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紫雲劍閣 第一百九十二章 登山 文 / 文默
「上去了！上去了！」
山巔之上，無數人翹首以盼，竟沒有一個人表現出對劍罡強者應有的敬畏，有些人甚至伸長脖子，紅著眼睛，死死的盯著下方的問天石路，像是等待最終結果的賭徒。
紅袍老者別看外表滿不在乎，其實內心非常緊張，為了要讓對方高看自己一眼，不得不營造出一種高人的傲態。心神十二萬分的集中，靈識被他完全釋放出去，仔細的探查著石階可能存在的問題，不過以他劍罡初期的靈識絲毫感覺不到石階上有任何問題.
心中稍定，紅袍老者邁上了第一階石階。
圍觀的靈劍師不由屏住了呼吸，很多靈劍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當看到老者身體猛的一晃，最終穩定下來後，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
紅袍老者不知在上面遇到了什麼，渾身抖如篩糠，像是馱著萬鈞重山，非常緩慢的邁出下一步，登上第二階台階。
而他的身體抖的更加厲害了，如果有人在他正面，可以看到他的雙眼已經完全血紅，枯榮的老臉上青筋直冒，像是忍受著什麼最慘烈的痛苦。
當紅袍老者踏上第七階石階時，突然慘叫一聲。
「別過來！你已經死了！你還來找我幹什麼？我不想殺你的！都是你逼我的！我也是你徒弟，你為什麼眼裡只有師弟？滾！滾開！」
老者像得了癔症一般，突然取出靈劍向著虛空胡亂劈砍，一時間石階路上劍氣縱橫，撞在石階周圍的禁制上蕩起陣陣漣漪。
「啊！」
隨著一聲慘嚎，一層七彩靈光從紅袍老者腳下的石階上升騰而起，將他整個人瞬間包裹，下一刻，石階上已經失去了他的身影，在石階路的起點處七彩靈光噴吐，顯露出紅袍老者的身形。
吁——
圍觀的靈劍師們同時發出噓聲，那些買了前十階的靈劍師喜笑開顏，而那些買了其他賭注的靈劍師則痛罵不止，原來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桿蠟槍頭。
從石階路上脫離，紅袍老者也從幻境中清醒，不過卻面如死灰，一言不發的駕馭靈劍沖天而去。
齊元海對紅袍老者的失敗沒有任何意外，很惋惜的道：「幾位，很遺憾朱劍友沒有成功，不過三位登山之前在下給三位劍友一個忠告，此問心天路直問本心，意志不堅者不過，心境有破綻者不過，朱劍友的遭遇大家都看到了，所以要不要繼續上去還是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除了莫問，付陰竹和剩下那名白袍老者的臉色都有些難看，目光陰晴不定的盯著那並不太長的石階路。
「唔——對了，還有一點在下疏忽了，這問天路其實並不需要完全通過，只要登上前一百階便算通過了本門的第一環試煉。」齊元海突然笑瞇瞇的補充道。
聽到齊元海的話，付陰竹和那白袍老者的臉色微微有些好看，因為這問心路足有九百九十九階，紅袍老者等上第七階便心神失守，他們修為都差不多，通過九百九十九階根本沒有絲毫希望。
「老夫想來試試。」
那白袍老者走了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向石階上蹬去。
可能是明白了問心路的作用，白袍老者謹守本心，上去後並沒有紅袍老者那樣不堪，不過看其表情依然艱難。
一階，兩階，三階……十階！
白袍老者順利的走過了十階，不過山巔上的人要比他還興奮，那些買中了的靈劍師紛紛歡呼。
「羅師兄，你說這老頭能走到第幾階？」劉銳很有興趣的道。
羅流冰俊俏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多走幾階也是廢物一個，連化境都沒有入門，白活這麼大歲數。」
劉銳聳了聳肩，將話題轉開：「我看那個身上印著竹子的老頭不錯，劍境層次已經達到化境小成，不知道能不能登上一百階。還有那個披著吸靈披風的人，他的那頭妖獸有些眼熟，好像是雷翼吞金獸的晉階形態，能夠收服這麼一頭妖獸，其實力不會那麼簡單。」
羅流冰沒有說話，下方那登問心路的白袍老者已經有了結果，在第十九階時，突然自己放棄遁下了石階路。
「問心天路，果然名不虛傳，老夫告辭。」
白袍老者倒也乾脆，直接御劍而去，他的表現要好的多，也很有決斷，見事不可為立刻退下，若是如開始那紅袍老者般洩露出心境破綻，丟人事小，萬一被仇家掌握那就萬劫不復了。
「這老頭到是精明。」劉銳砸了砸嘴道，頗有些不屑。
其實問心天路沒有那麼難上，跟修為強弱無關，若是一個人行事光明磊落問心無愧，哪怕是一個普通人也能一口氣走到頂，反之就要受到心中的陰暗面，跟心魔沒有兩樣，只能憑借心境修為硬抗，只是這個世上有幾人能做到問心無愧？是人都有私慾，有私慾便有心魔，就看你能不能降服心中的魔。
山腳下，付陰竹目光閃爍，看著問心路臉色陰晴不定，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莫問，見對方沒有一點動彈的意思，不由皺了皺眉。
不過很快展開，對莫問笑了笑：「這位劍友，在下先行一步了。」
說完，一甩袍袖，舉步向石階上邁去。
登上第一階後，付陰竹沒有著急往上攀登，站在上面一動不動，似乎在感受著什麼。停了大概半刻鐘，身體猛的動了，快速向上攀登，一階階石階被他拋到身後。
「咦，過三十階了，呵呵，這老頭有點意思，心志堅韌，就是不知是正人君子還是大奸大惡，不過看他那兩個雙胞胎劍侍，也不是什麼好鳥。」劉銳笑道。
羅流冰雙目中閃過一絲寒光，些許殺機流露出來。
劉銳打了一個寒噤：「我說師兄，您可要悠著點，他若是真的通過問心路試煉就是師門長輩，你殺他就是以下犯上。」
「他過不去。」羅流冰冷冷的吐出這幾個字。
劉銳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為那老頭默哀。
付陰竹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天池劍宗某位天才弟子列為黑名單，他正竭力往石階上攀登，一路上，無數被他虐殺而死的少年男女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均無法動搖他的心境，被他再次一一「斬殺」，很快，前四十石階被他拋之身後，向著第五十階攀登而上。
此刻問心路的威力真正爆發出來，將他以前埋藏在心底深處不敢面對的事物也發掘了出來，讓他終於感受到了壓力，速度陡然慢了下來。到第四十五階之後，一步重於一步，每次都停滯一段時間。
終於，當第五十步落下後，付陰竹陡然撕下鎮定的外表，瘋狂的吼道：「你這賤人！你還我孩兒！還我的孩兒！去死吧！」
七彩靈光閃現，下一刻付陰竹重新出現在起點處，陰沉著臉打量了一下四周，一言不發的祭出靈劍，雙手掐住雙胞胎姐弟的脖子，像是拎小雞一般直接御劍而去。
山巔處，羅流冰冷哼一聲，祭出了一柄二階飛劍，向著付陰竹追去。
「羅師兄！四師兄！師兄！！」
人影裊裊，天際只留下一道尾光，劉銳苦笑連連。
「切！什麼嗎？這不玩人嗎？」
「一步，就差一步啊！」
很多靈劍師捶胸跺足，一步之差，就是天堂地獄，不少人破口大罵，在靈石的刺激下，估計就是劍元老怪也要挨罵。
山腳下，原本四個人現在只剩下莫問一個，凌雪兒卻比莫問還要緊張，緊緊地捏著衣角也不知道想些什麼，估計是怕莫問沒有通過遷怒自己，萬一趕走自己怎麼辦？要不要帶著靈劍偷偷逃跑？
齊元海也不著急，只是在角落中遠遠的看著莫問，對於這個能將二階下位的雷翼吞金獸收做騎寵的神秘靈劍師他還是很期待的，吸靈披風雖然能夠遮掩靈劍師的靈息，但一個人的氣質是遮掩不了的，他從這黑色的披風下感受到了一種深沉如淵般的氣質，這種氣質不是一般靈劍師能夠擁有的，說明此人對自己的心境掌控已經達到可怖的地步。
黑色的披風動了，莫問緩緩的向問心路石階上登去。
「開盤了！開盤了！老規矩！要買抓緊！」
山巔上賭盤再次開啟。
「我說，這人披個黑布抱那麼嚴實幹嘛？靠不靠譜啊？」有些靈劍師對莫問並沒有信心。
「白癡，那是吸靈披風！二階下品靈寶！真沒見識一邊去！」
「吸靈披風一般都是煉器師或者煉丹師專備，這樣的人心神堅定，最容易通過問心路，我買他能夠通過！十塊靈石！」
「我看他是裝逼，我買他過不了十階台階！五塊靈石！」
「……」
就在人們紛紛押注的時候，莫問已經正式登上了問天路石階，他走的很緩慢，不疾不徐，像是散步，一階階石階被緩慢而均勻的拋到身後。
齊元海雙目一閃，精光四射，這樣視問心路於無物的人，二十多年來不超過一手之數！似乎今天，天池劍宗會收到一個了不得的人物，想到自己的任務能夠完成，心情不由萬分舒暢起來。
「呃？二師兄似乎又要找到一個對手了。」劉銳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