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危機2 文 / 老螃蟹
第三十三章危機2
現在陳無咎最需要莫過於一道合法的手續,沒有大公簽署的命令,作為一個寂寂無名的地方領主,老實說,根基尚嫌淺薄的陳無咎根本無權私自動用軍隊對其他貴族的領地實施打擊。
當然,陳無咎相信阿利斯不會看不出形勢的嚴峻,這份命令的到來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不過陳無咎還是指令希望來得越早越好。他擔心那些潛伏在暗處的敵人或許會比想像中來得更聰明,先一步採取不利於阿利斯的舉動。
果不其然,數日後,一匹來自巴亞馬雷的快馬闖入了陳無咎的城堡,跳下戰馬的騎手經由侍從引導來到了陳無咎的面前。
陳無咎打量一眼這位信使,平靜地說道:
「我就是達斯.維德勳爵,你可以把信件交給我了。」
風塵僕僕的信使從懷中摸出一個卷軸,鄭重地以雙手遞交給陳無咎。陳無咎接到手中檢查了一下火漆封口,的確是阿利斯印信,便當場將卷軸拆開閱讀。
隨著目光在卷軸上遊走,陳無咎的臉色使得他那因長期待在室內養成的白皙膚色變成了因羞惱激怒而轉化的淡紅色。
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怒氣,陳無咎朗聲說道:
「請閣下休息一晚,我會盡快寫好回信,明天你就可以帶著回信離開。」
信使施禮退下之後,陳無咎憤怒地將拳頭砸在辦公桌上,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陳無咎被提升為勳爵的表面原因是他曾經救過阿利斯的性命,實際上這個貴族頭銜和領地都是陳無咎用眾多反對阿利斯繼位的保守派貴族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在這次長老會大會召開後,在當初的腥風血雨中殘存下來的幾家受害者家屬聯名提出了追查這個無名殺手疑案的提議。
長老會自然是從善如流,並且將追查嫌犯的矛頭指向了改名奧古斯丁二世的阿利斯。隨即,他們順帶也把陳無咎這個早就看著不順眼的小蝦米也一道給掃了進去。
雖然陳無咎做事一貫手腳都很乾淨,那些吃了啞巴虧的貴族根本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證據來支持他們的犯罪指控,不過很多時候想要給一個人定罪,其實是不需要出示任何證據的,特別牽扯到關於政治的事情,從來都是只問利害,不問是非的。
深感孤掌難鳴的阿利斯特地來信通知騎士夏洛特,希望他轉告陳無咎,根據在長老會的內線所提供的消息,長老會可能提早調遣人馬對付陳無咎,藉以削減阿利斯的羽翼,免得正式翻臉的時候還要擔心腹背受敵。
陳無咎看罷頓覺棘手,樹大根深的長老會能夠調動的力量絕對遠超任何人的想像,也許就在此時此刻,一支上萬人的貴族私兵便已經大張旗鼓地殺過來了。
自覺有泰山壓頂之感的陳無咎吩咐一聲傳令兵召集手下的官員,隨後轉身繼續研究地圖,分析領地的佈防形勢。
東阿拉德省地理環境閉塞,可供大軍通行的大路僅有一條,正是這座新城堡腳下的這條通往奧拉迪亞省的蜿蜒山路。
這座扼守在咽喉要道的城堡雖尚未完全竣工,不過應有的各種防禦設施皆已齊備,只是囤積的糧食和武器仍不足以支撐長時間防禦作戰所需。
時間到了下午,分散在領地內的主要人員都聚攏到領主城堡,於是陳無咎在牆上拉出一張新近手繪的地圖開始給每個人分配任務。
「夏洛特、巴納爾、你們兩個出去奧拉迪亞省打探消息,另外設法試探一下奧拉迪亞家族的態度,然後回報給我。格菲爾,你抓緊時間運輸糧食、箭枝和建築資材到城堡來,至於需要準備的武器和石頭,霍恩,你從彼得羅夫那裡領取。目前的問題十分嚴重,大家一定要警惕。」
依照傳統,附庸騎士和他們的領主之間存續的紐帶關係非常牢固,某些附庸和領主的關係甚至可以延續幾百年,整整十幾代人的時間。這個期間只要主家沒有破滅,一般來說附庸是不會主動改換門庭,因此以夏洛特為首的四名騎士領主在忠誠度方面還是比較可靠的。
假如不能保全陳無咎這位領主大人,作為一名以忠誠、勇敢為信條的騎士會遭到他人的鄙視,陳無咎倒是不必發愁家裡先出亂子。
對於陳無咎手下的騎士來說,這場戰爭也是證明他們個人的武勇與能力的大好時機,畢竟軍人期待的榮譽和財富都是要從戰場上獲取的。
兩天之後,首先是夏洛特的消息傳了回來,這次長老會已經明令徵調了奧拉迪亞家族的兩千名步兵,五百名騎兵和相當數量的輜重兵與駝獸提供後勤保障,並且從臨近的幾個省份抽調多家貴族的私兵,估計出兵的總人數將在八千以上。
這支魚龍混雜的討伐軍目前正在奧拉迪亞城郊外的軍營駐紮休整,在完成初步的整合編組後,即將開拔攻打東阿拉德。
東阿拉德這塊擺在嘴邊卻不能動的肥肉,其實奧拉迪亞家族已經在心裡惦記很久了,否則這次長老會下達的命令也不會被貫徹得如此迅速。
此戰取勝後,其他人不過是搜刮一下諸如金銀珠寶之類的浮財,唯有領近東阿拉德的奧拉迪亞家族才最有可能將這塊出產黃金的土地納入到自己統治之下。
這些天看著別人忙忙碌碌,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煉金術士謝拉德.拉斐爾未免有些發愁,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陳無咎這麼一位出手闊綽的贊助人,卻眼看著這位金主就要垮台了,莫非真的是謝拉德運氣太糟糕麼?
原本依照謝拉德的性子,他是絕不會將自己置身於險地。
只是這次的成破利害對於謝拉德的牽扯委實太大,所以即使明知陳無咎挺過來的希望不大,謝拉德也還是抱著一絲僥倖過關的心理,沒有提早一步離開避禍。
正當謝拉德處於矛盾之中,陳無咎卻終於在某一天的百忙之餘喘口氣的功夫,注意到了這位不大合群的仁兄,霎時間陳無咎的腦海中靈光一現,他幾乎要把這位煉金術士徹底忘掉了,真是不應該啊!
想通了某些關竅的陳無咎放下手頭的公文,走到謝拉德的跟前,笑道:
「拉斐爾先生,我有一個很好的建議,不知閣下是否願意接受?」
謝拉德奇怪地瞧了陳無咎一眼,心想「你就要大難臨頭了,怎麼還有閒心來打趣我呢?」不過謝拉德還是十分謹慎地回答說道:
「謝拉德隨時願意為大人效勞,只是眼下這光景,似乎沒什麼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吧!」
陳無咎露出一個胸有成竹地微笑,說道:
「拉斐爾先生,您太客氣了,現在這種危局才正是需要像您這樣具有傑出才幹非凡人物的時候呢!」
如同次大陸上的其他國家一樣,特蘭斯瓦尼亞一直都明令限制貴族擁有的私兵數量。
諸如東阿拉德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限制比較放寬之外,靠近巴亞馬雷的大湖區等富庶地區的貴族私兵數量監管極為嚴格,相信任何人被扣上一頂圖謀不軌的大帽子也不會過得很愉快。
無法在數量上取得進步的貴族們,只得轉而思考如何在限額之內將武力發展到極致,於是他們紛紛投入極大的財力和物力,組建起一支的當今技術條件下的最強兵種,即是如夏洛特等人那樣裝備全身式板甲的重裝騎士。
多年來幾乎已然成為了一種不成文的慣例,舉凡有點能耐的領主都一定會建立起一支具有相當數量的,而且是以重裝騎士為主力的家族私兵。
地球上的城堡騎士時代終結於實用化的火器,當火槍和火炮發射的彈丸足以穿透任何一種做工精良的板甲,這種華麗得令人炫目的中世紀騎士也便行將消亡了。
目的十分明確的陳無咎,完全無意為次大陸的軍事技術進步事業做出什麼傑出貢獻,何況製造出合格的大炮開花彈與燧發槍也不是全無基礎的前提下,一朝一夕能夠搞定的事情。
只是在東阿拉德這樣的山地地形上,僅僅考慮一下使用火藥爆破山體引發落石的間接殺傷力就已經足夠令人感到恐怖了。
不想把自己綁在一條快要沉沒的船上,謝拉德正要尋個借口推辭的時候,他抬眼剛好望著陳無咎那深邃如汪洋大海一般的眼神,謝拉德突然打了一個寒顫,適才打好腹稿的推辭借口也隨之拋在腦後,他連忙低頭,語氣誠惶誠恐地說道:
「謝拉德一切聽從大人的吩咐,一定會盡心竭力。」
感到和聰明人比較容易溝通的陳無咎點點頭,說道:
「那種會爆炸的藥劑,加工困難嗎?」
謝拉德眼珠一轉,不明白陳無咎的意思,說道:
「這種爆炸藥的成本倒是不高,不過加工需要很多人力」
說到一半,謝拉德偷眼看了看陳無咎的表情,接著說道:
「這個對大人您當然是不成問題的,我保證十天之內可以製造出兩百瓶!」
皺起眉頭,陳無咎用手比劃了一下大小,說道:
「你說的一瓶,容量是多少?爆炸威力如何?」
好像從沒思考過這個技術細節,謝拉德低頭琢磨了一會,才篤定地說道:
「標準煉金術試劑瓶,單獨一瓶爆炸藥大約可以把一塊一立方碼大小的花崗岩完全炸碎,您的意思是」
眉頭舒展開來的陳無咎,高興地說道:
「很好,我簽署一份文件給你,拿去找彼得洛夫,他會給你所需的人手和材料,但是我要在一周之內拿到五百瓶爆炸藥,有問題嗎?」
口吻雖是商量,可是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哪裡還有容許謝拉德說不的餘地,煉金術士只得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於是陳無咎抓過鵝毛筆,飛快地書寫了一份手令交給謝拉德。
深感這個差事難辦的謝拉德鞠躬施禮後便退下了,他還在發愁到底要怎麼趕時間才能在限期內製造出這些東西交差。
大戰來臨前的戰備任務異常繁重,小到城堡外牆的修整,大到兵力佈置,武器裝備調配,諸多事情讓陳無咎從早忙到晚。
只是陳無咎自己固然忙得不亦樂乎,卻不該忘記了尚有其他人在跟著陪綁。
一直停留在附近城鎮的幾名監考官見陳無咎一個猛子紮下去就不見了蹤影,似乎全無上路繼續試煉的意思,便主動找上門來詢問他打算何時動身。神經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狀態的陳無咎直到此時才記起自己還有另外一層學生的身份,頓覺汗顏,連連向幾位監考官道歉賠禮。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現下這等兵凶戰危的情勢之下,陳無咎的確無暇分身完成餘下的試煉旅程。
在道歉後,陳無咎提出了一個臨時申請休學的建議,取消這次的試煉,希望可以化解一併困擾眼前雙方的窘境。
幾個監考官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為首的一個人開口說道:
「終止試煉和休學,這兩件事情不是我們幾個監考官有權決定的,必須要得到院長大人的許可,我們要先與院長大人聯繫過,再行回復。」
沒有感到意外,陳無咎點頭說道:
「我這裡倒是有現成的通訊水晶球,不過以我的能力無法操縱,要麻煩諸位監考官了。」
說罷,陳無咎吩咐侍從趕到他的領主城堡,快馬取來了水晶球。幾名監考官接過水晶球之後擺弄了半天,似乎是和洛桑方面仔細研究了一番陳無咎的要求。
過了好一會,他們才結束了通訊,然後一名監考官走到陳無咎的跟前,說道:
「院長大人允許你休學到目前的問題結束為止,但是這一次的試煉他不同意取消,所以我們會一直等到你重新上路為止。在這期間我們幾個會等待在這裡,希望閣下不要介意。」
陳無咎沒料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此時他也沒有往更深一層去猜測,陳無咎很快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備戰上,迅速將監考官們的存在忘到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