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戰禍1 文 / 老螃蟹
第八十八章戰禍1
戰爭,是人類的消遣活動中最極具破壞力的一種,千里沃野上繁華興盛的城市和鄉村,在戰火燃起後,旬日間便化作了一片淒涼殘破的瓦礫。
這場令無數沙巴爾人為之家破人亡的戰爭,對於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陳無咎而言,卻是好處多多難以枚舉。只消稍稍動動腦筋,數不清的好處便滾滾而來。
在基利亞河沒有封凍前,隨軍前來的暗黑神殿神官就藉著布道行善的名義,向那些急於南下前往「達契亞聯盟」諸國躲避戰火的沙巴爾人,兜售前往阿拉德與奧拉迪亞兩省的單程船票。
凡是同意改變信仰,受洗入教改信暗黑之神的沙巴爾難民,全部可以免費從暗黑神殿的神官手中領取前往陳無咎領地的船票,反之則需要付出極為高昂的經濟代價。
暗黑神殿的神官們在幕後的陳無咎授意下,向那些願意帶著全家老小一起遷往陳無咎領地的沙巴爾人鄭重承諾,新入教的教徒不僅可以得到全程免費的船票和餐飲供應,並且在來年的春季,暗黑神殿會統一安排將奧拉迪亞和阿拉德兩省的空閒土地分割成小塊,分配給信徒耕種和居住。
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性之一,胡蘿蔔和大棒一塊擺在眼前,傻瓜也知道應該如何去選擇。
常年接觸商業活動的沙巴爾人,在享受著富足的生活之餘,也沾染上了商人那種格外愛惜自己生命的特點。難民中為數不多的有錢人和領地淪陷的中小貴族,自然不在乎陳無咎一手擬定的黑心票價,不過家境稍微拮据一點的沙巴爾人就必須另作它想了。
在這種危急關頭,改信暗黑之神理所當然地被視作一個不壞地選擇。
那些在羅斯人入侵的慘烈戰爭中,已經失去了舊日家園和親人的難民,更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在暗黑神殿結合了宗教與世俗雙重力量的鼓動下。許多傷心人在隻身領取了一張船票之後,毫不猶豫地踏上了南下的駁船,或許他們一生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傷心地了。
短短的幾個月時間,暗黑神殿增加了近十萬名願意接受洗禮改信暗黑之神的沙巴爾信徒。若非基利亞河在呼嘯的刺骨北風中被迫封凍停航,傳教地成績還會更顯著一些。
即使往返兩地的駁船停航以後,照樣不能阻止暗黑神殿的宣傳攻勢繼續發揮效果。
那些滿腦子都是宗教熱忱的暗黑神殿神官們,在幕後大老闆陳無咎提供的近乎於無限量物質支持和人力幫助之下,暗黑神殿設立在格羅德諾城內的臨時救濟處。每天都要發放大量的食品和熱水救濟衣食無著的沙巴爾難民。
當然,在發放救濟食品地時候,這些十分敬崗愛業的神官,也總免不了要大大地讚美一番暗黑之神的大能。
領取免費食水的沙巴爾人全都被硬性灌輸一腦袋暗黑之神的教義,無論這些人原本信奉哪一位神祇,天長日久之後也難保不會活心。
要知道,洗腦這種高效而廉價地手段,並非什麼高難度的技術活。謊言重複一千次也就成了真理。
按說這種一手拿著麵包,一手高舉聖書的傳教方式,不免略嫌功利了一點,有悖於一般傳教原則。可是對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沙巴爾人,絕對沒有挑挑揀揀地餘地。還是得感激暗黑神殿給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沙巴爾王國是一個信仰多元化的國度,沒有任何一個神殿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地位,魚龍混雜的局面正好方便了暗黑神殿上下其手。
格羅德諾城內幾家規模不大的神殿,那些神官、牧師眼睜睜看著神殿的信徒在一天天的流失。也無法阻止暗黑神殿挖牆腳地行為。
受到財力和人力、物力的限制,其他神殿無法效仿暗黑神殿這種不計工本的救濟方式。再者,暗黑神殿又是主張自願受洗入教,旁人也很難找出一個適當的理由阻擋那些或是因為感恩,抑或是單純只想要找一口飯吃的信徒去改信暗黑之神。
隨著大量信徒加入暗黑神殿,信仰原力的積累速度上了一個台階,陳無咎的神力也持續低迷之後,終於開始向上攀升了。藉著這股神力快速增長的勢頭。已經越過了分身自爆前地巔峰狀態地陳無咎,能夠隱隱感覺到了自從成神以來便未見動靜的神格,也有了一點升格地跡象。
神明與永恆不滅的存在之間尚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也不是任何一個神明都有機會壽終正寢。
在積累足夠的神力提升神格,最終進化為神上神,與安於現狀享樂人生,然後等待著後來者將自己當成踏腳石一路踩過去的這兩條路,陳無咎只能選擇其一。
換言之。從成為半神的一刻開始。陳無咎便已經加入了這場看不到終點和桂冠的馬拉松比賽,更不會有人知道究竟誰能堅持到最後。堅持到底,或者才是惟一的正確答案。
在營區巡視了一圈,陳無咎來到司令部所在的一棟磚石結構兩層小樓門口。
陳無咎操起放在門旁的掃帚,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積雪,然後推開大門走進司令部。
客居沙巴爾王國的駐屯軍雖然擁有足夠多的免費勞動力,卻沒有充裕的施工時間和材料,將整個營地內的建築都造成堅固的磚石結構,不過司令部這個極端要害的部門,工程兵無論如何也不敢偷工減料。
司令部的小樓雖然從外觀看來很是粗糙,甚至連白灰都沒有塗抹,但整個建築的結構堅固程度絲毫不遜於正規的騎士城堡,這也是陳無咎選擇住在司令部的一個主要理由。
緩步走進一樓的大廳,看到陳無咎的身影,值班的幾名軍官立即起身施禮,為首地一名軍官語氣略帶討好地說道:
「維德大人。有什麼地方可以為您效勞嗎?」
停下了一下腳步,陳無咎臉上掛著招牌式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了看這位自作聰明的軍官,說道:
「我倒是沒什麼需要你效勞的事情,不過聽廚房的人抱怨說晚飯需要的馬鈴薯皮還沒有削好,如果你真的很無聊,我建議閣下去幫助廚子們完成這個艱巨地任務!」
說罷!陳無咎頭也不回地走上了樓梯,背後傳來的一陣哄笑聲。他權當作是沒聽見。
司令部小樓的一層是會議室、值班室和軍官休息室,而二樓則被駐屯軍中地位最高的幾個人據為己有。作為最高長官陳無咎也是當仁不讓,搶到了二樓最大的一個套間,作為自己的臥室與辦公室。
此時,陳無咎聞著腳下寬大松木搭成的樓梯,在壁爐高溫的烘烤下散發出地陣陣松香氣味,一邊哼著小曲走上了樓。
經過幽深的走廊,陳無咎來到自己的臥室門口。正要開門進去,卻又忽然停下來腳步,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轉身扣響了隔壁房間安雅女伯爵的房門。
安雅這位隨夫出征的未婚妻,她地存在。對陳無咎還是很有幫助的。
女伯爵到底是誰的女兒,在貴族圈子裡混過幾天的阿貓阿狗大約都聽說過一點。大公阿利斯把自己這個年齡最小,也最漂亮地妹妹硬塞給陳無咎,足以說明這位達斯.維德子爵大人不是什麼泛泛之輩。起碼是大公也要著意攏絡的人物。
前次,駐屯軍高層普遍都是子爵或者男爵爵位的貴族軍官,沒有聯合起來抵制陳無咎的整風運動。參與到陪審活動中的安雅也起到了巨大的威懾作用,否則那天參加軍法審判的軍官,又怎麼會乖乖地聽從陳無咎的調遣。
扯虎皮作大旗這一招,在陳無咎手中,運用得愈發熟練。
「雅麗爾,去請維德子爵進來吧!」
女伯爵安雅地貼身侍女打開了房門。請陳無咎進去,然後自己站到門口,反手將房門關好了。
陳無咎緩步來到正在用一籃干花練習插花技藝的女伯爵身後,沉聲說道:
「安雅,一直待在軍營裡,一定覺得很悶吧!要不要跟我一塊出去走走?」
態度似乎有些不置可否的安雅,手上的工作絲毫沒有停滯,冷冷地說道:
「走走?去哪裡?參觀你掛在營門口的屍體嗎?」
在特蘭斯瓦尼亞國內。關心平民的生活。收養無家可歸的孤兒和老人,這些作為讓女伯爵在民眾當中素來享有極高的聲望。雖然安雅也贊成陳無咎判決那些兵痞死刑。卻十分反感他事後下令把死者地屍體全部掛在橫木上面,任其自然風乾地冷酷做法,認為這種手段太過殘酷和血腥。
安雅的嘲諷,陳無咎似乎充耳不聞,繼續說道:
「暗黑神殿在格羅德諾城內地神殿正式完工了,不介意的話,跟我一起去參觀一下吧!」
聽到陳無咎的話,安雅放下了手上的干花,轉過身用清澄如水的目光審視著陳無咎。良久,安雅說道:
「我知道你在試探什麼,不用這麼費事了,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到你的身邊來,這是女神一手安排的,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完全可以現在就動手殺了我。相信這對於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難事。」
聞言,陳無咎神秘地一笑,說道:
「沒關係,月之女神既然這麼大度,連妻子的人選都幫忙準備好了,我又怎麼會拒絕別人的好意,那樣做可就太不禮貌了。放心,我會一直把你留在身邊。哦!差點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留下沒問題,只是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當然,我也不會干涉你的行為。我們只要保持一個法律意義和名義上的夫妻關係,這就足夠了,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這個合理建議吧!」
眼波流轉的安雅露出一個早知道你會這樣說的神情,道:
「好,你不會後悔就行了。」
臉上現出一個滿是虛偽的笑容,陳無咎說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再補充一點,出席公開場合,你必須配合我的步調,至於私下裡你喜歡幹些什麼事情,我是絕對不會過問的。」
與安雅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默契,這個結果令人鼓舞。
前往東阿拉德休養的佳莉斯,對她與陳無咎之間關係,抱有嚴重的危機感。
如果不能解決好這個問題,潛伏下的毒刺早晚有一天要發作,陳無咎要做的就是先一步拔除禍根。顧念與佳莉斯的舊情,陳無咎更不想把身邊所有事情全都搞砸。
趁著現下仍然與女伯爵安雅保持這種相敬如賓,淡入薄水的冷漠關係,及早下手,將情人佳莉斯應得的那份權益爭取下來。這樣至少算是給了佳莉斯一個交待,也是給陳無咎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
反正政治聯姻本來目的就不是夫妻雙方的感情結合,爭取到在不損害佳莉斯既得利益的前提下,獲得安雅的默許,這已經是極大的成功了。
就在陳無咎暗自慶幸計劃順利的時候,女伯爵纖巧的手指從桌上輕輕拾起一朵干花,說道:
「忽然覺得插花也沒什麼意思,你剛才不是說要請我去參觀新建的暗黑神殿嗎?現在我有心情去了!」
從善如流的陳無咎微微點頭,然後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安雅叫來了四名侍女開始幫她梳洗打扮起來,半個鐘頭之後女伯爵才走出了房門。
在外面等了好一會的陳無咎見狀也只得苦笑一聲,說道:
「請吧!馬車正等在門口。」
陳無咎和未婚妻安雅.巴爾克女伯爵,以及隨同出行的十幾名侍從、衛兵和侍女,分別乘坐上四輛以厚實的毛氈包裹嚴實,並且生著炭爐取暖的四輪馬車,魚貫出了要塞。車隊沿著大路,向北方十公里外的格羅德諾城馳去,飛馳而過的車隊背後揚起了一陣雪塵,久久飄蕩在空氣中,閃爍著神秘的銀色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