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風雪肆虐 文 / 鳳珛玨
風雪一直在持續著,唐輕容看著這場肆虐的暴風雪,眉頭微微皺起。看這風雪的趨勢好像要永無止境的吹下去,雪已經積了好厚的一層,顧夜闌中了毒,也不知此時怎麼樣了。
來到古代認識顧夜闌,雖然對他的態度仍然沒有變的熱絡,可至少比從前卸下了防備。輕輕歎了一口氣,唐輕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在改變。從一開始只是為了生存,到了後來遇到這些事情,已經讓她長大成熟。
打開房門,她直接走進風雪中。
呼嘯的風雪,吹起她的衣裙,昂首望著天空飄落的雪花,她宛如一尊精美的石雕,美的彷如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林風隨默默地站在她得身後,只覺喉頭一緊,想要離開,可眼睛卻無法自制的看向唐輕容站立的位置。
她看著遠方,眼眸之中是一片空寂,淡淡的憂愁含在期間,讓他望之沉痛。
「容容,你的身體未好,不宜淋雪。」林風隨慢慢走到她得身旁,為她披上一件衣袍,聲音婉轉清和。
聽見聲音的唐輕容回頭,見是林風隨時,眉眼一彎:「你很少會叫我的名字。」
他凝視著她,淺淺笑道:「那是因為從前你還沒有煩惱。」
唐輕容垂下睫毛,說不出心中紛亂的感覺是什麼,她低聲道:「我的煩惱和我的名字有關係嗎?」
「容容,你經歷了這麼多事,會感到絕望嗎?」林風隨偏著頭看她,溫柔地說。
唐輕容微微一顫,看著肩上薄薄的一層雪花,她遲疑半晌,道:「我曾經以為他們是我的家人,所以儘管不喜也不會憎恨。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他們並非我的家人,而是我的仇人。我掉進了這場迷局之中,我的棋藝不好,所以我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贏得這盤棋。」
林風隨微蹙著眉,沉聲道:「容容,不要放棄!」
唐輕容靜靜看著他,沒有錯過他的一個表情,忽然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林風隨不解她的此舉,撫上她得手背輕輕握住,唐輕容輕聲道:「你是沈玉壺的時候,是我最大的眷念也是我最大的快樂。如今你是林風隨,給我帶來了好多愁緒,這樣的你比十七還要朦朧,我怕有一天你會將冷漠全部拋給我,就一如再見一般。」
林風隨的手微微一顫,將她抱入懷中,溫暖著她得身體。他無言以對,是沈玉壺的時候,他可以不必在乎太多。然而恢復了身份之後,他不知道還可不可以保護好她。
太多的身不由己讓他矛盾,他的聲音沉沉:「容容,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好好的活著。」
唐輕容冷冷地說:「好好活著?若是發生什麼讓我接受不了,我一定不會求生!」
「容容!」他的聲音有些惱怒。
唐輕容抑鬱著臉,看著他道:「我不想讓你放心,我害怕連你也離我而去。」
林風隨的心中一苦,她得話讓他再度心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回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不管你。」
唐輕容閉上眼睛,任憑自己放縱在他的懷中汲取溫暖,「恩」。
大雪之下,他們沒有打傘,潔白的雪花飄落,化作水滴消失不見。
風雪襲來,白霧瀰漫著峻峭山谷,山谷之上佇立著一抹黑色身影,挺拔修長的身形,卻透出無限的孤涼。
男子的嗓音微微含啞,與他的一身黑色完全不相稱:「容姑娘,你可曾逃出來了?」
男子呢喃著,忽然低低一笑,緊隨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良久,他才稍稍平復,疲憊寂靜的眼眸癡癡望著迷濛的山谷,久久不去。
清晨的光線照在林風隨的面龐上,他眉頭微蹙,緩緩睜開雙眼。頭昏昏沉沉,胸口還有些氣悶。努力的支起身子,不料還未坐起身,手下無力又重重的倒回了床榻。他只覺得額頭一陣暈眩,嘴邊露出一絲苦笑,自己竟然生病了,剛失去了一半功力,身體還未得到恢復就陪著唐輕容淋了好久的雪。這下,好像又要恢復很長時間了。
想起唐輕容,他不由得擔心起來,她那樣虛弱的身體,不知道有沒有生病。
摀住胸口,正待盤膝療養,卻嗅到了空氣中一絲她獨有的暗香。驀然轉頭向一旁看去,竟然看見一旁的竹椅上,唐輕容正在熟睡。
林風隨的心似乎被什麼一顫,她睡得很熟,身上還蓋著一件棉衣,儘管如此,還是讓他皺了皺眉。她一夜都在這裡照顧自己嗎?
想要下床去喚醒她,可身上竟然無力到無法行動。他好懊惱現在的自己,只得輕聲去喚她:「容容。」
唐輕容隱約聽見有人喊她,睜開眼睛,正見坐起身來的林風隨,她微微一喜,走到他的面前自然的撫上他的額頭為他試溫。
「好燙,燒還沒有退。」她皺著眉,輕柔的嗓音滿是愁思。
林風隨閉了一下眼睛,搖搖頭道:「我沒事。」
唐輕容臉色一沉,將他的被褥重新蓋好,「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未恢復,為什麼還要跟我一起淋雪。」
昨夜好不容易重金找來大夫,他病得實在是很嚴重,在大夫的口中,他才知道林風隨竟然有很重的內傷。大夫說他散去了半生功力應該是去救人,而唐輕容心裡也十分清楚,自己受了那麼重的傷可以安然無恙,定是林風隨救了自己。只是當初,她只以為林風隨有錢,一定是找來一些藥材,卻沒想到他犧牲半生功力竟是為了救自己。
乍一聽見這個事實,唐輕容忽然覺得想哭,這還是她得十七,一個在乎她愛護她的十七。
林風隨的手抓緊了床沿,臉色一變,卻緩緩笑道:「也不是什麼大病,哪裡有這麼虛弱。」
「不是大病,等你死了才算大病嗎?」唐輕容瞇著眼睛,看著他的眼神含著危險的怒氣。
「死?」林風隨呆愣了一會,看著她惱怒的模樣,輕笑搖頭,「容容不可以咒師傅死的。」
唐輕容聽著他的話有些愣神,這是她得十七。病中得他依舊不減風流之態,黑髮如瀑,明眸含情,嘴角帶笑。如此脫俗的男人,讓她甚至自慚形愧。
她輕笑:「若是不想死,就要乖乖養病。」
林風隨無奈地搖搖頭,側著頭看向窗外:「雪停了?」
唐輕容走到窗前,整個庭院冷冷清清,除了滿地的積雪,再不見一點人影:「嗯,雪停了,只是不知道還會不會再下。」
「我想,你現在可以去做一件事。」林風隨看著遠方的天空,悠悠開口。
「什麼?」
「現在去顧夜雨的府邸,將顧夜闌的事情告訴他。」他黑沉沉的眸子中有點兒疲倦的神色,但卻掩蓋不了那種似乎天生的睿智。
「啊?現在?」唐輕容看著林風隨滿臉的不解。
「對,現在。」他的聲音篤定。
唐輕容身形未動,只是疑惑的問道:「你不是說我們不去找他嗎?你說有人正在等我自投羅網?」
林風隨微笑了一下,點點頭:「如今去還是自投羅網,不過時機剛剛好。」
「我不明白。」唐輕容更為不解了,看他蒼白的臉色,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林風隨見她如此好奇,只是一笑,輕輕撫了一下她得髮絲,低低道:「相信我。」
唐輕容點點頭,對於林風隨,她沒有必要去懷疑。她也絕對不會質疑他的任何想法,但是想到他還在生病,不由得擔心:「你的身體還沒好,等你的身體好點我再去。」
林風隨搖了搖頭,手無力的垂下,喘息道:「不必,你快去吧,我在這等你。」
唐輕容見他如此堅持,只得輕歎一聲,將他的藥熬好看著他喝完之後才離開。
荀王府並不難找,她很快就到了王府門前。此時的唐輕容穿著一身白貂毛披風,大大的帽子將她的容顏遮住。
她上前兩步,立即被兩個王府侍衛攔住。
「荀王府,不得擅闖!」
唐輕容微微抬起頭,從袖子裡拿出顧夜闌的令牌,那二人一見頓時神色一凜,皆是相視一眼。其中一人立即恭敬道:「請問來人是晉王殿下的何人?」
「我是晉王妃。」唐輕容的聲音低柔,卻含帶著一絲王妃的威嚴。
那二人一聽立即肅穆道:「小人見過晉王妃。」
唐輕容嘴角泛起讓人難以捉摸的笑容,對著侍衛道:「我有要事要求見荀王殿下,還望二人通傳。」
一人立即低頭:「晉王妃不必客氣,不必通傳,我們王爺說了只要是晉王妃前來直接將你帶去找他便可。」
唐輕容微微詫異,顧夜闌已經被抓了十日,她養傷五日便趕回了京城。這五日裡她與林風隨一直在京城裡四處打聽情形,顧夜闌的失蹤似乎皇帝一點也不關心,王府門庭冷落,唐輕容那個時候才明白,原來皇上對顧夜闌的好都是假的。正如宇文洛所說的那般,顧夜闌太厲害,連親侄子也想除去他嗎?
想起林風隨一直不讓自己找顧夜雨幫忙,唐輕容之所以聽他的話也是因為她想起了宇文洛的話。連親侄子都會算計他,那何妨說是親兄弟呢。
可是今日林風隨的話卻讓她意外,顧夜雨必然已經知道了全部事情,何必讓她多此一舉。況且,她也不知告訴顧夜雨是好事還是壞事。
輕歎了一口氣,既然風隨如此篤定,那麼便試上一試吧,也不知顧夜闌安全與否。
剛踏進荀王府,便見迎面而來的一個端著茶盤的女人。
這個女子的身段與自己相似,眉眼之間流露出的清高與愁思竟是那麼熟悉。
她,白衣如雪,黑色如瀑的長髮宛如絲緞,傾瀉在肩側。真是一個絕頂的美人,只是面色微露病態,卻更增添她柔弱魅惑之美。
唐輕容微瞇起眼眸,停下了腳步。那個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這道冰冷的目光,抬頭看去。一見唐輕容,也是一愣。
半響,女子開口,聲音柔柔:「原來是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