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太湖劍會 第四十九章 又見白衣 文 / 文默
大堂內的議論聲莫問感覺非常遙遠，甚至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只是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少女。
慕清清微微蹙眉，眼前這人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
「你是誰？」
莫問嘴角露出一絲苦澀，果然是認不出來了嗎？激盪的思緒在瞬間冷卻了下來，看著慕清清的眼睛緩緩的道：「一個普通的獨行劍師。」
「你為何要殺他？」慕清清劍尖依然頂著莫問的咽喉。
莫問平靜的道：「不是我要殺他，是他要殺我們。」
少塢主臉色一變，忙叫道：「清妹別跟他廢話！此人心狠手辣因為一點口舌之爭便殺了我的護衛，還想對我下殺手！」
慕清清皺了皺眉，雖然沒有立刻相信這少塢主的話，但也沒有將劍拿開。
「這位姑娘，一切都是我兄弟三人的錯，跟這位小兄弟沒有關係。」林奕站了出來：「是我們兄弟三人有眼無珠惹惱了魚龍塢少塢主，所有罪責我們兄弟三人全接了。」
少塢主聞言，神色一鬆，重新挺起了胸膛露，對著林奕露出一個算你識相的神情。不過此時慕清清卻突然撤劍，退後了兩步：「他也沒有什麼事，你們走吧。」
這樣的表現讓大堂內所有人都是一愣，接著爆發一陣由衷的讚歎聲：「果然是名門之女，高風亮節，胸襟不凡。」
「雷雲劍堂得此女實乃大幸。」
莫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向著客棧外走去，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只想盡快離開。林奕三人互望了一眼，上前嚮慕清清道了聲謝，便也離開了客棧。
四個人全都安然離開，少塢主一張臉都黑得成黑鍋了：「清妹！什麼叫我沒有事？他殺了我的護衛！」
慕清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想報仇自己去！」
少塢主一滯，雖是滿臉不甘之色，但也不敢觸這位女靈劍師的霉頭，悻悻的道：「清妹，這裡我已經為你包了一間客房，甲字六號房，你先在這裡住下，估計明日慕伯伯便會趕來了。」
慕清清點了點頭，清冷的面上沒有任何表示。
少塢主微微失望，又道：「清妹，其實你若覺得外面不習慣，還是跟我回塢裡住，塢裡既安全又舒適。」
「不用，這裡很好。」慕清清說著竟直接撇下他，向樓上走去。
少塢主張了張嘴，一臉陰鬱，望著那讓他神魂牽繞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狠狠一捏拳頭：「等著吧，清妹，總有一天你會是我們潘家的人！」
莫問走出客棧，便沿著街道一直往前走，沒有具體目標，如行屍走肉一般。林奕三人跟在他身後，也不敢打擾，對這名神秘的少年強者他們很感激也很困惑，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冒著得罪魚龍塢的風險為他們出頭，甚至還差點殺了對方少塢主！難道跟魚龍塢有仇？
一直走出兩三條街，莫問才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林奕三人，神情頗為疲憊的一笑：「三位大哥，兩年前一別認不出小弟了嗎？」
「你是……」林奕三人愕然，仔細端詳莫問的樣貌跟自己認識的人一一對比，總覺得熟悉但卻都對不上號。
莫問苦笑一下，提示道：「兩年前，江州，商隊，洛城。」
這樣的提示終於翻出了三人深處的記憶，胡山一捶腦袋叫道：「是那個叫文墨的小傢伙！」
「哎呀！都長這麼高了，身體也便壯實了，皮膚也黑了點，嘖嘖，俺鬍子都認不出來了。」胡山上下打量著莫問嘖嘖稱奇。
林奕和燕銘滿腦子黑線，對胡山連打眼色，讓他注意一下那口無遮攔的嘴，但顯然是做無用功。
莫問望向兩人笑道：「怎麼了兩位哥哥？還沒認出小弟？」
林奕苦笑一下：「怎麼會沒認出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罷了。」
莫問微微苦笑，他能明白林奕的心情，兩年前那個印象中弱不禁風剛剛走出家門病怏怏的少年，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名實力強大的靈劍師，成為不同層次的人，之間的隔閡總是有的。
「三位哥哥，我早就說過，下一次見面一定請你們三個喝酒，如今想請不如偶遇，一起喝兩杯？」
林奕和燕銘沒有推辭，畢竟要感謝莫問剛剛的援手之德。隨意在街上挑了一間不錯的酒樓，莫問做東點了一桌酒席。開始林奕和燕銘還有些拘束，只有胡山沒心沒肺胡吃海喝，不時跟莫問碰杯。漸漸的兩人受到氣氛感染，也逐漸放開，彷彿又回到兩年前那個野外的夜晚，四個人對著一堆篝火，就著烤肉喝著烈酒，無拘無束的調侃。
三人慢慢的將他們兩年來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問起莫問，莫問卻簡單的提了兩句，三人見他似是不願提及，也便沒有追問，往其他話題上引去。
「對了，如今名劍榜和青劍榜上都有一個叫文墨的，據說老厲害了，能夠接下劍聖一劍而不死，兩榜排名均是第三位，該不會就是小兄弟你吧？」胡山喝的舌頭有點大，捲著舌頭問道。
莫問聳了聳肩笑道：「我有這麼厲害嗎？」
胡山醉眼盯了莫問一會兒，大搖其頭：「不會，不會，不會是你，你要是那麼厲害怎麼會打不過那小姑娘？哎，聽說名劍榜和青劍榜前三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前兩位更是女的，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修煉的。」
莫問思緒一蕩，名劍榜，青劍榜，都是趙國靈劍師界最有名的劍榜，前者是趙國最有名氣的靈劍師排名，根據每個靈劍師所做的事產生的名氣定下排名。青劍榜則是趙國所有年齡不三十歲的靈劍師實力排名的榜單。如今這兩個榜單在一年多前，前三位便被三個人牢牢佔據，至今未曾變動。
排名第一的是一名叫月的少女，一年多來橫空出世，在趙國江湖上著實做了幾件了不得的大事，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只身前往趙國都城與劍聖白慕辰論劍，試劍十招全身而退，之後又接連找上趙國幾大靈劍世家挑戰，敗盡其族內強者，甚至有數名是曾經位列十大靈劍師的名宿！以這樣的戰績和實力穩穩居於名劍榜和青劍榜第一。
排名第二的則是一名叫夕雲的少女，也是同一時期出世，連誅趙國數名惡跡斑斑的邪道靈劍師，都是縱橫趙國數十年之久的成名人物，據說實力最強一人半隻腳踏入聖階，一度被譽為邪劍師中第一人，劍聖白慕辰曾數次追殺但都讓其逃脫，如今卻在夕雲劍下授首，怎會不引起天下震動？因此名劍榜和青劍榜穩居第二。
第三位就是莫問本人，當日很多人都目睹他接下劍聖一劍而不死，毫無意外的上了名劍榜第三。只是從那日之後他便隱居在飛石城，在公眾的視線中消失了，所以真要論其名氣跟前兩位根本沒法比。不過以他在青城曇花一現展露的實力也穩居青劍榜第三，下面無人能爭其鋒芒。
莫問想到這兩個榜單自然不是想自己，而是再想那名讓他心中悸動的白衣少女，她，應該就是前兩名中的一人吧。是月？還是夕雲？想到那白衣少女淡漠的性子，是夕雲的可能性大些，因為「月」的事跡太過張揚，不似白衣少女的性子。
「文兄弟？文兄弟？發什麼呆呢？不會是看上那漂亮女孩了吧？」胡山伸出一隻手在莫問眼前晃了晃，嘿嘿壞笑。
莫問回過神，下意識的辯解：「怎麼會……」
話說到一半又生生嚥了回去，因為他的視線之內真的有一名漂亮的不像話的少女，如果說那白衣少女是出塵的不可觸及的謫仙，那眼前這少女便是人間最美的絕色尤物，能夠讓人觸及反而更加具有吸引力。
在他對面不遠處的客桌上，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穿著一身雪白的書生袍，頭上也挽著男式髮髻，但任誰都不會把她當成男人，先不說她那鼓鼓的胸脯，沒有喉結的修長潔白的頸項，光是那張臉，如果真生在男人身上，估計全天下所有男人都會對著老天豎起中指。
少女手持一柄折扇，故作瀟灑嚴肅的時不時扇一下，眼中也時不時露出一絲狡黠的光芒，讓人生不出厭煩，反而透著一抹古靈精怪，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
她的左右兩邊也各自做著一個少女，樣貌也很俏麗，穿著白色的女式劍服，手邊放著靈劍。腦袋湊到那男裝少女面前不知嘀咕些什麼，不時咯咯發笑。
整個酒樓這一層的客人，倒是九成九的視線被吸引了過去，這樣的無敵美少女組合就是女人也不免受其影響。
似乎感受到人們的目光，一名少女劍師轉過臉故作兇惡的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眼睛全挖出來！」
這樣的話從這樣的人兒口中說出自然沒有什麼效用，反而惹起幾個豪客放肆的大笑，有些人的目光也不那麼純正起來。
少女漲紅了臉，狠狠的瞪視著那幾個笑的最放肆的幾人，突然伸手按在劍柄上，一道寒光毫無徵兆的迸射而出，接著嗆啷一聲，靈劍便又插回了鞘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