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選擇 1045 穿婚紗的女人(1) 文 / 腦袋空空如也

    1045穿婚紗的女人（1）

    窗外的火辣陽光都被窗簾遮住，房間內只有一台電腦屏幕閃著微弱的光，李楨凡從沙發上坐起身，只覺得頭痛欲裂，就像是宿醉一樣。\\。首發\\他揉了揉酸澀的雙眼，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這才穿上鞋走到電腦旁，拿起一瓶打開的礦泉水，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他身上的味道足以讓任何一個有潔癖的人當場作嘔，滿頭的油膩更是像無家可歸者一般，喝完了水，他這才坐在電腦前，踢了踢旁邊的椅子，大聲道：「別睡了，開工了。」

    「幾點了？」椅子上的男人問道。

    李楨凡看了眼電腦屏幕的右下角，「十點了。」

    「早上還是晚上？」

    「早上。」

    李楨凡摸出一根煙，還沒點燃，就聽這男人殺豬一般叫喚起來。

    「別抽了，再抽這屋裡就沒辦法呆人了！」

    李楨凡『啪』地一聲把煙點燃，就跟沒聽到一眼。他把煙盒跟火機放在桌面上，深深地吸了口煙，盯著屏幕的目光又開始神采奕奕起來。

    男人坐起身，伸手去摸李楨凡的煙，屋內實在太暗，藉著屏幕上微弱的光線才能看出他微微有些謝頂，更誇張的是，左眼上還有一圈淡淡的烏青。

    「幹完這一單就退休，這哪裡是熬心血，簡直就是在五毒俱全的密室裡慢性自殺。」

    聽到這話李楨凡笑了，「呵，你退休？你退休了，樸贊郁跟姜圭帝那幫傢伙要剪輯師還找誰去？」

    男人沒接話，只是抽著煙，靠在椅子上望向天棚，問道：「我們在這呆了多久了？」

    李楨凡又看了眼電腦屏幕上的日期，「才二十多天。」

    「都二十多天了……」男人唏噓著，沒再說話，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等煙抽完了，他把煙蒂隨手丟在一邊，雙手使勁兒在臉上摩挲了幾把，這才坐直了身子，嚷嚷道：「開工開工，按照這個進度，再有不到半個月就結束了。」

    李楨凡輕笑了下，沒有接話，重新緊緊盯著屏幕，一雙佈滿了紅色血絲的眼睛，炯炯有神。

    如果說電影的拍攝部分是在空白曲譜上寫下音符，那麼剪輯就是給這些音符排列順序。蒙太奇的神起之處便是可以讓同樣的素材拼接出完全不同的意義，就如同音符可以組成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也可以組成莫扎特的鱒魚。二十多天的禪精竭力並沒有讓李楨凡變得渾渾噩噩，那謝頂男人更是圈內公認的『金剪刀』，在合作之初兩人還曾因為一個鏡頭的去留而大打出手，謝頂男人左眼上的烏青便是那時留下的痕跡。

    「這一幕，這一幕要留下來。」

    「喂，片長要縮短到兩個小時之內可不是掐頭去尾那麼簡單，這一幕可有可無，放在裡面你不覺得拖沓麼？」

    「我是導演，你懂什麼？」

    「對，對，你是導演，只會動拳頭的導演。」

    不管怎麼說，打人總是不對，李楨凡吃了癟，卻依舊固執，「不管怎麼說，這一幕就是不能剪。」

    謝頂男人長歎了一口氣，轉而瞪圓了眼睛，大聲嚷嚷道：「喂，我是剪輯師你是剪輯師？這也留下，那也留下，你到底想怎麼樣？」

    李楨凡又不吭聲，似乎是知道自己理虧。說這膠片上的每個鏡頭都是導演的孩子也不為過，如果觀眾同意，他恨不得把十數個小時的素材都留下來。

    謝頂男人這就去拿鼠標，想要在這一幕上做個標記，卻不想李楨凡把鼠標握得死死地，不肯挪動一下。謝頂男人也不說話，似乎是犯了脾氣，用力去扣李楨凡的手指，李楨凡當然不肯就範，攥住鼠標就不撒手，兩個人你來我往，慢慢都憋紅了臉，用足了力氣。

    這時，敲門聲響起。&*．．最快更新＊＊

    謝頂男人暫時鬆了力，「你去開。」

    李楨凡依舊警惕萬分，「你去開！」

    「憑什麼我去開？」

    「我反正是不餓，就不知道你。」

    謝頂男人熬不過，『騰』地站起身，丟下一句『這事兒沒完』，只是他剛剛轉身，李楨凡便將鼠標輕輕放在說面上，在這一幕的標題上畫了個符號，然後迅速翻到另一頁，只是他嘴角的笑容還沒消失，就聽背後傳來一聲憤恨的控訴。

    「你個無恥的傢伙！」

    謝頂男人飛快跑回電腦旁，而李楨凡卻早一步將鼠標攥在手中。他氣不過，便轉身大叫道：「喂，李東國，你看看你找的導演，就這樣讓我怎麼工作？」

    風塵僕僕的李東國看了兩人的一系列行動，萬分慶幸當初沒參與到剪輯工作中來，他進了門，把食物放在一邊，滿臉賠笑著打圓場。

    「反正樣片之後還有復剪，您就別生氣了。」

    「照他這樣，樣片都剪不出來！」

    李楨凡沒理紅了臉的謝頂男人，對李東國笑著問道：「今天你不是應該在釜山麼？」

    李東國回答道：「按照計劃是應該在釜山，但姜俊昊這邊有點私事，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聞言，李楨凡微微皺眉，「那宣傳怎麼辦？」

    李東國擺了擺手，「這個到不需要擔心，這大半個月主要宣傳行程都已經結束了。再說有那個『脊骨』和『血液』的話題在，一些次要行程不出席也可以。這半個月姜俊昊確實很辛苦，就當是放假，讓他休息休息也好。」

    「就是那個『血液』跟『脊骨』？」說到這事兒，謝頂男人很是興奮，甚至暫時放棄了對那鼠標的虎視眈眈，「剛開始聽說這事兒的時候我還想，『脊骨』是什麼？一點都沒有『血液』好聽。最後還是我女兒告訴我，說『脊骨』是製作血液的地方，肯定要比『血液』等級高，說的我一愣一愣的。」

    提起這事兒就不能不提中央日報，在殺青的第二天中央日報就以頭版頭條報導了『大叔』劇組正式殺青的消息，文中針對姜俊昊的演技，當真給予了『韓國影壇的脊骨』這一評價。作為關鍵詞，『脊骨』『姜俊昊』『血液』等等當日便佔據了never搜索排行榜單前十名，既姜俊昊在節目中說讓top見到他可以繞著走之後，『大叔』劇組還是首次以針尖對麥芒的姿態面對『走進炮火中』。在當時，做為一部上映大半個月便取得二百萬觀影人次的熱賣作品，主演top的演技已經得到大部分影評家的肯定，甚至不需要『走進炮火中』做出任何回應，bigbang粉絲vip跟姜俊昊的阿芙羅狄忒以及東方神起的仙後發生了小範圍接觸，雙方爭論的焦點在於姜俊昊的演技，攝於他的影帝頭銜，大部分vip堅持認為，就算姜俊昊的演技高於top，也絕對沒有新聞上說的差距那麼大，更有甚者把姜俊昊的第一部作品『純情舞女』的票房數據公之於眾，大有新人時期的姜俊昊，不如新人時期的top的隱喻。至於阿芙羅狄忒和仙後們則是對數據和猜測不置可否，恢復的每一條評論中必有影帝二字，鄭羅持續了整整三天，直到如今大部分混跡網絡的人在提及姜俊昊的時候總會用『影帝姜』來代稱，『影帝姜』大有成為網絡流行語的趨勢。

    想起這些李東國只是會心一笑，當真如周俊所言，cj娛樂方面在上映期間的宣傳必定會借助『大叔』，很多討論的背後總少不掉推波助瀾的影子，時至今日『走進炮火中』票房已經突破三百萬大關，作為上映已經一個多月的作品來說，這個成績不可謂不優秀。

    三個男人又說了些趣聞，謝頂男人最先支持不住，建議開飯，李東國當然附和，只有李楨凡在上桌之前還把插在機箱上的鼠標卸了下來，讓謝頂男人各種鄙視。

    菜過三巡，李楨凡突然問道：「俊昊在忙什麼？居然連宣傳都放下了。」

    「參加婚禮，就是殺青那天來採訪的其中之一，好像是叫什麼周俊，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李東國笑著回答道，沉默了不到一分鐘，又突然問道：「結婚這天誰最大？」

    三個年齡各異，卻都拖家帶口的男人異口同聲道：「穿婚紗的女人！」

    ……

    電影中穿上婚紗的女人都是極美的，而現實中穿上婚紗的女人卻都是麻煩精。第一次參加朋友婚禮的姜俊昊方才明白這一點，就已經被何美藝弄了個措手不及。

    「什麼？她不是說唱李志勳的我愛你麼？」姜俊昊看著面前的金永旭皺緊了眉頭，「現在又改，你叫我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金永旭哭喪著臉道，「我也是才從伴娘那得到的消息，誰知道何美藝突然喜歡上了你的『nothingbetter』，現在我也很驚訝。」

    「她不是因為她那幫小姐妹說我比周俊帥，就故意給我小鞋穿吧？」姜俊昊的疑惑並非無的放矢，當他穿著西服打著領結出現在現場，立刻就把大半的女嘉賓當場秒殺，甚至連周俊的丈母娘都沒放過。

    當時的情景真是讓人無語，金永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中已打定主意，等他自己結婚的時候，姜俊昊能不在場，就絕對不讓他在場。

    「她現在沒工夫想這個，因為場地佈置出了問題，她現在正拿出律師的架子跟酒店負責人交涉，你是不知道那場面，周俊以後絕對有的受了。」金永旭本想拉著姜俊昊幸災樂禍一番，順便把換了祝歌這事兒糊弄過去，沒想到，姜俊昊卻是不買賬。

    做為一個第一次參加婚禮的菜鳥，在婚禮上唱祝歌讓姜俊昊很是緊張，早在一周之前收到請柬時他就找到這首『我愛你』來練習。誰想到現在可好，臨陣換將，當初的努力自然付諸東流。

    「你應該去告訴她，我鋼琴彈的更好，特別是肖邦的安魂曲。」

    聞言，金永旭心中一驚，在人家婚禮上彈安魂曲，這不是要鬧出人命麼？

    「喂，你可別用這事兒開玩笑，穿了婚紗的女人有多不可理喻我可是見識到了，誰敢在今天給何美藝搗亂，她可真是要找誰拚命的。」金永旭勸道，「我知道你宣傳的時候還要抽空練習很不容易，但今天畢竟是人家的婚禮，能算就算了吧。」

    姜俊昊重重地歎了口氣，這才把領結拉扯的鬆了一些，走到窗前去開嗓。這首『nothingbetter』雖然是他的歌不假，但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唱過，很多細節需要重新熟悉。做為今天來參加婚禮的唯一歌手，唱了祝歌卻是反映平平，他可丟不起這個人。

    總算是搞定了這個難纏的傢伙，金永旭終於鬆了口氣，跟姜俊昊不同，他今天可是忙的要死，和趙若然一起參加周俊跟何美藝的婚禮本身就很敏感，作為新郎的親友團他自然還要跟著忙前忙後，他可不像是姜尚佑那般得到了伴郎的閒差，從頭到尾，只需要保護好戒指就好。

    自從去年成立小型經濟公司之後他們五個人還是頭回聚在一起，沒想到卻是在兩個朋友的婚禮上，這就跟巧遇昔年的同桌卻看到當年的女孩如今以為人母一樣，到處都透著物是人非之感。還有就是當趙若然看見何美藝身穿白色婚紗的時候，金永旭只覺得人世間沒有比這更恐怖的表情了。

    想到這，金永旭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他搖了搖頭，甩掉一切恐怖的東西，這才重新投入到婚禮的進行之中。

    房間內，姜俊昊正閉著眼睛站在窗前，戴著耳塞聽那首『nothingbetter』，而且還不是去年在歌謠大戰上後輩們的翻唱，而是他自己的原唱。

    自己模仿自己的技巧，這感覺很是怪異。好不容易渡過了最初的不適，姜俊昊跟著哼唱了幾遍，正當他關掉音樂，準備完整的唱上一遍時，房間的門卻又被推開了。

    「俊昊，俊昊。」

    姜俊昊回過頭，看到一張意料之外的面孔，「在石哥？你怎麼在這？」

    「這個現在不重要。」跟著劉在石進門的還有金永旭，只見他站在門邊，耷拉著腦袋，讓人看不清表情。劉在石走到姜俊昊身前，喘勻了氣，這才道，「不是，不是『nothingbetter』，是『therose』！」

    「什麼？」姜俊昊橫眉豎目，玩人也不帶這麼玩的吧？這剛過去多久，就又改了？

    如今早以成為國民主持人的劉在石在婚禮上做司儀那絕對是很漲面子的事兒，想並且有能力邀請他的人不少，但其中大多數卻都被婉拒。現如今除了相熟的朋友之外，劉在石並不會在任何一個婚禮上擔任司儀，至於今天，則是個特例。本著奉獻精神到此的劉在石看見姜俊昊並不意外，做為司儀的他早就將來賓名單瞭解的通通透透，婚禮進行的環節自然也一清二楚。

    「『therose』，新娘的父母也同意用這一首。」劉在石慢吞吞的說著，卻發現姜俊昊有些惱怒，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在別人的婚禮上，唱祝歌的傢伙居然還想要大出風頭。

    「不用這麼麻煩，直接定安魂曲好了。」

    看著姜俊昊的冷笑，劉在石還沒弄明白情況，祝歌而已，不就是一個過場？姜俊昊一把扯開領結就往外走，一直站在門口的金永旭把門關上，站在門前擺出一副你要出去就從我身上踏過去的表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劉在石雖然還沒弄清楚情況，但卻知道安魂曲是用來幹什麼的。他看到金永旭的擠眉弄眼，可並沒有想置身事外。

    「俊昊，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手癢，想彈鋼琴。」

    「彈鋼琴？」

    「對，彈安魂曲。」

    劉在石當即啞口無言。

    就在上周姜俊昊因為宣傳電影參加了劉在石主持的『來玩吧』，錄製時他提了一個有關於電影成績的問題。說是如果電影成績不盡如人意的話，他會怎麼想。這問題另有所指，問出來也並非劉在石的本意，但台本上寫的清清楚楚，他又怎麼能忽略過去？當時的姜俊昊很放得開，腦子也很聰明，說在石哥你直接問就好，這部電影的成績如果不如『走進炮火中』的話，我想top最好以後連面都不要讓我見到。

    他就是這樣，很小氣，從不掩飾。但在這個圈子裡，真小氣總比假大方更讓人喜歡。

    劉在石輕笑著搖了搖頭，唏噓道：「女人一旦穿上了婚紗，她就再也不是女人了，完全是女王。」

    「在石哥結婚的時候，嫂子也是這樣？」姜俊昊問道。

    「呵，你才看見多少，你嫂子當初跟我結婚的時候，就差自己蓋一座飯店用來做禮堂了。」劉在石拉著姜俊昊離開門口，勸道：「等你結婚的時候就能理解了，其實女人這輩子最重視的不就是今天？無論他想怎麼樣咱們都要忍著。」

    姜俊昊張了張嘴，因為出發點就不地道自然是無話可說，只得對著金永旭，恨聲道：「這幫傢伙太拿歌手不當回事兒了，等結束了告訴周俊，這次不算是友情客串，跟他要出場費……對了，我身價對少來著？」

    金永旭心底盤算了一下，減去一半說：「兩千萬？」

    「對，就要他兩千萬。」事情本已經告一段落，姜俊昊卻似乎還沒出了這口氣，嘀咕道：「我怎麼就不相信，穿了婚紗就能讓女人這麼麻煩。」

    「你自己試試不就好了。」金永旭插嘴道，「再有兩周？『我們結婚了』不是就要拍你倆的離別特輯了麼？徐賢，她那天就要穿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