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死因很重要 文 / 冬練
時間已經到了四月上旬，正是草木生長的時候，大片大片的農田卻再也無人照管，雜草和低矮的灌木就像瘋了一樣地蔓延開來。除了曾經的一條條道路還暫時勉強維持著原來的模樣，其他沒有人類聚居的地方，已經在慢慢變成純粹的荒原。
捕食者的群落，往往就隱藏在隨處可見的長到半人高，甚至更加繁茂的植被當中。
人類曾經的文明痕跡，正在一點點的被大自然吞噬。孫旭在最初逃亡的時候，還只是冬末春初，在原野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兩公里之外的村落，而現在，略小的村落都已經淹沒在一片綠色之中，稍遠一些，就看不到一絲痕跡。
在荒野之中的某處，距離026編號探索任務地點不遠的地方，兩名青銅三葉軍官正在看著散落在草叢裡的殘破布料。這是某件外套的半截袖子，掛在茅草莖上隨風飄舞，袖口上三條青銅色的楊柳細葉似乎也正在春風裡輕輕拂動。
一名下屬報告說：「來自於江南城制式軍官服的衣物碎片，在附近兩公里內都有分佈。在這個範圍內我們已經發現的幾具人類殘骸，幾乎已經只剩下骨架，只剩下不多的肌肉組織，也已經高度腐爛，無法辨認身份。」
其中一名年紀稍小，方正臉龐的軍官指了指身前的半片衣袖，問道：「屍體身上沒有衣物？」
下屬回報道：「就算曾經有衣物穿在身上，也早已經被進食的捕食者撕扯的稀爛，被風一刮就會飄散，才會造成現在的情況，在這麼大的範圍裡都能找到衣物碎片。」
「而且我們找到的屍骸，也並非集中在一處，看起來像是經過了一場且戰且走的戰鬥才能造成。伴隨著人類屍體的，是更多的具有明顯獸化痕跡的捕食者屍骨，同樣已經被吃得乾乾淨淨。」這名下屬其實也是一名青銅二葉軍官，長的白白淨淨，留著兩撇精緻的小鬍子，但在回答的時候恭恭敬敬，沒有一絲不耐的跡象。其實這種常識，青銅三葉的軍官就算不問，又哪裡會不清楚？
「死因。」另一名黑黑瘦瘦的青銅三葉軍官異常簡潔地發問。
「無法判斷……屍骨上的肌肉組織已經所剩無幾，沒有辦法判斷曾經受到的傷害來源於什麼武器。而從骨骼的斷裂痕跡上看，沒法判定是捕食者的利爪還是人類的冷兵器。」下屬回答道。
黑瘦軍官不語。方正臉龐的軍官瞥了一眼，追問道，「那麼捕食者的死因呢？有沒有火器的痕跡？附近有沒有彈頭彈殼？有沒有找到被丟棄的槍械？」
「這……我們馬上再去細查！」青銅二葉軍官耳邊淌下一滴汗水，匆忙敬禮離開。
「侯哥。」方正臉龐的三葉軍官說道，聽起來像是在叫「猴哥」，「知道您消息靈通，你說為什麼咱們已經完成了探索任務，第一時間就通過衛星電話通告了現場的情況，總部卻不讓我們返回，反倒在這野地裡找屍體？廖志文雖然出身廖氏集團，但也不過是家族的一個旁支，要不是身具兩種元素屬性，也混不到現如今的地位，他能有那麼重要，一定要查明死因？」
黑瘦的軍官說道，「他不重要，死因很重要。」
方正臉龐有點無奈，只得說道：「你老不要這麼惜字如金的，給小弟講講這裡面的門道啊。」
黑瘦軍官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覺得，荒野上死個把人很正常？」
「本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啊，就算我們這一隊人，也不敢說毫無顧忌，何況廖志文帶著四個小菜鳥呢。」
「死的不應該。是被捕食者殺死最好，就怕不是。」
「不是捕食者，那能是誰呢？平民進化者？離這裡最近的就是烏鎮，他們的水平你也看到了，要來這裡，不可能。難道，難道是別的大勢力？」
黑瘦軍官沒說話，做了個白癡的表情。方正臉龐也不好意思起來，現在江南城還在拚命積攢實力，而且新的狀況層出不窮，遠遠沒有做好再次擴張的準備，想來其他勢力也差不多。派出精銳武力來到江南城附近，除了打草驚蛇就起不到任何作用，沒有人會白癡到這麼幹，他卻白癡的往那方面想了。
「想想我們的任務。」
「……跟那個東西有關？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機密。」
「侯哥……咱們兄弟什麼關係？回到城裡，兄弟的那些收藏品隨你挑！反正我現在也見到了，回去以後也該有權限知道了，您就提前透露一點吧！」
「內部命名，母巢。」
「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方正臉龐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身上打了個冷戰。
「不只一個，很多。有的已經設了觀察哨，026位置不好，卻長的最快。」
「這東西還會長。」方正臉龐只覺得背後的涼意越來越濃。
「最深處有很大的洞穴，在地下，像是某種巢穴，不知道能鑽出什麼東西。」說到這裡，黑瘦軍官的撲克臉上，也出現了一絲驚懼。
「這就是說，如果不是捕食者干的，又不可能是其他進化者，那麼，就有可能……是母巢裡出來的什麼怪物殺了廖志文？」
「所以，廖志文不重要，死因很重要。」
閃爍著土黃光芒的鋼矛，帶著呼嘯聲刺向一隻二階捕食者。
捕食者眼中閃爍著凶光，發覺這次的對手與往常不太一樣，它的攻擊被盡數擋了下來，現在卻又面臨著致命的威脅。
鋼矛已經到了眼前，捕食者嘶叫著正要躲避，卻被一道無形無聲的精神衝擊擊中，立刻呆立在當場，被鋼矛從頸窩捅穿了身子。
而在不遠處，泛著烏光的霜之哀傷，正在給小隊的其他成員，上著一堂名為屠殺的課程。即便其中沒有光明能量，僅憑著本身的重量，外加上被孫旭揮舞起來的巨大速度，就有著所向披靡無堅不摧的威力，不管是什麼類型的捕食者，在霜之哀傷面前做出的任何抵擋，都全部是徒勞的。
林悅揮舞著兩把犀利的彎刀，附帶的淡青色能量，帶著割碎空氣的刺耳嘯音，時刻不離孫旭左右，令孫旭完全不用顧及自身的防守，只是不停地前進再前進，摧枯拉朽一般在捕食者群中殺進又殺出。
捕食者在不斷的死亡之下畏怯了，丟下將近一半數量的屍體，惶恐尖叫著，退入了荒原的植被深處，消失不見。
梁帆、金剛，還有孫旭小隊除了林悅以外的所有隊員，都不太相信眼前的場景是出於自己手中。
曾經的他們，來到荒野之中，既無比恐懼捕食者的襲擊，卻不得不等待著襲擊。因為要想在荒野裡主動找到捕食者，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想有所收穫，就必須在恐懼中等待不知何時到來的襲擊，然後寄希望於發起襲擊的群落不夠強大，能夠殺掉幾隻捕食者，並且在捕食者撲上來吞食同類屍體之前搶到幾顆腦晶就馬上設法逃離。
但現在？無比激烈卻又異常短暫的戰鬥已經結束，地上橫七豎八的將近十具捕食者的屍體，正等著他們挖出價值不菲的腦晶。
傷亡卻可以忽略不計。而這些捕食者，幾乎有一半是倒在孫旭的劍下。
如果說在此之前，孫旭小隊的成員們，還是因為孫旭的實力壓制，才不得不每天忍受著其他進化者小隊的嘲笑，做著枯燥無味的訓練，但一場戰鬥下來，發現了自身變化的他們，別說是被幾十個平民進化者圍觀，就算放到幾萬人的體育場中心，他們也會照練不誤！