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橋崩塌 文 / 冬練
長江西岸，槍聲稀稀落落響起，驅趕著殘餘的數十隻捕食者向荒野狼狽逃竄，對追擊捕食者的第二次殲滅戰已經接近尾聲。韓文上校鑽出指揮戰車，縱然戰車有著良好的通風系統，他還是忍不住出來透透氣。
「要過江嗎？長官？」副官從指揮戰車中探出頭，詢問部隊下一步的動向。
「運輸車隊已經全部過江了嗎？」少校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因為陰雨，天黑得似乎格外的早。
「是的。」
「跨江大橋的情況如何？」
「再支持一天一夜應該沒有問題。」
少校沉吟著，然後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原地休整一個小時，派出一支實力保存完好的分隊，沿公路向回搜索，範圍二十五公里，密切注意天空。」
「可是指揮部的命令，是阻擊捕食者群後即刻撤回駐地休整……」
「指揮部還說金雕在陰雨天氣不會出動，而且沒有指出，某些三階進化野獸擁有正面對抗裝甲集群的實力！還有戰友為了掩護我們，留在荒野上，我現在怎麼能下撤退的命令？」
「明白，長官！」
荒野已經完全沉入黑暗，無星無月。但在荒野上默默對峙的兩個生物，仍然能夠分辨對方的身形。
孫旭如老僧枯坐，雨水早已經將全身的衣服打濕，順著自然垂落在膝頭的手指與霜之哀傷的劍尖向下流淌，頭髮也一綹綹貼在腦門上。孫旭的眼中沒有什麼神彩，只是淡然地坐著，目光從未離開過停留在離地數十米山巖上的金雕。
金雕似乎也已經變成一隻落湯雞，但從它偶爾發出的滿不在乎的鳴叫，還有偶爾張開扇動兩下的雙翼，孫旭就知道，金雕仍然精力十足，而且雨水也並不能浸透它的羽毛，使這隻大鳥喪失飛行能力。
兩個擁有各自驕傲與堅持的生物，都不肯放棄各自的優勢，冒然進入對方的主場作戰，卻同樣不允許自己在強大的敵手面前首先做出退讓。本應是數秒之間分出勝負的火爆戰鬥，卻演變為成靜坐式的漫長比拚，並且，仍然沒有結束的跡象。
天色開始泛白，下了一夜的大雨又略微轉小，不過也沒有停止的跡象，仍然不斷向江水中墜落。在橋面上駐守了一整夜的梁帆，憂心地看著身下的橋墩，標注著「歷史最高水位」的紅色印跡早已經在昨夜被洶湧的江水吞沒，手邊簡易聲吶接收器上的圖像一片雜亂，幾乎無法分辨江中大魚的身形。
「你說旭哥是不是已經從上游的大橋回了江南城？」梁帆忍不住問身旁的劉永亮。昨天夜裡，一等再等直到深夜的韓文少校，終於在指揮部的嚴令之下撤回了所有的部隊，最後也沒有等到孫旭和林悅的身影出現。
「旭哥吉人自有天象，不用我們擔心的。」劉永亮說著自我寬慰的話，隨即又苦笑道：「我們擔心又有什麼用？如果我們能幫旭哥搞定那什麼金雕，我現在就過橋！」
「你要是過橋，叫上我……」梁帆的話還沒有說完，在江面上巡視的目光突然停滯，驚聲叫道：「那是什麼？！」
在長江渾濁奔湧的急流中，突然出現了一條極為明顯的灰白色水線，從上游以令人目瞪口呆的高速直衝而下，就連江水都被分割成了兩半！
水線極快地接近了大橋，橋面上的戰士們已經能夠分辨，那是一條體形修長的巨大生物，如刀的背鰭與尾鰭破開水面，隱約可見水面之下的灰白色身軀，在湍急的江水中若隱若現，彷彿一道象徵死亡的音符。
梁帆很想說那是一條魚，但是這些天來，在水下持續騷擾進攻的大魚，體型最大的也不過五六米的長度，而這灰白色的恐怖生物，體長赫然要超過十五米，即使比起曾經橫穿裝甲車隊的巨蟒也不遑多讓！而且這只生物雖然體態同樣修長，但比長條狀的蟒蛇仍然要粗壯得多，在梁帆看來，簡直就像一條在水中出沒的白龍一般！
「龍……那是龍嗎？」梁帆聲音顫抖，看著疾速接近大橋的灰白色修長生物，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想法。聲吶顯示器上顯示，隨著這只生物的靠近，一直潛在江底來回遊蕩的大魚，都突然對抗著湍急的江水，完全在水中靜止下來，彷彿在表示臣服！除了龍，誰能有這樣的體型，這樣的威勢？
灰白色的「龍」靠近了大橋，卻絲毫沒有下潛的意思，依舊破開水面，筆直地向著大橋衝來，面對的，正是梁帆和劉永亮所在的橋墩！
橋面上的戰士手中的槍械如爆豆一般響了起來，有些身體強壯的進化者，將巨大的重機槍舉起向著水面瘋狂掃射，還有人在緊張地調校著捕鯨炮的方向，試圖瞄準水中衝來的恐怖生物。所有人都被這個高傲到不屑於躲避人類攻擊的巨大生物震懾，橋面上一片混亂。
大橋百米之內，原本湍急奔湧的江面上，突然出現了一條淡藍色的狹長地帶，任由其它地方江水奔湧，這條淡藍卻靜止不動，並且向著四周蔓延開去，急速擴大著面積。這條灰白色生物所過之處，連江水都在瞬間結成了冰，子彈打在上面，只能留下一個個或深或淺的白色凹坑，卻無法對冰面之下游動的生物產生任何威脅！
似乎如此仍嫌出場不夠威猛，這條灰白色的生物在衝到離大橋五十米的距離上，居然從水中一躍而起，直奔數十米高的橋面而來！
直到此時，橋面上的戰士們才看清楚，這只生物並非中國神話中的龍形，而是一條總體呈梭子形，中段粗壯，後部略扁的大魚！而這條大魚最令人一眼難忘的，就是那幾乎達到體長一半，如利劍般的長長魚吻！
躍起在空中的大魚仍然面對著橋面上戰士打出的槍彈，但大魚的體表也覆蓋著一層顏色更深一些的冰甲，看大魚的自信表現就知道，戰士們倉促射出的槍彈，即使能夠命中大魚，也不可能造成什麼傷害。
而且不見大魚有任何動作，身周十幾米內的雨滴在瞬間仍然保持著流線型的水滴形狀，卻已經變成了淡藍色的冰晶，在下一秒鐘，冰晶組成的洪流就向著橋面上幾乎沒有任何掩體的戰士席捲而來。
大魚極為細長的吻部，也開始有極為耀眼的藍光亮起，一直亮到令人無法直視的程度，才化為一條藍色的光芒脫體而出，正中固定在橋邊的捕鯨炮，巨大的捕鯨炮轟然斷作兩截，從橋邊墜入江水，轉眼就被長江吞沒。
而直到此時，大魚在空中的身形才開始下降，兩秒鐘之後，再一次沒入奔湧的江水之中。
從大魚躍出水面，到再次入水，一共不超過五秒鐘的時間，橋墩這一側的所有防禦就已經蕩然無存！捕鯨炮被毀，三階元素師臨時撐起的防禦，脆弱的就像槍林彈雨下的玻璃，堅持了不到三秒就紛紛破碎，手持槍械的戰士死傷慘重！
而聲吶探測儀上，原本呆在水底穿梭，間隔一段時間才會組織一次衝擊的大魚，在這只體型超過其他大魚兩倍之多的恐怖大魚帶領之下，開始向著橋墩發起了集體衝擊！
大橋的開始劇烈震動起來，梁帆身下的巨大橋墩，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在數分鐘之內就可能徹底崩潰！
此時再作防守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橋面上無論普通戰士還是進化者，在指揮官絕望的「撤退」聲中，連滾帶爬地向著東岸的橋頭堡衝去，只希望大橋能夠再多堅持一分鐘，讓他們不至於隨著垮塌的橋面落到江水中，變成大魚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