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寧王世子死了 文 / 鳳珛玨
寧王世子死了。
得知這個消息時,唐輕容是立即跑去了張府。
張雪靠著大樹,看著周圍的一切,她那冰霜般的臉終於露出些許笑意。一隻蝴蝶飛了過來,輕柔地停在了她的肩上。張雪看著這朵蝴蝶,眼眸有些迷茫。
唐輕容看著她,心中想說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死了,對不對。」張雪清冷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疑惑與不解。
唐輕容愣了愣,卻不敢回答。
張雪輕笑,語氣輕然:「呵呵,所有人都說他死了。可是,我卻不相信。」
「張雪……你……」唐輕容注意到她的眼神沒有焦距,竟似有些癡傻。
張雪轉頭看她,眼神清澈純淨,像一個無辜的孩子:「他欠了我這麼多,怎麼可能死呢?」
淚悄然滑落,誰曾想過如此冰冷的女子,也會有這樣低泣的時刻。
張雪沒有再看她,她低著頭,輕輕地笑了起來:「真幼稚……」
她只是反覆的說著這三個字,唐輕容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一刻也不敢離去。
寧王世子大喪,所有喜事取消。
走在大街上的唐輕容吃驚的發現,街上竟然到處貼滿了雲秀的畫像,巡邏的官兵也增加了,看的出來,大有種不抓到不罷休的事態。
他已經聽沈玉壺說了,那一夜寧王世子與陳國太子雲書決鬥,顧容慎本就剛失去一隻手,根本就沒恢復,這一戰就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態度。
最後是顧夜闌趕到,雖說殺了雲書,可寧王世子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顧夜闌說,寧王世子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小雪,生我不能給你幸福,那麼死後,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唐輕容垂眉,轉身的一瞬間,她發現一人正從自己的身邊走過。
那人一身白衣,臉色比之平日還要蒼白三分。
「張雪……」
唐輕容低聲呼喚,張雪卻恍若未聞。
天際一片明朗,寧靜且悠遠。張雪停在了一座墳前。她的裙子很白,她似乎很喜歡這樣的白色。
此時的她飄渺如霧,一頭青絲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她靜靜地跪坐在墳前,睜大了眼睛,裡面流露出遏制不住的淒涼與彷徨。
明明只離她一步,唐輕容卻知道自己與她已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這一世的情劫傷她太深,身死心也死,耗盡了所有的血與生命。
唐輕容強忍著心頭的悶痛,猶豫著伸出手,想去觸摸張雪那忽明忽暗的身影。
「他在等我。」張雪忽然回過頭,很憐憫地望著她笑。這樣明朗的笑容唐輕容從沒有見過,她無暇顧及她傾國傾城的笑容,反被她的話駭住了。
風很輕柔,唐輕容的手臂無力地垂下,指間有些涼意,但她知道張雪的心一定更涼。
「不……」唐輕容想要與她說話,改變她的想法,可張雪忽然看著唐輕容的身後笑了笑。
唐輕容的詫異的回眸,卻不見人影。再回頭時,卻見張雪有些傻傻的看著那裡在笑。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抓什麼。張雪覺得明明只隔一線,為何她卻連他的指尖都碰不到。
虛晃了一下,張雪跌倒在地。
唐輕容腦子裡頓時一陣空白。趕忙扶起張雪,卻被她一下甩開。
「不要走,求你別走。」
張雪不停地哭,拚命的去抓前方的空氣,卻什麼也握不住。
唐輕容傻了眼,根本不忍心再去看。
張雪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怔怔地倒在地上,唐輕容捂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她慢慢走到張雪身邊,聲音有些顫顫:「他不想你死,並不想你死……」
唐輕容也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不停地重複著這兩句話。
她們兩人太專注了,以至於沒有發現危險已經臨近。
就在唐輕容剛剛感覺周圍氣氛不對時,一個人影已經向她們發起了襲擊。
那人出招不快,但唐輕容只學了幾天武功根本不能做出反應。只堪閃避了一招,就發現張雪被抓住了。
張雪此時眼神空洞,根本不在乎周圍的一切。
唐輕容認出了這個女人,是雲秀!
「雲秀!你在唐府的日子,我從沒有虧待過你,如今你這樣對待我們,難道就一點都不慚愧嗎?」
雲秀掐住張雪的脖子,冷哼一聲:「與國仇家恨相比,縱然是對你恩將仇報,我也認了。」
「國仇家恨與張雪無關,你們已經害得她更多了,你到底還要她怎麼樣?」唐輕容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一個人,此時的雲秀真的讓她好生怨恨。
沈玉壺說得對,若是知道她做了什麼,只怕真的很想讓她死。
「要怪就怪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我只要她死。」雲秀惡毒地說。
唐輕容忽然一聲冷笑,笑她的天真:「原來堂堂陳國公主太子只能對付一個小女子,你們沒有本事對付顧家男兒,便從女子下手,縱使千年百年後,陳國都會因為你們而蒙羞。」
雲秀怒極,反手給了唐輕容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很重,唐輕容的臉頰瞬間紅腫了起來。
「你以為你們西羅有多仁義嗎?當初對待陳國如何沒有想過手下留情。我的嫂子正懷著孩子,卻被無恥的西羅軍玷污,還將她殺死。我的弟弟還只是幼稚之齡,也被毫不留情的扔下城樓摔死。」雲秀的表情因痛苦有些扭曲,「你以為顧家的男兒有多英雄嗎?簡直禽獸不如。」
唐輕容從沒想過站場會這麼殘酷,咬咬牙,她冷聲道:「顧家的男兒禽獸不如!那你與你兄長所做的事情就不是禽獸嗎?」
唐輕容的話自然惹來了另一巴掌,而她卻絲毫不畏懼,瞪著雲秀道:「若不是陳國先挑起戰爭,又怎麼會造成這樣的悲劇。說起來,根本就不是百姓要天下,是你們皇室的貪婪與野心。你們皇室沒有給百姓一個安穩的天下,讓百姓受戰火之苦,難道你們皇室中人就不該有所犧牲?」
雲秀恨極,一腳踹上唐輕容腹部:「你又懂什麼!就算陳國不出兵,難道西羅國就會放過我們?幼稚!」
唐輕容唇角流血,卻是陰狠一笑:「自古成王敗寇,你既然知道的這麼通徹,那還咬住報仇一事作何?有如此狹義胸懷,難怪陳國要滅!」
「賤人!住口!」又是一腳踹上去,唐輕容只覺得全身都痛,漸漸地已經分不出是痛還是不痛。
唐輕容痛不能言,雲秀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張雪,後者依然面如癡呆。雲秀再看唐輕容:「我哥是死在顧夜闌的手中,你是顧夜闌的未婚妻自然也逃不了。我要用我陳國最殘酷的刑罰折磨你,讓你在對死亡的無限恐懼之中死去。」
唐輕容心底一頓,她本認為好死不如賴活著,可是此刻她卻絲毫不想去求雲秀,既是知道求也無用,也是為了心底的那串火苗。
「你以為我會任你宰割!笑話!」寒玉似的眸子狠狠瞪著雲秀。
雲秀冷哼一聲,「我知道我已是必死無疑,你們兩個就跟著我一起下地獄吧。」
唐輕容呼吸一冷,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鎮定,盯著雲秀,諷刺一句:「像你這樣如此罪大惡極之人,怎配與我二人去同一個地方。」
雲秀恨恨,怒極反笑:「賤丫頭,死到臨頭還耍嘴皮子,我不與你說,我現在就先殺了張雪,再好好處置你!」
說著反手一劍便揮向張雪脖子。
「不要!」
唐輕容只聽見自己破碎的叫喊聲在風中迴盪,張雪猶如一朵潔白的蓮花,沒有任何痛苦,沒有任何掙扎,緩緩倒在寧王世子的墳前。
張雪死了,唐輕容的腦中一陣暈眩,整個世界瞬間變成了一片黑暗,直到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藥王廟
顧夜闌與沈玉壺難得的一同前來接唐輕容回唐府。
可她們一到藥王廟,正好看見柳媽媽急切的身影。
「柳媽媽,何事如此慌張?」沈玉壺率先走到柳媽媽身旁,沉聲詢問。
柳媽媽一見沈玉壺和顧夜闌,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沈公子,九殿下,你們快想想辦法,大小姐出去了一整日都沒回來。大小姐平日出門早該回來了,奴婢去張府問了問,才知張小姐也沒回過府,也在四處找人呢。」柳媽媽語氣急切,卻也說得明白。她一想到小姐可能出事,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見柳媽媽如此慌張,沈玉壺皺了皺眉,卻安撫道:「你別急,想必她是去陪張小姐了,遲些就會回來了。」
說完,他回頭看了顧夜闌一眼,後者也是眉頭緊蹙,他們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長石帶來了一個駭人的消息:在寧王世子墓前,找到了張雪的屍體。
最令他們吃驚的是,張雪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再過不久,槐米也帶來了一個消息:有人看見雲秀在城中出現。
顧夜闌當下雷厲風行,帶上人便開始全城搜索,終於在一處亂葬崗找到了雲秀。
當雲秀被長石和槐米壓在顧夜闌和沈玉壺面前時,她的眼睛卻怔怔的看著顧夜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