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4章 陰雲 文 / 注海

    「在下托您辦的事，不知」醉仙樓的一個雅間內，張員外小心翼翼地向劉總旗問道。

    這三天來，萬氏兄弟天天下午都在醉仙樓外搞慈善活動，醉仙觀天天被乞丐圍困，生意壓根就沒法開。張員外急得跳腳，希望拿了錢的劉總旗快點把萬仙觀那幾個瘟神給收拾了。

    「萬仙觀現在是名滿京城了，不容易對付啊。」劉總旗此時左擁右抱著兩個酒娘，正享著無邊艷福，醉翁之意早就不在酒了。

    張員外心中一陣氣苦，暗罵對方心黑，拿了錢不辦事，現在還要藉故多要錢，真是的。不過這些話他可不敢當面說出口，只得陪笑道：「在北京城，誰不知道您劉爺是有辦法的人啊，此事要是辦成了，在下定有重謝。」

    「這事急不得，再等幾天。我們錦衣衛辦事向來都是滴水不漏，要麼不整，要整就往死裡整。」劉總旗此時已經酒足飯飽，正想跟酒娘們辦一些好事，而張員外這個皮條客卻賴著不走，真是太沒眼力勁了。

    張員外見劉總旗有些不耐煩了，只得告退，不過，他心裡早就罵翻了：「龜孫！有吃有喝還能玩女人，你當然不急，我這可是火燒眉毛了。」

    其實，張員外是誤會人家了。錦衣衛作為大明朝資歷最老的冤案專業戶，其業務水平是相當高的。辦冤案的時候，要先栽贓，再捉人，然後再弄口供，一整套流程缺一不可，證據口供一應俱全，文書也要做得滴水不漏。總而言之，要把冤案辦成死案，想翻都沒得翻。

    為了做到這一點，劉總旗早就把各位手下動員起來，四處收集關於萬仙觀諸子的資料，然後再決定怎麼辦這一出冤案。這個過程費時費力，但是必不可少。如果沒把對方的底細摸清就動手冤之，萬一對方有強硬後台撐腰，那誰整誰就不一定了。

    經過兩日的觀察，劉總旗發現幾位名滿京城的公子哥跟萬仙觀諸子有些來往。劉總旗作為一名資深的冤案專家，馬上意識到這其中隱藏的危險。所以，他決定暫不動手，先看清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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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朗星稀，晚風習習，萬仙觀內外一片寂靜。漫漫長夜，萬仁無心睡眠，在月下打起了太極。

    這裡的夜晚是很寂寥的，沒有電，更沒有電燈，人們只能點油燈或者是蠟燭照明。夜生活也十分單調，沒有電視可看，也沒有網絡可供娛樂。窮人家為了省燈油錢，天一黑就上床睡覺。

    萬仁雖然不是夜貓子，也沒有熬夜戴熊貓眼的嗜好。不過，他也不習慣天一黑就上床躺著，那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人可沒有多少次生命可供浪費。剛來明的時候，晚上總是覺得寂寞難眠。後來，他漸漸地他就習慣了，還養成了夜間打太極的習慣。

    雖然這裡的夜生活很單調，但是可以讓人擺脫塵世的浮華，定下心來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剛開始的時候，萬仁在夜裡打拳只是為了消磨時間，打的是寂寞。打著打著，他還真有了些領悟，以前只是當花花架子練的太極拳，現在練得時間長了，他的拳隨心境，舒展綿長，恢宏大氣，容萬物於心，有點武術家的樣子了。

    或許，這個世界本沒有武功，練的時間長了，也就成了武功。

    萬仁也不知道自己練的拳有沒有實戰作用，因為他從來沒有跟人動過手，遇到不平之事總是萬義和萬禮先打抱不平，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出手。但是，他覺得自己身體越來越有勁，以前用擀面杖來和面都覺得很累，現在隨手就能捏起十幾斤麵團，跟捏泥巴似的。

    如行雲流水般地打完一套太極拳，萬仁滿意地一笑，收功準備回去睡覺。

    「小仁哥，有空嗎？」甜甜的聲音傳來。

    萬仁回頭一看，只見賽仙兒站在柱子邊，月光灑在她潔白的臉上，如玉生輝。

    「有事嗎？」第一次與仙兒妹妹獨處於月下，萬仁卻覺得有些侷促。

    「沒事就不可以來找你嗎？」

    「當然可以，仙兒什麼時候都可以來找我。」

    「睡不著，陪我出去走走。」

    「現在？」

    「不行嗎？」

    「行，當然行。」與仙兒妹妹一起賞月談心，萬仁做夢都想啊，只是沒想到這種浪漫的事來得這麼快，有如夢中一般。

    賽仙兒靜靜地出了萬仙觀，在路邊找了一塊大石，用手絹拍乾淨，對緊隨其後如同夢遊一般的萬仁道：「咱們坐一會吧。」

    「哦。」萬仁回過神來，坐到了賽仙兒的身邊，接著又回復夢遊狀。

    「小仁哥，以後有什麼打算？」

    「哦。」萬仁答非所問。

    「喂，人家在跟你說話呢。」賽仙兒對萬仁此時的表現很不滿，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萬仁痛得直咧嘴，他終於從夢遊狀態清醒過來了。

    「我問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沒有什麼打算。咱們現在不是很好嗎，有飯吃，有活幹，有錢掙。」

    「可是，大家總是要長大的，要成家，要嫁人。」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只能隨緣了。」

    「你真是個沒心肝的壞蛋，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鳳姐想想，她現在年紀不小了，早該有個歸宿了，可是到現在都沒能找到婆家。你不是最有辦法嗎，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萬仁還以為仙兒妹妹想跟他花前月下談談情說說愛，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是拉苦力。他一陣搖頭苦笑，道：「鳳姐跟咱們一樣，都是沒爹沒娘的孤兒，想嫁入大戶人家當正室，那是不可能的，當妾又太委屈。如果嫁入窮人家，又要吃苦受窮，還不如不嫁。唉，這事真不好辦。」

    「要是好辦的事，我還用得著來找你嗎。你快幫忙想辦法，想不出辦法今晚不許你回去睡覺。」賽仙兒死死地拉住萬仁的胳膊，看樣子她已經打算跟萬仁一起坐通宵了。

    萬仁一陣氣苦，初春的夜是很冷的，在這裡坐一個晚上，非凍病不可。自己倒無所謂，萬一凍壞了仙兒妹妹，那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正當萬仁無計可施之際，他的耳朵突然動了一下，風中似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循聲看去，只見一個黑影在房頂上一躍而過，消失在房頂的另一邊。

    來人的身法如電，腳步聲音極輕，看來是個高手，萬仁擔心眾兄弟姐妹的安危，拉著賽仙兒往萬仙觀急奔。

    「屋頂上的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