樂觀估計可能會重創對方，沒想到竟然被一劍殺死了，是自己低估了自己那一劍的威力還是對方太水了？
兩股波動出現在房間門口，接著兩條身影便走了進來。
「呵呵，莫兄，我只閉關了幾天你怎麼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也太不愛惜自己了吧？嘖嘖，一頭成年龍鯨你都敢拚命，好在你命大，或者說那頭龍鯨倒霉，你那一劍正好從其眼部穿入，否則你根本殺不死它！」劉震譞玩世不恭的聲音首先傳了過來。
莫問看了對方一眼，身上的氣息雖然隱晦，但一絲屬於劍元的獨特波動還是無法完全掩飾。
「你突破了？」
劉震譞嘿嘿一笑：「托福，托福，若沒有莫兄指點，單憑我自己之力估計還要鞏固個幾年才有可能凝聚劍元，現在不僅提前突破了修為，也得到了『溯光』的完全承認，呵呵，終於有資格去潛龍島會會天下英傑了。」
「潛龍島？」莫問微怔，這讓他想起了紫雲星閣的潛龍門和潛龍論劍大會，兩者的性質看來是一樣的，不過看劉震譞的語氣，潛龍島的規格要比紫雲星閣高的多。
「再過三年便是潛龍島二十年一度的潛龍會，到時候古靈劍域所有英傑將會齊聚於潛龍島，以莫兄的實力獲得參會資格綽綽有餘，到時我們兩人可以結伴而行。」劉震譞興奮的道。
莫問不好直接回絕，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到時候再說吧。」
席飛雪自從進來神色便有些不自然，見到莫問望過來，咬了咬牙請罪道：「晚輩統御不力，請前輩責罰。」
「出了什麼事？」莫問目光微寒。
席飛雪神色黯然的道：「前輩昏迷之後，我們雖然擊退了獸潮，但城中人心浮動，房致用和戚威二人在第三天挑唆一部分靈劍師搶奪劍船，雖然晚輩等人及時發現並制止，但他們挾持普通居民為人質，為了不必要的傷亡晚輩只能放其帶著四艘搶奪的兩翼劍船離島。」
「有多少人？」莫問臉上面無表情。
席飛雪越發羞愧：「一共一千兩百多人，其中劍罡境一百八十人。」
莫問深吸了一口氣，飛羽劍船的控制權在與獸潮交戰前全部轉交給了席飛雪指派，沒想到還是出了這檔子事，所幸他們搶走的劍船並不多。看席飛雪的樣子，這一次衝突琉璃島的弟子恐怕又有一部分遇難，說到底這事也怪不到席飛雪頭上。
「現在城中情況如何？」莫問轉移了問題。
「現在城中已經穩定，主要是劉前輩在第五天出關，震懾了一些想要鬧事的靈劍師，之後便沒有人敢造次了。」說到這裡席飛雪悄悄瞥了一眼劉震譞，看來那一日劉震譞給她留下的印象極為深刻。
又問了一些事情，莫問讓席飛雪和小楓退了下去。
「莫兄，你的識海受創可是個麻煩事，我這裡有一篇專門修復穩固神魂的心法，估計對你有用。」劉震譞將一枚玉簡拋了過來。
莫問沒有矯情，接過玉簡：「多謝。」
劉震譞聳了聳肩，叮囑道：「這雖然不是我天衍劍宗的核心秘法，但也是宗門隱秘，你別告訴別人這是我給你的就行。」
莫問心中突然湧起了一絲暖流，雖然與劉震譞接觸不多，但從對方身上他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情緒，那便是友情！世俗界有句話叫做一見如故說的便是這種吧。
「莫兄，經過上次獸潮這座靈島估計已經引起海族高層注意，呆在這裡可不是長久之計，你可有什麼定計，將城中三十多萬人帶出去？三十多艘劍船可遠遠不夠。」
「那頭龍鯨呢？」
伏龍城外，一頭龐然大物橫臥在城外空地上，高達一百多丈的身軀比城牆還要高出十幾倍，整個北城牆都處於其陰影之下！
「這就是你殺死的那頭傢伙。」劉震譞指著眼前龍鯨屍體：「妖丹已經取出來了，這種妖獸的妖丹不是一般妖獸的一顆，而是十幾顆，現在都存放在那個席飛雪的美女那裡，還有其牙齒也被我撬下，都是作為三階劍材的頂級材料，還有那只完好的眼睛和腦髓都被取出，不過我們也只能做到這些，這傢伙的皮膚比城牆還厚，尤其是死後皮膚表層會凝結成一層角質層，我的溯光劍都拿其沒有辦法，只有四階靈劍才能破開。哎，可惜了這麼好的材料，若是用龍鯨的皮煉製劍圖，將來有很大機會晉階四階劍圖。」
莫問走到龍鯨屍身之旁，用手按了一下，果然極為堅硬，而且有一股韌性，黝黑的表皮像是籠罩了一層黑色水晶，如寶石一般光滑。不過他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另外的東西。
「能夠銘刻陣紋嗎？」莫問現在識海受創，靈識不能隨意出竅，無法探查其材質特性，只能向劉震譞詢問。
劉震譞一呆，點了點頭：「這個自然可以，龍鯨的皮不用特別煉製也能承載任何四階以下陣紋，就是一般的四階陣紋也能有限承受，你想做什麼？不會是……」
劉震譞想到了一個可能，不由瞪大了眼睛。
莫問狠狠一握拳：「將它的肉和內臟從內部挖空，以其骨為龍骨，皮為船身，煉製成一艘特殊的劍船！」
「瘋了！瘋了！太瘋狂了！你竟然想拿龍鯨的屍體煉製劍船？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有多麼敗家？這可是龍鯨皮啊！足以煉製百八十張准四階劍圖！你竟然將其煉製成劍船！」劉震譞立刻跳了起來，像是踩了尾巴的貓。
莫問神色平靜，靜靜的等劉震譞發洩完畢，然後望著無際的海洋道：「血魂海不會只有一座伏龍島，我沒有能力去救所有人，但我只能盡我力所能及之力盡力挽救他們。」
劉震譞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沉吟了片刻歎了口氣：「你說的對，這一路上肯定還會遇到一些沒有淪陷的靈島，如果只救伏龍島而放棄其他靈島上的人，跟不救又有什麼分別？」
他看了一眼莫問，臉上露出一絲敬服：「難怪你能借靈劍殘靈的意志為你所用，只有守護人族的決心才能得到它們的認可。你的辦法不錯，若是只考慮載人進行設計，這頭龍鯨煉製成的劍船別說三十萬人，就是三百萬人也能裝的進去。不過這麼龐大的工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我只能盡力而為，龍骨和外皮的主體禁陣我可以佈置，但其內部的機構我無能為力。」
「內部機構可以讓伏龍城內的靈劍師進行煉製，不用太追求質量，只需要能承載普通人生活即可。」莫問沉吟了一下。
「也對，一般普通的一階靈材便行，一些不是重要承重的部分再次一點的品質也行，這樣每一名劍脈期靈劍師都能煉製。不過煉製之前要先設計一下結構，然後規劃分工煉製，這樣能加快進度。只是不知道城內的靈材儲量夠不夠，畢竟龍鯨船的體積太大了，其工程量不亞於建造一座新城！」
「材料不用擔心，我問過席飛雪，不算陰無極從各方劫掠的靈材，就是城中的古靈劍閣也有很多低階靈材儲備，足夠我們使用。」莫問淡淡的道，伏龍城內有一座二星古靈劍閣，血魂海防線崩潰之後，劍閣的重要人員得到消息先一步退走，只帶走了一些數量稀少的珍惜物品，大量低階靈材都遺落在劍閣大殿。
「這樣就好，我身上正好有一張四翼劍船全圖，先研究一下龍鯨船的船體構造。」劉震譞開始有些躍躍欲試，畢竟煉製一艘超級劍船，這種事情可不是隨便就能碰到的，便是這頭完整的龍鯨獸屍身，放眼整個古靈劍域不說獨此一家也極為罕見。
莫問現在要修復識海神魂創傷，事情就先交由劉震譞安排，然後便進入了短暫閉關。而劉震譞則興奮的召集伏龍城所有靈劍師，一邊設計龍鯨劍船結構，一邊安排人手將龍鯨獸體內的肉和內腑挖空。與堅韌的皮膚不同，龍鯨獸的身體內部在死後並不太結實，一般劍罡境靈劍師以劍罡便能切割，因此所有劍罡境靈劍師都被動員起來清理龍鯨獸的體內，而那些劍脈期靈劍師，則是熔煉那些低階靈材，形成一塊塊整體，方便之後煉製劍船構件。
一時間整個伏龍城都繁忙一片，就連普通城民青壯也被分派了搬運龍鯨肉或者靈材的任務。在生死存亡的危機之下，所有人都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