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百九十八 這不是奧斯維辛 文 / 漢鐵
. 當我們回到火鷹城時，天已微亮。但是一群人並不覺得疲憊，亦沒有談笑的興致，就這樣各自回到了居所。一回到自己的臥房我便坐在我臥房外廳的書桌前，拿出紙張將回來時沿途所想的一些細節記錄下來。兩個多月……要蓋起足夠近十萬流浪居住的房子。以我現在的財力以及物力能做到嗎？事實上連我自己都抱著能蓋多少算多少的心態去做的。因為不要說是現在，就算是在前世做也頗為困難。好在這個時候大多數西大陸的平民居住環境也不怎麼樣，對於居住環境他們的要求並不高。
但即便是木屋，想要蓋起十，不說其它建築材料以及花費工時，單單就木材的消耗估計能頂上天鵝堡出口翼獅城邦一年木材的量。想罷，將木屋這個詞又從紙上劃掉。但是劃掉以後我才現，自己已經劃掉了磚屋、土屋、以及各種我所知道的房屋。現在已經沒有其它的東西可以選擇了，磚屋肯定不行，在要蓋那麼多的房屋之前我還要先蓋大量的磚窯，時間上不夠。而土屋雖然在材料和工時上比磚房省，但是所花費的工時還是不少，若要蓋起那麼多的房屋，光是泥土的量就超過托斯要塞的外圍城牆。木屋，算了，有木材也來不及砍，沒更多的船隻運輸。我也想要一個奇跡……想著，有點氣餒地將鵝毛筆擲在桌面上，然後閉起了眼睛。
「怎麼了？」一雙纖細的手撫在了我的後背，手掌上傳來的溫熱從原本冰冷的背部傳來，讓我頓時感到一陣舒暢。接著那雙纖細地手將桌面我寫的那張紙拿了起來。
伸手將穿著睡意的美人抱了過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感受美人軀體的嬌軟。也是為了讓自己更暖和一些，畢竟從那裡回來之後我就沒睡過，從書桌上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現外邊太陽早已升起，而自己身上已經沒有一個地方不是冰涼的。
閔蒂感覺到了我身上地冰涼，微微地顫動了一下。不過在短暫的下意識反應之後，閔蒂閉上了她那微張的小嘴。微笑著靠在了我的身上。任由我那被流浪們弄得都是污漬的軍衣弄髒她那潔白的睡袍。
「你打算再蓋一些臨時軍營？」從我所寫的東西上，閔蒂這個聰慧的女人看出了一些東西。
「不是，昨天晚上火鷹城外的流浪營地生了火災，燒死了幾百個人。」
「漢，可憐的小傢伙……」雖然聰慧，但是閔蒂和大多數地女人一樣，也有基於母性的那種同情心氾濫的時候。但是用「小傢伙」來稱呼我的，她是第一個。聽完我的話，閔蒂將那些紙張放回桌上。憐惜地用雙手捧起我那沾滿灰塵的臉。「所以你到現在還沒睡嗎？你不應該如此苛求自己，對於災難地受害。我們只能盡力幫助，若父神想召喚他們，誰也無能為力。不管是火鷹城地官員還是南丁堡的那些貴族們，那不是一萬兩萬，而是近十萬人，他們很清楚自己能做什麼。
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若是如此。父神在你的心中不是太過於殘忍了嗎？這些跟父神沒關係。都是人為的災難。所以……我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知道嗎，我喜歡美好並且簡單的事物，善與惡，英雄與惡棍。但是事實上，更多的情況是兩兼具，即便是我自己。我也曾打著父神的旗號幹過壞事，而我自己知道，那跟不知在何處的父神一點關係也沒有。」
「咯咯……你這是在向我懺悔嗎？」閔蒂嬌笑著再次捧起了我地臉，在我的嘴唇上輕點了一下。
「我不需要向誰懺悔。對於過去的選擇我無需後悔，即便在現在看來那是個錯誤的選擇，但我始終相信，這是在當時情況下最好的選擇。我只是在尋找自我救贖的方式。」
「那你找到了嗎？」
「嗯……」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的，在什麼位置做什麼事，按照自己所處地位置決定，善事與惡事。保護需要保護地。殺死需要殺死的人。疼愛自己地妻子。同時誑瞞她。薩拉教的真神教導他們服從，正教的父神教導西大陸人救贖。而我故鄉的先賢則告訴我們應當處中淡定，平靜待物。我相信祖先的教誨，遵從於自己心中的聲音。這亦是人本來的面貌。」
「很遙遠……不過，至少比兜售免罪券好。」說著閔蒂修女站了起來，從臥房裡拿出一條毛毯蓋在了我的身上。「我先去找點吃的上來。」
事實上，當閔蒂將吃的東西拿上來時候，我已經睡著了。一天過後，依然如此，只不過從臥房外廳的書桌換到了書房的書桌上。雖然在建築房屋上還是沒有眉目，但是至少已經派人到流浪營地去了。對於營地帳篷的佈置進行了暫時的規劃，將原本堆在一塊的營地分隔開來，劃出道路與廁所，並且派出醫師前往那個地方。同時也給南丁堡子爵寫了一封信，說明了如此處置的必要性，希望他和南丁堡附近領地的貴族們也能夠這麼做。要知道他們那裡聚攏的流浪要比火鷹城這邊多得多。
第三天，由於在書房之中還是沒想出比較好的住房解決方案。遂決定再去流浪聚居地看看，我想看看那邊的一些木屋究竟是怎麼蓋的。可是當我和隨從們走進馬廄的時候，我又走了出來。在阿土他們詫異的眼光中我在馬廄裡進進出出地走了幾次。
然後一句話都沒留下，欣喜地奔回了火鷹堡的書房裡抽出紙張開始畫草稿。因為……我已經找到了一種廉價快速的房屋建築方法。事實上很簡單，對，就是馬廄。原來我一直沒往那想罷了，之前我一直想著要住那麼多人，房屋肯定是要往高蓋。直到今天看見馬廄後記起來。
在火鷹公國的大多數地方，為了節省建築材料，馬廄通常並不是與地面持平的，而是挖下去一米甚至是兩米左右，然後再在地面壘砌矮牆，用木材和茅草搭起棚頂。這種建築方式事實上在人類地氏族部落時代就出現了，那時候的人們挖得更深、更大。甚至足以容納這個部落的人居住。
現在我也可以將這種建築方式重新採用，劃出差不多兩百平方的長條形位置作為一棟一百人房屋的標準使用地，然後朝地下挖兩米深，用夯土法可以將挖出來的泥土直接用來在地面壘砌成距離地面高一米的厚牆或是斜面牆，最後沿著夯土牆豎起兩米高地木柱，底下就插五六米的木柱，這樣對於木材的要求將大大降低。最後搭起棚頂，這樣，一棟「房屋」就算完成了。
當然，僅僅只有房屋是不夠的。同時還需要大量的木匠製作三層的木床。這是最緊缺的，相信製作木床相比起蓋一棟木屋來說，說需要的材料以及工藝要簡單得多。這樣的房子蓋出來的壞處就是光線不足，但這時候地房屋大多數都是光線不足，我現在所居住的火鷹堡更是如此。而好處呢……就是冬暖夏涼，棚頂與矮牆之間也留著一米左右的通風位置。比帳篷要好得多。
這樣的房屋每一棟都配一個蓋在地面上的公共廁所以及一個公共澡堂和公共食堂。同時每十棟房屋配一個醫師。而這樣的建築將沿著火鷹城到修女堡道路一路修建，也就是南丁堡北部那個交給楚妮院長地城堡，這是為了長遠地打算才這麼做的。沿著這條道路修建的話，這些公共的住房將會很快完成。不然的話，光是南丁堡那邊的人遷來遷去在糧食上就要浪費非常多。還不如從火鷹城和修女堡開始同時修建，每隔一段距離修建一個，直到近千棟這樣的房屋相連。更重要的是，這裡雖然距離南丁堡以及更東部領地的落葉森林鋸木廠有一段距離，但是至少不是太遠。而在這條道路沿途一直到托斯要塞都有採石場。
最重要地就是這個，採石場。當房屋問題解決的時候思緒也頓時開闊起來，鵝毛筆飛快地在紙面上帶出一條條的曲線。對，就是採石場，我並不是需要他們去採石場工作，而是準備向猛牛老丈人以及火鷹大公妃還有沿途的領主們索要金錢購買沿途採石場的石塊，然後修建從火鷹城到托斯要塞的道路。相信火鷹大公妃以及沿途的領主們不會介意地。因為我是在為他們修建道路。同時也用這筆錢從他們地採石場購買石塊，管他們要點勞務費來養活這支修路大軍相信他們不會介意的。肯定不會介意。只是猛牛老丈人那邊……他應該還不至於破產吧。
可路還是要修地，統一的神聖拉納帝國有兩條生命線，第一條就是阿萊河，從天鵝堡湖到赫森城附近的河運。還有一條就是東起天鵝堡，經石堡、托斯要塞、南丁堡、修女堡，最終西抵火鷹城的道路。若以托斯要塞作為中軸將神聖拉納帝國分成兩塊。帝國的東北部地區，垂柳城、石堡到天鵝堡的連接都可以靠阿萊河完成，但是從托斯要塞到火鷹城的連接則必須由陸地完成。偏偏現在南邊陸地的這條生命線與北部阿萊河那條生命線相差是如此之大。
這關係到將來神聖拉納帝國石堡——天鵝堡王朝對於西部地區的控制力度。當托斯要塞的駐軍能夠快速地抵達火鷹城就像禿鷹要塞的駐軍能夠快速抵達阿萊河邊的任何一個地點時，這已經不僅僅是神聖拉納帝國範圍內貨物流通速度的優勢了，軍隊補給的成本也將更低，而且，哥頓出產的鐵器以及重武器也將更加方便地向火鷹城進行輸送，特別是大炮。而火鷹城呢，作為帝國西陲最大的城市，它將決定神聖拉納帝國與其長久的敵人——三百合王國每一次戰爭的結局。
這也是前兩天我在看過流浪營地之後沒想到的，我原先一直將那些流浪的問題當成是麻煩來解決，幫助他們也只不過是出於心裡的一種同情罷了。但是當思路開闊之後，我現自己手上居然已經有了如此充裕的勞動力去做之前神聖拉納帝國所有人都沒做過的事情。這條路修到天鵝堡可以修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修到我老，但是當這條路完成之後，給神聖拉納帝國所帶來的價值將是不可估量的。而且也很符合工程進度安排，現在緊挨著落葉山脈的那些採石場一直修到托斯要塞是最輕鬆的，而過了托斯要塞，向東修下去的話，新建的路段也能夠為修建這條道路服務，將石材從托斯要塞運到石堡，運到天鵝堡直到道路完成。
想像一下這條道路沿線的流浪集體宿舍吧，呃……我知道，我知道這有點像奧斯維辛。不過這畢竟它與集中營還是有本質區別的。先第一個就是，我並非納粹。其次，那些流浪將是自由的。若他們在沿途修建道路的時候在當地找到更好的活計他們可以自由地離開，直到這條道路修建結束我再將他們分散到各地去或是這些修建全部都找到活路。最後，虐待這種事情是不會生的。畢竟，那個數量的流浪若是暴動的話估計得調集神聖拉納帝國一半數量的軍隊前去鎮壓。負責沿途修建段道路的士兵與治安官們將被重複告知這一點。
花了一天的時間又將這個計劃的大概寫好之後，問題又來了。我在想這個計劃要是交到猛牛老丈人的手裡他會不會破口大罵？若只是破口大罵的話那還好，因為我要讓他破財了。最怕的就是猛牛老丈人現在手頭沒剩幾個大金克裡了，這是最慘的，那樣我得給那支流浪大軍重新找活路，暫時我想不出更好的。所以想要那些人有活路的話，我最好隨著這份計劃一起附帶一個幫猛牛老丈人賺錢的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