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無憂谷 文 / 鳳珛玨
轉眼已經到了八月。天氣愈發熱了起來,此時的唐輕容只穿著一件荷色的輕紗煙雲裙,裡面白色的抹胸將她嬌好的身材盡顯無疑。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兩抹髮絲束在胸前。
唐輕容最怕熱,便搭上小舟,坐在自家湖心納涼。小舟掩映在大片荷花之中,涼風吹過滿湖粉荷碧葉,帶來些許如水的清涼。
唐輕容仰坐在舟上,隨手隨手折下一朵熟得恰好的蓮蓬,有一搭沒一搭的剝著蓮子。
忽然舟身一晃,唐輕容頓時隨手扯過一片荷葉,往腦袋上就是一蓋,大有無視的感覺。
耳邊傳來一聲低沉的男子悶笑聲,隨即也不顧唐輕容的不滿,就將她臉上的荷葉扯下,露出唐輕容嬌嗔不滿的臉。
沈玉壺看著她這副小女兒的嬌態,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你最近很是嗜睡,這睡多了可也不好。」
唐輕容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誰說她嗜睡了,每天晚上都去練劍練輕功,根本沒時間睡好不好。難道白天她還不能補眠嗎?
不過這事別人是不知道的,在外人眼裡,她似乎白天晚上都在睡覺。柳媽媽曾問過幾次,顧夜闌甚至也來問過,都被唐輕容隨意打發走了。
眾人都不敢怎麼深問,都不去提起幾月前的事。
寧王世子逝後,寧王府籠罩在了一層悲傷的氣氛當中,皇上體恤寧王,將寧王世子厚葬。
榮王世子也因張雪的死而鬱鬱,寧王和榮王兩家忽然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寂。每個人都不願意提起這件事。
榮王與寧王兩家雖然表面還是如從前一樣客套,但是交往之中又輕疏了很多。
唐輕容翻了一個身,背對著他,又扯下一片荷葉,蒙住臉繼續睡。
沈玉壺笑著俯首凝視這堪比花嬌的可人兒,眉眼一舒:「丫頭,我難得來看你,你就這麼無視我?」
自從唐輕容回府之後,沈玉壺就未在府中住下,而是另買下了一套別院。唐輕容去過那個別院,很是清雅詩意,一看就很喜歡。
聽到沈玉壺說話,唐輕容再次頭疼。難得見她?他們天天都見得好不好?不過,這個外人可不知道。
見唐輕容依舊不說,他眼底的笑意更濃了:「我的記憶有些不好了,誰說要今天去無憂谷的。」
唐輕容立即坐了起來,大言不慚道:「我說的。」
「哦——」沈玉壺故意拖長語調,上下打量了一下唐輕容,說道,「看你這樣子,估計又要睡上一天,不去了不去了。」
說著擺擺手就要走。
唐輕容一見,重重一哼!不出手阻攔,眼神卻凌厲得很。
「我就要去!」
沈玉壺似乎是沒聽見,自顧地點點頭,「嗯,看來你也不想去,秋彥還說無憂谷上有個大冰窖,還有解暑的冰鎮梅子汁,似乎明日還有一個品劍會,都是武林高手哦。」
他說最後一句時,眼睛不停的裝似無意地向她臉上掃去。
無憂谷,但凡是武林人都知,這是劍術冠絕天下的神劍世家宇文家之地,世代皆出若其名一般品性高潔的公子。他們名聲傳遍天下,即便是朝廷之中也忌憚三分。朝廷多次想將這宇文世家拉入朝中,為朝效力,可宇文世家卻不喜與朝廷來往,也是皇帝心中的一大心結。
宇文世家在西羅的勢力強大,江湖朝廷雖不相干,但宇文家族若是有朝一日被朝中一方拉攏,或者被他國控制,那麼對於西羅而言,就是一大害事。
然,宇文世家公子都是心性高潔之人,加之武林威信極高,遂可安平立世。
與宇文家的秋彥公子相識本是意外,此事說來十分簡單。某一夜唐輕容照舊隨著沈玉壺學武。自從張雪死後,唐輕容學武就更勤快了。她的意識之中漸漸覺得,若要改變命運,就要自己變得強大。
在這個吃人的時代,命運被操縱,身體被操縱,即便是心,也會在時間下慢慢改變初衷。
不能改變環境,那麼她便要讓自己強大起來,這樣才可以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就在這樣一個平凡之夜,故事發生了。
那日,唐輕容翻看了一些西羅異志,翻到名劍一頁才想起沈玉壺的配劍與這名劍上的第四名劍很是相似,若淵。
她見沈玉壺用過這把劍很多次,一眼便能認出。可這把劍下卻也沒有什麼關於此劍的記載。
正昏昏欲睡間,聽到外面沈玉壺喊道:「丫頭,時辰到了。」
唐輕容走出去,卻是穿著一身紅色的輕裝,襯得她愈發白皙:「這位小爺,不知今日又要去哪裡逍遙?」
「哼,如此打扮卻說的輕浮話,丫頭,我都白教你了。」
沈玉壺笑罵一聲,惹得唐輕容笑不可遏。
「好了。」唐輕容一甩手,繼續說,「今日我可是帶了劍來,你上次說我進步不小,可是能用真劍了?」
「哈哈,唐大小姐,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想用劍,可別傷了自己就好。」
唐輕容嘴角一撇,這傢伙說話竟然還是如此刻薄。趁其不備,她將劍一拔,一劍刺去。
那沈玉壺一眼沒瞧,已然飛身出了三丈之外。
唐輕容一跺腳,也用輕功追了上去。
沈玉壺唇角含笑,二人一追一跑,眨眼之間已經到了空地,出了唐府。
唐輕容終於體力耗盡,將劍一扔,往地上就是一坐,喘息道:「好你這當師傅的,竟欺負徒弟。」
沈玉壺回頭看她,本想笑,卻見她紅紅的小臉上,一雙秋眸似是含了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沒來由讓他心一軟,只好說:「丫頭……」
唐輕容一抬眼睛看他已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心中暗笑,嘴上卻不饒人:「你每次說話都不算數,我看你就是怕教完了徒弟,餓死了師父,小氣鬼。」
沈玉壺見她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甚是無奈,只好應道:「好,那我看看你這些日子到底有了多少長進。來,現在開始吧。」
唐輕容聽完,又一劍向沈玉壺揮去。這一次,卻見沈玉壺沒躲,隻身迎上,他手中握劍,卻並未拔出,反是步步相讓。
可儘管如此,唐輕容仍是落於下風。
唐輕容重哼一聲,將劍往地上一扔,再次往地上一坐,氣呼呼的不理沈玉壺。
沈玉壺見唐輕容不說話,也不看他。想上前安慰,卻又覺得好笑。
聽見沈玉壺悶笑的聲音,唐輕容惡狠狠的回頭:「笑什麼笑,笑死你算了!」
沈玉壺卻是一噎:「丫頭,不可以咒師父死的。」
唐輕容哼了一聲,又沒理他。
沈玉壺輕歎一聲,走到她面前,看了看天色想了想:「不如,我們去山上看煙火。」
唐輕容眼眸一亮,「現在有煙火看?」
沈玉壺笑著點點頭:「當然。山上住著一位老先生,元宵節的煙火都是他做的。」
唐輕容自然沒過過古代的元宵節,不知這古代的煙火和現代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想著,唐輕容的心思已經飛走了。
沈玉壺見她如此,笑道:「怎麼,想不想去看?」
唐輕容笑瞇瞇的點點頭。
可是真要去的時候沈玉壺卻為難了起來,原因無他,只因此季山上蟲蛇較多,他又未帶雄黃。雖說想讓唐輕容開心一下,可是現在上山,又讓他猶豫了起來。
可唐輕容一聽卻沒心沒肺道:「怕什麼,蟲蛇哪有那麼多,這麼晚了肯定躲回家睡覺去了。」
她心想,在現代時,也曾在晚上去過山上,頂多就是蚊子多點,什麼時候遇見過這些東西。而且,唐輕容覺得,自己既然能穿越到古代,就是主角,主角怎麼可能會被蟲蛇咬死?
沈玉壺雖心中還是猶豫不決,但實在被唐輕容纏得沒辦法了,才點頭同意。
唐輕容跟著沈玉壺上山,不一會額頭上就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沈玉壺向上一望,見前方有一塊大石剛好可坐兩人,便向唐輕容伸出手說:「丫頭來。」
唐輕容抬頭有些不解的望著他,將手遞過去,還沒等問,沈玉壺已帶著她飛到了那大石上,唐輕容坐了一會感到有清風徐來,才看了看四周,這裡靠近湖泊,空氣之中有一股潮濕之意,很是清涼爽快。
唐輕容甩了甩頭,將披散的髮絲編成一條長長的魚骨辮理在胸前,便對沈玉壺說:「咱們快些走吧,這個時候先生家的門肯定是敲不開了。」
想了想,唐輕容狡黠一笑:「十七,你說以你的本事能不能偷到他家的煙火?」
沈玉壺看著輕容,也認真的想了想,「也許應該可以。」
夏季的山中夜晚很是歡樂,月光照在湖中,點綴著顆顆繁星,竟是說不出的美。唐輕容玩心大起,轉頭猛地跑了幾步,將自己藏在樹後,還不忘對著沈玉壺說:「看你找不找得到我。」
沈玉壺見她忽然跑開嚇了一跳,見她跑入黑暗之中又是一驚。
唐輕容聽見沈玉壺的腳步聲,便將自己藏得愈深,前方便聽見沈玉壺有些焦急的聲音:「丫頭,別玩了,快出來!」
唐輕容不以為然,剛要笑道,卻在回頭看見前方樹上吊著的白影,一聲尖叫驚起林中鳥獸,也驚住了沈玉壺。
忽然,沈玉壺一閃到唐輕容身前,將唐輕容護住,看了一下前方,倒抽了一口氣,輕聲安慰道:「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