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酒中下了藥? 文 / 鳳珛玨
癡癡的站在窗前,直到夕陽沉下,身後才傳來一陣聲響。
林瀲衣不必回頭,也知道是他醒了。
回過頭來,她輕輕笑:「王爺,您醒了。」
顧夜闌撫住額頭,抬頭看向林瀲衣,眼眸冷寒:「你在酒中下了藥?」
「王爺為何總是對我如此的敵視,我不過是一個小姑娘,又不是毒王的女兒。你為何總是認為我身上有毒?」她笑著,絲毫不在意顧夜闌的話。
「我不想和你爭論,酒也喝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了什麼?」
林瀲衣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王爺真是好記性,醉成這樣還能記得早上的話。」
「我不想和你說這些。」
林瀲衣點點頭:「好吧,你想問什麼?」
「裳兒與你到底有什麼仇怨?」
「如果她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想,這一輩子我和她都不會有仇怨。」她很誠實的回答。
「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你對她下毒實在不該。」
「善良?」林瀲衣彷彿聽見了好笑的話,哈哈笑了起來。女孩子的笑容應該矜持,這是父皇從小就教導她的話,可是此刻她確實很需要這樣放肆的笑容,因為這樣才能掩飾住她不忿的心。「我難道就不善良了嗎?」
「你只是走錯了路,你本是一個好女孩,應該有屬於你的人生。」顧夜闌似乎很想試圖感化她。
林瀲衣明白了他的意圖,只覺得好笑:「不是我走錯了路,而是她走錯了路,這才是屬於我的人生。」
「胡說!」顧夜闌的臉色有些嚴厲。
林瀲衣抿唇,也不再爭執:「好吧,我胡說,無論你怎麼說,我都是不介意的。」
「告訴我,怎麼樣才可以還裳兒一個健康的身體?」
林瀲衣冷笑著說:「救她,只有用你的血,這是情毒,她愛你,就要用你的血去救她。」
顧夜闌很久都沒有說話,林瀲衣背過身去不去理會他。直到很久之後,林瀲衣也沒有聽到一絲動靜,她沒有回頭而是閉上了眼睛,任由淚水模糊了臉頰,他走了,這個屋中已經沒有了他的氣息。
不用去猜,也知道顧夜闌是去見了曲飛裳。她抹乾了眼淚,露出一絲笑容,端莊的慢慢跟了過去。
林瀲衣想,顧夜闌到底有多愛曲飛裳?以衣衣的名義他們相識,可是愛呢?似乎超出了她的想像。當看見顧夜闌毫不猶豫的劃破手腕,將血餵給曲飛裳時,林瀲衣的心忽然覺得疲憊起來。
他們如此的相愛,那自己留在這裡又算得了什麼?
這天底下,情毒是最可怕地東西。曲飛裳中了情毒,而她林瀲衣也同樣中了情毒,顧夜闌可以為曲飛裳解毒,那她呢?誰又能替她解毒?
層層侍衛把守,她無法靠近,只能等在門外,顧夜闌出來時,她正靠在牆邊,用一種惋惜的樣子看著他,「你還真是可愛,竟然相信我的話?你就是放幹了你的血,也治不了她。」
顧夜闌的臉上有一瞬的厭惡掠過,卻是沒有再看林瀲衣。「你離開這裡。」
他很平淡的說出了這句話,絲毫不在意聽在林瀲衣的耳中是怎樣的感受。
林瀲衣不是沒有見過他如此冷淡的樣子,看著他,這一次沒有笑:「我離開,她可就真的沒救了?」
「從此之後本王不會再受制於你,趁我現在還未改主意,馬上離開王府,本王再也不想看見你。」他說這話時,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林瀲衣幾乎可以感受到他是多想自己立即消失。的確,像她這樣咄咄逼人的女子,是惹人厭惡的。其實顧夜闌沒有一劍殺了她已經是好脾氣到了極致了。
「你當真不想救她了?」林瀲衣的心中不由得抱起了一絲僥倖,會不會是因為他對曲飛裳的愛意還沒有那麼深。可是顧夜闌的下一句話磨滅了她的幻想,他說:「你知道為什麼我從來沒有問過你的名字嗎?」
「我不想知道。」林瀲衣直覺的認為,顧夜闌的話會讓她傷心。
可是,他的唇邊卻帶著殘忍的冷漠,他說:「因為沒有知道的必要。」
林瀲衣呆在了原地,顧夜闌冷冷看了她一眼,再也沒有回頭。
最近幾日,林瀲衣動不動就失神,無奈地說。顧夜闌帶著曲飛裳走了不過一個月,林瀲衣卻彷彿丟了魂。顧夜闌不想見到她,可是她不願意救這樣離開,為自己找了千萬種理由,終於立足在這空蕩蕩的院落裡。
林瀲衣有的時候想,自己的臉皮已經練到了一種厚度,看著下人們的白眼,她第一次覺得世界的悲涼。有那麼一瞬,她也覺得好笑,她一直在長大,卻將自己長成了人人厭惡的模樣。這該是怎樣的失敗。可是即便是如此,她也不後悔。
「爾爾。」彷彿想到了什麼,她輕聲的開口,「我們去竹林走走吧。」
身後的丫頭乖巧的點點頭。若說這王府裡還有什麼人可以說得上話,那便是這個小丫頭了。爾爾本是一個啞巴,只有十五歲,本在王府之中打雜,受盡了眾人欺負。那一日,林瀲衣只是碰巧路過,正見她在罰跪,身上還有數道鞭痕。林瀲衣一時善心發作,送了她一碗米飯與一瓶傷藥。若說王府裡還有誰可以給她一點好顏色,那也便只有爾爾了。
爾爾不會說話,可是她會聽,她總是很認真的聽林瀲衣說話,她不識字不能開口,與林瀲衣根本無法交流。可是林瀲衣卻在空閒之時,學會了手語。就是這樣,她成了唯一一位可以和爾爾交流的人。
記得一次爾爾問她:「為什麼不離開王府,你在這裡並不開心。」
林瀲衣想了很久,淡淡的笑開了,她用手語回她:「我如同陶醉,只因割捨不下。」
竹林轉眼便到,撫過那一寸寸青竹,不禁想起了他的一點一滴。危難時的相救,迷惘時的陪伴,在這皇宮之中的太多,又太少。回想起他的無奈與愁容,心中既是酸楚,又微覺迷茫。
自己不願離開,難道真的是陶醉在了他的一方天地之間嗎?現在的她,已經回不到了當初,縱然癡心,也只是妄想。
林瀲衣這一刻終於明白為何有那麼多人會不甘心,感情真的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單戀,苦戀,暗戀,這六個字寫盡了戀的痛。
有人說,因愛而愛,是神,因被愛而愛,是人。她到底是神還是人?
這片竹林是曲飛裳最喜歡的地方,林瀲衣並不喜歡這裡的景色。
爾爾問她:「竹子有節氣,王妃為何不喜歡?」
這是府中唯一一個會稱她為王妃的人,林瀲衣淡淡笑了笑,回答她:「因為竹子霸道,有它存在的地方其他植物都無法生存。」
爾爾想了想,竟然也沒有忌諱,而是認真道:「其實王妃便如這竹子。」
林瀲衣並不生氣,只是偏頭看她,用手語道:「我很霸道嗎?」
爾爾也笑了:「每一個人都討厭王妃。」
「可是他們依舊可以生存。」
爾爾想了想,點點頭,也不再辯駁。
林瀲衣看著竹子,低低的笑了,的確,有她在的地方,別人尚能生存,而曲飛裳呢?若是她真的如同竹子,只怕自己終會有無法生存的一天。
不行,她會先除去她。
出了竹林,林瀲衣拖著長長的裙擺,走出了王府。此刻的街道清冷,爾爾跟隨在她的身後,很是安靜。
已經幾天沒出門了,林瀲衣在王府之中越發的煩悶,本想出來透透氣,不知不覺來到了天懷酒樓。想起當日見到秦朔的情形,林瀲衣再也沒有來找尋過他,已經過了1個月,她並不敢保證秦朔還在。
剛想踏入酒樓,又不覺收回了腳步。此刻的林瀲衣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林瀲衣了,她甚至不知道該與秦朔說些什麼。
踟躕之間,身後傳來一道清淺的聲音:「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
林瀲衣回眸,正見秦朔站在身後,他依舊風度翩翩,唇邊含笑。
當年忽然離別,到那日的相見,她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可是如今卻怎麼也問不出來了。
「朔哥哥。」想來想去,也只是叫出了一聲兒時的稱呼。
秦朔輕笑了一聲,目光寵溺:「怎麼還像個孩子?」
跟著秦朔進了酒樓,正好時至正午,秦朔叫了一桌酒菜,都是林瀲衣曾經愛吃的食物,大多為甜食。林瀲衣看著這一桌菜餚,心中一點點的暖了起來,她抬頭嫣然一笑,依舊是這張臉,此刻已經長的傾國傾城,足以迷倒眾生:「朔哥哥,你是如何認出思虞的?」
秦朔抿了一口酒,輕輕一笑:「若我說我一直看著你長大,你可會怪我?」
林瀲衣一愣,卻是被她猜中,她慢慢放下筷子,對著一桌酒菜也沒了興致。她一本正經的看著他,眼光有些咄咄逼人:「你一直都在,為何不來見我?你知不知道,我那個時候多麼害怕……」
家沒了,身邊的親人都沒了,「當初從我告訴易含非要找秦朔的那一刻,你就知道……」
秦朔淡定的抬眸,定睛看著林瀲衣:「是,我知道。」
「那你為何還……」
秦朔不在意的笑笑,臉上淡定從容的神色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那個時候的我脫不開身,便讓易含非照顧你。可惜,沒有想到含非他把你丟了。」
林瀲衣嘴裡發苦,還好此時這間雅間之中只有他們兩人,爾爾已經被林瀲衣打發回府,他們此刻沒有絲毫的顧忌。
「你沒有去找我嗎?」
「找了,只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易含非一直以來照顧我,都是你的意思嗎?」
「是。」秦朔坦然的眼神看著林瀲衣,絲毫不避閃。
林瀲衣輕輕吐了一口氣,看著筷子卻不動手:「朔哥哥,你既然選擇了沉默,為何此刻還要出現?」
「因為,我的復仇計劃到達了關鍵的地步。」秦朔對她並沒有隱瞞。
「什麼!」林瀲衣抬頭,有些驚愕。
秦朔笑了笑,為她夾了一塊魚肉:「快點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