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兩百四十六章 自白 文 / 冬練
第兩百四十六章自白章節開始,更新字數為4077
（這章寫得不好勿罵）
「啊啊啊！隊長！你說的預備隊呢？」年輕的戰士咬著牙使出最後的力量，把一隻朝他撲過來的捕食者絞成碎塊，憤怒地轉頭吼道。
「去。你。媽的！老子怎麼知道那幫孫子在哪！」腦袋上被蠻魔狠狠摳了一爪子，滿臉是血的隊長用更大的嗓門吼了回去。
「可是真的頂不住了啊隊長！」年輕戰士帶著哭腔喊道。
「你這沒救的蠢貨！現在還想頂，頂個屁啊？看不出老子正找機會帶著你突圍嗎？跟老子衝！」蠻武士隊長一邊吼叫，一邊快速衝到幾隻圍上來的捕食者身邊，身上濺起幾串血花的同時，手裡的短刀也狠狠切進了幾隻捕食者的身體。
年輕的戰士一語不發地跟上了隊長，兩人重新背靠背站在一起，環視著身周的慘烈戰場，心中滿是絕望。
他們接到的最後一個命令是和其他幾十隻小隊一起，引誘一支捕食者大隊進入這片適合埋伏的低窪地區，再由精銳進化者部隊出手聚而殲之。
捕食者被成功地引了過來，如潮水般湧進這處窪地，說好的伏兵卻不知影蹤。
隊長怒睜著雙眼環顧四周，像他們這樣還在站立著困獸猶斗的進化者已經寥寥無幾，漫山遍野都是捕食者，甚至絕大多數已經開始圍著進化者的屍體大快朵頤。
隊長和年輕戰士此刻處在一座山梁的半山腰上，按照戰前的計劃，應該有數倍於捕食者的兵力從這道山樑上俯衝而下，將窪地裡的數千捕食者一掃而空。而現在，這道山梁卻阻斷了他們這兩個小隊最後成員逃生的路徑。
「我去年買了個……」憤怒的隊長喘著粗氣，心裡想著最後再搏一次，掩護著背後這個年紀比他小了一半的年輕娃子逃出去。結果一句給自己打氣鼓勁的國罵還沒完全說出口，就看見天邊飛來兩道白光，疾速朝著這處窪地墜落。
緊接著，強烈到極致的白光在窪地中閃耀，瞬間將隊長的雙眼灼瞎，但隊長已經來不及感覺到痛苦，緊隨而至的超高溫和衝擊波，在幾個毫秒之內將他和年輕戰士與窪地裡的數千捕食者一起蒸發，原地只留下烙印在焦乾土地上的兩道黑影，作為他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數千米的高空，一架剛剛竭力拉升才勉強躲過自己剛剛發射的核導彈爆炸的轟炸機在空中盤旋了兩圈，觀察著下方窪地上騰起的巨大蘑菇狀雲朵，確認窪地之中不大可能有活著的生物存在之後，才掉轉機翼搖擺著駛向南方。
江南城南方的山脈之中，沿著一條簡陋的山間公路，滿載著物資的重型卡車一輛接一輛駛入山脈。這裡便是軍方佔據的最大一處避難基地所在。
在山脈的最深處，一座大山的山腳下裂開一道口子，所有的卡車沿著公路來到口子跟前，絲毫沒有停歇地開進了大山內部。
隨著最後一批自江南城駛出的幾十輛大車魚貫而入，大山腳下的裂口緊接著緩緩合攏，就連山壁上的植被都幾近完好，閉合之後再也看不出一絲洞口的痕跡。
山腹內部並非狹窄逼仄的天然洞穴，人工開鑿的道路足夠三輛重型卡車並排通過，洞壁上每隔一段距離的明亮射燈更顯示著這裡有著充足的能源供應。
卡車沿著山腹裡迷宮一般的道路駛向了物資儲存地點，而在這處大型避難基地的另一處相當於指揮中樞的石室內，正有人仔細觀看著來自前線的戰況圖片。數十張圖片上，顯示的是眾各個角度拍攝的不同大小不同顏色的蘑菇狀雲朵。
同時有副官模樣的人在一旁講解：「事先預設的十四處轟炸地點，其中只有兩處的平民進化者在到達預定目標之前就被捕食者包圍殲滅，其餘的十二處都將捕食者引到了預定位置，使轟炸達到了預期的戰略目的。根據初步估算，在這輪轟炸中喪生的捕食者數量應該在十萬左右。」
副官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用略低的音量說道：「擔任誘敵任務的兩萬名平民進化者，幾乎無一生還。」
幾十幅蘑菇雲的照片被輕輕丟在石質的辦公桌上，背對著副官的身影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匯報剩餘捕食者的動向，還有江南城現在的情況。」
「是。」副官連聲道，急忙翻動著手裡的資料夾，逐條匯報道。「根據空中偵察結果進行的推算，上述成功實施核打擊的十二處區域，至少殺死了五名『王』級捕食者，在一定程度上干擾了捕食者的繼續擴散。
「江南城北線和東線的防禦徹底消失後，大量捕食者湧入江南城曾經控制的區域。這片區域裡的野生動物資源比起捕食者控制的荒野要豐富許多，而且江南城大撤離之前，有意將極大數量的進化牛、羊等動物驅趕到這片區域，這些食物資源預計可以極大拖延捕食者的擴張速度。
「估算一下，捕食者將在什麼時候到達江南城，那時江南城的情況會是怎樣？」背對副官的身影說道。
「江南城……」副官考慮著措辭。
「直接說。」身影催促道。
「從最近派出的數個批次偵察機的偵察結果來看，我們撤離江南城後，失去了約束的近百萬普通平民內部發生了嚴重衝突和騷亂，為了搶奪我們留下的糧食和來不及轉移的生活物資，僅僅一天時間裡，大規模的械鬥不下二十次，小範圍衝突不計其數。」副官快速說道，將手中的資料翻到下一頁，接著念道：
「據估算，死於衝突的普通平民數量接近五萬人，逃離江南城的普通平民數量約在三十萬左右，東西南北各個方向的數量大致相同。剩餘五十萬平民，和我們的預期一樣，在我們特意留下的一星期糧食耗盡之前，似乎不會有離開江南城的打算。」
「命令，立刻封鎖堵塞進入山區的主要道路，我不想看到任何一處避難基地附近有普通平民出沒，以至於引來捕食者。」身影打斷副官的匯報，插了一條命令。
「是。」副官立正應道。
「繼續說。」
「根據相關部門的初步推算，向東和向北逃亡的普通平民會將捕食者逐步吸引，最終向江南城靠攏集中，數以十萬計滯留江南城的平民，將為捕食者提供幾個月來都沒機會品嚐過的豐盛宴席。」僅僅是念著這些文字，副官的聲音都忍不住開始顫抖。
「我只關心，這些人能吸引多少捕食者？」身影的聲音無比冷漠。
「二……二十萬以上，這次圍攻江南城的捕食者的五成之多。如果這些捕食者被全部消滅，整個江南地區剩餘的捕食者總量有望降低到五十萬以下。」副官答道，額頭上有一滴滴汗水滑落。
「那就照原定計劃去佈置吧。今天引爆的十幾顆都只是小打小鬧，為了二十萬捕食者，消耗一枚『滅世』級核彈是完全值得的。」身影的手指敲打著身前的桌面，淡淡地說道。
「可是，將軍……」副官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
「嗯？你要記住，就算那些平民活著，遲早也會變成捕食者的食物。用他們的三條命換掉一隻捕食者，已經是他們所能實現的最大價值了！立刻去準備！只要時機合適，立刻向我報告！」身影冷哼了一聲。
「是，將軍！」副官「啪」的一個敬禮，轉身匆匆離開。
作為指揮中樞的石室還沒有正式啟用，牆壁上的數十面顯示屏只有幾面亮著螢光。副官離開之後，偌大的石室就只剩下剛才發佈命令的身影一人，顯得無比冷清。
「往自己的同胞頭上扔核彈，我程華也該算是世界第一人了。」顯示屏的螢光映照出了程華少將的自嘲的面容，比起撤離江南城之前，似乎衰老了十歲。
「但即便人類日後重建文明，將我推上法庭審判，我也絕不認為自己有錯。不抓住這個機會，又怎麼可能一次消滅數以十萬計的捕食者？」程華少將不斷喃喃自語。一句話定百萬人生死，這樣的決定即使他已經狠心做了出來，終究難以完全說服自己。
「經此一役，江南地區的捕食者數量將從近百倍於進化者降到十倍之內。」
「有能力統率過萬部屬的『王』級捕食者將死傷殆盡，捕食者重歸於混亂狀態。」
「逃離江南城的數十萬普通平民，也將因此仍有一線生機。」
「捕食者的高端力量一向與首領同進同退，損失必定同樣慘重，待進入四階進化階段，人類進化者未必沒有機會重新佔據優勢。」
「人類終究不能長久瑟縮於山腹之中，地面之下，將朗朗乾坤拱手讓於那些野獸。」
「終有一天，我將親率麾下返回地表，逐一整合幾大家族力量，殺盡捕食者，重建江南城。」
「那時，便是我程華以死以謝同胞之日。」
「我無錯，但有罪。」
「只有以死贖罪，才能無愧於參軍入黨之時所發的誓言，才有面目去見九泉之下列祖列宗，才對得起肩上這顆末世前似乎被人越發瞧不起的金色將星。」
「我是共和國的將軍，我所做的一切，終歸是為了我的祖國，哪怕她已經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