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探索1 文 / 老螃蟹
第四章探索1()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即便陳無咎不喜歡這種沒水沒電，當然更沒有電腦和電視的單調枯燥生活，他還是堅持下來了，並且過得不錯。
在渡過了最初一段時間的迷茫與驚惶失措之後，陳無咎漸漸習慣了跟著太陽起落安排作息時間的簡單生活方式。
做到這點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祖先們曾經這樣早出晚歸地勞作生活了幾千年，沒有文明產生的遠古時代就更不用提了，至少在愛迪生發明電燈之前的時代黑夜來臨就等於宣告每個人合法休息時間的開始。
決不會有人讓你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加班完成手頭的工作，或者是堅持到深更半夜寫完繁重的家庭作業才能安心睡下。
晚飯後，悠然自得地坐在篝火旁邊的陳無咎手中把玩著一根暗紫色的木棍，這是他最近原始森林中新發現的一種針葉小喬木的樹枝。
這種生長在瘠薄岩石上面的樹木，木質非常堅韌，而且含有大量樹脂，枝條富於彈性，識貨的陳無咎立即發覺自己可以用這種偶然發現的天然材料製作一張獵弓來防身。
前些年常跟著經營古董店的老爸陳延年學習鑒別古物的真偽和仿冒古董，陳無咎積累了許多一般人看來完全派不上用場的古怪知識。譬如學習如何依照古代手工匠人的做工去製作一張弓，以及與它搭配使用的箭枝。
在現代社會裡除去仍舊生活在非洲與美洲原始叢林中部落民，再加上少數專門研究戰爭歷史和古代技術發展的學者和窮極無聊的軍迷，恐怕世界上已經沒多少人通曉製造弓箭這門十分冷僻的手工技藝了，不過陳無咎恰好是知道該怎樣去製作一張弓箭的人其中之一。
平常光顧陳家古董店的客人中有為數不少的傢伙，其實僅僅是因為他們的錢包裡面比別人多了幾張鈔票而已，絕對是屬於那種自己明明什麼都不懂，卻非要學著人家去附庸風雅搞什麼收藏的白癡，就是這幫人整天跑到古董店裡閒逛。
陳家經營多年的古董店，貨架上往往擺放著一些價格不菲，並且外形華貴炫目的器物，那便是為這些冤大頭專門預備下的貨色，行內俗稱「贗品」。
受到西風東漸的影響，國內傚法歐羅巴貴族世家者日眾，近些年來發家致富的人們盛行將那些從古代流傳下來的金屬鎧甲、弓箭，以及各式各樣他們都未必叫得上名字的冷兵器，作為一項豪宅居室陳設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無分優劣地一股腦搜羅到自個家裡，炫耀財富與事業成功。
那些貌似古董的神秘物品，歷來都是這些自家不識貨，但偏偏又腰包鼓鼓，時常光顧古董店大採購的客人心目中最為理想的目標物件。
真正的古董行家是不屑於和他們這些俗人做生意的，因此他們買到家裡的東西雖然樣式與做工表面上看起來很可能完全符合古董介紹書籍中羅列出的各項規範模式，但實際上這些東西卻只是陳家父子在某個休息日忙碌半天的家庭手工作品而已。
更為可笑的是，這種不折不扣的贗品往往會因為製作者對顧客心理準確把握，投其所好地加以細緻裝飾與精雕細琢，加之陳無咎他老爸陳延年作舊的工藝手段也十分到位，反而是更能格外博得那些外行買家的讚許和青睞，讓他們不惜在正常行市之外另出一個高價購回家中收藏。
正所謂，貨賣識家。那些自己不識貨又死不承認的傢伙，當然只配買上一大堆價格不菲的贗品回去讓人嘲笑。
歷史漫長的冷兵器時代流傳下來弓箭製作方法大概有幾十種之多，其中東方草原遊牧民族發明的弓箭中最著名的一種，便是據稱能在數百米距離之外洞穿一頭野牛身體的斯基太復合弓，這東西曾經是遊牧民族騎兵射手手中令人恐懼的殺人利器。
而西方中世紀發展起來的金屬十字弩則算是另一種類型弓弩的佼佼者，在現代的自動火器誕生之前，這兩種遠射武器的殺傷威力均是稱得上恐怖二字。
現在陳無咎手中只有一把軍刀作為工具，無論是需要以筋角復合材質為基礎，且製作過程繁瑣的東方式復合強弓，或者是需要用到大量金屬材料和機械加工輔助的重型十字弩，他充其量都只能在腦海裡幻想一下，根本沒可能在如此簡陋的條件製作得出來。
不過除了前面介紹的兩種終極弓弩之外，中世紀的英格蘭曾經誕生過一種頗具傳奇性的長弓手。
赫赫有名的俠盜羅賓漢就是他們中傑出的一員，他們使用過的單質紫杉木長弓亦是中世紀戰爭中富有盛名的遠射武器。
這種傳統英格蘭長弓在做工方面就要比前面那兩種弓箭和強弩簡單多了，可是要製作一張合格的英格蘭長弓仍然是一件極端困難的事情。首先製造弓身的合格原料非常地稀少，傳統上必須使用紫杉木這種生長速度緩慢，而且相當稀有的木材作為制弓的原料。
相信即便是在原世界也沒多少人親眼見過一株真正的紫杉樹到底長什麼模樣，儘管紫杉屬的植物在地球上總共有十七個種之多，但是每一種其實都很不常見，並且無一例外地全部是受法律保護的珍稀植物，隨便砍下一棵都要冒著被警察叔叔請回局子裡面喝茶的危險。
陳無咎也沒機會親眼得見一下歐洲紫杉的芳容，他只在電視上見過紫杉的親戚紅豆杉，那是一種同樣名貴稀有的紫杉屬植物。
可憐紅豆杉卻因為人們發現了從它的樹皮中可以提煉出昂貴的藥物紫杉醇，因而幾乎被無孔不入的盜伐者搞到完全絕種的地步，真是可悲可歎。
陳無咎曾有機會親手接觸過製作成坯料的紫杉木材，他老爸為了滿足客人的需求，親自動手做了好幾張仿古長弓，然後冒充真品兜售給那些手頭闊綽的白癡客人，那時陳無咎好歹還在製作的過程中幫忙打過下手呢！
那些贗品弓箭的實際性能是不是足以比擬英格蘭原產的長弓，這個沒人知道，不過可以想像得到客人們決不會自己動手射出兩箭試驗一下使用效果。他們既沒有張開長弓所必須的強健體魄，更不想被惱羞成怒找上門來的警察大叔帶回去問話。
贗品歸贗品，那些英格蘭長弓的製造過程確實沒有偷工減料的地方，處處依足了那苛刻繁複的古老制弓技藝似乎無窮無盡的技術要求。
師從老爸的陳無咎雖不敢誇下海口說自己製作弓箭的手藝與古代的匠人不相上下，但學不到十成的本領，好歹也有五分吧！
製作弓箭的第一步是選材，對於加工成弓身的材料要求不但必須堅硬，而且要兼具彈性儲備的能力，這樣才能將拉弓時的力量儲備起來，在弓箭射出時加以釋放。就像生活中常見的彈簧一樣，本身軟綿綿的彈簧絕對提供不了多大彈性儲備，因此材料的好壞直接影響到弓箭的性能。
隨便做出一張軟趴趴象玩具一樣的弓，可不是陳無咎需要的東西，所以直到發現這種強韌的木材，他才動了這個心思。
現在陳無咎握在手中來回摩擦的這根樹枝就是一種極好的制弓原料，這根來自不知名植物的樹枝，不僅粗細剛好可以穿過左手彎曲的食指與拇指之間留下的圓形空隙。而且樹枝本身帶有樹脂細膩潤滑的感覺，這種強韌之中包含著豐富彈力的手感，便是證明它的確是一種絕佳制弓原料的證據。
材料問題解決了，但陳無咎能做到什麼程度就是未知數了。術業有專攻，陳無咎這個半桶水的技術未必能做出什麼好貨色。
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陳無咎也沒什麼顧慮的必要，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製作出一張中規中矩的英格蘭長弓，難道說他有蘇格蘭牧羊人在三百公尺以外的距離上仍能保持極高命中率的本事嗎？
應該說多數時間裡對陳無咎這種業餘級數的射手來說，只要手中弓箭的射程達到一百公尺左右，便稱得上綽綽有餘了。反正箭射的再遠，沒有了準頭也不過是能用來嚇唬人而已，還白白浪費辛苦製作的箭枝。
傳統的英格蘭長弓每一張弓身的長度幾乎都可以與持弓射手的身高等同。
想像一下這玩意的尺碼，就知道想熟練地操縱英格蘭長弓這樣一件高度專業化的遠射武器，沒有幾年時間不辭勞苦辛勤地練習和磨練，基本就不必癡心妄想發揮長弓出應有的威力。
成長在現代都市的陳無咎當然沒有這個閒暇和心情去傚法古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間斷地勤學苦練鍛煉箭術，所以他要做的只是一張標準尺寸的獵弓。
這樣相對於英格蘭長弓的技術難度和使用難度都會減低，假如目標只是一些長著尖牙利爪的野獸，已然是綽綽有餘。
弓身的材料找到了，製作弓弦的材料則是現成的。前幾天陳無咎把自己那套肩背式軍刀攜行具改成繫在腰間，代替壽終正寢的腰帶，這樣抽刀出鞘的動作也不必象原來那樣大動作，著實方便了許多。
至於空閒下來的強化合成纖維背帶，陳無咎則小心翼翼地將它拆解下來，而後耐心地分拆成一根根的強化纖維。
隨後幾天裡陳無咎額外花掉不少功夫，將這些堅韌程度不下於鋼絲的纖維按照標準的工藝製作流程，每二十根纖維作為一股，然後另取一根纖維橫向纏繞固定，使纏好的弓弦固定牢固，日後不會中途散開，在頭昏眼花之餘陳無咎才算是製成了兩根弓弦。
陳無咎花費了無數心血和時間完成了這項浩大工程，他發誓這輩子決不會重複第二次，這玩意實在太考驗人類的耐性了。這時候剩下的只是將木製弓身修整成型，接著安裝上弓弦調試鬆緊的一道總成工序了。
輕微彎曲一下弓身，而後繫緊弓弦，望著自己得意作品的陳無咎用食指在弓弦輕輕一扣，接著輕輕放開手指的束縛，充滿彈性的弓身迅速繃直，將積蓄的力量轉化為動能。
陳無咎如願以償地聽到了「嗡」地一聲，這是弓弦劇烈振動空氣產生的鳴響，有若猛獸的咆哮一般流露出威嚴的氣息。
依照陳無咎先前的估計，這張做工簡陋的獵弓有效射程在一百公尺左右。或許經過進一步調試，最大射程應當不止這麼少，無論陳無咎是準備打獵或者防身都已然足夠應付了，當然前提還是陳無咎這個蹩腳的射手具有那樣的準頭。
至於這張弓的殺傷力，即便是在自己最瘋狂的夢境裡陳無咎也沒敢奢望用它去消滅火蜥蜴那樣體量的超級大怪獸，但是對付單純的食肉猛獸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
在遵循地球弱肉強食法則的陳無咎看來，可食用的動物和恐怖的怪物之間還是有本質區別的，有些事情直到人力做不到就可以了，莫要強求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