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目光 文 / 烏金
第72章：目光
一股奇異的光芒湧入了葉宇軒的腦海裡，他只覺得意識一沉，旋即升騰，眼前便不再是小林裡的場景，輾轉而出的是黑夜裡的樹林。蒼茫的星空照亮了樹林裡的小徑，一黑衣少年毅然而行，其身後跟著一農穿著的小女孩，女孩略顯唯諾，悄悄地跟在黑衣少年的身後，彷彿害怕些什麼。黑衣少年陡然轉身，尖嘯的目光注視著這個少女，隨即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彷彿說了些什麼。女孩支吾地回答幾句，少年沉默了一陣，點了點頭。
之後，少女跟著黑衣少年一路走過。「這是六兒啊，想來也快又一年了吧……」葉宇軒看見這記憶猶新的畫面，當下感歎著。畫面又是一轉，感覺一沉，升騰之後，還是樹林裡，只是天色已亮。紅色的小轎外有著一相貌俗世的女孩，她面前有一傷受不輕的老者，三名手持長槍的中年男子正叫囂著。
樹林中的縫隙陡然穿出一黑衣少年，手持一桿造型怪異的黑色長槍，以一敵三，化解了危機。女孩看著黑衣少年的目光中有著萌動的波痕，腦袋微微垂下，待她小嘴微抿之後，有了勇氣開口抬頭，卻發現黑衣少年已不在，眼神中的光芒顯得黯淡。「雪兒，當初救雪兒的時候她就喜歡我了麼？」葉宇軒嘀咕著。而此刻，施展第八陣的鬼幽子見葉宇軒的意識裡直接傳來小姑娘家喜歡他的話，咳咳笑了笑，低估道：「這小子，外面是冷的，裡面倒是挺熱的嘛，雖然懂的不多，但挺誠實。」
畫面再而一轉，華麗的宮殿裡黑衣少年手持怪異長槍站於殿堂之上，其對面有著一頭發披散的中年男子，二人戰成一片，直至中年男子持了黑衣少年的虧，咆哮著向黑衣少年衝來，強大的一擊把大殿堅硬的地板也打地凹陷下去，黑衣少年不見了蹤影。依舊是哪個相貌俗世的女孩，立於上位者邊，眼神中儘是焦急，躊躇而立，細緻的臉頰微微發紅。
凹陷的地板中跳出衣服破損的黑衣少年，少年的槍刃上有著辟啪作閃的黃色光芒，決然的一槍，打敗了中年人，毅然離去。女孩的眼光微微鬆了口氣，攥緊的粉拳鬆弛下來……葉宇軒看著秦雪兒這個畫面，也是微微一笑，心中感覺暖暖的。無數的畫面接踵而至。為柳六兒帶回客棧的荷葉包裹的烤鴨。春風樓一起喝酒的古玉開。拒婚當日二人的追逐……直至顯得有些模糊地記憶出現，佈滿沙子的海灘，身材矮小的孩子一人在沙灘上跑著，細小的胳臂，柯柯的笑臉，短短的腿有力地擺動著。
在這孩子的身後有著一面容慈祥的中年人，看著孩子歡快地跑著。「義父……」葉宇軒看著這個面容熟悉的中年人，只覺得心裡一酸，確實處在意識狀態。而此刻葉宇軒的身外，眼角微微流出了淚來。當無數畫面閃過，最終一一消失，葉宇軒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虛無的空間裡，只是他覺得自身有著感覺，並且不再是意識狀態。他微微握了握手中的綠笛，心中有著萬事皆不可用言語道來的感覺。雙目漸漸合攏，單手抵著綠笛，開口對著洞孔，手指上萌生出粉紫色的光芒，悠揚的聲音隨之響起。
如小橋流水般暢快的笛聲，鬼幽子此刻聽著葉宇軒的笛聲，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也閉上雙眼，沉入葉宇軒的笛樂之中。曲調升而欲降，直至看似優美的一段樂章過後，卻是又一次升騰。幽幽的曲聲中儘是思念。隨著笛聲漸漸清晰，流暢，鬼幽子發現他的陣法也已經到被破邊緣，他有些興奮，語言中葉滿是激昂：「時隔至今，終於有了新的《鎮魂曲》了！」
當笛聲如落日黃昏的低下，空氣之中有著風聲淡淡的律動，聽著彷彿跨越時際一般，陷入了時間的縫隙，彷彿永遠靜止。鬼幽子有一瞬陷入了時間的縫隙中，好在他的心神比之葉宇軒高上不少，只是回過神來還是逃不過驚訝，仔細聆聽這樂章，不停嘖嘖讚賞起來。已然，葉宇軒已經打破了鬼幽子的陣法，只是他依舊沉浸在笛聲中不知停下，而此刻的笛聲也是接近尾聲，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無盡的思念，彷彿不知思念者何時可以想見一般……葉宇軒微微張開了雙眼，入眼卻是閉著雙眼的鬼幽子正微微擠著眉頭，彷彿在仔細地思索一般。「哈哈哈哈，老朽真傳有人承了！」
鬼幽子突然睜開雙眼，隨即仰天大笑起來，而這一息中的轉變讓葉宇軒微微汗顏了一把，畢竟之前還若沉思狀的鬼幽子陡然瘋癲笑了起來，任誰都會受不住的。葉宇軒隨即又沉浸入了之前的思緒裡，腦海裡儘是這笛聲的吹奏方法。「前奏是亂指的八次轉換，之後換七度音的輕快清晰笛聲……」葉宇軒心中一遍一遍重新排演起來。鬼幽子一陣癲笑之後也正常起來，他看著葉宇軒正沉思著，知道他還需要對這《鎮魂曲》鞏固一下，也不打擾，當下看著葉宇軒，看著這個天賦異稟的徒弟。
過了一陣，葉宇軒空洞的眼神漸漸恢復了神采，他集中的瞳孔看道鬼幽子正看著他，微微一笑道：「師傅，不知我是不是練成了這《鎮魂曲》呢？」「練成了練成了！已經有了鎮魂了作用，而且作用不賴！」鬼幽子興奮道，「對了，你要為這目前的《鎮魂曲》取一個樂章名，因為《鎮魂曲》並不止一個樂章，將來或許你會有新的感觸，從而有新的樂章。」葉宇軒聽後微微沉思了一陣，旋即抬頭道：「那就叫思念樂章吧，我是在對周圍的親人，摯友的思念下才完成了這樂章的。」「思念樂章……好，好。」
鬼幽子輕輕念叨了一聲，歎了聲好，「宇軒，如今你對這思念樂章還不熟悉，姑且對練如何，一直以來都沒有笛友可以互練，說不定有著說不出好的效果呢……」葉宇軒連連點頭，單手抵著綠笛，已是做好了準備。鬼幽子同樣抵著綠笛，當先吹奏起了他的《鎮魂曲》，沉悶的音律響了起來，空氣之中充滿了一陣青色光芒，笛聲顯得悲傷而沉悶，彷彿空氣都在哭泣一般，不斷發出震盪的嗡嗡聲。葉宇軒只覺得心神微微一顫，趕忙吹奏其「思念樂章」，略顯歡悅加上淡淡思念的笛聲響其，與鬼幽子的笛聲此起彼伏，彼此碰撞著，空氣中同時有了兩種光芒，青色的光芒微微震盪，粉紫的光芒輕浮不動，只是有著淡淡且柔和的水流聲。汩汩而來，汩汩而去。
「師傅這次吹奏的似乎與以往不同，以往都是婉轉而悠揚的，如今卻是顯得非常悲傷，想來師傅曾經經歷過非常悲傷的事吧……」葉宇軒聽著鬼幽子的笛聲，心中想著。而鬼幽子眼角卻是有了淡淡的淚痕，亂指飛快地切換洞孔，吐氣均勻，有重有輕。二人都沉浸在對方的笛聲之中，彼此感受著對方的心境，自身的心境與心神都有著淡淡的提升。小林外，已經聚滿了無數鬼谷一族的後裔，不少人都沉浸在兩者的樂章之中，而雖然兩者的樂章互相抨擊，卻又能互相分清一般，彷彿就是有著一種默契，各有各的主調，基調一同舞動。「自那次以後，多久沒有聽到這個笛聲了呢……」
「是啊，每每聽到族長的這個笛聲我都會忍不住地想要流淚呢，若不是被族長下的心神烙印，或許我們已經如上次那個猖狂者一般，陷入這笛聲恐怖的輪迴裡，直接七竅流血而亡了吧……」「這次與族長對奏的是哪個通過鬼谷術的人麼他的樂章讓人感覺停留時間都停留了一般，彷彿非常悠久，好像一年只是一瞬，而一瞬也僅僅一年啊……」「是啊，我也剛從那種感覺中出來，真的很奇特，如果走不出來的話，或許過了數年，等我們回過神來也以為只過了一瞬吧。」
不少後裔開始討論著，並且用心地聽著葉宇軒與鬼幽子的笛聲，二者交相輝映的笛聲讓他們的心神也有著淡淡的歷練……夏凌此刻也在人群之中，她此刻更為認真聽得反倒是葉宇軒的「思念樂章」，從樂章中她聽出了一個少年對心愛女子懵懂的想念，也聽到了對摯友的推心置腹，更多的則是慈愛的親人，那深沉的想念。「看這小鬼外面冷冰冰的，沒想到還練成了爹爹他老人家的《鎮魂曲》了他的這《鎮魂曲》聽著還挺溫暖的呢……」
夏凌在心中想著，隨即更為認真地聽著這笛聲，曾有一時，她也陷入了時間的縫隙，感受到那空間的水流未曾流淌一般的感覺。當黃昏的笛聲重新回歸，夕陽有一次西下，淡淡的思念已經貫徹與整個空氣之中。當怒吼的笛聲第一次響其，海嘯般的哭泣，深深的悲哀融入在空氣裡，彷彿一切都是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