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9章 二進宮(上) 文 / 注海
老太監沒討到喜錢，垂頭喪氣地在前面引路。雖說太監不受人待見，但是好歹也是皇帝身邊的人，官員們大多都小心地奉承著。往常時候給官員們傳旨，不管好事壞事他都能討到一點好處：送陞官晉爵誥命可以討喜錢，就算是送處罰的詔令也可以拿壓驚錢。而這萬仁從無品一躍升為從五品太子洗馬，居然一分喜錢都不給，這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實在是不識趣。
「現在不給，以後要你小子加倍奉上。」老太監憤恨地想著，可他不知道，萬仁視官途為畏途，這一次入宮是去請辭的。
河邊楊柳青青，草地露出了新綠，一派生機勃勃。陽光明媚，是踏青春遊的大好時節。萬仁與賽仙兒同騎一高頭大馬，慢悠悠地行在官道上。可能因為第一次騎馬，賽仙兒緊張地抱住萬仁的腰，胸口緊貼著他的後背，急促的呼吸在他的脖子上撫拂著，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有美相伴，萬仁巴不得進城這段路程走得更漫長一些，最好是走到天長地久。至於萬仙觀的生意，有各位兄弟接手他也不用擔心。
「小仁哥，求你個事。」賽仙兒突然小聲地說道。
「什麼事？」萬仁本認為仙兒妹妹這次主動隨他一起入京是為了跟他出遊談心，可到頭來，還是拉苦力。不過，仙兒妹妹有求，萬仁是必應的。
「小仁哥，你現在有功在身，能不能向皇帝請旨求賜婚？」
「求賜婚？是誰想嫁人？」萬仁不由得一呆，按說請皇帝當媒人並不算是什麼大事，以他現在的功勞，捨得開口，皇帝肯定玉成。可關鍵是這個口不好開，開口求了這事，就要欠下人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都說人情債最難還，皇帝的人情更是不好欠，欠了就要用命來還。
「是鳳姐，你不是沒看到，鳳姐對顧先生還是念念不忘」
「可是那人眼高，嫌棄咱們鳳姐出身低。」萬仁皺眉道，他不是不想幫忙，而是沒法幫。
「就是因為這樣，才要你求皇帝賜婚啊，皇帝下旨，顧先生不得不聽的。」
「鳳姐這麼說的？」
「不是，咱鳳姐漂亮賢淑，又不是沒人要，何必低聲下氣求人。是姐妹們看不過眼，讓我跟你說的。」
「你們這樣想就不對了，男婚女嫁是不能一廂情願的，人家要是不樂意，鳳姐就是嫁過去了也不會幸福。」
「你說的有些道理，可這事總不能這麼拖著啊，你看鳳姐天天愁眉苦臉的，忍心嗎？」
「不忍心又能怎麼樣？難道皇帝賜婚，鳳姐就能得到幸福？」
「我不管，這事你得管。」賽仙兒小嘴一翹，不理萬仁了。
「好，好，好，我管，這事我管，等會兒見到那顧小人，我跟他說去。」萬仁無奈，他只得落一次面子去見見那人。
雖說太子洗馬這個官名不太好聽，好歹也是從五品，比顧狀元六品翰林還要高上一個品級。現在萬仁的官階比對方高了，對方見了他還得乖乖行禮，再加上太子洗馬是東宮太子的屬官，名附其實的**，對方更是不敢怠慢。只不過，辭職致仕的日程就要往後推一推了，為了鳳姐的終身幸福，萬仁不得不有所犧牲。
一行人慢悠悠地進了城，不多時，就到了宮門外。可以進宮的只有萬仁一人，他不急著進宮面聖，而是先把賽仙兒送到錦衣衛所，順便去見一見牟賦，問一問欽定逆案辦得怎麼樣了，案犯都落網了沒有。這幾天來，他晚上都不敢睡覺，生怕反賊中有落網之魚，晚上夜襲萬仙觀。
「小友，你總算來了，這位是？」牟賦見到萬仁，發現他身後還跟著個小美眉，不由得笑問道。
「草民見過牟大人，這位是草民的朋友，大人以前見過的。」
「你現在是從五品朝廷命官，不要再自稱草民了。」牟賦面色一正，道，「本官從校尉幹起，干了十多年才升到六品百戶，你小子命好，一下就升到了從五品，唉，艷煞旁人啊。剛才早朝上，很多大臣都反對給你授官，說你不是科舉出身，年紀又小，不堪為太子師，是太子出面力保，聖上才同意授官的。」
「太子力保？」萬仁反問道，他雖然見過太子幾面，不過自問沒啥交情，甚至還得罪了太子，太子不可力保自己為官啊。
「其實是這樣的，聖上聽了你的建議，雖然沒有傳位給太子，卻想命太子監國。太子本來並不樂意，昨日回來突然願意了，不過他有個條件：就是要封你為太子洗馬。」
「大人，您是知道草民不願為官的。」萬仁苦著臉，心道：敢情這個官不是個好差事，太子先把自己弄到手下，然後捏扁捏圓往死裡整，好報昨日之仇。
「聖上也知道你不願為官，不過擰不過太子強求。時候也差不多了，咱們一起入宮吧。」牟賦拍了拍萬仁的肩膀，臉上似笑非笑的樣子，一副老奸巨猾樣。
暈！為了兒子，居然把老子給賣了，皇帝老兒實在是太不地道了，老子可是有功的。萬仁一邊走，一邊憤憤不平地想著。不一會的功夫，他就到了乾清宮外，只見大殿之上立著三位大臣，他們還在說事。
萬仁耳尖，只聽到一個頭髮斑斑的老臣勸道：「聖上春秋鼎盛，宜省覽章奏，講究治理。太子年幼，不宜加之重任。」
「朕意已決，先生不必再勸。東宮聰明，雖年尚幼好逸樂，先生輩應常勸之讀書，輔為賢主。」
大臣見苦勸無果，只得告退。他們出了大殿，見萬仁立在門外，眼神中儘是嫌惡。他們知道皇帝放權給太子的建議是眼前這個市井小人提的，心中很是厭惡。現在這個小人還與他們同朝為官了，他們更是羨慕嫉妒恨。
萬仁無所謂地站在哪裡，任你怒眼如刀，老子全當不見。正所謂奸滑一時，老實常在。任你刁巧伶俐奸，敵不過老子忠厚老實憨。萬仁早就定下混官的新策略，就是「三不」原則：不上朝，不辦事，不說話，混得一天算一天，混夠日子就學關公掛印，你能拿老子怎麼著？朝廷最多能治老子一個玩忽職守罪，最好是罷官，這正遂了老子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