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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電報黑幫重裝上陣 037 當婊子起碼立個牌坊啊 文 / 納爾遜勳爵

    因為看方秉生是富貴中人,連手下都眼睛不眨的就可以買五元的彩票,老闆份外熱情,拿出一堆彩票,指著宣傳廣告依次朝方秉生介紹。

    這裡經營兩類彩票:第一類叫做月票;第二類叫做年票

    第一類月票自然是指每月都開獎,第二類則是不定期的彩票。

    第一類的月票包括以下兩種:

    第一種彩票叫做「大洋馬」,彩票乃是油印的,兩邊對稱,以郵票一樣的針孔連開,每頁都從上到下有7排,每排由10個圓圈組成,每列圓圈上都有1到10編碼,客人選號後,由彩票店的夥計用針錐刺透相應數碼的孔洞,一聯撕下交給顧客,一聯留存郵寄回母公司,開獎後,憑兩聯的編碼和針刺的數字領取獎金。

    每月發行兩萬張,每張五元,頭獎保底五萬大洋,無人中則自動滾入下期;

    第二種彩票叫做「撞頭獎」,不須上面這種票這麼費勁,彩票點裡僅僅準備幾大不同價格的彩票簿子,從一角到十元都有。

    若你選擇一塊大洋的,裡面就拿出一本類似郵票集的冊子,裡面全都是各種不同數碼,這既是彩票號,也是序列號,你選一條,撕下來,存根用做兌獎。

    每月兩萬張,頭獎是你購買價碼的一萬倍。

    聽到這些,方秉生已經在心裡暗暗算計了,照這麼算,朝廷每月能拿到近二十萬的毛收入,他笑問道:「這麼玩,你們可發達了,坐地來錢啊。」

    「客人不要這麼講,我們也是為了耶穌服務也是為了大宋安康的,」老闆收起了手裡的一本彩票簿,笑道:「朝廷給我們公司定的返獎率就是百分之七十五,也就是說七成五的銀子要返給顧客,比私彩要高得多!而且私彩還作弊出千對不對?就這,朝廷還要抽我們一成的費稅,算到底,我們得努力才能拿到一成五的收入啊,不努力,說不定就要虧呢。」

    方秉生不屑的一撇嘴,心裡又想起了大報《海京紀聞》對現代的評價:我國學西洋也應該學習對方的禮儀精神,現在呢?什麼都學,好的學,壞的也學,整個國家還在搞鴿(賽馬場、鬥拳場、賽狗、彩票賭博)、鷂(鴉片國營、轉口貿易)、燕(有組織的朝東南亞、美國出口勞動力)賺錢,就這樣也好意思說咱們是以神立國?

    對此評論,方秉生深感贊同:國人好賭,歷代嚴禁不止,晚清尤烈。當年大清律例將賭博懸為嚴禁,規定:凡賭博,不分兵民,俱枷號兩月,杖一百,官員有犯,革職枷責,不准折贖。

    當然大清根本禁不住,州縣俱都視法令如具文,賭風熾烈,反盛前期。

    然而這海宋也是號稱「以神立國」,雖然把洪秀全叱為異端邪教,但是「金田精神」也是皇帝鼓勵的,所以鴉片、賭博、**一概列為重罪,決不許朝廷官員涉足這三大罪。

    但是這傢伙為了外交和斂財,鴉片方面對上嚴禁,對下搞專賣,讓鴉片價格翻跟頭,國內窮人根本抽不起鴉片、在期貨賭場上對莊家出千坐視不理,搞得無數敢玩鴉片的投機客死去活來;

    為了錢,販賣自己子民,為此專門成立了「海人保險公司」,鼓勵人民去遠渡重洋謀生給他賺錢,還暗示小報把幾十年前的舊聞當新聞炒:什麼美國遍地黃金,走路踩到金沙,下河游泳都能摸出金塊來——這是猴年馬月的事了?金礦?還等得到你挖?走路踩到金沙?踩到一條黃色響尾蛇吧!

    賭博和**還是堅決的禁止了,讓治安官群情激昂,天天查黑賭場、各種仙人跳層出不窮,搞得下面的賭棍和嫖客雞飛狗跳,黑賭場和暗娼的保護費年年升高。

    這官辦彩票說穿了不也是賭博嗎?皇帝又拿出來賺錢了,還壟斷!照這麼下去,過兩年,是不是當個妓女也可以申請執照公然營業了?

    錢當然不是壞事,要是能賺錢,方秉生也希望皇帝多賺點,否則就不至於一條五百公里的鐵路修了整整十年。

    但朝廷這種下賤的賺錢手段,總讓他有走路踩到金黃色響尾蛇的感覺。

    僅僅把聚賭上套個西學的外衣就不認識你了?

    當婊子起碼立個好點的牌坊吧。

    看看人家清國!牌坊比天都高:孔孟之道!禮義廉恥!小姐們出門忽悠百姓起碼臉上倍有面子。

    當然清國根本一切飛禽都有,比大宋品種還全,但有了牌坊一切好說,做不到就說是皇帝聖明,貪官無恥;這大宋倒好,皇帝比清國貪官都不要臉,自己全包攬了,不要牌坊!

    不要牌坊也無所謂,但是專門修牌坊的儒家施工隊就失業了啊!

    越想越鬱悶,方秉生不得不轉移注意力,他扭頭問山雞道:「你買了啥彩票?一個月開一次獎,你知道你那時候還在這小地方嗎?中了小獎怎麼辦?再跑回來?」

    「我肯定是頭獎吧?」山雞支吾了一聲:「這彩票頭獎小獎都得去京城。」

    「這客人買的是年票,」那老闆又抽出一本封面印著中國山水的彩票簿子,笑道:「就是這個,海山仙館票,頭獎即為曾經的清國十三行富商潘仕成的私人園林海山仙館。」

    「不會吧?那園林就是頭獎?」方秉生瞠目結舌。

    1869年,原廣州十三行富商潘仕成因對賭鴉片期貨輸了三百萬元,宣佈破產,因為其有大量的大宋海洋銀行貸款,「官辦高利貸」會放過他?

    立刻家產被抄入銀行,潘仕成於廣州西關的私人園林海山仙館也被海洋銀行收管,作為抵債資產向社會公開發售。

    海山仙館佔地廣袤,廊廡回繚,富麗雅致;園中的名畫古器,石刻佳木,多不勝數,所以無人能夠獨資投承,故賣了很長一段時間都賣不出去。銀行官員們很著急,就委託大宋彩票發行三十萬條彩票,每條金額為銀幣五元,頭獎即為海山仙館的所有權,小獎都是一套燕尾服。

    「是啊,能不買一張嗎?兩個月後到期了。」山雞一臉陶醉的表情,看來已經是住進海山仙館了。

    「我要不要也買一張?」方秉生心裡也鬆動了,要知道鍾家良最近蹦躂的這麼歡,甚至有了私人銀行,那資本很大一塊就是來自在期貨市場上吃掉的潘仕成,這傢伙每一塊銀元也都是帶血的。

    看方秉生臉上表情變化,老闆笑瞇瞇的問:「要買嗎?」

    方秉生還是搖了搖頭,問道:「還有別的年票嗎?」

    「有啊。」老闆又抽出另一本簿子來,這簿子封面一樣印刷精緻,上面畫著一艘乘風破浪的冒煙軍艦,老闆解釋道:「這是榮神愛國的買船彩票,是專門為海軍購艦發佈的,所獲款項用於購買洋人軍艦!共計發行五萬條,每條五元,頭獎是兩萬銀元!看您這穿戴,料想也是海京裡的成功商人,商人能不喜歡海軍嗎?沒有海軍,咱們海宋怎麼立足亞洲呢?」

    沒想到方秉生聽了之後便是一愣,一樣米養百樣人,海京肯定有商人討厭海軍。

    方秉生恰恰是最討厭海軍的一類人——修鐵路的。

    原因很簡單:兩家搶錢。

    錢就一份,朝廷的:給了海軍,就給不了鐵路;給了鐵路就給不了海軍。

    兩家都吃錢的超級大老虎。

    而且兩家還都是振振有詞:

    鐵路說了:全球各個強國都有鐵路,有了鐵路才有經濟,有了經濟才有錢,先給我們,等大宋像英國法國一樣有鐵路網富裕了,到時候我們什麼軍艦都買兩艘一模一樣的,一艘打炮、一艘打漁;

    海軍說了:大宋可靠著海,這清國也玩命買艦組建艦隊呢!沒有我們,國防怎麼保證?我們是可以一槍爆北京頭的軍種,你讓陸軍試試一個月兵臨北京城?你鐵軌會放炮會登陸啊?沒有海軍,滿清會一樣爆掉我們的頭,在海京登陸!先組建海軍,到時候國家強大了,戰爭賠款多了,我們讓你們鐵路並排修兩條,一條運客、一條運貨;

    本來陸軍沒摻和朝廷鐵路和購艦大辯論,屬於路人,但陸軍高官走路都被海軍樓上的花盆砸了。

    一聽海軍如此說法,陸軍登時暴跳如雷:尼瑪!擊滅北京、大宋開國什麼時候全成了你海軍的功勞?你要臉嗎?你軍艦能開到陸地上來和清軍拼刺刀、能爬過城牆佔領城市?你們他娘的不過就是個小狙擊手撿漏的角色,中流砥柱還是我們!要是沒有我們,清軍從陸路三面攻入我國,燒了你丫的軍港老窩,看你們怎麼爆頭!看你們怎麼登陸!

    朝廷很明白,所以很為難:你是要錢還是要命?

    鐵路是錢,海軍是命;

    沒命肯定無所謂賺錢,但沒錢也很快沒命。

    只能哀歎我們是個島是好說了,我們要是內陸國也好說了,偏偏一半靠海一半內陸,而且最關鍵的是:太他麻麻的窮了。

    但這些事,方秉生肯定是不管的,海軍高官一樣不管,兩家都只認錢,從來不會考慮朝廷錢從哪裡來,一樣和海軍搶錢的陸軍怒不可遏的摻和進來:「海軍支持的,我們要反對!海軍反對的,我們就要支持!」

    然而鐵路不敢和陸軍貿然結盟,因為大家盯著的都是皇帝的腰包,幾家就互相咬唄。

    要是鐵路可以修到海裡,海軍肯定趁夜把這搶了購艦錢的玩意給轟爛,最好上面還都坐著陸軍的高官;

    至於鐵路的反應,那也好說:大宋皇家海軍退役軍官聯合會迄今為止都沒拿到鐵路優惠券,公司借口非常有力:尼瑪!我們是宋右,往江西修鐵路的!你們裡面又沒有江西人!給你們優惠什麼?想坐火車兜風去宋北、宋左小公司坐去!來回兜風兩小時夠了!

    這讓飽受海軍歧視的江西人拍手稱快。

    「哎,普法大戰結束了,還要演習,是不是就是陸軍要支持我們的意思?以後說不定可以拉拉關係,有了鐵路他們不也可以一兩天之內抵達長江嗎?不也一樣爆頭嗎?有錢來了!」方秉生眼睛一亮,一拍大腿。

    「客人喜歡海軍票?」老闆看方秉生眼睛一亮,自己眼睛也是一亮,急忙說道:「買一張?」

    「切……」方秉生以撥開一堆死蟑螂的表情撥開眼前的海軍彩票簿子,看見軍艦他就噁心,他問道:「還有什麼?」

    老闆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然後又高興起來,說道:「看您這氣派,肯定早生貴子,您兒子定然也是個英雄人物,今年會不會參加皇太子遊學陪讀特選恩科?我們有閨姓票!」

    闈姓:它是以皇榜中舉的姓氏為賭,賭注不大,誰參加海宋科舉中舉,這個姓氏猜中即是中獎,因為天然就公平,買的人很多,莊家再心黑手辣也不可能操縱中舉的是姓王還是姓張吧。

    闈姓的賭法,是在考試以前由票局訂出猜買條例,規定麥、馬、區、胡等百餘姓為「小姓」,作為猜買的對象。其他張、黃、李等「大姓」,由於每榜都有人中舉,故不准猜買。「趙」姓因為是皇姓,為了避諱皇室,也不得猜買。

    不論大姓、小姓,都事先公佈,並將「小姓」寫明於票簿的前邊,供買者選擇。在科舉考試前,投買者隨意在「小姓」中選擇20個投買為一票。每票的票值各不相同,分半元、1元、數元、10元若干。票局收到錢款,即開具收據。收據上面編有號碼,作為中彩領獎的憑證。同時,票局把相同票值的1000票編為一票簿,待科舉考試發榜之後,以票簿為單位分彩。在同一票簿中,猜中登第者之姓最多的人獲頭彩,其次為二彩、三彩,三彩以下為輸。通常,把票值總收入的60%作為獎金,頭彩占獎金中的50%,二彩占30%,三彩占15%。

    今年是皇太子成年,已經要作為全體國民的表率,帶頭去海外遊學,秦國!大不列顛!。

    一聽科舉,「哦?」方秉生立刻沉吟了,旁邊的山雞一臉興奮,大叫:「生哥買一張,給侄子助考!」

    為了慶祝皇太子成年和遊學海外,皇帝準備大赦囚犯,讓新建的海宋基督教聯合大學的第一屆開始招生,並且聯絡全球各強國使節館增加本國留學名額,大開恩科,即增加今年的全球海游士錄取比例和大學生比例,所謂的陪讀恩科。

    「買了怎麼兌獎呢?誰知道他們考完,我還在不在這裡出差了?」方秉生苦笑一聲。

    「這不就圖個吉利嗎?來來來,拿簿子來,首先選個『方』,方總的方;老大不能忘,再選個『翁』,」山雞急不可耐的表忠心,他不怎麼識字,就指揮老闆填寫姓氏,還朝方秉生笑道:「剛才和賣彩票的他們聊天啊,他們就說這個彩票能發達,就是靠報紙刊登名單和監督開獎,而咱們鐵路和郵局讓國家四通八達,報紙能到、郵件能到,這樣才玩得起來,十年前,哪能做彩票啊!」

    山雞得意的一笑,看的出來是為了自己的工作而自豪,說道:「既然看到彩票店,咱們搞鐵路和電報的總得買張彩票,就算不中,也算自己的一份功勞!」

    「切,搞了半天,我對這彩票還有貢獻呢。」方秉生自失的一笑。

    這時候,櫃檯裡的老闆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方秉生突然問道:「您大名可是方秉生?龍川方秉生?」

    「你怎麼知道?」方秉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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