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1871神聖衝擊

第5章 大選舉:皇帝的裝甲臉皮 253 公道 文 / 納爾遜勳爵

    253公道

    選舉第七周禮拜日7點半。

    龍川中心教堂外黑壓壓的人頭,彷彿擠滿了整個廣場,以致於教堂台階上都布了治安官,不許這些人上台階,教堂m-n口,歐杏孫在台階上踱步,得意洋洋的看著巨大的人ch-o,手上的白手套被太陽一照,晃得如同腰邊舞著個銀色流星錘。

    今天是龍川準備來教堂做禮拜的人數最多的一次,可以講是有史以來。

    假如一年前,李醫生和侯長老要是在夢裡夢到這個場景,肯定以為自己為神得到了這麼多羔羊,估計會如同噩夢一般從床上直挺挺的坐起來,滿頭冷汗,喜得極致都嚇醒了。

    但是今天,即便李醫生和侯長老就在龍川,也不會高興,怕是會憂心忡忡,因為這麼多人裡面真心來敬拜上帝的怕不是很多,還要擔心秩序和踩踏的問題,教堂壓根不可能容得下。

    這麼多人裡面自然充滿了采民,選舉搏殺進入最後一周,該虧的也都虧了,也都認了;大家的錢逐漸的沉澱在最強的幾個人身上,幾乎是動也動不了了,也沒錢可以再投了,而且到了這個階段,無論哪一黨的馬受傷或者被滅,他的金主估計都會不惜代價的用其他馬的彩票置換這馬的票,來保證自己的贏面。

    也就是說各馬和賭徒的錢都到了最後衝刺階段。

    翁拳光受傷、老婆被抓,聽說歐杏孫正在調查案件,極大可能完蛋了;那麼有實力的只剩下自由黨兩馬、民主黨三馬、以及王魚家。

    昨日一個流言哄傳全城:寶少爺說服了王魚家重回自由黨,那麼就是三馬對三馬,四馬得勝,每個強勢之人的勝率都是三分之二,大家都努力自己不是那三分之一,並且還有點閒錢的就開始琢磨伯樂獎的黑馬效應,以致於昨天下午開始,彩票店意外的迎來了一次購買小高潮:都買王魚家,因為都覺的這幾天肯定他的彩票銷量被其他競爭者落下不少,;假如他當選,分子(獎金)不變,分母較小,自己贏錢會更多。

    這種決戰時刻,不管以前是不是虔誠的基督徒,是個采民就要想起不投骰子的上帝來,你贏錢輸錢也是祂管著的,所以大人小孩都要來教堂禱告;

    另外一個因素,就是除了采民外,又多了「鐵民」,集資修路的那些人,以及剛剛抵達龍川準備週一繼續集資的新投資者,這些人能不來教堂祈禱神保佑他的投資以及讓龍梅線成為現實嗎?而且必須要看到鄭阿寶,試試看有沒有機會直接從這位嘴裡問點情報出來。

    第三個人滿為患的因素就是記者,寶少爺已經放風出去:今天有大事公佈。所以今天沖在人群最前面妄圖衝進教堂而推搡治安官的就是這群人,另外郵局裡的電報公司已經排起了長隊了,記者們為了自己發稿快,已經一撥去採集新聞,另派人拿著板凳在電報櫃檯前排隊,這種記者也不發電報,就依次坐著,從電報櫃檯排出郵局,又排過了旁邊的彩票店,一路到街口;本地人也摻和進來,所以排隊卻不發電報的隊列裡時不時的看到大白紙牌子或者是搭訕:

    《第九位出售:10元》

    《第三十八位出售:1元》

    「你是記者嗎?我這位置看得見郵局啊,5角銀子賣給你好不好?」

    當然還有本地或者記者中的無恥敗類妄圖chā隊,人群裡總是亮出一排排閃光的金屬光暈,或者槍或者砍刀,此起彼伏的大喊響起:

    「我有槍啊我打死你信不信?」

    「我這次發不出寶少爺的頭條去,我就要『自殺』殉報,信不信我砍死你陪葬啊滾啊」

    但是還有不要臉的人就是硬chā,以及一些斯文敗類找自己已經排隊的朋友抱團,朋友礙於面子也不好不讓他在自己身邊站著,結果前面的隊伍還是越來越臃腫。

    後面幾個記者實在義憤填膺忍不住了,撿起石頭把郵局玻璃砸了,郵局勃然大怒,當即去旁邊廣場叫了兩個治安官來,沒想到兩治安官一來還沒開口問誰砸的玻璃,就被記者們哀求幫著維持秩序,生拉硬拽,又扯又拉的,愣是回不去廣場了。

    廣場上,歐杏孫用警力在人海裡愣生生的給開出一條路來,**官、寶少爺、方秉生一行逐一在人群的震天的吶喊助威聲中進來,每到一撥人,他就上去指著人海滿臉憂愁的說:「您看,這麼多人,教堂裝不下啊?怎麼辦?但是大家都誠意敬拜上帝啊進不去教堂不好吧?要不要在廣場就地禮拜?就在競選的高台上。」

    他這麼做也是有私心的,他也有重大新聞朝百姓朝報業朝朝廷朝陛下發佈:我逮到了一個以婦女翁蔣氏為首的犯罪團伙不說什麼暗殺團啊、邪教組織啊什麼的,起碼繳獲的槍支裡八成都是黑槍,沒有民用槍槍管刻碼、沒有槍店槍證,有刻碼的也給矬了變成黑槍了,起碼可以講龍川堂肯定有私藏黑槍罪了,這已經足夠把翁拳光老婆扔牢裡幾年了,翁拳光也脫不了干係。

    這種事,當然聽見的人越多越好。在教堂不如在l-天。

    看見這麼多人,主持禮拜的席向道和**官都同意在l-天舉行禮拜,鄭阿寶更是求之不得,只有方秉生反對

    這個場合只有他不希望人多:昨天他也終於收到了老大的命令。

    命令很簡單:自由黨說他們當選就提議修龍梅線,那麼你要竭盡全力使民主黨三馬全中,最好不讓自由黨任何一個人當選

    看了電報之後,仍然不知道京城鐵路躍進風雲的方秉生差點哭了:這尼瑪什麼扯淡的想法啊?老大你不要光寫詩,你多看看選情啊

    現在民主黨手裡只有三馬,即便全員當選議員,仍有一個空額。翁拳光廢了,齊雲璐等陪跑的馬介入太晚,捧都捧不起來;那麼自由黨定然有一個人當選;而且自由黨張其結、范林輝底子都不錯,他們兩元全中概率很大啊,那些人都是本地幹起來的實業家,和自己手裡歪瓜裂棗的鴉片館員工不是一個概念啊。

    惟獨可行的就是拉孤狼王魚家進民主黨,四馬對二馬,或可一戰。可是那是個瘋子啊,鄭阿寶都不鳥,會鳥自己嗎?

    不過方秉生還是打算試試,已經下了決心,要以直接啟動他的玻璃廠為y-u餌賣個大人情,可以直接寫借條給他,反正宋右鐵電不缺那點錢,大不了就算借貸給玻璃廠了,王魚家這麼瘋,絕不會賴賬;哪怕是得罪鍾家良一夥打壓精英叛徒的意圖也再所不惜了,到時候真不行給王魚家跪下磕頭,也都認了。

    沒成想,還沒去呢,就聽到有人來報:城裡流傳著寶少爺再會王魚家的謠言。

    一打聽,是真的。王魚家自己點頭承認。這個瘋子可不說謊的。

    最後一條路也破滅了。

    易成不知道什麼事,竟然就呆在京城好幾天,就是不回來,自己等於是領著宋右鐵電一個企業和自由黨鄭阿寶背後豪傑集團鬥法,這可要了命了。

    所以他處於劣勢,自然不想在l-天,聽到的人少一點,自己忽悠的可能就大一點,這個道理是真的,雖然在滿地記者的情況下勝率增加很小,但總要一試。

    不過胳膊拗不過大腿,席向道、**官、鄭阿寶、歐杏孫都同意,自己反對也沒用。

    所以這一次禮拜日是設在自由黨高台上的,和鄭阿寶那次突然發難弄死鍾二仔的格局一樣,長椅從教堂裡搬出來,排在檯子下面:大人物、本地頭面人物、老信徒坐著,後面的人一概站著。只不過這一次沒有女眷的帳篷了,婦女們在太陽下擠在檯子兩側。

    因為這次完全組織遲緩,也沒有上次添場面的小孩坐第一排,現在太h-nlu-n,大家都死死抓著自己孩子,放到前排,萬一散場的時候被人拐走怎麼辦?但是大人物們還是友善的讓抱嬰兒的婦女坐在了第一排,小孩小,她們得抱著,太累,但人太多了,凳子不夠。

    原來坐第二排的**官站起來,撐著雙拐主動退了兩排,大家跟著閃出了前三排,勉勉強強的的坐下了這次來的f-嬰,前面全部都是嬰兒的哭聲和囈語。

    **官伸頭看了看坐在自己右邊面s-冷峻的方秉生,他身邊坐著三個隱隱然興高采烈和方秉生完全不同神態的候選人,再轉頭看看坐在自己左邊的鄭阿寶,他身邊就坐著個王魚家,另外一邊坐了個留辮子的小老頭,一看自己看他,立刻把那只坐了凳子一寸的屁股挪下來,似跪似拜的在椅子之間給他作揖,非常惶恐。

    「潘近星也叫來了?小寶什麼個意思?」**官不解的又看了看鄭阿寶。

    但是鄭阿寶今天可不像另一邊的方秉生,那是帶著三馬卻如喪考妣的表情;鄭阿寶今天是就帶著個王魚家,卻精神抖擻,黑眼圈也沒有了。

    「趙金大人,我昨天睡了個來龍川後唯一一個好覺,從晚上9點一直睡到今天早上6點,真是太舒服了哈哈」鄭阿寶看**官打量他,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好小子,失眠症沒有了?」**官跟著笑,肚裡卻道:「看來這傢伙在戰略上不知做了什麼調整?召回了王魚家,選舉有利?現在在鐵路躍進上,他已經和陸軍站隊了,想到對抗工部徐大人的妙計了?讓我看看。」

    想著,他又扭頭問方秉生:「哎,你們黨易成呢?選舉已經到了最後一周,他怎麼反而不見了?」

    「啊,易成先生還沒回來呢大約有事吧?」方秉生還沒回過神來,幾個民主黨候選人七嘴八舌的講了。

    「嗯,鍾家良想幹什麼?皇恩被*掉、自由黨要修龍梅線了,他反而不著急了?要藉機拿宋右鐵電和工部一下?以自己推動的選舉拿對方?」**官點頭,臉色如常,肚裡卻在琢磨這些:「哈,這選舉有意思。」

    鄭阿寶神采飛揚自然是因為覺的自己這一次拿捏的好:他成功的要以王魚家置換張其結,看起來是還是二馬,並沒有領先選舉;但是在自己收買犯人黃老皮做偽證的把柄有可能被捏住的情況下,一腳踹飛了替罪羊的張其結;這樣既不擔心陛下對自己的看法,而且在可能到來的工部徐大人給自己下套子的情況下也安全許多;

    否則可以想像,自己喊出自營自建龍梅線,已經捅了工部和宋右鐵電的馬蜂窩,站在了他們敵人的船上,甚至可能被看做陸軍勢力的先頭炮。

    更別說張其結本身是賭徒出身,這一點在基督教道德潔癖的朝廷眼裡非常不順眼,官吏們起碼在明面上都不賭不嫖不chou大煙,憑m-o你個民選賭徒議員來朝廷?皇帝說什麼還不知道呢;但一定會在這點上受到工部集團的攻擊;要是黃老皮的真實情況再被徐穿越那集團裡的任何一個人聽聞,自己馬上就可能受到致命攻擊,即便不涉及司法,但畢竟是作偽證,直接違背聖經十誡中第九誡不可作假見證陷害人——這可是超級犯忌諱的;

    而今天就可以徹底把所有麻煩都推在張其結身上,並順勢卸下張其結這個大包袱,那樣就可以輕裝進入龍川選舉、京城鐵河的雙線作戰了。

    想著想著,鄭阿寶忍不住都自己笑了起來。

    而他身邊的潘近星顯得最緊張,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時不時的微微站起朝後面和四周張望,滿臉焦急,眼看著檯子上席向道已經把聖經放在桌子上,喝了口水潤嗓子打算開始禮拜儀式了,他急急的坐下,扯了扯旁邊的王魚家問道:「張其結不會變卦吧?他怎麼不來呢?」

    王魚家愣了一下,也站起來,四下瞭望了一下,坐下說:「這個,變卦是不會的吧?他昨晚說了當眾給你道歉、賠你錢。」接著,他撓了撓頭皮,面顯猶豫的說道:「不過,你昨晚也親眼看到了。老張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愛面子,也可能受不了在這麼多人前說這種事…….」

    旁邊的鄭阿寶聽見了,彎腰過來,越過王魚家,伸手拍了拍潘近星的膝蓋,朝他一努嘴,做了個「哥們有我」的表情,小聲道:「放心潘老兄,我幫你催他他要聽」

    「是是是,太感謝了」潘近星趕緊道謝,看起來稍微鬆了一口氣。

    鄭阿寶沖潘近星擠眼表示寬慰,肚裡卻道:「管你來不來,反正我開除你我巴不得你沒臉來,由著我說呢最好你這孫子再變卦、再次賴賬這樣,我剔除他的理由更充足沒有匪徒,如何有大俠?哈」

    「老張不會的。老張就是說3萬積蓄閒錢投鐵路了,鐵路要是能修的話,盈利前景太好,不忍拿出來;廠子裡一些錢還要用來周轉生意,而且9萬太多,一次誰能拿的出來?他要給老潘寫欠條,逐年還錢,大約5年或者7年吧,他這得算賬計算。」王魚家小聲的替張其結辯護。

    鄭阿寶瞪了一眼王魚家,想了片刻,附耳問道:「欠條?5年?這麼久?有擔保嗎?不怕他變卦?」

    王魚家嘿嘿笑了幾聲,說道:「我擔保,用我的玻璃廠,除去貸款,也值個2、3萬吧?老潘也信任我。」

    潘近星一直豎著耳朵,在嬰兒啼哭中也聽清了兩人的意思,立刻拍著王魚家的膝蓋叫道:「我信任王老弟他簡直是耶穌入心了,肚裡全是蜘蛛網一樣的聖經。」接著「小媳f-」一樣的「含情脈脈」的看了一眼王魚家,小聲道:「因為王老弟,我現在也感受到耶穌的愛了,弟兄相愛撼山河昨晚席長老說的,對吧?」

    「你們這兩s……」鄭阿寶不由自主的叫了出來,「傻比」、「stupid」以及「不能得罪他」三種念頭在他腦子裡同時突然蹦出來,結果猛地撞在了一起,碎了一地,弄得鄭阿寶眼睛鼻子都歪了,不過也藉著這「車禍」舌頭打結,幸運的住嘴了。

    這關頭,得把王魚家當爺爺一樣捧著。

    「大家請起立。感謝讚美主讓我們這麼羔羊聚在一起齊心合一的讚美祂阿m-n讓我們一起背誦《使徒信經》,我先說一句,會的弟兄和我一起說,然後要是不會的弟兄跟著說。」席向道走到檯子前,看著黑壓壓的人群,用盡最大的力量吼了出來:「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天地的創造主。我信我主耶穌基督,上帝的獨生子;………………」

    上午10點多的時候,禮拜結束了,鄭阿寶帶著一臉的笑容腳步輕快的登上高台,台下頓時響起一片山崩地裂般的歡呼聲:龍梅線大大提高了他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

    對於演講,是鄭阿寶的拿手好戲,他先簡要的宣佈:龍梅線集資已經全部由兄弟軍火專業人員接管,沒有說的意思就是:張其結不再管這事了;

    第二件事就是王魚家再回自由黨,台下的王魚家站起來,轉身朝人群揮手,自由黨支持者發出一陣陣的歡呼和鼓掌,民主黨支持者在既不屑又害怕的撇嘴。

    然後他換了一臉沉重的表情,高聲激憤的叫道:「我今天還有一個重大的消息給大家,這個消息,讓我內心感到非常的沉重、非常的痛苦,但是我身為一個基督徒、一個皇帝的忠實臣民、一個黨的總裁、一個按聖經做事的商人、乃至於一個普通的宋國人,都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我必須公諸於眾,抱歉但是神知道我的心陛下知道我的心你們也會明白我的心願神保佑我們吧」

    聽他說得這麼沉重,再看那副悲傷、憤怒h-n雜的表情,台下的歡呼立刻就如細弱的煙霧遇到強風一般,風在頭頂上掄了幾圈,所有聲音就都消弭了,只剩下剛剛還在歡呼的嘴巴因為震驚還在保持著大大張開,都忘了合上。

    大家都在想:難道是壞消息?龍梅線計劃廢止了?不對啊,剛剛還說集資的事呢。

    結果雖然那麼多人擠得廣場水洩不通,卻因為所有人都瞪著眼睛張著嘴巴死死盯著鄭阿寶,台下竟然鴉雀無聲,前排嬰兒們的啼哭的咿呀聲都清晰了起來。

    鄭阿寶很想開頭第一句就是:「我被某人騙了」但是看到台下王魚家,他咬了咬牙,把這個撇清自己的念頭扔了:把潘近星事件的責任,全推給張其結,n-ng不好會激怒王魚家的,萬一這傢伙再次發瘋胡說八道或者再次**,自己就完蛋了,所以只能稍微暗示別人和我無關、都是張其結干的。

    他從自己被王魚家暴揍了一頓的幻想中清醒過來,清了清嗓子,把聲音放到低沉、憂傷、震驚、悲痛、憤怒h-n合的檔位上,緩緩說道:「我手裡有了一份某人口供。是張其結先生自己寫的,他也承認了。也就是他在跨洋賭博事件中沒有說實話。這份記錄或者口供,足以證明台下坐著的那位潘近星先生就是張其結的唯一和真實的受害者張其結贏了9萬美金,贏的就是這位潘近星先生的」

    一言既出,台下「呼」的一聲,彷彿一股巨大的溫暖的帶著口臭的氣團朝著高台滾了過來,那是所有人張大嘴巴對著鄭阿寶發出驚呼的結果。

    連最見多識廣最敏感的記者都是一樣,沒有一個想得起撲上來採訪——這消息實在太震撼了:那張其結是競選中最大熱m-n、自由黨排名第一的頭馬啊,怎麼鄭阿寶說了這個?

    鄭阿寶轉身從手下的公文包裡取出一個手臂高的玻璃鏡框,指著鑲嵌在裡面的張其結的口供書小心的對著台下公示,說道:「這是張其結自己寫的,自己簽名自己蓋章,上面寫了證人黃老皮被他買通,故意不認潘近星。並且賭贏金額不是幾千,而是高達9萬美金。一會會請**官大人、歐探長、本地名流以及大報記者來公證真偽。」

    這番話又讓第二股巨大的溫暖的帶著口臭的氣團朝著高台滾了過來,連前三排婦女懷裡的嬰兒都以嬰兒的直覺感到了這不尋常的氣氛,停止了哭泣,整個廣場靜得竟然是掉根針都能聽見。

    此刻連**官和方秉生兩個人的表情都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身體極度前傾,嘴巴張得溜圓、下巴都磕在了前排長椅的靠背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想破腦袋,也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對自己手下張其結下手這是自斷手臂啊他為什麼這麼幹?

    「來,請潘近星先生上台。」鄭阿寶並不在乎那股看不見的氣團包裹住了自己,他一抬手,瘦小的潘近星知道這是自己獲得公正和揚眉吐氣的機會,chou鴉片積年的身體突然矯健得如同水上漂,他蹭蹭的、老鼠一樣敏捷的跑過座椅排、左繞右拐,穿過驚得如同石柱林般不知道避讓的人群,上了高台,和鄭阿寶並肩站立,反反覆覆朝著台下的人作揖,然後想起這是在夷宋,又立刻用洋人的鞠躬禮,反反覆覆的朝台下的人鞠躬。

    等鄭阿寶拉住他胳膊,讓他停止鞠躬的時候,潘近星腰一直起來,兩行早已充盈眼眶的熱淚就溢了出來,在黑瘦的臉頰上滾滾而下。

    雖然來宋國要債僅僅短短幾天,但是這幾天經歷的太多太沉重,以致於他都沒有夢見過今天會站在這裡,可以被證明自己清白。

    錢能拿到多少姑且不論,起碼還了自己一個公道,而這公道來得太不容易,太不容易。

    「張其結口供確鑿,他也承認了。」鄭阿寶轉身對著潘近星微微一個鞠躬,說道:「潘先生,我以自由黨總裁的身份朝您道歉。我沒有約束好下屬。」後者愣了一會才看到,抹著眼淚哽咽著還禮。

    鄭阿寶再次轉回身,面對檯子下人群握拳大吼道:「各位我們自由黨宗旨就是基督保守主義保守基督消滅自由

    也就是徹底貫徹神皇以神立國的最大國策,要把宋國建立成一個神聖之國我們要消滅撒旦的自由,還你們一個得永生的必然

    雖然張其結先生和潘近星先生的恩怨沒有觸犯我國法律,然而我們自由黨黨員的要求可不僅僅守法就可以,那是最低標準,一個普通良民就可以做到我們自由黨黨員必須是在道德上符合一切聖經標準,要達到聖經上的信(信心)望(盼望)愛(愛神愛人)這基督徒的標準

    守法算什麼?我們要求黨員個個是真正的基督徒

    因此儘管張其結先生在法律上可能沒什麼,但你怎麼可以作偽證呢?怎麼可以當面不認潘先生呢?基督徒必須要誠實他做了這樣的事,已經嚴重的侵害了我黨宗旨違背了我黨的立黨初衷他不符合『信望愛』、『忠勇智』的我們自由黨黨員標準,他需要的是對神對潘先生面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來懺悔悔改

    要知道,經上說:惡人有禍了,他必遭災難因為要照自己手所行的受報應。張其結先生更需要悔改

    我雖有愛才之心,但為了耶穌的誡命、神皇的教誨、朝廷的法令、百姓的厚望,為了我黨的純潔、我黨的發展、我國的未來,乃至為了張其結先生的靈魂歸宿,我不得不揮淚斬馬謖

    沒錯就是馬謖

    我宣佈,即日起開除張其結黨籍從今往後,張其結先生與我黨再無關聯

    就是這樣」

    握著拳頭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講之後,鄭阿寶習慣x-ng的停頓了三秒鐘,這是他的習慣不是他有意識做的,因為以往每到這種熱血上頭、胸腔擂鼓、舌頭槍刺般的演講完,自己面前總是會出現熱烈的掌聲、狂熱的叫喊或者瘋狂的記者,但是這一次,廣場裡還是靜悄悄的,大家繼續保持著石柱的姿態,連在檯子裡面準備鄭阿寶說完他的「屁事」後自己就開始表功的歐杏孫都驚呆了,上眼皮沒碰過下眼皮,實在想不到這「屁事」太讓人震撼了。

    停頓到10秒之後,怕冷場的習慣上來了,鄭阿寶以前從沒遇到過這種演說後靜悄悄的情況,自己也突然緊張了一下,頭上冷汗出來了,然後他一轉頭看到潘近星,一把把他扯了過來,兩手搭在潘近星肩膀上,高聲叫道:「雖然這是賭債,但賭博是不對的更何況是出千,這是騙局;儘管張其結先生不再是我黨黨員,不屬我管轄之列了,但他的做法有違耶穌教導有違人的天良我作為帝國的一名普通基督徒,因著耶穌的教導和上帝賜予的天良,代表我自己,強烈呼籲張其結先生可以賠付潘先生賭金人,守法是最低標準,犯法的不是匪徒流氓嗎?一個普通人,即便你不能全把聖經教導刻在心裡,總要對得起神放在我們心裡的律法,就是天良天良比法律更森嚴,也更重要聽從耶穌教導的絕對不會違背天良聽從自己天良的絕對不會違法耶穌大過天良大過法律,這關乎我們死後復活後的歸宿是永生還是永死?就是這樣簡單。願神憐憫我們」

    這時候,台下傳來了激烈的掌聲,雖然激烈,卻非常微小,因為只有一個人在猛力的拍巴掌。

    那是王魚家,他站了起來,在身邊呆呆坐著的人裡顯得孤零零的,鼓掌也顯得孤零零的,以致於他鼓掌的時候,旁邊的**官、方秉生、李猛、林留名、莊飛將坐在那裡、傻了一樣齊齊扭頭看著這個目光堅定、堅定鼓掌的傢伙。

    檯子上的潘近星瞪著淚眼看到了王魚家,因為他其實一直只注意王魚家那邊,這個人就是他在大宋唯一的親人,不,比他這40年裡真正的親人更親更值得信賴。

    看到王魚家站起來為自己和鄭阿寶鼓掌,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一股力量,潘近星猛地伸直手臂,用盡一切力量高高朝天舉起拳頭,用吼得眼淚四濺的最大聲音來追隨這孤零零的掌聲。

    「耶穌萬歲哈利路亞」他喊得卻是這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王魚家的掌聲如同細細的導火索,而潘近星在台上的大吼就如同信號彈,台下的人終於清醒了,突然之間整個廣場沸騰了。

    民主黨的支持者兀自不信,互相扭著脖子大吼著問:「張其結被開除?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我是不是聽錯了啊?」

    自由黨的支持者驚恐萬分,但懾於鄭阿寶積累下的威望和潘近星那震撼人心的狂吼,猶豫了一會才互相大叫起來:「那我們張其結的彩票怎麼辦啊?這是真的嗎?他這樣還能當選嗎?」

    記者們開始朝前衝鋒,椅子陣的東北角已經被急於前衝的記者撞塌了一大塊;因為靠近檯子兩側擋在了他們必經之路前面,娘子軍被記者們沖得人仰馬翻,尖叫著朝周圍跑去。

    前三排的抱嬰兒的婦女突然發現自己這裡成了孤島,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朝前擠,紛紛摟緊了孩子大聲驚恐叫喊著後面老公的名字,所有嬰兒幾乎同時被嚇哭。

    連**官都忘了身份,也忘了距離,站在第四排那麼遠的地方,瞪著鄭阿寶兩手遮嘴如喇叭使勁大喊:「小寶你這是什麼意思?一會來衙m-n聊聊啊」

    檯子上的鄭阿寶沒有注意到**官都驚傻問他,他只看著腳下人群吶喊著湧來想離他近一點,想問他問題,他終於擺脫了冷場恐懼症,一手瀟灑的摟著淚流滿面的潘近星,他單手朝著台下人群霸氣十足的大叫:「彩票放心張其結綵票一比一兌換王魚家和范林輝的不讓你們吃虧這兩位都是基督徒我們黨絕對是帝國最純淨、最虔誠、最有能力、最服務百姓的基督徒教會黨記者呢?秘書,給他們發我的演講稿《耶穌、天良與法律》和《自由黨開除張其結》報道通稿不要急、不要擠,我印了上千份,人人有份,慢慢來領…………」

    廣場外圍滿滿的等著拉客的人力車,雖然離得比較遠,聽不大清楚檯子上的說話,但很快也察覺了裡面有可怕的讓人震驚的消息,車伕們紛紛也從車上跑進去看,一溜溜無人的人力車就交給剛入行的小弟看著。

    被命令看車沒法看熱鬧的幾個小弟非常不爽,但也沒法,誰叫自己資歷淺呢。幾個人也不甘心,就跑到自己車座上站在上面朝裡看。

    遠遠看去,只見裡面台下炸了鍋一樣人群翻騰,檯子上的鄭阿寶不知道摟著誰,楚霸王般時而揮手時而叉腰,霸氣十足,一個人的氣勢就能和台下千人不相上下。

    就在這時,站在搖搖擺擺的車座上手搭涼棚朝廣場裡極力觀看的一個小孩,看著一個人跨步走過自己這輛人力車的拖地拉桿,咄咄的朝廣場裡走去。

    雖然沒看到臉,然而小孩一眼就被他的背影吸引了,因為這個人穿著即便從背影看也是不俗:腳下咄咄的皮鞋、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頭上還扣了上等人的西洋禮帽,更兼是一根烏油油的大辮子扎眼的垂在西裝後背上。

    「張長老張長老您怎麼才來他們在鬧騰呢您趕緊過去看看吧肯定又出大事了啊」小孩衝著那走過「神就是光」石碑的背影大聲叫了起來。

    張其結來了。

    「張其結來了」這個喊聲從廣場石碑上林立的看熱鬧者嘴裡喊出,一路燒進廣場,如同一根導火索嗤嗤的燒進了黑暗巖d-ng,很快點燃了裡面炸藥包爆炸開來,廣場上面jid-ng起的此起彼伏的大喊,如同鉛一般的烏雲垂在廣場上空:「張其結來了?在哪?」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