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鑄劍山莊 第十九章 交易 文 / 文默
「誰？」方越豁然一驚，望向聲音傳來的黑暗處。
一條身影緩緩的從大樹的陰影中走出，藉著月光，黑色的頭盔下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龐。
「是你！？」方越雙眼微縮：「不可能！我親眼看你喝下肉湯，那軟骨散的藥力即使六階靈劍師也能放倒，你怎麼會安然無恙？」
莫問沒有回答，對一個死人沒必要回答，剛剛這裡發生的一切他都聽得一清二楚，眼前這個心理極度扭曲陰暗之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也失去了做人的資格！
嗆啷！長劍出鞘。
方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隨手將男孩扔在地上，反手將自己的佩劍抽出，幽冷的劍身上正有一道細小的裂縫，正是原本屬於莫問的上品靈劍劍胚！
「雖然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解除軟骨散得藥力，但你既然插手今天的事，那你就去死吧！」
方越仗劍直刺，擁有一流劍客的實力，這一劍已經基本做到身與劍合，一劍刺出隱隱帶著風雷之聲，一股凌厲的戰場殺伐之氣迎刃而出！
這是來自沙場的殺人之劍，一般江湖上的一流劍客都不敢硬接，只能暫避鋒芒。但這一劍在莫問眼中卻是慢如龜爬，破綻百出。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一劍次來，莫問的腦海中突然湧出無數殘影，每一道殘影都是應對這一劍的方法動作！
這些……莫問心中有些明悟，這些殘影信息恐怕是他從山莊劍池內那萬千殘劍靈力中獲得的，靈劍本就是為戰鬥而生，每一柄劍恐怕都經歷過無數大戰，久而久之那些戰鬥本能就融入到了靈劍的靈力之中，自己吸收了那些殘劍靈力，也就將那些信息吸收，平時這些信息雜亂無序毫無規律可循，隱藏在他的記憶深處，但一進入到戰鬥之中，那些戰鬥本能便被激發出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莫問選擇了一個最簡單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抬劍一撥，劍尖正貼中方越次來的長劍劍刃之上，然後一勾一帶，莫問的長劍劃出半個優美的弧線，輕鬆將方越氣勢雄厚的一劍撥向一旁，同時那道優美的弧線一樣隱藏著凌烈的殺機，那道弧線劃過了方越持劍的右手，一隻手連同一柄長劍飛上了半空。
「啊！」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嚎，方越踉蹌著後退，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齊腕而斷的右手，任憑血液從斷裂處噴湧而出。
「心劍合一！不可能！絕不可能！你只有十幾歲怎麼可能是超一流劍客！假的！一定是假的！」方越語無倫次，今夜連續經歷的一切讓他的精神徹底處於崩潰邊緣。
「假的！是障眼法！你騙不了我！給我去死吧！」
方越突然嚎叫著縱身前撲，鮮血隨著他的斷臂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血線。對於這一下莫問始料未及，兩人本來離得就近，方越的胸口直離他的劍尖還不到兩尺，幾乎是方越剛剛一動身便已經撞到了劍尖之上！
噗嗤！
鋒利的長劍輕易洞穿方越的身體，直沒劍柄！方越雙目圓睜，僅存得一隻手竭力甚至向莫問的臉上虛抓，但他永遠也抓不到，夾雜著內臟的血沫不停的從口中溢出，最後渾身抽搐了兩下徹底喪失了生機，手臂無力的垂下。
這名本該死亡卻在異國他鄉被自己的仇人養大，因為生活中養父的某些不足因嫉生恨，最後癲狂辱妹殺弟，這樣一個結局也許是其最好的歸宿。
莫問輕歎一聲，將方越那兀自圓睜的雙目緩緩合攏……
遠遠的，一座城池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青嶺城，這座因山而得名的小城已經距離眾人越來越近。
城門外，莫問策馬趕到方柔姐弟乘坐的馬車前：「方小姐，現在已經到了青嶺城，不用我再護送。再次感謝你的救助之恩，我們就此別過。」
說完，莫問催馬就要離去。
「文公子，您等一下！」掀開車簾突然喊道，她的臉上已經再次遮上了面紗，但那朦朧的輪廓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方小姐，還有何事？」莫問停下身形，轉身看向方柔。
方柔臉頰微微一紅，竟然不敢直視莫問的眼睛，目光偏移了開去，低聲道：「文公子要回何處？若有機會將來也好拜訪。」
「恐怕讓小姐失望了，在下以四海為家，居無定所。」
「這麼說公子暫時並無去處？」方柔連忙接道，急促的語氣中難掩的透出一抹喜意。
莫問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
「那公子何不繼續跟隨車隊，護送我們到達飛石城？至於報酬方面文公子儘管放心，我們將以市場價三倍的價格支付佣金。」
「這……」
說實話莫問確實有些意動，此時他的身上毫無分文，當初為了保持現場他並沒有動車上的任何東西，那母親送得三百兩金子自然也不會去動。如今隻身在外，沒有錢恐怕是寸步難行。方柔承諾的三倍報酬雖不算太多，總能緩解一下現在的狀況。
「文公子請放心，您是擁有超一流實力的劍客，我們自然會以四階靈劍師的價格支付報酬。」方柔加大了自己的籌碼。
這次莫問徹底心動了，三階和四階是一個分水嶺，僱傭三階以下實力的靈劍師和劍客並不需要太多，一般每天十兩銀子算是頂天了，但四階以上則完全要用金子計算，報酬翻了足足十倍！
「好吧，我同意護送。」
方柔眼中的喜色終於不再掩飾，說出了她最終的打算：「護送任務結束後文公子似乎也沒有去處，張都督和劉都統如今都身受重傷，恐怕沒有一兩個月無法好轉，舍弟如今正是啟蒙修煉的最佳年齡，耽擱不得，所以小女子還想懇求文公子到時再逗留一段時間，負責舍弟的啟蒙劍術指導，等張都督和劉都統傷勢復原，文公子即可離去，小女子會支付五百兩黃金和一瓶上品療傷丹藥作為報酬。」
莫問一愣，他沒想到方柔的最終目的竟是這個，讓他做小侯爺的劍術指導！？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他哪有什麼劍術？完全是因為殘劍靈力中的殘留信息片段無師自通的，一些簡單的斬、削、劈、刺等基礎劍術他還知道點，畢竟在鑄劍山莊時經常看山莊弟子訓練，但說到高深的劍術理論他完全是兩眼一抹黑，給別人上課，別人給他上課還差不多。
看到莫問猶豫，方柔卻沒往其他方面想，以為是對方覺得報酬不夠，便咬了咬下唇拋出了最大的籌碼：「另外我還可以為公子提供一條古靈劍師遺府的消息。」
「古靈劍師的遺府？！」莫問心中巨震，如果說如今對他吸引最大的東西，當屬古靈劍師的靈劍！自從經歷劍池之變，讓他知道如今天下間的靈劍跟古時候好像有很大不同，從「劍靈」一事上就能看出，現在的靈劍劍靈他說不出的厭惡，雖然能夠溝通，但那內心深處的厭惡讓他不願去溝通，反而古時候流存下來的靈劍殘骸他卻由衷喜愛，那些殘留的劍靈給他一種舒服甚至同類般的感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能夠從那些殘劍中獲得力量！這些從「小黑」中就能證明。他有一種想法，如果有足夠的「小黑」那樣的殘劍，他的修為將會無限增長！短時間內達到天下的巔峰也不是不可。但如何尋找「小黑」那樣的殘劍卻是如今最大的問題，古靈劍師的遺府正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好，我答應！」莫問最終咬牙道，古靈劍師的遺府對他的吸引實在太大了，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至於答應之後如何教導小侯爺的劍術，到時候再說吧。
車隊順利進駐青嶺城接待貴客的驛府別院，城中的各級官員面對這對身份顯赫的姐弟盡可能的巴結討好，雖然人家老子不在了，但爵位可是傳了下來，可見朝廷的恩寵，指不定什麼時候這位小侯爺一飛沖天，現在巴結總沒錯。
方柔姐弟一直忙到傍晚，才將各級官員接待完，然後獨自一人走進張濟修養的房間。
「張叔，我將文公子留下來了，但我們這樣好嗎？」方柔擔憂的說道。
張濟躺在床上，愛憐的看了她一眼：「小姐，我們也是不得已為之，那文墨我看不透，他所展露的實力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我雖然無法感應其靈劍師的氣息，但他絕對不只是一名普通劍客！這個世上還是有很多隱藏自身氣息的秘法，這個文墨也許正是用什麼方法隱藏了氣息也說不定。如今我和劉都統都身受重傷，短時間內無法恢復，你和小侯爺身邊只有十四名黑風鐵衛可用，力量實在太過空虛，雖然現在能夠讓調動靈劍堂的靈劍師，但畢竟不是我們的人，所以這名文公子我們一定要爭取，至少要等到我和劉都督恢復。」
「可這位文公子來歷不明，我們就不怕……」方柔沒有再說下去，莫問的來歷依然是其最大破綻。
張濟搖了搖頭：「不會，這位文公子志不在此，侯爺的劍他恐怕還看不上眼，否則昨夜他就會動手了。」
方柔不由想起了昨天那驚心動魄的夜晚，在自己最絕望無助的時候一個人從黑暗中走出，手仗三尺青峰，那時那個並不高大的身軀卻是那樣堅毅挺拔，漸漸的竟有些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