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選舉:皇帝的裝甲臉皮 145 鍾家良的友軍 文 / 納爾遜勳爵
【選舉第三周週四正午12點】
郵局裡的桌子上,繳了一塊銀元罰金的廖青雲強忍熱淚繼續站著寫稿,郵局裡人滿為患的人群發出嗡嗡聲,在他聽來卻如同魔鬼一起在嘲笑他那樣。
當然,其實沒人理他,鄉下人在城裡因為隨地吐痰、隨地大小便被搞多了去了,這都算不上什麼新鮮事。[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
這是他的幻覺。
但是對於人類而言,幻覺、夢境和真實有區別嗎?其實沒有,大腦無法區別,因此清國的記者廖青雲用顫抖著手寫著稿子,眼淚時不時的滴在稿紙上。
在寫著《龍川賭博選舉》稿子的時候,他腦海已經有了另一個報道或者書籍的思路,那就是《海宋群魔亂舞,凌辱華人》,這裡和上海英租界是一樣的,華人隨便卸點體內的液體貨就被官差揪住辮子遊街示眾,而這裡比上海更可恨,上海做這事的是包頭的阿三蠢蛋,這裡則全都是華人自己人在欺辱自己同胞。
何其畜生?!!!
就在這時,大廳裡起了一陣騷動,廖青雲閉著眼不去看人,掩耳盜鈴一般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睜開眼睛,卻看到一群人談笑風生的進來了。
因為人人都是上等的洋裝,西裝革履,如同在發光,有中國人還有洋人,裡面還跟著個制服警官如同風向標一般扎眼,這群如夏季發光的雷雨雲一般的傢伙搓開大廳裡滿地亂跑的記者來到了電報公司櫃檯這邊。
領頭正是趙金**官的秘書,他瞄了瞄櫃檯外排隊的長長一溜人,拉著三個外國人徑直走到櫃檯前,敲了敲木板,沖裡面的職員叫道:「你們經理呢?叫出來!優先給這三位先生發電報。」
看到是縣城統治者裡的秘書官大人到了,小職員愣了片刻,就扔了手裡的電報稿,飛快的進去裡面找經理了。
好不容易排到這裡,看著櫃檯裡的那傢伙扔了自己的電報稿跑了,而身邊這幾個人明顯要插隊,扶住櫃檯的中國人滿眼憤怒的瞪了一眼那夥人,他身後的人也都是如此眼神。
等著發電報的人群起了一陣騷動,不少人踮腳抬頭看著那伙談笑風生的傢伙,心裡滿是不平,這時候看隊列變得七扭八歪,很多人從隊列裡探出身體來,維持排隊秩序的保安走了過來,很客氣的對這群人叫道:「大家排好隊啊!別隨便插隊!都是玻璃人,榮耀第一。」
聽著這話,發電報的人報以冷哼。
他們確實都是玻璃人,都是能朝京城或者大城發電報通報新聞的主,在哪裡都是人人高看一眼的上等人,此刻卻被人要插隊了?更可笑的是,領著洋人來插隊的就是官吏那夥人,不就是他們說要宋人學會排隊嗎?
看秘書官那夥人的樣子,人人肚子微微凸起,秘書官有時候打嗝,洋人的大鬍子上還沾了油,看起來微微反光,估計剛在衙門裡吃了大餐就跑這裡插隊來了!
太無恥了!
「洋人了不起啊?洋人就可以插隊啊?」
「皇帝說不可以插隊,原來官吏比皇帝都厲害啊!」
「不是說誰插隊被逮到就可以抽鞭子罰款嗎?這龍川不是宋國啊?」
一堆堆冷嘲熱諷的話從隊列裡傳了出來。
甚至於驚動了談笑風生,眼睛沒離開過洋人的秘書官,他一手壓著櫃檯,抬頭看了看,只見電報櫃檯這邊這群人基本上全是西裝革履的華人,間雜著幾個洋人,估計都是大報記者,所以不怕自己官威,敢於嗆聲。
宋國小報記者也許是好說話的,但任職大報的傢伙都是不忿的青年,一方面自以為自己中西貫通,離做官就一步路,只不過運氣不好,朋友去做了大官,自己只能做這西學;
另一方面大報記者影響力很大,一旦離開京城到了窮鄉僻壤,遇到沒見過市面的小官吏,這待遇和大人也沒有區別,官吏也求著他們說好話;
第三他們收入很好,雖然不至於人人都有馬車洋房,但都以玻璃人或者半玻璃人自居,報業以西裝革履和鴨舌帽為職業裝,這潛意識裡就覺的自己高人一等。
所以看自己侵犯了這群人的利益,秘書官也有點小緊張,他揮手說道:「大家不要急,只不過我們這些朋友有急電,浪費不了各位多少時間。」
「浪費不了?那你們不排隊?」有人當即冷笑著嗆聲。
「都是基督徒,說話不算話嗎?你看看那邊告示寫得明白,不許插隊!你們有特權啊?」有人用大拇指指著柱子上的牌子叫道。
「對啊,要去排隊!排隊難道不是費厄潑賴嗎?」有人叫道。
「他們是急電,難道老子的不是?」第一私營大報《海京紀聞》的黃記者在隊列裡大吼叫道:「能不能也先發我的呢?你不是趙金大人的秘書官嗎?趙金大人難道就不講公平了?」
秘書官臉色陰暗下來,畢竟這群混蛋在不給自己面子。
倒是他們一堆人裡的三個外國人扭頭看了看面色洶洶的宋國人,一個人用標準的粵語說了句:「抱歉啊。」
這時電報公司經理驚喜的迎接了出來,看大家有意見,秘書官湊到他耳邊對他低語了幾句,立刻經理打開櫃檯的小門,領著一夥人朝內部走了進去。
一眼就看出他們要去內部發電報,排隊的人發出一陣噓聲,表示不屑。
櫃檯內的建築小門閉上,接著又被打開了,年輕的秘書官的頭伸了出來,他看著還在噓自己的那夥人,非常氣憤又不忿的叫道:
「先生們,那些人是《泰晤士報》和《路透社》的先生!什麼時候,你們能做到人家這種可以影響全球新聞風向的水平,我也會給你們特權優先發電報!都閉嘴吧!」
說罷重重的摔上了門。
「《泰晤士報》和《路透社》?怪不得?」人群被秘書官沒頭沒腦的罵了一頓,囂張氣焰沒有了,他們沉默了片刻,小聲議論開了。
「那種報紙也來龍川了啊,怪不得要**官秘書陪同呢。」
「說的是啊,他們卻是是強秦中的首屈一指的報紙,呂不韋的《呂氏春秋》水平啊!唉,什麼時候我們報紙也這麼牛比啊?」
「你們報紙?算了吧,你們今年銷量才全國第五啊,哪輩子全球影響呢?」
全程目睹這一刻的廖青雲咬著牙繼續寫信,滿心都是憤怒:這尼瑪洋人高宋人一頭啊!官員和洋人勾結啊!這怎麼能不天打五雷劈呢?
手裡憤怒,手上一使勁,鉛筆啪的一聲在稿紙上折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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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秘書官攜著公文包匆匆回到了龍川衙門,從包裡抽出一疊稿紙遞給趙金**官,臉上都是緊張,嘴上說道:「大人不好了!我命令咱們電報局偷偷謄錄了《泰晤士報》和《路透社》朝京城發稿的全文,讀了一遍,發現大事不好啊!」
金中基接過那疊滿是英文的稿紙,立刻仔細閱讀了起來,旁邊的秘書官看著老闆的臉色,說道:「立刻朝京城發報吧?看能不能用外交關係壓下來。」
光看題目就知道大事不妙:
《泰晤士報》標題:《大宋選舉的秘密》;
《路透社》標題:《文明的恥辱:遠東黃色基督徒國家的彩票與選舉》
裡面的內容更是可怕:
「……我沒有看到任何和文明世界有關的榮耀和公正來選中民選議員,相反他們每個候選人都在狂熱煽動平民購買彩票賭博,來保住自己的錢………」
「……這不能稱之為選舉,稱之為全民大賭博更加貼切,位於遙遠歐羅巴上的各位,你們能想像自己的議員是賭博的贏家而已嗎?………」
「……完全超出了我的認識範圍,在號稱遠東最西化的國度上,發生的事情讓你認識到這裡和非洲那些靠驚艷舞蹈選出酋長妃子的事情並無不同,僅僅在於他們用的是印刷精美的賭博票據,而是不是椰子殼和羽毛………」
「…….就算是巴黎公社那群暴徒選舉自己委員會,也比這裡發生的事,更加不讓人噁心………」
…………
看完這厚厚的兩篇特派記者的報道,金中基長長的出了口氣,把稿紙遞回給手下,說道:「馬上朝京城發報吧。特急、絕密。」
「大人,您有何評論和建議給陛下?這兩家可是可以左右全球輿論的報紙啊!」秘書官接過他偷來的新聞稿,卻不走而是問。
金中基摘下眼鏡擦了擦,說道:「我不過是選舉主持人而已,沒有評價,讓陛下聖裁吧。」
但隨後彷彿為了證明不是自保推了皇帝出去,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事,皇帝已經預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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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川的選舉終於讓大宋全國沸騰了,卻又一次讓全球報業沸騰了。
歐洲各國都盯著這次所謂的政治體制學習的嘗試,前三次根本波瀾不驚平民都不在乎的選舉讓他們嘲諷,而強大的龍川選舉則讓他們感到又可笑又鄙視。
英國主流報紙嚴肅的指出這不是選舉,這就是全國性賭博;
因為有和海宋共同獵物——滿清的沙俄報紙則幸災樂禍到了極點,在報紙上大叫:一群猴子何必裝人呢?
新起之秀,歐洲第二強國普魯士一直致力於和沙俄搞好關係,以便不讓法國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從這個角度他應該幫襯「哥們」俄國嘲諷海宋;但是另一方面,它又想討好海宋以取得遠東地區的入場券,並且海宋也是德**火商重要市場,得罪可以,但不能往死裡打皇帝的臉,所以德國報紙顯得很糾結:一邊說選舉,你們搞的吧…….一邊說…但是也許…說不定…可能……,反正他們的報道用中文翻譯出來,一個句子就是五六十字,結構複雜之極,長得無人知道他們在講什麼。
法國報紙則處於癲狂狀態,一會說「偉大的巴黎人民萬歲」一會說「祝賀將軍消滅巴黎暴徒」,看最近法國報紙的人估計都會精神失常,而能寫出這種風格的法國主編,也許早就被國內發生的慘劇整瘋了,但是無所謂,法蘭西民族向來如此,不瘋魔怎麼浪漫呢?
美國報紙則處於兩極分化:一方面其文化精英大罵海宋選舉噁心了整個人類;另一方面商人階層滿臉堆笑的朝海宋推銷棉花,因為內戰結束了,身為全球第一大棉花供貨商的供貨恢復了,自然不能得罪海宋這個遠東最大的棉花進口國。不過沒人理美國報紙,美國算不上紳士貴族國家,這個時點誰說美國有文化簡直笑掉歐洲大牙啊,想想看他們國內無人,以致於請馬克思老爺子給他們《紐約每日論壇報》寫文章就知道了,國內沒有大師啊!
在旗幟《泰晤士報》和《路透社》發表代表英國媒體態度的雄文之後,俄國報紙和德國報紙合流了,老毛子和小德子一起摳著鼻孔嘲諷英吉利紳士:
海宋這小國不是說選舉都是學你們嗎?你們這光榮的選舉就是這個樣子啊?哇哈哈。
英國紳士也受不了這種調侃而暴跳如雷了,大罵老毛子和小德子:你們哪只眼看到海宋選舉是學我們啊?這是他們自稱的海宋特色好不好?
沒法子,被海宋攀上,會丟死人的。
歐洲和美洲的列強媒體就是鍾家良所講的那只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