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漫長的一天 文 / 冬練
(昨天半夜發稿子，忘了過了十二點，直接往後點了一天做了定時發佈，如果沒發現，這兩章就要發到明天去了。現在才改過了，也不再兩章分開發了，直接合到一章裡。)
「你，你認識聶飛？」孫旭這時的心情就別提了。
「家族內部的進化者事務我基本上都有參與，聶遠和聶飛那麼有潛力的兩個孩子，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呢！一個多月以前他們來到江南城的時候，跟你一樣也是我負責安排的嘛。要是沒有聶飛和我講了那麼多有關你的故事，憑著幾頁乾巴巴的實力評估，我怎麼會給你這麼好的待遇？」沈夢此時的神態就像將藏起來的寶貝拿出來炫耀的小女孩兒。
「那送他們進特訓營的也是你嘍？」孫旭想到了什麼。
「是啊，可惜軍方的那個教官實在是變態，居然把你一個人拉去鬥牛。害我的安排白費了不說，而且這幾天可沒少吃了牛肉。」沈夢忿忿不平。
「呃，他特地囑咐我不能傷著那些牛，每天訓練結束的時候牛都是好好的，幹嘛非得吃掉呢？」孫旭不解。
「還不是因為你啊。那些牛休息一夜根本緩不過來，你卻生龍活虎的，為了保證訓練不間斷，就只好不停地從外面的養殖場裡調運，運了那麼多頭牛過來，不吃掉難道再運回去呀？」
「那可都是進化過的牛啊，就這麼吃了？」孫旭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有什麼問題嗎？」沈夢似乎沒法理解孫旭的困惑。
「太奢侈了吧，會不會被吃光啊？」
「你是不知道陳家以前控制著多大規模的養殖產業，可能有近億人餐桌上的肉類製品的源頭都是陳家，從養殖、運輸、加工製造直到擺到櫃檯上銷售，除了運輸環節需要與葉家合作（120章裡誤寫成了張家，因為孫旭殺了個叫葉小凡的，不知道怎麼就走神成《誅仙》裡的張小凡了……），其他的整個產業鏈條都歸他們獨有。」沈夢耐心地解釋著。
「所以呢？」
「現在江南城的總人口也超不過兩百萬，只有一億人的五十分之一，而牛的進化幾率雖然比人低上一個百分點，但也有百分之零點五左右，更別說進化過的動物體型會出現暴漲，體重還會增加數倍。換句話說，就算江南城全部食用進化牛肉，在理論上陳家都能供得起。」
「太恐怖了……」孫旭想到成千上萬頭進化過的大牛在一起進食的情景，不禁打了個冷戰。
「沒你想像的那麼多。」沈夢輕輕笑道，「絕大多數的牲畜都已經被殺死，製成了可以長久儲存的罐頭食品，現在人類的食物儲備可養不起它們。只有一部分進化過的動物被留下，為少數人供給新鮮的肉類。而這次給你訓練用的牛，有兩個共同點。」
「哪兩點？同樣很大很猛？」
「呵呵，算是對了一半。第一，都是公牛，只要留有種牛，大多數公牛都是可以殺死的。第二，這些牛確實很猛，它們已經處在進化到二階的邊緣，所以不得不殺死。」
「為什麼不能讓這些牛進化到二階？」其實孫旭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圈養的肉牛性格很是溫順，它們進化以後還是會乖乖聽從人類的指揮，哪怕被人類屠宰都不會反抗，除非受到刺激才會發起攻擊，就像你的那身紅色訓練服。」
「嗯。」
「但是作為大型哺乳動物，牛在二階進化以後就會產生足以與人類交流的智能。小聶飛和我說起過你們在秦嶺之中遇到的花豹，看起來這應該是個普遍的規律。」
「是的。」當時的花豹幾乎已經不像是一頭野獸，聽懂人話、理解人的表情那是沒有一點問題。
「在末世裡，討論道德問題沒有什麼意義，所以我們暫且不去考慮吃掉同樣擁有智慧的生命是種什麼行為。」沈夢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不忍。
的確，如果人和牛都擁有同樣等級的智慧的話，這會令孫旭想起他的霜之哀傷來源的那個遊戲裡面，人類殺死一位牛頭人之後將他吃掉的場景，那簡直和直接吃人沒什麼兩樣。
「所以我們必須要在它們產生智慧之前就把它們殺掉。」孫旭平靜地說道。
「我本來以為你會有些不忍或者氣憤的情緒呢。」沈夢注視著孫旭。
「正如你所說的，在末世裡考慮道德是沒有意義的，如果不是捨棄了絕大多數同類，倖存的人們不會有機會建起江南城；現在我們的頭號敵人，在半年前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類；而如果我們不想再多出一批死敵，它們就必須被殺死。這與道德沒有關係，僅僅是為了生存考慮。我也只是個為了生存而努力的小人物，早已經沒有那麼多氾濫的正義感。」孫旭的語調帶著一絲冷意。
是的，死敵。因為先天的身體條件差異，動物的進化與人類沒有可比性。孫旭初入三階時，就能在荒野上秒殺二階的捕食者沒有壓力，但五頭二階的巨鱷幾乎就能讓孫旭走不出水上長廊，而兩三頭不到二階的進化牛，同樣能給訓練中的孫旭造成不小的麻煩。
哪怕當時背著負重，孫旭的速度也與普通的三階元素師或者靈能師相當，換句話說，如果這些牛也進化到二階，就足以對普通的三階進化者形成威脅。
那麼，當已經產生了智慧的二階進化牛們發現，自己只是作為人類的食物存在，怎麼可能還像一階的同類那樣渾渾噩噩？怎麼可能不帶著自己的同類進行反抗？
這種數噸重的龐然大物，不用多說，只要幾十頭，上百頭聚攏在一起，低下頭顱亮出牛角開始衝鋒的時候，人類靠什麼來阻擋它們？更別說現在供給江南城的大牛，絕對不是幾百頭的規模，而是真的有數千頭之多！
而且不只是牛。豬、牛、羊，這三種人類餐桌上最為常見的肉食品來源，都擁有可以發生進化的體型。
就算羊的體型沒有牛這般巨大，豬的身體上也沒有犄角這樣強勁的武器，但這些進化過後的動物數量，加起來說不定快要趕上江南城所有進化者人數的一半。當原本的食物都開始奮起反抗的時候，人類還怎麼在末世裡存活下去？
「不吃肉行嗎？」孫旭喃喃道，更像是自言自語。
「肉類，尤其是進化後的動物肉類，對進化者來說幾乎是必須的。」沈夢無奈地說道。
其實這一點沈夢不說，孫旭也很清楚。進化過的動物肉中確實有一種能量，能夠更快地幫助進化者恢復體力以及能力。
「而且，有用的並不僅僅是肉。別的不說，適合進化者穿著的戰鬥服和戰鬥靴，在新型的高強度聚合材料沒能研究出來之前，哪一樣離得開進化後的動物皮革？這是最理想不過的生物材料了。」沈夢接著說道。
「我現在穿的也是進化過後的牛皮靴？」孫旭看看腳下結實柔韌的作戰靴。
「你的？不是。」沈夢仔細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
「那我穿的這是什麼？」
「應該是鱷魚皮的！就是剛剛被你活活摔死的那種。二階進化的呢，比起牛皮靴的質量要好得多了，也只有這個才能禁得住你折騰。」
「難道那個陳家，連鱷魚都養？」孫旭咋舌道。
「當然有啊，鱷魚身上的利潤可比你想像的高多了呢。我不喜歡用這些東西，但家族裡那些收集名貴皮包的女人，一年花掉上百萬或者更多的大有人在。陳家有一個商品鱷養殖基地就在江南城附近。」沈夢用很平常的語氣說道。
孫旭無語。在末世之前，他與沈家這些人之間的差距大到不可想像，幾乎就是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一年花掉上百萬去買幾個皮包？孫旭累死累活工作十年也不一定能夠攢到這些錢來買房買車。
「那些鱷魚都已經進化到二階了，難道沒有產生智慧？」孫旭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只是變聰明了一點，離產生智慧還差得遠呢，研究人員認為這是物種間的差異，要到三階才可能產生智慧，但在人類控制之下的這些動物，不會讓它們超過三階的。」沈夢答道。
「這種事也有物種差異的嗎？」孫旭奇道。
「體型太小的那些動物，根本沒有進化的可能。魚類和爬行動物，要達到三階進化才可能產生出高等的智慧；而哺乳動物和鳥類，在二階進化時就會足夠聰明。」
「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有進化過的鳥呢，有能達到進化條件的那麼大的鳥嗎？」
「你的生物老師一定對你很失望。」沈夢笑著搖頭。
「生物課……又不講這些。鷹？雕？它們能長到多大？」孫旭撓頭慚愧，和他比起來，沈夢似乎無所不知一樣。
「鯨魚雖然在水裡游，但它實際上不是魚。」沈夢悠悠說道。
「啊？」這什麼跟什麼？
「鴕鳥雖然不會飛，但它真的是一種鳥。」
「這個不算，我只是一時沒有想到！」孫旭羞愧到無地自容，怎麼把鴕鳥都給忘記了，他又不是沒在動物園裡見過這種大鳥。
「你想的是那些能飛的大鳥，猛禽，可能會成為人類敵人的，對吧？戰鬥已經快成為你的本能意識了。」
「連豬牛羊都可能成為敵人，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啊。」
「本來按照其它動物的進化標準，除了幾種陸行的鳥類像鴕鳥或者鴯鹋之類，其它所有的鳥類都不太可能發生進化，但我們的空軍還是發現了進化鳥類的存在。」沈夢仰頭看著天花板，似乎想透過屋頂看到空中飛翔的鳥兒，露出一段曲線優雅纖美到令人停止呼吸的脖頸。
「真的有？」孫旭心中一緊，如果連天空都被佔據，困守一隅的人類還有什麼希望？
「對我們有利的消息是，只有極少數種類的大型鳥類中，體型最為龐大的那些個體才有可能發生進化。而因為人類的捕殺，這種大型鳥類的數量本來就極為稀少，再加上百分之一不到的進化機率，在曾經的國境內活動的進化鳥類也許還不到千隻，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單獨行動。」
一千隻，孫旭計算著，如果平均分配到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那麼江南城現有的領空之上，可能只有十幾隻，這個數字還不至於讓人絕望。
「在可以預期的未來裡，人類絕對不會缺少敵人，不管是來自陸地，水上還是空中，都有完全把江南城摧毀的實力，你會因此而害怕戰鬥嗎？」沈夢靠在竹椅上，那語氣平淡的似乎只是在問「你喜歡今晚的飯菜嗎」這樣的問題。
「戰鬥。」孫旭停頓了一下，回憶著末世以來的每一次戰鬥，「從我直面第一隻捕食者算起，有許多場戰鬥都有完全把我摧毀的能力，但我還是坐在了這裡。我害怕戰鬥嗎？是的，我害怕。但我不會因為害怕而逃離，只會因為害怕而用更直接的方式將戰鬥終結。」
「那麼，孫旭。你現在有沒有下定決心加入沈家，為江南城而戰，將以後可能發生的戰鬥統統終結在你的劍下？」沈夢突然回到了今晚最根本的問題。
「沈小姐……」孫旭剛剛開口，沈夢的眼光突然就幽怨了起來。「……好吧，沈夢。你給我的條件已經無比優厚，甚至已經超過了我原本的預期，就算我不明白你們這種大家族內部的爭鬥，也能想像你一定會因此承擔一些壓力。」
「這個不用你管。你只需要告訴我，同意加入嗎？」
「這樣的條件，嗯，是你特別給我這樣的條件，如果還不同意我就真的是傻子了。但是現在還不能正式答應，等到特訓營結束我再做出選擇，可以嗎？」
「只要你答應就好，晚幾天沒所謂的，但是一定不許耍賴。」
「保證不會。」孫旭微笑道。
「那好，今晚就放你走啦，時間不早了，家中的美人應該等的心急了吧？」沈夢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好了，什麼都不要說，回去吧。但是今天我說了許多話，下次就該輪到你，好好地為我講一講你的那些故事，特別是在你和聶飛分開之後又發生的那些。」
孫旭回到住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這個時間對於舊時代都市中的青年男女來說，似乎才只是夜晚的開始，但在末世裡已經算是深夜。
燈早就已經熄滅了，江南城對於住宅的用電有時間上的嚴格限制，遠不如沈園裡燈火通明。事實上如果孫旭乘坐的不是沈家的車子，這個時間不在家中老實呆著，反而上街遊蕩，早就被抓到小黑屋裡盤問了。
林悅卻依然沒有睡，坐在床邊默默等著孫旭回來。
「回來了？」林悅的聲音只有溫柔。
「嗯。」
「還算順利嗎？他們有沒有刁難你？」林悅一邊幫孫旭卸掉武器裝備，一邊關切地問道。
「挺順利的，只是前面打了一架，後面兩個小時幾乎都在談。」
「啊？不是說去談條件，怎麼還要打？危險嗎，有沒有受傷？」黑暗裡林悅自然看不到孫旭衣服上的少量血跡，那是在假山群裡和蠻武士肉搏時受的傷。
「小傷，早都好了。和我打，危險的肯定是他們，一共也就殺了四個普通戰士，兩個蠻武士，還有三條鱷魚。」孫旭輕描淡寫。
「那完蛋了，殺了這麼多人，肯定是談崩了。阿旭，我們趕快收拾一下跑掉吧。」林悅大為緊張。
「哈哈，沒事的。我還拆了不少東西呢，不過這損失算不到我們頭上。」關於考核的危險程度，沈夢為了不讓孫旭心裡產生芥蒂，在事後自然是第一時間做了解釋，這筆賬只能算在廖家和葉家頭上。
兩人躺在床上，孫旭溫柔擁著林悅，講起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點一滴都沒有遺漏，包括沈夢所說過的話。
「她是美女兼才女嗎？」講完以後，林悅卻問了這樣一句，當初收到請帖的時候，孫旭就是這樣猜測的。
「美女就談不上，但是氣質很特別。才女嘛，以前的生活層次跟我們相差太多，瞭解到的東西當然也會不一樣。」
「也挺可憐的呢，生在那麼豪富的家族裡，身體卻是那個樣子。」林悅感歎。
「誰知道呢，聽她的語氣似乎就是因為家族鬥爭之類的才會變成這樣，那種家庭也不一定有多溫馨。」
「不過……」林悅的語氣似乎有了一點點轉變，「沈大小姐似乎對你頗有好感啊？」
「呵呵，那要多多感謝小飛，不知道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才會給出這麼優厚的條件。」孫旭嘿嘿一笑。
「你還笑啊！就連小飛的什麼婚姻約定都拿出來和你談了！」林悅恨的從牙縫裡擠出這些話來，對著孫旭環繞著她纖細腰肢的胳膊又掐又擰。
「小遠和小飛就像我們的弟弟妹妹一樣，而且小飛今年才十七歲，我是那種人嗎？這一條就算沈夢不說，我也要提出來的，哪怕女性進化者數量再少，家族裡面的聯姻也不能把主意打到小孩子身上啊。」
「哼！我們和小飛總算朝夕相處了幾個月的時間，小女孩情竇初開，你出現的時機和扮演的角色又這麼好，喜歡你也不奇怪。但那個沈夢呢？你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呀。你有那麼優秀嗎？」林悅費力地在孫旭懷裡轉了個身，近距離打量著孫旭的眉眼，「一點都不帥，笑起來傻傻的，也就本姑娘喜歡上你了才覺得看著舒服順眼，怎麼這都有人要搶呀？」
「她倒不一定是對我有好感，是喜歡我的故事吧。她說的那些話我都講給你聽了，因為自己只能困坐在一間小樓裡，所以那麼想要不一樣的精彩的生活，哪怕自己沒法經歷，但聽一聽也是好的。而咱們一路上的經歷，在末世裡絕對是獨一份的吧，她肯定會無比好奇了。以後我在江南城呆久了，就沒有什麼新鮮的了，那時候就好了呀。」孫旭努力解釋著。
「你懂什麼呀，多少女人的感情就毀在這個好奇心上面，再說不管你在哪，都絕對不會平凡如眾人的，想要對你失去新鮮感，難呢！不管怎麼說，記得之前答應過我的話！」
「放心吧，向你保證堅決不找別人！」孫旭鄭重承諾。
「是這麼說的嗎？」
「是啊，沒錯啊。」孫旭確認自己沒說錯。
「我說的是，不管你找，還是不找，都要我說了算！」林悅一字一頓。
「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哪天我同意你找的時候，你也不能拒絕！要是有哪個闊少想打小飛的主意，你就要去把小飛給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