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太湖劍會 第六十五章 莫家危局 文 / 文默
莫問盯著九毒寨寨主蒼老的如橘子皮一般的臉，淡淡的道：「你沒有招惹我，但我需要你們寨子裡的一樣東西，還請老寨主帶我去取。」
「什麼東西？」九毒寨寨主更加憋屈，想他苗家九毒寨縱橫渝州數十年，何時這麼屈辱過？竟被人打上山門，暴力勒索！
莫問將口湊到九毒寨寨主耳邊，輕輕的說出一個名字，就讀寨寨主像是被蠍子蟄了一般，差點當場跳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給你！那是我苗家震寨之寶！」
莫問冷冷一哼：「我是魔道魔頭，不要逼我做出屠門滅族之事。」
九毒寨寨主立刻像霜打的茄子，眼中神色不甘的掙扎了幾下，將頭一低澀聲道：「我讓人去取，不過閣下要答應我，不能再傷害我苗家任何一人？」
「不！」莫問斬釘截鐵的道。
九毒寨寨主臉色一變，以為莫問變卦，但聽到後面的話又平靜下來。
「你親自帶我去取。」莫問認真的道。
這個要求雖然強人所難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何況現在自己就是對方砧板上的肉，也只能任人宰割。
「好，我帶你去。」
九毒寨後山秘`洞，經過一片毒蟲毒蛇等劇毒之物的飼養毒池，前方出現一個玉質祭台，祭台之上一隻如人形娃娃般的參王被特殊紅繩纏繞，陳放在祭台之上。
直到將這支千年參王收入劍囊，莫問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經過一個月的奔波，終於有一件靈物入手！
在九毒寨苗家子弟的暗自詛咒下，莫問留下六箱價值五十萬兩黃金的珠寶，飄然而去。
騎著燕雲寶馬奔至一片無人曠野中，莫問將馬拉住，平靜的道：「還不出來嗎？現在我可要回去了。」
踏踏踏踏，在一陣輕微的馬蹄聲中，馳道邊茂密的灌木叢中慢慢踱出一騎，白衣白馬。
月影滿臉不忿：「你怎麼猜到的？」
莫問平靜的望了她一眼：「除了你我想不出別人。」
「哼。」月影輕哼一聲：「我搶了你的天山雪蓮、萬年溫玉不生氣嗎？」
「生氣，如果我有劍聖的實力，一定會除魔衛道，誅殺你這魔門妖女。」
月影呼吸一滯，感覺一股極大的委屈從心底升起，鼻子和眼睛都酸酸發澀，她狠狠的瞪著莫問，過了良久，突然揚手一拋，三件物品砸到莫問面前的地上。
「這是你要的東西！還給你！」
月影大聲叫出，最後一句明顯帶著一絲顫音，拉轉馬頭，頭也不回得遠去。
莫問望著地上三隻盒子，沉默良久，最後輕輕一歎，揮手將那三隻盒子收入劍囊，策馬而去。
……
「木少爺回來了！」
玉柳山莊一名守衛隊長看到莫問立刻迎了上來，將莫問手裡的寶馬韁繩接住。
莫問看了打量了一眼山莊的情況，發覺守衛力量比之前足足減少了七成，有些奇怪的道：「山莊警戒解除了嗎？怎麼少這麼多人？」
那隊長立刻道：「是家主帶著弟兄們馳援江州鑄劍山莊了。對了，家主讓小的轉告您，南方邪道勢力聯合攻打鑄劍山莊，請您接到消息後立刻南下江州。」
莫問身體僵硬，澀聲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們玉柳山莊是十天前接到消息的，那時鑄劍山莊已經被圍困了三日，家主接到消息立刻率領山莊七成子弟南下馳援江州，本來家主是讓我們早點通知您，但您行蹤不定，我們在各地的樁子也聯繫不到您。咦，木公子，木公子，您怎麼了？」
莫問沒有聽清隊長後面說的話，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回道母親所在的庭院。
「問兒！你終於回來了！」
柳慧心看到莫問，立刻喜極而涕，快步上前拉住莫問的手：「我們現在就動身回家。」
「娘！」莫問驚異的望著自己的母親。
「山莊出了那麼大的事，你二伯還想瞞著我，但我還不是聾子瞎子。」此時的柳慧心彷彿已經恢復了身為一家主母的決斷幹練，她望著莫問的眼睛認真的道：「問兒，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氣，但那裡畢竟是我們的家啊！你的父親，你的親人都在那裡！」
莫問心中苦笑，家，那個家只帶給他冰冷的回憶，親人，呵呵，他也從未感覺到任何親人應有的關懷。
也罷，就最後還自己的生養之地最後一個人情，父親，這次之後我就不再欠你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莫問道：「娘，你不用擔心，二伯已經帶人馳援，估計大伯也一定接到消息趕去支援，山莊一時半會不會有事。我現在就趕去江州，您就不用去了。」
伸手一抓，一隻暖玉玉匣出現在手中：「娘，這是一塊萬年溫玉，常年佩戴會有益身體，能夠增長壽命，您以後就貼身帶著。」
柳慧心雙目泛紅，深處略顯枯燥的手撫摸著莫問的頭：「娘沒有照顧好你，你卻這麼掛記著為娘，娘心裡很高興。你回到山莊之後一定要小心行事，我知道你現在變得很強大，但你現在身份敏感，不適宜暴露真實面目。」
莫問心中苦笑，自己這母親能作為鑄劍山莊的主母，果然不是普通婦人，自己離開一個月，母親就把自己這兩年來的底細全摸清了。
「放心吧娘，我會見機行事。」
辭別母親，莫問騎上那匹燕雲寶馬，深深的望了一眼南方，打馬疾馳而去……
……
鑄劍山莊，這座屹立三百年之久的古老山莊，此時一片肅殺蕭瑟，山莊圍牆之上血跡斑駁，有些地方還掛著碎肉。山莊之內凡是能夠拿得動劍的均是一身戎裝，就連十一二歲的孩童也提著細劍一臉肅穆的巡視山莊。
議事廳，鑄劍山莊諸多高層，連同霸州雷雲劍堂慕家家主慕雷，雲州通運車行柳家家主柳青林，各率兩家高階靈劍師齊聚一堂。
「三弟到底何時能夠出關？」慕雷盯著莫虛問道。
莫虛臉露苦笑，世事無常，原本最不希望莫天成功出關的便是他，現在他卻寧願莫天成功出關，因為此刻已經到了鑄劍山莊生死存亡的時刻，山莊內部的爭鬥變得毫無意義。
「這個恐怕只有家主自己才能知道。」莫虛歎了口氣。
「兩年！已經兩年了！」
慕雷恨恨的捏著座椅扶手，彷彿跟座椅有著不可開解的深仇大恨。他刷的一下站起身，絕然道：「不能再讓他閉關下去！現在就把他叫出來！」
莫虛搖了搖頭，頹然道：「慕堂主，您就不用試探了，家主確實是在閉關，如今這種情況騙你們有什麼意義嗎？你若真想叫家主出來，我也不攔你，但你知道家主如今正在修煉『焚心』之術，任何外力打擾都可能引起走火入魔，以至萬劫不復！」
慕雷臉色陰沉，盯著莫虛的臉目光閃爍，似乎在判斷這些話的可信程度。
柳青林開口道：「既然三弟無法出關，那就不能將希望放在三弟身上，我們現在只需做一件事。」
「什麼事？」慕雷將目光投向柳青林，臉露疑惑，如今鑄劍山莊不乏八階靈劍師，但卻缺乏九階靈劍師這種尖端震懾力量。三弟莫天雖然不是九階靈劍師，但手中赤霄乃是絕品靈劍，而且乃莫家心血之作，跟莫家血脈心血相連，完全能夠完全發揮靈劍的力量，即便九階中期的靈劍師也不見得能夠贏過自己這三弟。
現在山莊外面有三大九階靈劍師，根本讓他們疲以應付，每次交鋒都處於下風，如今鑄劍山莊弟子連同他們帶過來的兩家子弟都死傷慘重，雖然還能勉強以數量上的優勢維持均衡，但這種情況絕對維持不了多久。
「等！」
柳青林吐出一個字，目光若有若無的在慕雷身後已經晉階七階的慕清清臉上停留了一下。
「等？」
這個答案讓慕雷失望之極，一屁股坐回椅子：「老二，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再等下去，咱們就給他們一鍋燴了！」
「就是等！」柳青林目光堅定：「把時間盡可能長的拖下去，避免跟他們再次正面大規模會戰，以纏鬥為主。我計算過，以我們的人力絕對能夠再撐上六七天。」
「撐過這六七天又怎麼樣？三弟也不一定能夠出關。難道還指望著那些自私自利的正道同盟良心發現救援我們？」
慕雷無不諷刺的道，對那些平日裡稱兄道弟正義凜然的所謂正道，他一點好感都欠奉，如果把希望寄托到他們身上，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
至今鑄劍山莊被圍城半月之久，那些所謂正道一個都沒露頭，估計正在外面等著鑄劍山莊被邪道同盟攻破，然後乘機狠咬一口，分上一杯羹。這樣的事情已經司空見慣，就連這次邪道同盟圍攻鑄劍山莊，也難保沒有那些人在背後推動。
鑄劍山莊以鑄劍立世，擁有四柄絕品靈劍，這是江湖上都知道的，加之歷年來的庫存，高階靈劍都有很多，中低階靈劍更是多如牛毛，恐怕沒有一家勢力不對這塊肥肉眼紅。只是奈何歷年來鑄劍山莊積威甚深，一「焚心」秘術震懾天下群雄，鑄劍山莊上上代家主曾做出過一日滅五位九階靈劍師的可怖戰績，其中包括兩名九階巔峰！
只是如今鑄劍山莊一代不如一代，懸在眾多勢力頭上的劍也越來越松，這次太湖劍會，無塵崖挑動趙國正邪混戰，無疑不是給了眾多勢力一個動手的契機。
「哈哈哈哈……鑄劍山莊的老鼠快點出來受死！」
一陣雄渾的狂笑聲傳遍整個鑄劍山莊。
議事廳中，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
「這些可惡的卑鄙小人！沒完沒了了！今日一定剁他們一個人！」
慕雷憤而起身，大步向廳外走去，身後柳青林，莫虛、莫平等諸多八階靈劍師緊跟著走出。
三名九階靈劍師站在鑄劍山莊內牆的一座劍塔之上，居高臨下俯視著慕雷等人，氣勢張狂不可一世。
「陰玉劍玉無缺！血戮劍王笑！白骨劍白靈！你們三個鼠輩下來受死！」
慕雷站在一堵高牆上，指著三人怒罵。
劍塔上，三名九階靈劍師，為首一人長相極為陰柔俊朗，看上去只有四十多歲，渾身靈息濃厚，直逼九階巔峰。他陰陰一笑：「慕堂主，柳行主，你們雷雲劍堂和通運車行何必趟這趟渾水？再勸你們一次，離開這裡，咱們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你慕家雷雲劍堂還是雷州的雷雲劍堂，柳家通運車行還是柳家的通運車行。」
「玉無缺！你這陰人不用挑撥離間，想要滅我們雷雲劍堂儘管去雷州好了！我慕雷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配『奔雷劍』之名！」
「敬酒不吃吃罰酒！」玉無缺一張陰柔的臉上更加陰沉，他所修劍訣奇特，需要採補少女元陰來修煉，但因為劍訣不完整，後遺症非常明顯，就是他整個人越來越陰柔，猶如閹人一般，平生最恨的就是別人揭他的短。慕雷一句陰人徹底引發了他的怒火，靈劍一陣，一道數十丈長的劍芒便劈了下去。
「結陣！」
慕雷大喝一聲，身後柳青林，莫虛，莫平，連同另兩位慕柳兩家的八階巔峰靈劍師立刻穿插上前，六人各據一個方位，組成一個**之數，將那三位九階靈劍師包圍其中。
他們能夠跟這三名九階靈劍師抗衡這麼久，憑借的便是這套名為**封魔的劍陣。不然憑借這一名九階後期靈劍師，兩名九階中期靈劍師，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抵擋。
隨著這邊戰起，山莊外圍也傳來喊殺聲，顯然山莊子弟已經跟圍攻山莊的邪道靈劍師交上了手。
戰鬥從上午一直持續到傍晚，雙方各有死傷，但總體是誰也奈何不了誰，三名邪道九階靈劍師才不甘的退去。
而鑄劍山莊則忙著打掃戰場收斂屍體，眾多中高階靈劍師都忙著恢復精力，準備明日的惡戰。
月朗星稀，落月峰山下，邪道聯盟營地。
「大哥，這鑄劍山莊可真是個硬骨頭，咱們圍攻半個月竟然一點進展都沒有，那些八階雜碎結的狗屁劍陣著實可惱。」
血戮劍王笑面相兇惡，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花白的頭髮亂糟糟的堆在頭頂，渾身上下釋放出一股野性。
「無妨，他們撐不了多久，只要我們盡量殺傷他們的七階靈劍師和中階靈劍師，很快他們就會撐不住！」陰玉劍陰無缺臉色陰霾，久攻不下也消磨盡了他的耐心。
白骨劍白靈，身體極為消瘦，整個人看上去彷彿骨頭架子，開口道：「大哥，以我們的實力只需一股作氣便能突破他們的防衛，攻破山莊是遲早的事，為何總到關鍵時刻便把人撤回來？」
陰無缺陰冷一笑：「外面有很多眼睛都在盯著這鑄劍山莊，想做那捕螳螂的黃雀，我怎麼會讓他們如意？」
「原來如此，大哥是怕我們的力量折損太大，所以才這樣慢慢的消磨鑄劍山莊的力量。」白靈點了點頭，一臉欽服。
但就在這時陰無缺豁然抬頭盯向帳篷之外：「誰！」
兩股強大的靈氣波動從帳篷外升起，伴隨著兩聲長笑。
「哈哈哈哈，三位邪王別來無恙？」
兩名老者並肩走入了帳篷，身上的氣息一點也不比王笑和白靈差，竟然是兩名九階中期靈劍師聯袂而來！
陰無缺冷冷的盯著兩名老者：「渝州余家，江州孫家！你們兩個老不死的來這裡幹什麼？你們兩家一向跟莫家交好，難道是為莫家出頭？」
「呵呵。」一名面色紅潤的老者輕輕一笑：「陰王此言差異，我們跟鑄劍山莊不過是生意上的往來，如今大勢所趨，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即將沒落的家族樹立強敵。這幾日我觀三位邪王圍攻鑄劍山莊總是力有不逮，因此特來助陣。」
「哈哈哈哈！」陰無缺陰聲狂笑：「好一個匡扶正義的正道！余老兒，你們可是代表這江南四州正道勢力而來？」
兩名老者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那紅面老者哼道：「這個自然，陰王以為如何？」
「這個本王求之不得。」陰無缺陰笑著將話音一轉：「不過這攻下鑄劍山莊的利益該如何分配？」
「我們江南四州正道聯盟只取一副『四靈圖』，四柄絕品靈劍一概不要，至於其他東西我們五五分成。」余老說道。
「好大的胃口！」
陰無缺沒有說話，白靈已經站起來怒喝：「我們在這裡攻打了半個月，死傷上前弟兄，你們最後摻上一腳，動動嘴皮子就要去一半！也不怕撐死你們！」
余老看著他道：「那骨王以為如何？」
白靈伸出三根手指：「最多給你們三成！」
余老冷哼一聲：「你們再打發叫花子嗎？至少要四成！而且還要加上一柄絕品靈劍。」
「四成不可能！」陰無缺斷然道：「最多給你們三層，外加一柄絕品靈劍。」
余老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好，希望明日陰王能夠履行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